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喪門星！杵那兒當門神啊？還不趕緊去做飯！一家子等著你伺候呢！”
趙秀蘭尖利刻薄的嗓音像冰錐子似的扎進林鳳霞的耳朵，驅散了清晨最后一絲朦朧睡意。
林鳳霞站在臥室門口，身上還穿著昨晚那身棉毛衫褲，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竄頭頂。
然而，與這股寒意對抗的，是四肢百骸間一股微弱卻持續的暖流，那是剛剛消耗了2點福氣值換來的臨時體力加成，正悄然驅散著宿醉般的疲憊和懷孕初期的倦怠。
“媽，知道了。”她平靜地應了一聲，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轉身走向廚房。
背后，趙秀蘭不滿的嘀咕聲緊追不舍：“哼，應得倒是快，別光說不練！”
廚房里光線昏暗，帶著隔夜的油煙味和一股潮濕的氣息。林鳳霞熟練地淘米、點火、燒水。得益于那股神秘力量的加持，她的動作比記憶中原主要流暢麻利得多，原本有些沉重的鐵鍋，此刻掂在手里也感覺輕快了幾分。
早飯是簡單的玉米面糊糊配咸菜。林鳳霞快速地將糊糊熬好，又從壇子里撈出幾根咸菜疙瘩，切成細絲，淋上點香油。香味飄散出去，引得在堂屋看報紙的陸建軍都抬頭往廚房瞅了一眼。
趙秀蘭端著搪瓷缸子走進來，挑剔地掃視著灶臺和林鳳霞的成果。“就這點東西？糊弄鬼呢？偉光剛走，你就不知道多做點好的？沒良心的東西！”
“偉光走得急，沒時間吃。”林鳳霞一邊盛糊糊，一邊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她能感覺到體力加成的效果正在發揮，連帶著腦子也轉得快了些，不像以前那樣被罵了只會低頭受著。
趙秀蘭被噎了一下，臉色更難看了，但看著鍋里確實熬得稠度適中、散發著香氣的糊糊，一時竟也挑不出別的錯處，只能重重“哼”了一聲，端著自己的那碗走了出去。
吃早飯時，氣氛依舊壓抑。陸建軍默默喝著糊糊，偶爾翻一下報紙。趙秀蘭則時不時用眼角剮林鳳霞一下，嘴里嚼著咸菜，發出嘎嘣脆響，像是在發泄不滿。
林鳳霞只當沒看見，小口小口地喝著糊糊。小腹處的暖意讓她安心，也讓她有了底氣。
她能感覺到系統面板上那僅剩不多的福氣值，【福氣值：8點】，體力加成的時間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得抓緊時間。
“吃完了趕緊收拾，院里那活兒還等著呢！”趙秀蘭放下碗筷，立刻又開始發號施令，“東頭那片公共區域，還有樓道，今天都歸咱們家打掃。你給我仔細點，要是讓王主任檢查出不干凈，看我怎么收拾你！”
所謂的“公家活兒”，就是大院里各家輪流負責的公共區域衛生打掃。這是大院不成文的規矩，也是婆婆磋磨原主的常用手段。以前的原主身體弱，干這些活兒總是慢吞吞，沒少挨罵，還得搭上陸偉光下班后幫忙。
林鳳霞沒說話，快速收拾了碗筷，系上圍裙，拿了掃帚簸箕就往外走。
清晨的軍區大院，空氣清冽。
紅磚樓房在晨曦中肅穆排列，已經有早起的人在院子里活動，打水聲、咳嗽聲、自行車的鈴鐺聲交織在一起，充滿了八十年代特有的生活氣息。
東頭的公共區域面積不小，水泥地上落滿了昨夜被風吹來的枯葉和灰塵，樓道扶手也蒙著一層灰。
林鳳霞握緊了掃帚，體力加成的效果讓她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她揮動掃帚，動作又快又有力，枯葉和垃圾被迅速歸攏成堆。
她干活的身影很快吸引了幾個早起鄰居的注意。
“咦？那不是陸營長家的小媳婦嗎？今天怎么這么利索？”一個正在晾衣服的大嬸探頭問道。
“是啊，平時看她干活慢吞吞的，跟抽了筋似的，今天跟換了個人一樣。”另一個端著痰盂路過的大爺也停下腳步，好奇地打量著。
議論聲不高，但足夠飄進林鳳霞的耳朵里。她沒理會，繼續埋頭干活。她知道，自己必須在體力加成消失前，把最累的活兒干完。
趙秀蘭抱著胳膊，像個監工一樣站在不遠處，眉頭緊鎖。她本來準備了一肚子數落的話，等著林鳳霞像往常一樣磨磨蹭蹭、叫苦叫累時再劈頭蓋臉地罵出來。
可今天，林鳳霞的表現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那掃地的架勢，哪還有半點病貓樣？簡直比壯勞力還麻利！
“掃那么快干什么？趕著投胎啊？給我掃仔細點！墻角旮旯都不能放過！”趙秀蘭找不到錯處，只能雞蛋里挑骨頭。
林鳳霞充耳不聞，手下動作不停。掃完地，她又提來水桶，拿起拖把開始擦洗樓道。
冰冷的自來水浸濕拖把，寒氣順著手臂往上爬，但那股暖流仍在體內支撐著她。她咬著牙，將樓梯扶手、水泥地面都擦得干干凈凈。
就在這時，隔壁的王嬸端著一盆衣服出來，看到林鳳霞干得熱火朝天，驚訝地“哎呦”了一聲：“鳳霞，今天這是怎么了？吃大力丸了？一個人干這么多活兒！”
王嬸是個熱心腸，嗓門也大，她這一喊，更多的人朝這邊看了過來。
林鳳霞抬頭沖王嬸笑了笑，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在清晨的陽光下微微發亮：“王嬸早，輪到我們家打掃了，總得干快點。”
她這一笑，明媚皓齒，臉頰因為活動而泛起健康的紅暈，竟讓看慣了她往日蒼白憔悴模樣的王嬸愣了一下。這丫頭，好像......變好看了？
趙秀蘭見狀，心里更不舒服了，沒好氣地對王嬸說：“顯擺什么？她不干誰干？家里養著她是吃干飯的？”
王嬸被懟了一句，也不生氣，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林鳳霞一眼，又看看趙秀蘭，搖搖頭，端著盆走了。
林鳳霞感覺到體力加成正在快速減弱，那股支撐著她的暖流變得越來越微弱，熟悉的疲憊感開始像潮水般涌來。她趕緊加快了最后幾步樓梯的擦洗。
終于，在體力加成徹底消失的前一刻，她將拖把擰干放好，直起身子。
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讓她眼前發黑，身體晃了晃。懷孕的身體，即使有系統加持，也經不起這樣高強度的折騰。
“裝什么死樣子！”趙秀蘭立刻捕捉到她的異樣，厲聲呵斥，“活兒剛干完就給我裝虛弱？想博誰同情？我告訴你，今天這活兒還沒完，下午......”
趙秀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
只見王嬸去而復返，臉色有些焦急，快步走到林鳳霞跟前，壓低了聲音，但語氣里的震驚和擔憂卻掩飾不住：
“鳳霞！不好了！我剛才去服務社那邊買東西，聽見張營長家的李秀娥，正唾沫橫飛地跟好幾個人說呢！”
林鳳霞心里“咯噔”一下，扶著墻壁穩住身形，看向王嬸：“她......她說什么了？”
王嬸湊近了些，聲音更低，眼神里帶著一絲難以置信和氣憤：“她說......她說你根本就是裝懷孕，想用假肚子拴住偉光，還說你以前在老家名聲就不好，是個......”
王嬸沒把那個難聽的詞說出來，但林鳳霞瞬間明白了。一股寒意夾雜著怒火，猛地沖上了她的頭頂，比剛才干活時的疲憊眩暈感更加強烈。
李秀娥！又是她！
這個女人，從原主的記憶里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仗著自家男人跟陸偉光是競爭對手，沒少明里暗里給原主使絆子、看笑話。現在，竟然敢造這種惡毒的謠言！
【叮！檢測到宿主遭遇惡意誹謗，情緒波動劇烈，福氣值-1。當前福氣值：7點。】
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林鳳霞卻顧不上了。她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知道，在這個人言可畏的大院里，這種關于女人名節和懷孕真假的謠言，殺傷力有多大！如果不及時澄清，她好不容易才開始扭轉的局面，很可能瞬間崩塌，甚至會影響到陸偉光！
趙秀蘭也聽到了王嬸的話，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三角眼狠狠瞪向林鳳霞：“你聽聽！你聽聽！我就說你是個惹禍精！這才剛消停兩天，又給我捅出這么大的婁子！我們陸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她雖然刻薄，但也知道這種謠言的嚴重性，這不僅是打林鳳霞的臉，更是打他們整個陸家的臉！
林鳳霞沒有理會趙秀蘭的指責，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子飛快地轉動著。李秀娥為什么會突然造這個謠？難道是昨天陸偉光演習立功的消息刺激到她了？還是她察覺到了自己的某些變化，心生嫉妒和危機感？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能坐以待斃！
她看向王嬸，眼神里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慌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和銳利：“王嬸，謝謝你告訴我。這事兒，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她的目光轉向服務社的方向，那里，一場新的戰斗，已經打響。這一次，她不僅要贏，還要贏得漂亮！
讓所有人都看看，她林鳳霞，不是好欺負的！也讓那些嚼舌根的人知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