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那日。我撿到個會說話的銅鏡。它說我是它第三百零一任主人。此前三百個都死了。
我正要把這晦氣玩意兒扔進(jìn)臭水溝。鏡面突然浮現(xiàn)謝無塵的臉。
那位高嶺之花的仙尊此刻被鐵鏈貫穿琵琶骨。他啞著嗓子求我：“別丟……只有你能救我。
”后來我才知道。這鏡子是上古魔器。而謝無塵拿我當(dāng)解封祭品的第十年。我把他睡了。
1我撅著屁股在青云宗后山的垃圾堆里扒拉時。指甲縫里卡著的靈石渣正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這堆各峰弟子丟棄的修煉廢料里。偶爾能撿到些未耗盡靈力的邊角料。夠換三天的靈米錢了。
“林小滿！”尖利的女聲刺得我耳膜生疼。轉(zhuǎn)頭就看見蘇明月帶著兩個跟班站在三丈外。
她粉色裙擺懸空半寸，生怕沾到地上的污穢。她指尖還夾著張燙金婚書。
我瞇眼辨認(rèn)出上面“謝無塵”三個字正在消散。“你這無靈根的廢物也配惦記我?guī)熜郑?/p>
”她把婚書“啪！”地甩在我臉上，帶起一陣香風(fēng)。我手忙腳亂地趕緊去接。
卻看見她腰間繡著并蒂蓮的儲物袋忽然在我眼前發(fā)光。這并不是幻象，是真的在發(fā)光！
淡金色的紋路在錦緞下涌動，這分明是……“天級法寶？！”我脫口而出。蘇明月臉色驟變，
下意識捂住儲物袋：“你看什么看？”她腰間玉佩突然發(fā)出刺耳的嗡鳴。
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已經(jīng)伸到距她荷包僅半尺處。2“蘇師姐！
”我撲過去緊緊抱住她大腿，把臉往她裙子上蹭：“這退婚總該有補(bǔ)償吧？
”她忽然像被火燙到似地猛踹我。
但我死死攥著她腳踝不放：“您看我這十年青春損失費(fèi)……”“松手！
”她一道靈力打在我肩頭。五靈根的廢物體質(zhì)立刻讓我半邊身子都麻了。
我順勢滾到地上大聲哀嚎：“打人了！親傳弟子欺負(fù)雜役啦！
”悲慘的哭聲在山谷里蕩出回音。驚起一群無辜的飛鳥。
蘇明月頓時氣得渾身發(fā)抖：“你想要多少？”我立刻止住干嚎，豎起三根手指。
她冷笑一聲扔出三塊下品靈石。我搖搖頭：“是三百。”在她怒目圓睜伸手拔劍前，
我飛快地補(bǔ)充道：“或者您把那個舊荷包給我也行。
”最終我捧著五十塊靈石和一個破香囊蹲回垃圾堆。
蘇明月走前還狠狠剜了我一眼：“香囊里有合歡散，毒不死你！
”我嘿嘿笑著摸出荷包夾層里的青銅鑰匙。方才的金光就是從這兒發(fā)出的。
3當(dāng)晚我在柴房數(shù)靈石數(shù)到手抽筋。這波不虧。雖然沒拿到天級法寶，
但足夠給弟弟買三個月的續(xù)命丹了。月光從窗縫照進(jìn)屋里時。
我忽然發(fā)現(xiàn)贓物堆里有東西在反光。“見鬼了……”我扒拉出半面銅鏡。
銹跡斑斑的鏡框上刻著“三百零一”幾個小字。我正要隨手扔掉，鏡面忽然泛起漣漪。
一張皺巴巴的老臉浮現(xiàn)在眼前。“小丫頭。
”銅鏡發(fā)出像是被砂紙打磨過的聲音：“你白日摸過的法寶，現(xiàn)在是不是都認(rèn)你為主了？
”我望著鏡中那張詭異的臉孔不由指尖發(fā)顫。這時候懷里的香囊忽然自動解開。
那把青銅鑰匙“叮！”地一聲貼在鏡面上。竟嚴(yán)絲合縫地嵌進(jìn)了鏡框缺口。
銅鏡忽地爆發(fā)出刺目的血光。鏡中老人看著我，咧嘴笑道：“恭喜你，
成為老朽第三百零一任……”他話音未落。
鏡面突然映現(xiàn)出千里之外的景象：雪衣仙尊被九道鎖鏈貫穿軀體。
殷紅的血跡在冰面上綻放如花。“謝無塵？！”我失聲驚叫。銅鏡“哐當(dāng)！”掉在地上。
鏡中畫面瞬間切換成老人驚恐的臉：“你認(rèn)識這具肉身？快跑，
他現(xiàn)在是……”柴房門突然被狂風(fēng)掀開。月光下站著本該在鏡中的白衣仙尊。
他心口纏繞著縷縷黑氣，白皙的指尖還在滴著血。
可他對我卻露出溫柔至極的笑容：“找到你了，我的……解封人。
”4柴房的月光被謝無塵的身影割裂成碎片。我縮在墻角，懷里的夜明珠透過衣料發(fā)出微光。
三個時辰前溜進(jìn)掌門寢殿時。可沒想到這玩意兒會自帶追蹤印記。“青云宗規(guī)第三條。
”他手指一勾。我就像個被拎住后頸的貓崽懸到半空。“偷竊至寶者……”“等等！
”我雙腳亂蹬，袖袋里突然掉出那面銅鏡。“您先看看這個！”這時候，
鏡面驟然閃過一道血光。正好照在他腰間玉帶上。那些纏繞的裝飾金線忽然扭曲成濃重黑氣。
我不由脫口而出：“您的腰帶怎么都是魔氣！”洞府內(nèi)霎時死寂。
謝無塵的眼底漸漸浮起冰藍(lán)色咒印。他掐著我脖子的手忽然松開。“嘶啦！
”一聲扯開自己的衣襟。他蒼白的胸膛上。密布的蛛網(wǎng)狀黑紋正順著心脈蠕動。
最粗的那根已經(jīng)爬到他鎖骨。“既然你能看破魔氣……”他忽然把我按在玉璧上。
陣陣寒氣瞬間凍透我后背。“那就當(dāng)我的……”【叮！
檢測到SSR級法寶：仙尊的貞操鎖】。那面銅鏡突然在我識海里播報。
鏡面上浮現(xiàn)出謝無塵腰間玉帶的3D解剖圖。這才看清楚那物件哪是什么裝飾品。
分明是九重禁制組成的封印枷鎖！5“此物名喚九劫鏈。”謝無塵拽著我手腕按在他心口。
那些黑紋立刻化成毒蛇般纏上我的手指。“每日子時需有人以純靈之血加固封印。
”我盯著指尖被吸走的血珠驚恐道：“所以您抓我來當(dāng)人形血包？”話音未落，
他突然悶哼著跪倒在地。腰間那條玉帶悚然迸裂出三道裂痕。盤繞的黑氣瞬間噴涌而出。
這時候銅鏡猛烈地射出一道金光：“丫頭快摸他腰帶扣！”我立即狼撲上去胡亂一抓，
掌心驟然劇痛難忍。原來那枚云紋玉扣竟生滿倒刺。我手掌被扎破的位置正好是剛才的傷口。
鮮血滲入玉石的剎那。他整條玉帶發(fā)出龍吟般的嘯叫。
那相互交織糾纏的黑紋像被燙到般倏地縮回他心口。“果然……”謝無塵喘著氣撐起身。
他染血的紅唇幾乎貼上我耳垂：“你能觸發(fā)認(rèn)主機(jī)制……”他忽然咬破自己手指，
在我額頭畫了道血符：“即日起，你是我唯一的……”“等等！
”我皺眉指著正在吸收血符的銅鏡：“您要收徒問過它了嗎？
”鏡面忽然浮現(xiàn)出三百個血色名字。而我的名字正在最下方瘋狂地閃爍。6“三百活祭？
”我聲音都變了調(diào)。銅鏡忽然嗡嗡震動。它投射出的畫面里。
前三百個名字的主人全都變成了干尸。謝無塵突然揮袖打碎幻象。
卻遮不住鏡框上新浮現(xiàn)的一行小字：【祭品存活率：0%】。
他走過來伸出手指捏住我下巴迫使我抬頭。“不是收徒。”他魅惑的瞳孔已變成妖異的豎瞳。
“是道侶。”我嚇得彎腰去摸藏在靴筒里的毒針。卻聽他接著說道：“每月十五替我換封印，
平日你可隨意進(jìn)出藏寶閣。”銅鏡這時突然插話：“他撒謊！
魔氣發(fā)作時根本控制不住……”它話沒說完就被謝無塵一道冰棱釘在墻上。
我趁機(jī)急忙掙脫后退。后背卻撞上一堵無形氣墻。這洞府早被下了禁制。“你選吧。
”謝無塵慢條斯理地系好衣帶。之前他心脈上的黑紋已經(jīng)隱入皮膚。
“你是愿意當(dāng)我的移動血庫，
還是……”他指尖凝聚出藍(lán)色火焰：“……現(xiàn)在就被燒成第301具干尸？
”我盯著火焰中扭曲的前任祭品們，突然笑了：“成交！
不過我要先預(yù)支報酬……”我猛地扯下他腰間玉佩：“聽說這玩意兒能打開禁地藥園？
”就在玉佩離身的瞬間。謝無塵胸口上的黑紋突然暴起。在我被黑壓壓的魔氣吞沒前。
銅鏡發(fā)出最后警告：【他缺的不是道侶，是替死鬼！】。7禁地的月光草在指尖化為齏粉時。
我聽見了熟悉的銀鈴聲。蘇明月踩著我的影子出現(xiàn)在身旁。她腰間玉佩閃爍著不正常的紅光。
我感到有點(diǎn)不對勁兒。昨天她明明被我的毒針傷到了右腿。可此刻她竟然行走如常。
“表妹還是這么喜歡偷東西？”她一腳踩住我挖藥的手。
那繡鞋身上的金線忽然變成活物般纏住我手腕。我盯著她完好無損的右腿。
忽然發(fā)現(xiàn)她瞳孔里有一圈金色齒輪在轉(zhuǎn)動。“這次我會讓你死得痛快些。
”她刀尖抵住我喉嚨的瞬間。我懷里的銅鏡突然發(fā)燙。鏡面倒映出她體內(nèi)盤踞的金色光團(tuán)。
那東西正伸出無數(shù)觸須連接著她的五臟六腑。8蘇明月的慘叫驚飛了滿山夜梟。
她像被抽了筋般癱軟在地。而我胸前的銅鏡正在瘋狂震動。那些從鏡框蔓延出的血色紋路。
正順著刀尖爬進(jìn)她身體。將金色光團(tuán)扯成碎片。“乖徒兒。”謝無塵的聲音忽然從鏡中傳來。
帶著我從未聽過的凝重。“你撿到的是上古噬神境……”鏡面突然浮現(xiàn)出三百幅畫面。
每個前任主人都死在系統(tǒng)的過程中。我邊揉著頭發(fā)邊嘟囔道：“說是道友，
怎么又稱呼起乖徒兒了？”蘇明月突然抓住我腳踝：“你以為……重生的只有我嗎？
”她驟然七竅流血卻仍在獰笑：“謝無塵上個月就該入魔了……”她話音未落。
遠(yuǎn)處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9“明月師姐？”巡邏弟子的火把已經(jīng)照到山崖邊。
我低頭看著奄奄一息的表姐。
她嘴唇無聲地開合著：“藥園……地下……”她突然劇烈地抽搐起來。
體內(nèi)殘余的金光凝聚成四個字：“小心師尊。”她怎么可能對我這么慈悲？
我輕哼著一腳把她踹下懸崖。就在這個時候。銅鏡突然射出紅光托了她一下。
噬神境在我腦海冷笑：【留著她，能釣出更多系統(tǒng)持有者】。我游蕩著回到洞府時。
謝無塵正在擦拭本命劍。月光下的劍身干凈得有些詭異。昨夜他斬殺魔修的血跡。
居然半點(diǎn)不剩。10子時的寒露在石階上凝成冰晶。我攥著從藥園地下挖出的青銅匣。
匣縫里滲出的血珠正與謝無塵劍穗上的暗漬如出一轍。噬神境在懷中突然發(fā)燙：【警告！
檢測到同源魔氣】。“師尊的劍穗……”我躲在廊柱后。看著他擦拭那截褪色的紅繩。
三百年前仙魔大戰(zhàn)的記載中。年輕劍修謝無塵正是用這截劍穗。勒死了入魔的授業(yè)恩師。
“看夠了嗎？”霜雪般的聲音忽然在耳畔炸響。謝無塵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后。
劍尖挑開我衣領(lǐng)露出銅鏡：“噬神鏡沒告訴你？”“觸碰他人記憶是死罪！
”11銅鏡突然暴起金光。將我們拖入幻境。漫天血雨中。我看見少年謝無塵跪在尸山巔。
他懷中抱著個與蘇明月七分相似的女子。那女子心口插著一截劍柄紅繩。
她卻溫柔地逝去謝無塵臉上的血污：“阿塵要活下去……”幻境突然扭曲不平。
現(xiàn)出更駭人的畫面：成年后的謝無塵站在青云宗禁地上。他腳下竟躺著大約三百具干尸。
每具尸體的天靈蓋都插著青銅鑰匙。那正是噬神鏡的認(rèn)主信物！“這就是你要的真相。
”謝無塵捏碎幻境。魔紋順著他脖頸爬上臉頰。
“三百年來……”“你是唯一沒被噬神鏡反噬的宿主。”12黎明前的洞府死寂如墓。
我盯著青銅匣里那縷與劍穗同源的發(fā)絲。
突然明白蘇明月臨墜崖時的口型：那是謝無塵生母的名字。“您當(dāng)年弒師是為了救人？
”我故意碰倒?fàn)T臺。火光中他鎖骨下的魔紋正在組成古老咒印。
噬神鏡突然在我識海中尖叫：【那是噬心咒！他在用魔氣延緩你的系統(tǒng)侵蝕】。
謝無塵突然暴起將我按在榻上。
魔氣凝成的鎖鏈纏住我四肢：“既然知道了……”他染血的指尖懸在我心口。
在觸動銅鏡時劇烈顫抖：“……為什么你心跳的頻率和三百年前……”山門外突然傳來鐘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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