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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顧喬晞剛出門,便看見一個(gè)宮女被拖去掖庭。
她臉上被打得沒一絲好皮,但顧喬晞依舊從她腰間的荷包上認(rèn)出這是跟了她三年的姐妹柳枝。
“站住!這是怎么回事?”
顧喬晞的聲音有些微微發(fā)抖,雙手不斷握緊。
“回顧尚宮,這賤婢打碎了皇后娘娘的琉璃盞,名字又沖撞了娘娘的名諱,所以被打發(fā)來掖庭了。”
顧喬晞身形一晃,只留下一句“別動(dòng)她”,便匆匆來到椒房殿。
“皇后娘娘,奴婢有事相求。”
顧喬晞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恭恭敬敬行了個(gè)大禮。
直到一炷香后,她渾身僵硬,才被喚起。
“什么風(fēng)把顧尚宮吹來了?這個(gè)時(shí)辰,您該陪侍皇上左右才是。”
“皇后娘娘折煞奴婢了,皇上身邊不缺伺候的人。”顧喬晞深吸一口氣,又撲通跪下,“請皇后娘娘放過柳枝。”
“大膽!”
茶盞擦著顧喬晞的額角飛過,留下一道血痕,她卻眼睛都沒眨一下,繼續(xù)道:“只要能放過柳枝,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呵,真是姐妹情深呢。”頭頂忽地傳來輕笑,柳鈺柔伸出一只染了丹蔻的手指道:“那賤婢摔碎了本宮的琉璃盞,不如就讓你拼起來吧,什么時(shí)候拼好了,本宮就饒了她。”
“是。”
顧喬晞低垂著眼,緊繃的身子才終于放松,她捧起那堆碎片,從白日拼到夜晚。
數(shù)次被劃傷,又被她吮去血珠,直到雙眼干澀無比,她才終于捧著拼好的琉璃盞來到柳鈺柔面前。
只是,琉璃盞在她面前再度被摔得粉碎,柳鈺柔笑盈盈地碾了碾,道:“哎呀,可惜又碎了呢。顧尚宮,這宮中最不能有的便是情,這是本宮教你的第一課,還不謝恩?”
顧喬晞霍然抬頭,目眥欲裂,她再也顧不得其他,飛奔回掖庭,扯著一個(gè)太監(jiān)就問:“柳枝呢?”
“回顧尚宮,柳枝姑娘正在受蒸刑呢。”
顧喬晞兩眼一黑,突然渾身發(fā)軟,她跌跌撞撞跑去,遠(yuǎn)遠(yuǎn)地便看見一人高的蒸籠,底下正燃著大火。
“柳枝!”
她不由自主嘶吼出聲,卻只能發(fā)出嘔啞的聲響,“停下!”
她的嗓子壞了,發(fā)不出太大的聲音,也無人在意她的存在。
一把草席裹著已經(jīng)看不出人形的人從她面前拖過,可她卻做不出任何反應(yīng),只是呆呆地盯著那一角露出的香囊。
“顧尚宮,娘娘仁慈,你什么時(shí)候拼好琉璃盞,蒸刑什么時(shí)候就結(jié)束。要怪,就怪你太慢了。”
桃夭的聲音由近及遠(yuǎn),而顧喬晞依舊沒有任何反應(yīng),直到柳枝的身影再也不見,她才發(fā)出一聲孩提般的哭腔。
“喬晞,你又走神了。”
不輕不淡地聲音響在耳邊,顧喬晞才恍然從悲痛中回過神來。
她研磨的手被握住,抬眼望進(jìn)沈知晏雙眸。
“皇上,奴婢想求一恩典。”
“哦?你想通了?說吧,想要什么位分。”
顧喬晞避開沈知晏伸來的手,輕聲道:“奴婢想為柳枝求一副棺材。”
沈知晏的神色淡了下去,轉(zhuǎn)過頭道:“一個(gè)奴婢而已,草席裹了便是。”
“可我也是奴婢,”顧喬晞?lì)D了一下,“我也會死。”
話音落下,她的下巴猛地被捏住,沈知晏驚疑不定朝她低吼:“閉嘴!你不會死,你說過會永遠(yuǎn)陪著我!”
可她早就死了七次了,如今,也只剩下兩條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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