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兒童節(jié),最火的朋友圈是關(guān)于我的。標(biāo)題是:“顧總帶兒子陪白月光過生日,
他終于打算跟桑寧離婚了嗎?”我默默點(diǎn)了個贊。手機(jī)響起時,
我正在拆為結(jié)婚紀(jì)念日準(zhǔn)備的氣球。“老婆,”老公語氣急促想要辯解,
“兒子突然鬧著想去游樂園,所以我才……”背景音里,兒子在笑:“爸爸,
阿姨說今晚我可以和她一起睡!”我看著滿屋狼藉。氣球耷拉著,蛋糕上的奶油已經(jīng)凝固。
“不用解釋,”我聽見自己說,“我都明白。"只是顧知許,這次你和兒子,我都不要了。
1顧知許帶著兒子回家時,我正窩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以前我會第一時間沖過去幫他拿好拖鞋,
再親親兒子的小臉。今天我無動于衷。“媽媽,你怎么今天都不過來親我!”“桑寧,
我的拖鞋你怎么也不拿給我?”我調(diào)響電視聲音,“沒空去。”顧知許慢條斯理地?fù)Q好鞋,
把兒子往屋里一放,“桑寧,你該不會還在為那點(diǎn)小事鬧脾氣吧?”“今天六一,
兒子臨時想去游樂園,我總不能掃他的興吧?但我一個人應(yīng)付不來孩子,所以才讓林薇陪同,
你還要我解釋多少遍?”一旁兒子氣呼呼的說,“媽媽,你又這樣亂生氣!
薇薇阿姨從來不會這樣板著臉!”顧知許摸了摸兒子的頭,而后望著我道:“聽見了,
連兒子都看不下去了,”“桑寧,你怎么就不明白?我肯哄你,是給你面子,
你要鬧要作能不能有個限度?”我聲音平靜,“我沒生氣,我都明白。”都明白。
我太明白了。就像去年我車禍大出血那次,他在電話里不耐煩的說著,“我這有點(diǎn)急事,
等會過去,你先自己叫救護(hù)車!”而兒子在旁邊喊著:“爸爸快來看,
薇薇阿姨的小貓找到啦,你快來安慰阿姨別哭了”。我躺在血泊里,自己撥打120,
手術(shù)同意書上“家屬簽字”那欄,是我用顫抖的手寫下的“無家屬”。
顧知許的眼神在我臉上來回掃視,最后疲憊地嘆了口氣:“桑寧,你非要這樣?
”我平靜地迎上他的目光:“我哪樣了?”沉默在空氣中凝結(jié)。
他突然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個絲絨盒子,隨手扔在茶幾上:“給,紀(jì)念日快樂。
”我看了眼盒子里躺著的項(xiàng)鏈,吊墜上刻著“LY”兩個字母——林薇的縮寫。
我忍不住扯唇,連紀(jì)念日禮物都是撿的別人剩下的。可林薇生日那天,
他卻帶著兒子去面包房親手做了一下午的蛋糕,“謝謝。”我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
顧知許猛地站起來:“這是我和兒子精心挑選的,你都不笑一下,不喜歡嗎?”“喜歡,
謝謝。”我摩挲著項(xiàng)鏈上那個刺眼的"LY"。他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中。
畢竟以前他不管送我任何禮物,哪怕是公司年會的贈品,我都會如獲至寶般地收好,
再甜甜地說一句“親親老公”。這么多年,一次不落。甚至每次紀(jì)念日,
我都會提前三個月開始準(zhǔn)備,訂制相冊、錄制視頻,然后飛去他出差的城市布置驚喜。
而現(xiàn)在,禮物盒被我隨手丟進(jìn)垃圾桶。轉(zhuǎn)身進(jìn)臥室拎起包包,蹬上鞋準(zhǔn)備出門。
顧知許有些煩悶的一把拽住我:“桑寧,大半夜的你去哪?兒子還等著你哄睡呢。
”我望著他,有些好笑:“真有意思,顧知許。”“以前我半夜三點(diǎn)問你要去哪,
你說我不懂邊界感。”“現(xiàn)在我不問了,你反倒更生氣,開始查我的崗了。”說完,
我徑直出了門。防盜門在身后合上的瞬間,我聽見他壓抑的怒吼:“就知道鬧脾氣,
你今晚要是不回來,以后就別回來了!”他的聲音里,篤定我會因?yàn)楹ε率ザ仡^。
可我腳步未停,滿眼嘲諷。在他眼里,
我大概永遠(yuǎn)都是那個離不開他的小丑吧——卑微、依附、毫無選擇。但小丑也會厭倦面具。
這段婚姻實(shí)在太擁擠,那我選擇離場。2KTV里。表妹端起酒杯,打趣我,“稀奇啊,
咱們家二十四孝好太太居然沒在家伺候'皇上'和'太子'?”“出什么事了嗎?
”“小小年紀(jì)別八卦,”我笑著推她肩膀,“以后有好玩的,記得叫上我。”表妹切了一聲,
“你離得了家么,舍得丟下皇上跟太子啊?”不怪表妹毫不在意,和顧知許結(jié)婚這些年,
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島。朋友發(fā)來的聚會邀約,我總說“下次吧”;畫架上未完成的油畫,
蒙了厚厚一層灰;連最愛的那家書店,都再沒去過。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嗯,舍得了。
”他們舍得了我,我自然,也舍得了他們。凌晨三點(diǎn),我?guī)е鴿M身酒氣回到家。
顧知許頂著青黑的眼圈,坐在客廳里,西裝皺得像腌菜,領(lǐng)帶歪在一邊。這副狼狽樣,
結(jié)婚五年我還是頭回見。看見我回來,他長呼一口氣,嘴角微微上揚(yáng):“回來了,
知道離不開我和小天了?”“我以為你真的很有骨氣要離家出走,既然離不開我,
那就安分一點(diǎn)懂了么!”我走到他旁邊坐下,打了個酒嗝,他眉頭蹙緊,“桑寧,
你半夜三更跑出去喝酒了?跟誰?”忽然想起以前他應(yīng)酬到大半夜,我等他回家,
聞到他渾身酒氣,他總對著我不耐煩地說,“我有工作應(yīng)酬,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問來問去?
”而現(xiàn)在好像一切都反過來了,變成他質(zhì)問我了。兒子被爭吵聲驚醒,光著腳丫跑出來。
聞到酒氣,他皺著鼻子退到顧知許身邊:“媽媽你好臭!薇薇阿姨就跟你不一樣,
她身上總是香香的,像仙女一樣!”“她還會做蛋糕,做冰激凌給我吃,你就只會發(fā)脾氣,
只會讓我寫作業(yè),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每天丑丑的,今天還臭臭的!
”我望著他們父子倆,眼神疲憊麻木。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
五年來為他我熬過三千多次夜奶,他吃冰激凌傷胃,很容易腹瀉,一腹瀉就發(fā)燒。
我整夜整夜照顧他,他看不見我的辛苦。和林薇見過短短幾次面,嘴里念的就都是她。
顧知許“啪”地按亮頂燈,眼神里帶著對兒子的贊賞:“聽聽兒子怎么說的,
你現(xiàn)在還有個當(dāng)媽的樣嗎?”“為了林薇這么沒完沒了的鬧,你不覺得很小題大做?
我都說了,我和林薇清清白白,你怎么聽不懂?”“工資高低決定家里誰有話語權(quán),
你在設(shè)計院工作,可工資那么一點(diǎn),既然靠我養(yǎng)活你,那就要拎清楚,
離不開我們父子倆的人,是你。”我不想聽他們對我的又一輪審判,起身想回房。
“你說什么都對。”顧知許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得厲害:“桑寧,
你為什么每次吵架都半死不活的態(tài)度,你到底在不在乎我的感受?”我喝多了頭暈眼花,
一下沒走穩(wěn),小腿狠狠撞上茶幾,整個人向后跌去。顧知許幾乎是撲過來的,
手掌墊在我后腦勺與地板之間。“桑寧!怎么不摔死你呢?”我抵住他胸膛慢慢坐起來,
眼神無波無瀾,“別碰我。”他驚詫不已,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冷漠,最后還是放開了我。
我回了房間,呼呼大睡。再次醒來,凌晨五點(diǎn),盡管昨晚宿醉,但生物鐘依舊準(zhǔn)時將我叫醒。
顧知許愛吃現(xiàn)搟的手工面條,兒子只吃現(xiàn)包的鮮肉小餛飩。他們父子倆的舌頭金貴得很,
保姆做的嫌“有股冰箱味”,外頭的早點(diǎn)又說是“地溝油”。
所以每天我都得提前兩個小時起床,只為了讓他們在七點(diǎn)的時候能吃上一口新鮮熱乎的。
但是今天,我要強(qiáng)制自己繼續(xù)睡回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敲門聲將我吵醒。
我頭發(fā)凌亂的拉開門,兒子小天站在門口,“臭媽媽!壞媽媽!
為什么你還不起床給我和爸爸做早飯!我都餓了!”我打了個哈欠,“我今天休息。
”“不行!”他突然撲上來捶打我的睡裙,“薇薇阿姨說過,好媽媽就算生病也要做飯!
”“我不是你的好媽媽,想吃找保姆。”小天突然像被激怒的小獸,一屁股坐在地上,
哭出了聲。“保姆做的難吃死了!爸爸,媽媽不給我做飯,那你喊薇薇阿姨來,
她做的早餐可好吃了,她愿意給我做飯!”顧知許坐在餐桌前,眼下泛著青黑,
似乎一夜沒睡。“桑寧,別拿孩子撒氣。”“你要是累了不想做,我可以喊林薇來。
”我不再言語,只是砰的一聲關(guān)上房門,認(rèn)真洗漱化妝,然后套上西裝外套,
拿上車鑰匙就往外走。遠(yuǎn)遠(yuǎn)地,我聽見顧知許跟林薇在講電話,路過他旁邊,
他突然拽住我手腕,“要出去?桌上有我給你燉的醒酒湯,喝了再走。”我一把甩開他的手,
“不用了,謝謝。”大門關(guān)上前,我的身后,似乎傳來茶杯砸在墻上的碎裂聲。
顧知許動怒了。我腳步微頓,卻沒有停留,大步往前走。我去了設(shè)計院。當(dāng)初,
我追隨顧知許來到這座城市,原本是想大干一場。卻因他的一句“婚后還是穩(wěn)定些好”,
放棄了國外深造的邀請,放棄了夢想,生了孩子后,我被困在家庭里,所有涉及家庭的事情,
都要犧牲我的工作時間,休息時間,可我的付出,沒有被認(rèn)可。
而是被他們父子倆日復(fù)一日的輕視,最后,他們選擇用其他女人,來踐踏我的尊嚴(yán)。
我深呼吸一口氣,來到院長辦公室,提出了離職,院長不可思議,卻也意料之中的點(diǎn)頭。
“你原本就該展翅高飛的,想好去哪了嗎?什么時候?”我摩挲著包里的錄取通知書,
那是劍橋大學(xué)建筑系的offer,“英國,后天。”收拾東西的時候,同事小林湊過來,
“寧姐,聽說你要去英國,那顧總和小天怎么辦?”我將辦公桌上的相框倒扣,
照片里一家三口相擁的身影沒入陰影:“我們要離婚了,他們會有新的妻子和媽媽。
”小林欲言又止,最終什么都沒再說。從設(shè)計院出來,夜已經(jīng)深了。回到家,
感應(yīng)燈亮起的瞬間,我看見了客廳里的行李箱。顧知許正往里面塞小天的外套,
兒子則抱著新買的恐龍書包,滿懷期待的站在一旁。門口,那個印著奢侈品logo的禮盒,
就大剌剌的擺在玄關(guān)——那是林薇朋友圈發(fā)的想要的最新款包。聽到我回來,
顧知許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臨時出差,帶小天一起。”忽然手機(jī)鈴聲響起,他迅速接聽。
聽筒里漏出林薇的笑聲,他就像被順毛的貓一樣瞇起眼睛。這表情我太熟悉了,
五年前他追我時就是這樣。見我在看他,
他瞬間收起笑容掛掉電話:“反正你最近也不想管孩子,我?guī)Ш⒆映鋈ィ銢]有意見吧?
”我一言不發(fā),沒有爭吵,也沒有辯駁。他利落地系好鞋帶,帶上孩子出門,
防盜門關(guān)上的巨響震落了墻上的結(jié)婚照。玻璃相框碎裂的聲音,意外地清脆悅耳。我蹲下身,
一片片拾起碎片,突然覺得無比輕松。睡覺去,林薇的朋友圈突然跳出來:“真正愛你的人,
就是你喜歡什么,他都記得。”配圖里,小天被他們夾在中間,
林薇的頭親昵地枕在顧知許肩上。像極了美滿的一家三口。而餐桌上那個限量款包包,
正是昨天他帶走的。評論區(qū)更是熱鬧得像婚禮現(xiàn)場:顧知許的死黨張昊帶頭起哄,
“嫂子這包配貨就得百萬!老顧為哄佳人一笑,大手筆啊!”不知怎么的,
我忽然想起去年生日,顧知許送我打折的絲巾。當(dāng)時張昊也在,調(diào)侃:“一千塊的絲巾,
老顧,你就這么打發(fā)寧姐?”顧知許語氣平靜,“她就喜歡這種打折的東西。
”我捏著絲巾沒說話。他們都不知道,我之所以總在打折區(qū)徘徊,只是是想省下錢來,
給他們父子買更好的。不過這些年,顧知許的兄弟從沒叫過我一聲嫂子。他們不僅看不上我,
還私下里總說:“林薇比桑寧年輕三歲,名校畢業(yè)又會來事。”“桑寧整天疑神疑鬼的,
看著就煩。”在顧知許的交際圈里,我就是個笑話——一個死纏爛打的原配,
一個阻礙他追求真愛的絆腳石。手指突然僵住,
因?yàn)榭吹筋欀S在評論區(qū)的回復(fù):“小薇開心就值得。”后面跟著三個太陽表情,
刺得我眼睛發(fā)疼。張昊緊接著補(bǔ)刀:“某些人又要鬧了,畢竟正宮娘娘的架子端得再高,
也比不上人家小薇隨便說一句喜歡哦!”雖然沒指名道姓,但誰都懂他的弦外之音。見狀,
我不帶猶豫的退出朋友圈界面。喝了杯熱牛奶后沉沉睡去,再睜眼,
卻看到顧知許一臉惱怒的拎著行李箱,帶著兒子站在床頭。“桑寧,老公跟兒子在外面,
你不打電話不聯(lián)系,還能呼呼大睡?”“我跟兒子現(xiàn)在都不值得你關(guān)心了是嗎?”我沉默,
以前我關(guān)心他飛機(jī)有沒有落地,有沒有到酒店,吃什么的時候,他嫌我煩,覺得我礙事。
現(xiàn)在我什么都不管了,他又說我沒理他。“你說出差,我自然不能打擾你,而且,
你和兒子不是還有林薇陪著嗎?”顧知許一臉震驚的看著我,
沒想到提起林薇時我會這么平靜。片刻后,他紅著臉緩和下來:“桑寧,我跟她真的沒什么,
我只是為了還欠她的人情,你還要我解釋多少遍?”我輕輕抬手打斷他,
嘴角揚(yáng)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不用解釋,我都明白。”他又捅了捅站在一旁的兒子,
小天帶著一絲不服氣,拿出一條塑料項(xiàng)鏈,“媽媽,這是我拿零花錢給你買的!
”“雖然你對我不好,但是爸爸告訴我要以德報怨!”我不在意的推開小天的手,
“好意我領(lǐng)了,東西你留給薇薇阿姨吧。”顧知許在一旁氣急,“桑寧!你不要不知好歹,
兒子都給你臺階下了,你還擺什么架子!”我沒理他,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溫水,
“早點(diǎn)休息吧,顧知許。”在他憤怒的眼神中,我鎖上了房門。第二天清晨,
陽光透過紗簾灑進(jìn)臥室時,我拖著行李箱。最后看了眼我住了五年的家,什么都不要了。
曾經(jīng)最珍惜的人,我也都不要了。顧知許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他揉著太陽穴走到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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