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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顏本就高燒,又哭了一整夜。
半夜里,整個人就燒得暈了過去。
佩蘭給她擦了一整晚的身子,才勉強讓高熱退了下來。
天亮時,她醒來看見在床側打瞌睡的佩蘭,便連忙催促她下去歇息。
不料佩蘭前腳剛走,幾個婆子就闖了進來。
她們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直接開始把她的東西往外扔。
“住手!誰準許你們動我的東西了!”
白洛顏眼前陣陣發黑,卻還是強撐起半個身子,虛弱地叫怒斥。
“老夫人說了,表小姐今日起就要住進國公府,但她向來怕熱,就只好委屈夫人去住西廂房了。”
白洛顏很想繼續朝著她們大吼,讓她們住手,可她此刻連繼續撐起身子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重重地跌回床榻。
沒一會,白洛顏就被抬出聽風院。
這時,她瞧見其中一個婆子,對身穿粗布麻衣的男人恭敬地說了句,“都辦好了。”
她定眼看向他,目光忽然凝滯。
只是一眼,她便知道那人是楚輕臣。
原來楚母只是個幌子,真正要她搬出來的人是楚輕臣!
密密麻麻的痛一涌而上,似乎快要把她撕碎。
楚輕臣,明明只剩最后一個月的守期,你就這么迫不及待讓她登堂入室?
連一絲體面都不愿留給我嗎?
許是察覺到她的視線,男人抬頭看向她,那張本該清雋秀逸的臉,此刻涂了一塊大大的黑色胎記,讓人根本認不出他原來的樣子。
那可是平日里連衣褶都要用玉尺熨平的楚輕臣啊。
曾有一次,她請他在雪夜里為她折一只梅,梅花上的雪落在他手上,他都忍不住蹙眉要去凈手焚香。
從那以后,她便沒敢再麻煩過他什么。
可如今,他卻為了別人將自己生生折辱成這般模樣。
她的喉間霎時涌上苦澀,指甲被深深掐進掌心。
他身邊那位長得小家碧玉的女子,突然一臉歉意問,“這會不會不太好?”
“無妨?!背p臣的聲音里沒有絲毫愧疚。
他的手上拿著一把蒲扇為她扇著柔風,語氣里是她從未聽過的溫柔繾綣。
“梨梨,你怕熱,只有這里才春暖夏涼。”
原來那身清冷疏離的皮囊下,并非不懂溫存。
只是他眼底的柔光,從來都只為旁人涌動。
淚水止不住地落下,她一聲不吭地別過臉去,不再看他一眼。
由于西廂房常年無人居住,她被粗魯地扔到床榻上時,揚起一層厚厚的灰塵。
她猝不及防吸入一大口,頓時咳得彎下腰去。
她在床榻上哭了幾個時辰,才漸漸止住了淚。
三伏天的日頭毒辣得駭人,把整個西廂房蒸得像火爐一般。
白洛顏想收拾一下東西,可還沒將箱籠挪動半尺,汗水便已浸透中衣。
她累得癱倒在椅子上,連桌上的灰塵都來不及抹去。
佩蘭推門進來時,看到她的模樣,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小姐,他們居然敢這樣對你!你在侯府時,何曾受過這種委屈,我這就去找他們理論!”
“佩蘭。”白洛顏喊住了她,“不必了,一個月后我們就離開這里。這里平日沒什么人來,也正好清凈。”
此刻,她寧愿守著這方冷清的院落,也不愿再看見兩人耳鬢廝磨的模樣。
佩蘭擦干眼淚,這才破涕為笑,“小姐,你終于想開了!天氣這么熱我這就去取些冰塊來?!?/p>
白洛顏臉色蒼白地點點頭,眼前的畫面逐漸出現重影,仿佛連呼吸都帶著火星燎過的滾燙。
等了許久,佩蘭終于回來了。
可她卻是空著手,哭著回來的。
“小姐,我去道才發現冰窖里的冰都被她們搬到聽風院了?!?/p>
“我嚇唬他們說要是小姐中暑,靖安侯府不會放過他們,本來他們猶豫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