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曼心怦怦跳得飛快,但她知道,這種時候不能露出一點異樣。
機要處還在被懷疑中,但凡她有一丁點不對,都會被抓起來審問。
蘇映江雖然不像段銀慧那么瘋,也絕不是好對付的人。
因此在整理好辦公室后,她便坐在位置上等著,果然,等到太陽都落山了,蘇映雪實在呆不住了,走到門口,質(zhì)問外面守著的行動隊的人,“我們到底什么時候能走?”
這是自家隊長的親妹妹,行動隊的人很是客氣,“蘇小姐您等等,我這就請示隊長?!?/p>
“快點,”蘇映雪不耐煩道,“我今天遭了這么多罪,還不讓人回家了。”
她抱怨的話,讓那四人連連點頭哈腰。
過了半個小時,蘇映江親自過來了,一身干凈的軍裝,并沒有多少血腥味,面上也并無異色。
沈書曼悄悄松了口氣,這是還沒有審?
蘇映江環(huán)視整個辦公室,見只有她們四人,詢問道,“那幾個男的呢?”
蘇映雪努努嘴,“旁邊關(guān)著呢?!?/p>
蘇映江去看了一眼,里面有一位是周家三公子,沒錯,周佛海和日本女人生的,在76號是真正的‘太子爺’了。
但這人腦子不是太好,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遲鈍,做什么都慢一拍。
這樣的人,周佛海居然會安排到76號,也不知道是不在意,還是向rb人投誠。
但他確實也做不了什么,在機要處當一個吉祥物。
剛剛段銀慧抓人都特意繞開了他,那幾個少爺被放開后,立刻過去與他作伴。
蘇映江沒說什么,安排車輛送他離開后,直接開口放所有人走。
沈書曼收拾好原主的物品,拿著精致的包包,離開了76號。
她出來時,天色已經(jīng)黑了,再去趕電車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能招了一輛黃包車。
車夫一路拉到叫四馬街的弄堂口才停下。
沒錯,原主住在閘北,上海最大的棚戶區(qū),這里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熱鬧嘈雜。
原主是江蘇南通人,很小的時候就隨父母來上海,就住在四馬街。
原主父親是個郎中,開了一間小藥鋪,專門為附近的窮苦百姓看病,收費很便宜,因此很得附近的人敬重。
原主是他唯一的孩子,早早送到學(xué)校學(xué)習(xí),沒想到原主中學(xué)畢業(yè),竟然被吸納進76號。
原主父母前幾年相繼過世,留下一棟二層的小樓和兩百多銀元給原主。
那小樓一樓是藥鋪,現(xiàn)在租給一個郎中,每月收八塊大洋,加上在76號的工資每個月24銀元,每月收入就是32銀元。
這在棚戶區(qū),已經(jīng)是很不錯的收入了,但原主花錢大手大腳,洋裝,皮鞋,包包,進口的化妝品,幾乎把她的錢消耗一空。
而她平時的吃食,早晚都在四馬街上買,包子,油條,豆?jié){,餛飩,面條之類的。
中午在76號食堂,伙食還不錯,有葷有素的。
沈書曼回來時,察覺身后有人跟蹤,根本不敢有絲毫的不對勁,按照原主習(xí)慣,去了王嬸的餛飩攤,要了一碗,邊吃邊聽眾人聊天。
為了生計,他們也都很忙,尤其是黃包車夫們,吃完還要接著去拉客,所以這條街上,比外面的大街可熱鬧多了。
沈書曼不緊不慢吃完,直接回到藥鋪二樓,這里是兩室一廳的格局,沒有廚房,每一間都是小小的,大概十幾個平房,好在樓建的高,采光效果不錯,沒有被周圍的屋子擋住太陽。
原主家里以前做飯,是放在藥鋪后面檐下,用雨布搭了一個小小的棚子,小到只有一個人能轉(zhuǎn)身那種。
隨著藥鋪租出去,干脆一并租給了李郎中夫妻,自己買著吃,反正她手藝也不好。
但她要求李嬸子每天幫她灌滿兩個熱水瓶,喝水洗漱都夠了。
沈書曼回去提著熱水瓶上樓,舒舒服服洗干凈,便躺在床上休息。
本以為會睡不著,但或許是這一天神經(jīng)過于緊繃,暫時放松下來,疲憊便席卷而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樓下原本監(jiān)視她的人,見她房間的油燈滅了,守到半夜再也熬不住,先離開了。
初春的上海,寒風呼呼滲透進骨子里,帶著水氣,浸濕了衣物,哪怕裹緊外套,也冷得直打寒顫。
何況原主本就不是需要太過重視的人,這只是例行監(jiān)視,還只派了一人,因此他離開找個暖和的地方休息,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但沈書曼知道??!
她發(fā)現(xiàn)錦鯉的另一個妙用,能探查沈書曼周圍人員情況,順便還能喊她起床。
沈書曼讓她凌晨三點半叫醒自己,天還未亮,正是熟睡的時候,再過半個小時,早起的人就要出街了。
她套了方便的外套,來到百克路,與四馬街僅僅相隔兩條街,中間有小橋可以穿行,走十來分鐘就到了。
要不是如此,也不會冒險這個點出來。
周明濤私藏的財產(chǎn)對她有大用處,她懷疑這是周明濤為自己準備的緊急避險資金。
而現(xiàn)在,她正需要!
如果錢安民沒受住酷刑,把她撂了,那沈書曼干脆多吸取點76號的氣運,制造混亂,趁亂逃跑。
當然,這是逼不得已而為之,這么做,她不僅會成為76號瘋狂抓捕的對象,還會被中統(tǒng)懷疑。
畢竟她在中統(tǒng)就是個實力一般的外圍,卻有能力從76號逃跑,哪怕不認為76號的混亂與她有關(guān),也會懷疑她以前是否藏拙了。
中統(tǒng)肯定會一起找她,如此情況下,沈書曼很難藏得住。
所以這是沒辦法的辦法,但不管怎么樣,逃跑資金得提前準備好。
其實還有吸取汪兵洋氣運的獎勵,是五根大黃魚,但那個更難到手,藏在汪兵洋家中一個首飾盒子里。
沈書曼就納悶了,質(zhì)問錦鯉,“要我自己冒著危險去取,算什么獎勵?”
“當然算,如果不是我探查到,你能知道哪里有錢拿?何況汪兵洋的獎勵,你可以等等,自然會有人送到你手上。”
沈書曼:......
還不知道她有沒有命等到那個時候。
28號是一個小小的院落,在拐角處并不起眼,從外面看有些破敗,院門用一把銹跡斑斑的銅鎖鎖著。
剛想靠近,就發(fā)現(xiàn)那院門正對著的窗戶,此時微微打開。
沈書曼一驚,這么冷的天,誰睡覺開著窗?。?/p>
莫非有人監(jiān)視這個院子?為什么?是周明濤特意派人看門護院,還是76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里是周明濤的據(jù)點之一,正等人自投羅網(wǎng)?
現(xiàn)在怎么辦,錢還要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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