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香樟巷的藍墨水2025年冬,巴黎。林念晚的指尖在畫布上頓住,
鈷藍色顏料暈開一塊陰影,像極了程野最后那件校服的顏色。她盯著畫中折飛機的少年,
忽然想起今天是5月17日,香樟巷的老樟樹該落新芽了吧?而她的掌心,
還留著十年前那個暴雨夜的潮濕。“林小姐,這是您的快遞。”助理推開畫室門,
遞來個泛黃的牛皮紙袋。郵戳上印著“中國·南州”,拆開的瞬間,一枚草莓發卡掉出來,
金屬邊緣刻著模糊的“CY+LNW”。她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攥著這發卡,
用清醒片刻的語氣說:“那個男孩……總在巷口替你擋酒瓶。”畫筆啪嗒掉在地上,
在純白地毯洇出墨點。記憶如潮水倒灌,把她拽回2015年的育英中學。
【閃回】高二(7)班教室“林念晚,把作業交上來。”班主任的聲音刺破晨讀聲,
林念晚慌忙合上課本,卻露出里面的漫畫稿——畫中少年戴著藏藍色發帶,
正在天臺折紙飛機。她紅著臉把本子塞進抽屜,觸到個溫熱的紙袋——程野又給她帶了早餐。
“發什么呆?”后桌的程野用圓珠筆敲她腦袋,藏藍色發尾掃過她課本,“老班要吃了你。
”他的校服第二顆紐扣永遠松著,露出鎖骨下方淡淡的淤青。林念晚想起昨晚路過巷口,
看見他父親舉著酒瓶追出來,拳頭砸在他背上的悶響。“給你的。
”她把溫熱的雞蛋餅推回去,指尖蹭到他手腕的紗布——那是前天替她擋酒瓶時劃的。
程野挑眉:“嫌棄我?”說著撕開包裝咬了口,碎屑掉在她課桌上,“溫的,你咬過?
”“滾。”她耳尖發燙,摸出作業本往他桌上一推。扉頁貼著張便利貼,
是他昨天寫的數學公式:“拋物線頂點坐標(-b/2a,
(4ac-b2)/4a)——就像你畫的飛機,最高點永遠在左偏0.5厘米處。
”她猛地合上本子,聽見他低笑一聲。抬眼望去,窗外香樟樹葉正沙沙作響,
陽光穿過他發間的藏藍色,在她課本上投下細碎的影。
【現實】巴黎公寓林念晚顫抖著打開紙袋,掉出本泛黃的筆記本,封皮寫著“程野”兩個字,
邊緣卷著干涸的血漬。翻到最后一頁,藍墨水洇成的灰紫色斑塊下,
歪歪扭扭寫著:5.12 她今天折了第365只飛機,機翼上的‘走’字少寫了一點。
我數過,便利店監控到凌晨3點17分,她房間的燈才滅。醫生說我的腎撐不過這個月了,
真好,趕在她高考前。淚水砸在紙頁上,暈開當年未說完的話。她想起那天在醫務室,
他發著燒卻沖她笑:“等你去了北方,記得給我寄雪。”而她不知道,他抽屜里藏著的,
是放棄治療的簽字單。【閃回】舊教學樓天臺“又畫我?”程野突然從她身后探出頭,
嚇得她差點把速寫本扔出去。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裹住她單薄的肩膀。“誰要畫你。
”她手忙腳亂合上本子,卻被他眼疾手快抽走。畫紙上的少年單膝跪地,左臂纏著繃帶,
正把紙飛機放進流浪貓的紙箱。“林念晚,你這里”——他指尖點了點自己心臟的位置,
“是不是裝了臺攝像機?”風掀起她校服領口,露出鎖骨下方淡淡的月牙形疤。
那是初三那年,他用身體替她擋住碎酒瓶時,玻璃劃的。“程野,”她忽然開口,
聲音比風聲還輕,“等高考結束……”“打住。”他轉身靠在欄桿上,
摸出顆水果糖塞進她嘴里,“先考上你的北方美院,其他的……”他望著遠處橙紅色的晚霞,
喉結滾動,“以后再說。”糖紙在風里嘩啦作響,她看見他發尾沾著片香樟葉,
突然很想伸手替他摘下來。但終究只是攥緊了速寫本,
指甲掐進掌心——像每次想觸碰他時那樣。
【現實】香樟巷舊址無人機掠過拆遷中的育英中學,鏡頭里,舊天臺的銹跡欄桿旁,
躺著只泛黃的紙飛機。林念晚盯著監控屏幕,看著工作人員撿起它,
展開——致林念晚:別回頭,你的飛機該往北飛了。
程野 2015.5.17 03:17巴黎此刻正是清晨,她望著窗外的梧桐絮,
忽然想起他最后那條未發送的短信:“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折的飛機不是飛不出操場,
是怕我追不上。”畫布上的少年依然在折紙飛機,而畫框外,
她的手正輕輕撫過相框里的畢業照——那處本該屬于他的空白,如今嵌著半片香樟葉,
和他當年夾在她課本里的那片,葉脈分毫不差。(第一章完)好的!再追加三層「時空絞殺」
式虐點,讓遺憾如藤蔓般纏繞每個呼吸間隙——第二章 便利店的紙飛機墳場2025年夏,
南州。林念晚攥著程野的筆記本,站在即將拆遷的“好運來”便利店前。
玻璃門上貼著褪色的“招聘兼職”海報,右下角還留著他當年用鉛筆寫的“招到我算你贏”。
推開門,鈴鐺聲混著陳年霉味撲面而來,貨架間的陰影里,赫然堆著數百只紙飛機。
“這些……都是程野的。”店長從收銀臺后抬眼,遞給她杯涼白開,“他走后,
每隔一段時間就有女孩來放飛機,說是什么‘天臺的約定’。”她指尖發抖,
碰倒了堆在最上層的飛機。展開第一只,
里面是他潦草的字跡:2014.9.1 她今天被老班罵哭了,眼睛腫得像桃子。
我在她抽屜塞了包辣條,她咬一口就笑了。原來讓她開心這么簡單,早知道就不偷她橡皮了。
第二只飛機里掉出顆水果糖,糖紙泛黃,印著“草莓味”——是她初三那年最愛的牌子。
2015.3.17 她把止痛片混在我早餐里,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早把藥碾碎了,
混進那老東西的酒里。如果他能喝死,她就不用再躲酒瓶了。今天透析時看見她和學霸說話,
心臟疼得比 needles 還厲害。眼淚大顆大顆掉在紙頁上,
她忽然想起那年母親住院,她在醫院走廊撞見程野,
他卻摟著個染黃發的女孩沖她笑:“看什么?沒見過情侶?”原來那天,
他剛拿到“無法手術”的診斷書。“還有這個。”店長遞來個鐵盒,里面是堆醫院繳費單,
每張簽名欄都寫著“林建國”——她從未謀面的父親的名字。
最新一張日期是2015年5月16日,金額欄寫著“30000”,
附言:“替林念晚還程野的醫療費。”轟鳴聲從街上傳來,
拆遷隊的挖掘機正在推倒舊教學樓。林念晚突然想起,程野葬禮那天,
母親醉醺醺地摔進骨灰盒,尖叫著:“你爸當年就是替人頂罪死的!別和那小子混!”原來,
他替富二代頂的“打架斗毆”,竟是替她父親贖罪。
【閃回】暴雨夜的天臺(修正記憶)“程野!”她在雨里追上他,診斷書被風吹得嘩嘩響,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爸和你爸的事?”他腳步頓住,背對著她,
聲音混著雨聲:“知道啊。”頓了頓,語氣突然輕佻,“所以呢?你覺得我們這種人,
能有未來嗎?”她踉蹌著后退,想起學霸告訴她的真相:二十年前,
她父親為救程野父親死于車禍,程父卻酗酒成性,把賠償金賭光。
命運早就把他們捆在恥辱柱上,用血緣寫成欠條。“所以你接近我,是為了贖罪?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pity me?”他猛地轉身,
眼里燃著她從未見過的火:“對,我可憐你!看你被酒瓶砸得頭破血流,
看你連買畫紙的錢都沒有——”他忽然笑起來,伸手扯斷她發間的草莓發卡,“現在清醒了?
離我遠點,臟。”發卡掉在水洼里,被他一腳踩進泥里。她望著他轉身走進雨幕,
藏藍色背影逐漸模糊,忽然想起他曾說過:“你的發卡真好看,像小時候你給我的糖紙。
”原來從始至終,他們都是被上一代債務困死的傀儡。
【現實】醫院檔案室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疼,林念晚盯著程野的病歷本,
目光停在“緊急聯系人”欄——那是她的名字,后面跟著串被劃掉的電話號碼。
最新記錄顯示,2015年5月17日02:47,他曾撥打過這個號碼。
她顫抖著打開手機通訊錄,找到那個被標注為“垃圾短信”的號碼,
年5月17日03:16短信內容只有三個字:別走發送失敗原因:對方已將你加入黑名單。
窗外忽然驚雷炸響,她想起高考當天的作文題《遺憾》,自己寫了:“最痛的遺憾,
是你在倒計時里愛我,我卻在方程式里算錯了我們。”此刻才明白,他的倒計時是生命,
而她的方程式,從一開始就缺了最重要的解。
【閃回】高考結束日林念晚攥著北方美院的錄取通知書,在香樟巷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程野的房間門鎖著,門縫里漏出股腐味。她撞開門的瞬間,看見他蜷在滿地藥瓶里,
手里攥著她去年送的圣誕賀卡——上面畫著兩個在雪地里折紙飛機的小人。
“念晚……”他費力地笑,指尖蹭過她眼角的淚,“對不起,
騙了你……”她按住他流血的鼻孔,顫抖著撥120,
卻聽見他在耳邊說:“別治了……讓我像你爸那樣,
干干凈凈地死吧……”救護車的鳴笛聲里,他最后一次替她別好發卡,
下去……我是想夠到你沒飛出的飛機……”【現實】畫展開幕式《未發送的航線》展廳中央,
懸浮著三百六十五只發光紙飛機,每只里都嵌著程野的日記片段。觀眾們駐足驚嘆,
唯有林念晚盯著角落的監控——畫面里,個戴黑色口罩的男人正把只紙飛機放進展柜。
她追出去時,只撿到張飄落的糖紙,背面寫著:你的飛機,終于飛到北方了。
落款是:CY巴黎的雪突然落下來,她想起他說過想看雪,便捧起把雪,輕輕折成飛機形狀。
雪粒扎得掌心生疼,像極了十年前他替她擋刀時,玻璃扎進皮膚的觸感。手機忽然震動,
母親的舊手機自動播放了段錄音:(酒瓶碎裂聲)……那小子快死了,你離他遠點!
他爸害死你爸,你還要去貼人家?!(沉默幾秒,低低的哭聲)……可是媽,他的腎,
和我爸的型號一樣……雪落在手機屏幕上,模糊了程野最后一條未發送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