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瑾年站在環球金融中心118層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如蟻群般渺小的城市。
玻璃幕墻外,夕陽將整座城市染成金色,云層在他腳下翻滾,
仿佛他就是那個站在世界之巔的君王。"柯總,這是第三季度的財報。"秘書輕聲推門而入,
將一疊文件放在他價值二十萬美元的定制辦公桌上。柯瑾年沒有轉身,只是微微點頭。
他不需要看那些數字,它們早已刻在他的腦海里——市值突破八千億美元,
個人凈資產達到驚人的一千二百億,連續三年穩坐世界首富寶座。
他的商業帝國橫跨科技、金融、醫療三大領域,每一個決策都能在全球市場掀起驚濤駭浪。
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林耀"的名字。柯瑾年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這是他二十年的摯友,也是瑾年集團聯合創始人。他們從大學室友做起,一起創業,
一起經歷無數商戰風雨。"老林,什么事?"柯瑾年接起電話,語氣輕松。
電話那頭傳來林耀略顯急促的聲音:"瑾年,董事會提前到今晚七點了,
美國那邊的并購案出了點狀況,需要你親自拍板。"柯瑾年皺了皺眉:"這么突然?
我今晚約了母親...""事關重大,我已經通知其他董事了。
"林耀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你知道ATL那幫老狐貍不好對付。
"柯瑾年看了看腕表——那是一塊價值三百萬的百達翡麗限量款,去年林耀送他的生日禮物。
"好吧,我七點到。"他妥協了,掛斷電話后給母親發了條道歉信息。他永遠不會想到,
這通電話將是他人生巔峰的終點。七點整,柯瑾年踏入董事會會議室時,
立刻察覺到了異樣的氣氛。二十人的長桌旁,所有董事都已就座,
卻沒有人像往常一樣起身相迎。林耀坐在他慣常的位置——長桌的另一端,
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出什么事了?"柯瑾年走向自己的座位,卻發現名牌已經被移除。
"柯瑾年先生,"一位他從未見過的律師站了起來,"根據董事會緊急決議,
您已被暫時解除瑾年集團所有職務,包括董事長兼CEO職位。"會議室陷入死寂。
柯瑾年感覺血液凝固在血管里,他看向林耀,尋求解釋,卻只看到一雙冰冷的眼睛。
"這是什么玩笑?"他的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的。林耀終于開口,
聲音平靜得可怕:"不是玩笑,瑾年。醫療事業部的新藥臨床試驗出了問題,三名患者死亡,
證據顯示你明知風險卻強行推進。證監會已經開始調查,為了公司,我們必須切割。
"柯瑾年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他猛地站起來,雙手撐在桌面上:"你他媽在胡說什么?
那款藥是你負責的!臨床試驗數據我根本...""這里有你的簽字批準文件。
"林耀推過來一疊紙,"還有郵件往來證明你施壓加快審批流程。"柯瑾年抓起文件,
手指顫抖。那些簽名確實像他的筆跡,但他確信自己從未見過這些文件。
他突然明白了——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而他最信任的人,就是設局者。"為什么?
"他嘶啞地問,目光死死盯著林耀。林耀避開他的視線:"為了公司六千名員工的未來,
為了投資者的利益。個人情感必須放在第二位。"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如同噩夢。
證監會凍結了他的資產,銀行收回貸款,
媒體鋪天蓋地都是"黑心首富為利潤草菅人命"的報道。更可怕的是,
他得知母親聽聞消息后突發腦溢血,正在醫院搶救。三天后,
當柯瑾年胡子拉碴地走出警察局——他因涉嫌商業欺詐被帶走問話,
卻發現所有賬戶已被凍結,連出租車都叫不起。雨下得很大,他站在街頭,
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一無所有。柯瑾年蜷縮在城南一間月租八百的廉價公寓里,
窗外是永不停歇的城市喧囂。三個月前,他還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者之一;而現在,
他連買一瓶啤酒都要精打細算。母親沒能挺過來。葬禮那天,只有寥寥幾人出席。
曾經圍繞在他身邊的"朋友"們全都消失了,仿佛他患上了某種可怕的傳染病。
只有林耀送來了一束花,附著一張卡片:"節哀"。
柯瑾年當著快遞員的面把花扔進了垃圾桶。床頭柜上放著一份皺巴巴的報紙,
頭版是林耀的照片——新任瑾年集團董事長,標題寫著《臨危受命,
林耀帶領瑾年集團走出陰影》。文章提到,那款"問題藥物"已被證明數據造假,
但責任完全歸咎于已被開除的研發團隊,而林耀"果斷處理危機"的表現贏得了市場贊譽。
柯瑾年發出一聲介于冷笑和嗚咽之間的聲音,抓起半空的威士忌瓶子猛灌一口。
酒精灼燒著喉嚨,卻無法溫暖他冰冷的內心。他無數次回想那個致命的董事會,
試圖找出自己究竟哪里做錯了,才會遭到如此背叛。手機震動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
柯瑾年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是柯瑾年嗎?"一個蒼老但有力的聲音問道。"我是。
您是哪位?""方文山。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二十年前,你在大學里聽過我的經濟學講座。
"柯瑾年皺眉思索,隱約記起一個總愛穿中山裝的老教授形象。
"方教授...您怎么會有我的電話?""我在新聞上看到你的遭遇。"老人頓了頓,
"我想請你喝杯茶。"柯瑾年幾乎要笑出聲:"教授,我現在可不是什么體面人物。
證監會還在調查我,媒體把我描繪成魔鬼...""所以更需要喝杯茶。"方文山打斷他,
"明天下午三點,老城區的清風茶館。二樓靠窗的位置。"電話掛斷了。柯瑾年盯著手機,
酒精模糊的大腦無法理解這個突如其來的邀約。一個退休老教授為什么要見他?是好奇?
憐憫?還是另有所圖?第二天,柯瑾年還是去了。部分出于無聊,
部分因為內心深處那絲微弱的好奇——在他跌落神壇后,這是第一個主動聯系他的"故人"。
清風茶館藏在老城區錯綜復雜的小巷里,木質樓梯踩上去吱呀作響。柯瑾年爬上二樓,
立刻看到了窗邊的老人——白發如雪,背脊挺直,正在專注地擺弄一副圍棋。"坐。
"方文山頭也不抬地說,手指輕點對面的座位。柯瑾年坐下,注意到老人面前擺著的不是茶,
而是一杯白開水。"您說要請我喝茶...""我說的是'喝杯茶',沒說喝什么。
"方文山終于抬頭,一雙銳利的眼睛直視柯瑾年,"就像你說要'創造價值',
結果創造了什么?數字?股價?"柯瑾年感到一陣刺痛:"教授,
如果您是想教訓我...""教訓你?"方文山笑了,"我七十多歲了,沒那個精力。
我只是好奇,一個曾經站在頂峰的人,跌下來后會看到什么不同的風景。
"他推過一杯白開水:"喝吧。清水才能照見本心。"柯瑾年接過杯子,
突然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委屈和憤怒:"您知道發生了什么嗎?我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失去了一切!我的母親因此去世,我的名聲被徹底摧毀!
而您坐在這里跟我談什么...本心?"方文山平靜地看著他爆發,
然后輕輕落下一枚黑子:"你知道圍棋最迷人的地方是什么嗎?"柯瑾年沒有回答。
"是即使被圍得水泄不通,也總有一口'氣'。
"老人指著棋盤上一個看似被完全包圍的黑子,"看,它還沒死。只要還有一口氣,
就有翻盤的可能。"柯瑾年盯著棋盤,突然感到眼眶發熱。他急忙低頭喝水掩飾。"告訴我,
"方文山的聲音柔和下來,"在你成為'世界首富'之前,你最初的夢想是什么?
"這個問題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柯瑾年塵封已久的記憶閘門。他想起二十年前,
他和林耀擠在大學宿舍里,對著筆記本電腦興奮地規劃未來。那時他們說要改變醫療行業,
要讓普通人看得起病、用得起藥..."我們想...創造真正的價值。"柯瑾年喃喃道,
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懷念。方文山點點頭,又落下一子:"而現在呢?
"柯瑾年沉默了。他想起了那些越來越偏離初心的決策,
想起了董事會上只看報表數字的冷漠,
想起了自己逐漸膨脹的傲慢——他曾經真的相信自己是不可戰勝的。"我迷失了。
"他終于承認,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方文山推過棋盤:"會下嗎?"柯瑾年點頭。
大學時他和林耀經常對弈,那是他們少有的休閑方式。"陪我下一局。"老人說,
"輸了的人要回答對方一個問題。"三小時后,柯瑾年輸掉了第六局。
夕陽透過窗戶照在棋盤上,將黑白棋子染成金色。"你心不在焉。"方文山評價道,
"但按照約定,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柯瑾年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問吧。
""如果明天一切恢復原狀——你的財富、地位、名譽都回來,但條件是必須原諒林耀,
你會怎么選擇?"柯瑾年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怒火:"絕不!他不僅背叛了我,
還間接導致我母親...""那么,"方文山打斷他,"如果代價是放棄復仇,
但能換回你母親的生命呢?"這個問題像一把刀刺進柯瑾年的心臟。他張嘴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