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宮老師也沒有那么可怕嘛晚上8點。實驗室的日光燈管在頭頂發出細密的嗡鳴,
像一群被困在玻璃罩里的蜜蜂。白雪仙縮在轉椅上打盹,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毛衣袖口的向日葵刺繡——那是媽媽親手縫的,針腳歪斜卻溫暖。
媽媽在白雪仙的每件衣服上面繡上了向日葵。白雪仙就像向日葵一般明媚而鮮活。
窗外夜色濃稠,走廊里偶爾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像是有人被時間追趕著。“師妹!江湖救急!
”師姐李瑜的哀嚎突兀地刺破寂靜。白雪仙轉頭時,正撞見李瑜扒著生物安全柜的狼狽模樣。
防護服背后洇出一片汗漬,劉海黏在額頭上,活像剛從培養皿里撈出來的水母。
“宮老師兩小時后要去機場,錯過簽字儀器又要擱置三個月!”李瑜的聲音發顫,
文件袋被推過來時蹭過帆布包,露出里面媽媽手寫的便簽:「仙寶,
芝士蛋糕在保溫袋第二層」。“實驗剛上反應,實在走不開……”李瑜雙手合十,
眼里閃著瀕臨崩潰的光,“明天請你喝三頓奶茶!加雙份芋泥啵啵!
”白雪仙盯著文件袋上的燙金logo,喉頭緊了緊。
宮紹鈞的名字在課題組如雷貫耳——師兄師姐提起他時總像在談論某種不可名狀的災害,
比如“宮老師上周罵哭三個博士”,或是“他看一眼數據就能揪出小數點后第三位的誤差”。
她咽了咽口水,帆布包上的向日葵似乎突然蔫了:“我、我要是被罵哭了,
師姐得給我訂工傷賠償……”宮紹鈞的辦公室在走廊盡頭,
門牌鍍銅的“特聘教授”字樣在冷光下泛著金屬的寒意。門外已排著兩位師兄師姐,
白大褂下露出同款忐忑的腳尖——一個在反復折疊論文草稿,另一個正對著手機屏默念什么,
像在預習臨終禱告。等待的一個小時里,白雪仙數清了墻磚的裂縫(十七條),
確認了天花板霉斑的分布(形似哭泣的考拉),并發現自己的帆布鞋帶總在打結。
當門終于打開時,她險些被師兄的話釘在原地:“宮老師讓你五分鐘后進去,
他要喝點咖啡醒神。咖啡的焦香從虛掩的門縫溢出。白雪仙貼著墻根挪到門口,
聽見瓷器輕叩桌面的脆響,緊接著是鋼筆滑過紙頁的沙沙聲,規律得令人心悸。
她低頭瞥見手機屏幕:21:17,保溫袋里的芝士蛋糕大概涼透了。
敲門聲比她預想的更輕,像片雪花落在玻璃上。宮紹鈞背對著門站在落地窗前,
黑色襯衫的袖口卷到手肘,左手握著咖啡杯,右手無意識地在玻璃上畫著什么。
月光將他修長的影子投在地毯上,與窗外搖晃的銀杏枝椏糾纏成一片模糊的網。“宮老師,
我是王樹老師的學生白雪仙。”她的聲音像被實驗室的離心機甩過,細碎得幾乎散架。
男人轉身時帶起一陣苦橙香的風,咖啡杯沿殘留的半圈唇印突然晃了一下。
白雪仙注意到他腕表停在9:27,比自己的手機時間快了10分鐘。
“李瑜師姐的儀器審批文件……”她遞上文件袋,向日葵刺繡蹭過桌角的咖啡漬。
宮紹鈞的簽名遒勁鋒利,最后一筆幾乎劃破紙頁,像把手術刀。
“現在跟著王老師做什么課題?”他忽然抬頭,鏡片后的目光如低溫火焰,燒得她耳尖發燙。
“XX方向的病毒載體構建……”白雪仙說話的聲音都變乖了很多。
“我正好最近在申請這方面的基金,我加你微信吧,后面可能需要你幫忙做一些工作”。
話音未落,宮紹鈞已經打開微信二維碼。屏幕藍光映在他下頜,那里有道極淡的疤,
像是被什么鋒利的東西輕輕擦過。掃碼時白雪仙的手抖得厲害,
二維碼識別成功的“滴”聲嚇得她差點摔了手機。宮紹鈞忽然輕笑一聲,
驚得窗外銀杏葉簌簌作響:“食堂該關門了?我知道有家店的手工拉面不錯。我餓了,
陪我吃碗面吧”白雪仙的腦子仿佛被扔進了離心機——轉速三千,思緒全糊成一團。
她攥緊帆布包帶子,指甲幾乎要掐進向日葵花瓣的絨線里。
宮紹鈞走在前面的身影修長得像截墨竹,可這人明明該是實驗室傳說里吃數據的怪物啊?
怎么會突然要請她吃飯?「該不會是新型詐騙吧?」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拍散了,
畢竟沒有騙子會穿高定西裝帶百達翡麗。電梯門映出她亂翹的劉海時,
她又忍不住偷偷踩了下影子——疼的,不是做夢。「白癡啊白癡」她咬著腮肉憋笑,
后知未覺的雀躍像碳酸氣泡咕嘟咕嘟往上涌。或許該感謝媽媽縫的向日葵太招搖,
又或者是宮老師今天咖啡因攝入過量?管他呢,
反正被大佬請客的牛皮夠在課題組吹三個月了。她跟著他走進電梯時,
瞥見鏡面映出的兩人身影——他肩頭落著一片金黃的銀杏葉,
而她毛衣上的向日葵正開得沒心沒肺。電梯下行時,宮紹鈞忽然伸手按停樓層,
轉身將那片銀杏葉輕輕別在她發間:“沾上了。”他的指尖掠過耳垂的瞬間,
白雪仙聽見某種細碎的破裂聲。像是冰層下的春溪,又像燒杯墜地時迸濺的十二片玻璃。
第二章 第一次見面就親上了宮紹鈞的車內彌漫著苦橙與雪松交織的氣息,
儀表盤泛著幽藍的光,像深夜未熄的培養箱。白雪仙蜷在副駕駛座上,
安全帶勒得她胸口發悶——或者說,是身旁男人存在感太強。他握方向盤的左手袖口微卷,
露出腕骨上一道淡金色疤痕,仿佛被陽光灼燒過的琥珀。
「宮老師是不是對所有學生都這么……」她盯著窗外飛掠的霓虹燈,把后半句「親切」
咽了回去。路過便利店時,玻璃櫥窗映出他側臉的剪影,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柵欄,
困著某種她讀不懂的情緒。剎車燈驟然亮起的瞬間,宮紹鈞突然傾身過來。
白雪仙的后腦勺撞上真皮頭枕,呼吸里全是他的味道——咖啡渣混著實驗室消毒水的凜冽。
商業街的喧囂如潮水涌來時,她發現自己解不開安全帶。皮質座椅被體溫烘得發燙,
指尖在卡扣上打滑的瞬間,宮紹鈞已經覆了上來。他右手撐在她耳側,
左手精準地按下紅色按鈕,這個姿勢像極了在生物安全柜里操作高危病毒——謹慎、克制,
但滾燙的呼吸出賣了他。“安全帶卡扣有點舊。”他說話時喉結擦過她耳尖,
手指在金屬扣上摸索的觸感,像離心機轉子劃過管壁。
白雪仙覺得自己成了塊被高溫滅菌的瓊脂糖凝膠,正在他指尖融化。
直到“咔嗒”解鎖聲響起,她才驚覺兩人鼻尖相距不過寸余。
宮紹鈞的瞳孔在路燈下泛起奇異的金棕色,讓她想起上周打碎的那個稀有菌種培養瓶,
液體在生物危害箱里流淌的姿態。“謝謝宮……”道謝的話被堵在唇齒間。
他的吻像超凈臺里突然噴發的酒精霧,冷冽又灼人。白雪仙睜大眼,
看見車載香水瓶里懸浮的銀杏標本正瘋狂旋轉,十二面切割的玻璃折射出彩虹光斑。
原來接吻時會聽見燒杯碎裂的聲音啊,她迷迷糊糊地想,那些傳說中宮老師罵人時摔的器皿,
是不是也這樣清脆?氧氣耗盡時,宮紹鈞的拇指摩挲著她泛紅的耳垂,
那里別著的銀杏葉早不知掉到何處。他眼底浮著層水霧,
聲音比PCR儀降溫時還沙啞:“下來吧,仙兒” 。
“仙兒”白雪仙在心里一遍遍重復這兩個字,從未有人這樣喚過她。「家人會叫她仙寶,
閨蜜會叫她小仙女,朋友會叫她雪仙,從未有人叫她“仙兒”,他為什么叫自己“仙兒”」。
這時車后座突然傳來奶貓般的哼唧。兩人觸電般分開,
才發現是白雪仙帆布包里的芝士蛋糕被壓扁了,奶油正從保溫袋縫隙滲出,
在真皮座椅上畫出歪扭的向日葵。
第三章 牛肉面店的星光牛肉湯的蒸汽在玻璃窗上暈出毛茸茸的光圈,宮紹鈞推開店門時,
銅鈴晃出一串細碎的叮咚。老板娘從后廚探出頭,圍裙沾著油星子:“兩位吃點什么?
”“兩碗招牌牛肉面。”他脫下風衣搭在椅背,袖口蹭過白雪仙的手背,“一碗不要香菜,
一碗”他突然停頓了幾秒“一碗多放香菜!”“好嘞!”老板娘笑嘻嘻地走進后廚。
面上來之后,宮紹鈞很自然的把那個堆滿香菜的碗推到了白雪仙面前。
白雪仙捏著木筷的手頓在半空。瓷碗推到她面前時,碧綠的香菜葉顫巍巍疊成寶塔尖,
蒜末混著紅油凝在塔頂,像實驗室里某種危險的結晶反應。她盯著宮紹鈞那碗清湯寡水的飯,
突然覺得喉嚨發癢:“宮老師怎么知道……”“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說完,
他開始大口吃著面,仿佛好久都沒有吃過飯一樣,吃得那么香。白雪仙戳破溏心蛋,
金黃的蛋黃淹沒了疑問。……老板娘又端來腌蘿卜,玻璃罐咚地砸在桌角。
宮紹鈞突然伸手抹掉她嘴角的紅油,指尖殘留的咖啡苦香驚得她后頸發麻。“慢點吃。
”他聲音里帶著實驗室里從未有過的溫軟。白雪仙也確實餓了,媽媽給她準備的蛋糕,
她本想打算,校核完實驗數據當做晚飯來吃的,現在全貢獻給了那個真皮座椅。
店外忽起喧嘩,穿校服的男生追逐著撞上玻璃幕墻。宮紹鈞幾乎瞬間側身擋住飛濺的湯汁,
辣椒油在他白襯衫綻開紅梅,白雪仙的湯碗卻紋絲未動。“宮老師!”她抓起紙巾要擦,
卻被他抓住手腕。“沒事……。”他望著污漬輕笑,仿佛在說燒杯破碎的次數,
“這件襯衫注定活不過今晚。”回程時白雪仙抱著打包的腌蘿卜,聽見后備箱傳來叮當聲。
宮紹鈞打開箱蓋,里頭竟整齊碼著幾件同款白襯衫,最上面那件的標簽還泛著冷光。
“您這是……批發市場清倉?”她憋笑憋得發抖。銀杏葉掠過車前燈時,
他替她系安全帶的動作格外鄭重:“有些錯誤值得重復千次。”第四章 不好!
大佬要開大組會宮紹鈞的車停在實驗樓后門時,路燈恰好跳閘。
黑暗像一塊天鵝絨幕布驟然落下,白雪仙摸索安全帶扣的手被他輕輕按住。
車載屏幕的藍光浮在他臉上,映得那道下頜的疤痕如同冰裂的瓷器。
白雪仙聽見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喉間的震顫順著脊椎竄到尾椎——這可比跑電泳時等待結果煎熬百倍。
宮紹鈞的拇指忽然劃過她虎口,那里還沾著實驗室消毒水的涼意。“別動。”他說得輕,
卻帶著移液槍調至微升級別的精準。鼻尖相觸時,她嗅到他呼吸里殘存的咖啡苦香,
混著牛肉店辣油的灼熱,像兩種相斥的緩沖液在離心管里無聲角力。
唇瓣落下來的力度比她預想的輕。那是個比瓊脂糖凝膠更柔軟的吻,
帶著恒溫搖床般的克制頻率。他干燥的唇角擦過她微顫的皮膚,如同用濾膜輕柔分離雜質,
卻在觸到她下唇的瞬間驟然加壓——仿佛終于找到最適配的限制性內切酶,
精準切開她所有故作鎮定的偽裝。車載屏幕突然跳出航班取消的確認提示,
藍光潑在他們交疊的影子上。宮紹鈞的左手不知何時扣住了她后頸,
指腹按著第三頸椎凸起的骨節,像在調節顯微鏡的粗準焦螺旋。“宮老師……”她嗓子發緊,
帆布包里的芝士蛋糕早已涼透,奶油凝成塊狀黏在保溫袋上,
“您取消航班是因為——”“因為我想聽聽關于你的課題。”他松開手,指節敲了敲方向盤,
節奏精準得像在調試分液漏斗。白雪仙突然想起生物安全柜里那些沉默的病毒載體。
它們也是這樣,裹著無害的蛋白質外殼,內里藏著打敗秩序的基因。她深吸一口氣,
毛衣上的向日葵幾乎要扎破夜色:“您是不是對我一見鐘情?
”儀表盤的數字從23:17跳到23:18。宮紹鈞忽然搖下車窗,
深秋的風卷著枯葉撞進來,帶著某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是。”他說得比電泳儀出結果還快,
「從你打碎第十二個燒杯開始。」實驗樓三層的燈光突然大亮。
白雪仙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句話,手機便在掌心瘋狂震動。課題組微信群炸出99+條消息,
最上方飄著宮紹鈞剛發的公告:「明早八點大組會,全員匯報近期數據」。
李瑜的語音條帶著哭腔:“要了命了!
我Western Blot條帶還在顯影液里泡著呢!”宮紹鈞掏出另一部手機,
屏幕停留在航空公司的退票頁面。取消原因欄赫然寫著:「優先級變更」
……十二點的走廊像被捅穿的蜂巢。白雪仙抱著筆記本電腦逃竄時,
聽見不同隔間爆發的哀嚎——“誰偷了我的冰盒?!”“液氮罐呢?液氮罐怎么空了!
”“師姐你冷靜!移液槍不能這么砸!”她在茶水間撞見眼眶烏青的李瑜,
對方正把濃縮咖啡液往枸杞茶里倒。“師妹啊,”師姐的笑容比PBS緩沖液還苦澀,
“你說宮老師是不是被外星人附體了?
他往年開組會都提前兩周通知……”白雪仙蜷在電腦前,指尖在鍵盤上敲出一串亂碼,
屏幕上的實驗數據漸漸模糊成跳動的光斑。她低頭扯了扯毛衣下擺,
向日葵花瓣的絨線被揉得發皺,仿佛在提醒她——從保溫袋里壓扁的芝士蛋糕,
到座椅上暈開的奶油向日葵,這場荒唐的相遇早被媽媽縫的針腳預言過。
「他怎么會知道我不吃香菜?」光標在灰度分析圖上來回跳躍,她盯著圖表里起伏的峰谷,
突然想起宮紹鈞推來那碗堆成寶塔的香菜時,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
那抹影子像極了病毒載體電泳時拖尾的條帶,看似無序,卻藏著精準的序列。
隔壁實驗室傳來移液槍砸在臺面的悶響,震得她手邊的枸杞咖啡泛起漣漪。
李瑜頂著黑眼圈飄過時嘟囔"宮老師絕對中邪了",
她卻莫名想起他腕表停駐的9:27——比真實時間快了十分鐘,
就像他永遠搶先一步預判她的慌張。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耳垂,
那里似乎還殘留著銀杏葉擦過的酥麻。當他說"從你打碎第十二個燒杯開始",
鏡片后的金棕色瞳孔竟比LB培養基里的氨芐青霉素更灼人。
或許每個破碎的玻璃器皿都在暗中標好價格,而她付出的代價是心跳永久性失調。
茶水間的微波爐突然"叮"了一聲,嚇得她碰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體漫過實驗記錄本,
模糊了昨天寫下的「對照組3號樣本異常」的字跡。她手忙腳亂地搶救數據時,
帆布包里的手機突然震動——是宮紹鈞發來的文獻鏈接,
標題寫著《嗜熱菌載體在基因編輯中的應用》,附言只有三個字:「適合你。」
窗外的銀杏葉撲簌簌擦過玻璃,她突然發現那些搖曳的金黃,
像極了他轉身時肩頭滑落的碎片。當凌晨三點的月光爬上離心機的外殼,白雪仙終于承認,
比起宮老師為什么了解她,更可怕的是——她居然開始期待下一個被打碎的燒杯。
第五章 奇怪的組會實驗樓的清晨向來像被液氮凍過,冷清而凝滯。白雪仙縮在會議室角落,
盯著投影屏上晃動的Western Blot條帶,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
李瑜的匯報聲飄在耳畔,
層生物安全柜的玻璃:"……重復三次結果依然不穩定……"她偷偷瞥向長桌盡頭的宮紹鈞。
男人單手支著下頜,鋼筆尖在筆記本上劃出細密的痕跡,
袖口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那里本該戴著那塊永遠快十分鐘的腕表,此刻卻空蕩蕩的。
陽光從百葉窗縫隙漏進來,將他側臉切割成明暗交錯的圖譜,仿佛某種需要解密的蛋白結構。
"停。"鋼筆叩擊桌面的脆響驚得李瑜渾身一顫。會議室驟然死寂,
空調出風口的嗡鳴陡然放大。白雪仙看見師姐的指尖掐進論文邊緣,紙頁皺成電泳膠的模樣。
她下意識攥緊毛衣下擺,向日葵的絨線刺得掌心發癢——按慣例,
接下來該是宮老師那句標志性的"這種數據也敢拿來匯報?""培養基pH值校準過嗎?
"宮紹鈞的聲線比LB培養基還溫和。李瑜的PPT定格在第七頁,
緩沖液配方表像道催命符。"用、用的是課題組統一配制的……""去核對抗體的稀釋比例。
"鋼筆在紙上圈出個墨漬,"用梯度稀釋法重新做,從1:500到1:3000,
每個濃度設三個復孔。輪到白雪仙時,會議室忽然暗了一瞬——她的手抖得按錯了激光筆,
PPT跳轉到最后一頁的致謝欄。滿屏的向日葵動花嘩啦啦綻放,映得她臉頰發燙。
"抱、抱歉!"她慌忙切回標題頁,毛衣袖口的絨線勾住了鼠標線。投影儀嗡嗡響著,
將「293T細胞轉染效率優化」幾個字投在她顫抖的影子上。
宮紹鈞的鋼筆尖懸在筆記本上方,像一管等待加樣的移液槍。
照組熒光強度比實驗組高15%……"她的聲音細如瓊脂糖凝膠里的DNA Marker,
光標在柱狀圖上亂晃,"可、可能是病毒載體包裝時質粒比例……"話未說完,
宮紹鈞突然起身。驚得她呼吸驟停——卻見他徑直走向投影儀,手指輕點屏幕某處:"這里,
你用的熒光素酶報告基因是雙順反子結構?
""是……""把內部核糖體進入位點換成2A肽序列。"他指尖劃過那道異常波峰,
袖口掠過她發梢的咖啡香令人眩暈,“雙順反子在哺乳動物細胞容易斷裂”。
白雪仙的耳尖燒了起來。"明早八點來我實驗室。"宮紹鈞坐回原位時,
鋼筆在筆記本上畫了個圈,"帶上你所有失敗的電泳膠。"整場組會像被替換了緩沖體系。
當最后一個博士生顫巍巍關掉PPT時,陽光已爬上宮紹鈞的肩頭。
他合上筆記本的動作輕得像蓋上培養皿,
說出的每個建議都精準如微量移液槍:"周三前把修改方案發我郵箱。
"直到會議室只剩換氣扇的嗡鳴,白雪仙仍盯著他風衣下擺出神——那里沾著星點紅油漬,
是昨夜牛肉面店的殘跡。手機在帆布包里震動時,她險些碰翻枸杞茶。
“晚上一起吃飯吧”宮紹鈞給她發來了短信。第六章 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路燈在薄霧中暈開鵝黃的光斑,宮紹鈞的皮鞋踩過梧桐落葉時,總比白雪仙快半步。
她低頭盯著兩人交錯的影子,
發現他的風衣下擺總在右側微微揚起------像是被無數個夜晚的風反復雕琢出的弧度。
竹蓀汽鍋雞的蒸汽模糊了玻璃窗。白雪仙舀起第七勺乳扇羹時,
宮紹鈞的筷子精準截住她筷尖的折耳根:"過敏原篩查顯示你對這個有輕微反應。
"他語氣平淡的說到。"宮老師......"她捏緊帆布包帶,
"您怎么知道這家云南菜館的乳扇玫瑰羹是招牌?
"她其實想問的是您怎么知道我喜歡吃乳扇玫瑰羹,怎么知道我喜歡吃香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