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遺傳了老公的語言天賦。才六歲就精通八國外語。他們父子倆總會時不時的用外語溝通。
今天逛商場，兒子指著我的肚子用德語說。
「Mama, der Bauch ist gro?.」
好大啊）老公笑著用法語回他：「On peut mettre un cochon.」
（能裝下一頭豬了）兒子笑的前仰后翻，用意大利文嘲諷道。
「La mamma è un maiale.」
（媽媽本來就是頭豬）我轉頭想問他們是什么意思，但想了想后，覺得還是算了。就算問了，
他們也不會說的。反而是譏諷的看著我，讓我自己猜，或者上網查。我索性加快腳步，
來到了一個賣行李箱的店門口。我說。「麻煩給我一個最大的行李箱。」
1 行李箱里的自尊他們父子倆從商場衛生間出來后，又去買了冰淇淋。
看到我還在賣行李箱的店門口挑選，這才不耐煩的朝我走了過來。
程曜說：「買行李箱干什么？又不出遠門？」我余光瞄他一眼，看到他正撇著嘴，
表情嘲弄的學我下蹲的樣子給兒子看。兒子被他逗的合不攏嘴，
手里的冰淇淋滴到了我剛給他洗干凈的白色牛仔褲子上。他下意識的一驚，
然后發現老公在身邊給他撐腰，瞬間就什么也不害怕了。甚至也沒有刻意岔開腿，
任由冰淇淋融化，流到他的褲子上。我把頭轉過來，不想再去看讓我血壓飆升的一幕。
而是繼續和店家討論行李箱的細節。見我不搭理他，程曜就又問了一遍。「宋聆，說話啊？」
「外語不會說，國語也不會了？」我不知道這句話有什么好笑的。
兒子聽到后又哈哈的樂了起來。我瞬間有些嫌棄，第一次懷疑自己的兒子，
腦袋是不是不健全。為了避免在商場和他們產生糾紛，我解釋說家里的那個行李箱舊了，
換個新的。程曜這才敷衍的應了一聲，然后就拉著兒子去了二樓的游戲廳。他向來這樣，
問我問題的目的，不是想得到答案。而是想讓我遵守他的規則。在他眼里，我不能忽視他，
不能不聽話。自然，除了我之外。全家人都必須服從他的指令。他大男子主義，
結婚前我覺得挺好。因為我這個人沒主見，性子又弱。所以我媽建議我，
找一個能主事的男人過后半輩子。然后我就找到了他，他的確很會辦事。小到每天的飯菜，
大到家里買車買房，孩子上哪個學校，報什么課。見我糾結，他就都擇優幫我決定了，
所以我們的生活還算愉快。可是，自從發現了兒子遺傳了他的語言天賦。
我們的生活就慢慢開始有了裂痕。他想讓兒子多學一點。
給兒子報了法語、德語、英語、意大利語、還有日語韓語。最近見兒子學的快，
又給他報了西班牙語和瑞典語。我實在是心疼兒子，就勸他別逼太猛，免得起反作用。
可他不聽，給我講一堆對兒子未來有幫助的話，還話里話外的說我不會教育孩子。
兒子和他相處的時間久，所以也慢慢的開始對我有不好的情緒。我做什么都不對，
干什么他都生氣。就連今天我怕他學習太悶，帶他來商場，他也埋怨了我一路，
說我打擾他的學習時間。很明顯，我已經被他們父子倆嫌棄了。這些年，
我不是沒有試圖融入他們。只是那些外語我真的學不會，盡管我背單詞背到半夜，
上班或者做家務都拿著單詞本，可我還是記不住。但兒子只看一眼，他就記住了，
還嘲笑我是家里最笨的人。長此以往，我的信心被打壓，我就決定不再學了。
便開始做好了他們父子倆的后勤工作。但這樣的日子久了，我就又成了他們眼里的保姆。
除了「媽媽，我今天吃牛排。」「老婆，我襪子在哪」這種話。我和他們就不會有其他交流。
他們的注意力也不會在我身上。甚至，我切菜傷到手，出電梯夾到腳。
他們都懶得多看我一眼。我實在是受夠了。在這個家里，我感受不到一點愛。
除了感受不到愛。我還要時不時承受他們惡意的嘲諷。吃飯時，
如果程曜想鍛煉兒子的外語能力，就會突然提問他。「程子鴻，
媽媽做的菜真難吃用韓語怎么說？」兒子想了想，最后靈機一動，回答道。
「???????????????????」然后兒子就得到了一次玩電腦的機會。
或者睡覺前，程曜會突然考兒子，讓他把一句日語翻譯成中文。
「母は日本の女性によく似ている」兒子不知道這句話中文有什么含義，
但還是照本宣科的翻譯了過來。他稚嫩的聲音在臥室說道。
「日語翻譯過來就是：媽媽長得很像日本女人。」接著，兒子好奇的問道：「爸爸，
日本的女人也和媽媽一樣丑嗎？」程曜的眼神意味深明，挑了挑眉，不懷好意的說道。
「等你長大了就會懂的。」我聽到他們的對話，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就把程曜拉到房間里，
埋怨他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教給兒子這些東西，以及為什么總是針對我。
可程曜卻絲毫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他蠻橫無理道。「怎么？你嫌我不會教育孩子？」「好啊，
你來教育。」兒子從來都不肯聽我的，他是知道的。這么說，無疑是向我挑釁和示威。
我敗下陣來，說幾句以后別這樣了沒用的話。然后就蒙著臉睡了。只是，
今天我突然不想蒙上被子了。我總是刻意的裝作不在意。把自己藏起來舔傷口。但實際上，
我很痛心。我管教不好我的兒子。也無法得到老公的尊重。我很失敗，簡直失敗透頂了。
所以，我才買了那個很大的行李箱。去裝我寥寥幾件的衣服。和被踩踏過的自尊。
2 離婚宣言我說我想離婚時，周遭的幾個人都笑了。程曜也是，
他拿著酒杯坐在主位上饒有興致的看著我。仿佛在等著看我笑話。
直到他們這群人的上一個話題結束，才想起來我說要離婚的事情。
程曜玩的最好的兄弟先開口，他說：「嫂子，你就知足吧。」「還離婚，要是沒有我曜哥，
誰認識你啊。」接著，這群人就開始一句又一句的變本加厲的譏諷我。「是啊，嫂子，
想當初你不過是一個幼兒園的生活老師，是我曜哥看中你，給你充當門面，給你找關系升職，
然后看你過得不順心又給你直接開了個幼兒園，讓你當園長，怎么？吃水忘了挖井人，
開始嫌棄我曜哥了？」「還有你身上這些，金子首飾，你外面開的寶馬，最新款的手機，
哪個不是我曜哥給的？你別不知好歹了好吧？」他們說的對，程曜的確給足了我一切。
可這本來就是利益交換的啊。他想討好我，想從我這里吃到好處，那就會不擇手段。
我又沒逼著他，而且我在這段婚姻內，也受盡了委屈。但我從來沒說過他一句不好。
在外人面前，我為了彰顯他的大男子形象，每次都是一副小女人姿態。可他呢，
不是處處詆毀我，就是任由他的兄弟們瞧不起我。他的形象越高大，我的身份就越低賤。
我不明白，他為什么一定要這樣。明明剛開始的時候，他身邊的人都很尊敬我，
甚至因為他的身份，把我捧得也很高。我們地位平等不好嗎？為什么我一定要比他低一截。
越想心里越委屈，我站起身就想走。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等我收拾好，
到時候民政局見就行。可我想走，偏有人不讓。程曜一個眼神，
就有一個小跟班把我攔在了門口。程曜動了動手上的杯子，眼神上下打量我，說道。
「離婚當然可以啊。」「我既沒有出軌，也沒有家暴。」「你把我給你買的東西還給我，
那我們就離婚。」他認定了我不敢離。所以就用盡一切方式惡心我。
我說：「就算我們是正常離婚，那你的財產也有我的一部分。」「所以，你買的東西，
穿在我身上，也是屬于我的。」說完這句話，程曜不著調的笑了。「呵，結婚幾年，
別的沒學會，倒是學會咬人了。」我不想再搭理他，抬腳就想走。
可他的小跟班沒收到放人的指令，所以就還是把我堵在門口。
我氣得抬起手就給了那個男人一巴掌。力道重到我自己的身子都輕微發抖。程曜嚇得站起身，
這才讓那個人回去。到家的時候，兒子以為是程曜回來了，嚇得連忙把電腦關了。
但發現是我后，輕罵了一聲，然后又回去玩電腦去了。我沒和以前一樣多管他，
而是徑直回了臥室。開始把常穿的幾件衣服裝箱。又把程曜送的那些金子也裝了起來。
收拾到后半夜，給兒子哄睡完后，程曜才回來。他是被幾個男人攙扶回來的。
我打開門的時候，程曜的眼出奇的紅。曾在飯桌上罵過我的人說：「嫂子，
剛才曜哥哭的挺難受的。」「以后離婚這種玩笑還是不要再開了。」我不搭理他，
也不接手伺候程曜。就任由他把程曜放到沙發上。等那個人走后，程曜就有些清醒了。
他抱著我的背，說道。「老婆，過來幫我脫衣服。」「今天晚上，
我要弄哭你這個不聽話的小玩意兒。」「看你還敢不敢再說離婚的話。」說著，
他就開始從背后解我的胸衣。我猛地用手肘把他推開，然后站直了身子。看他醉酒，
我就沒多說什么，反正多說他也聽不進去。然后我就去次臥睡了。隔天早上，
我簡單做了早飯。等教兒子意大利語的老師上門后。我就自己拉著行李箱回了娘家。
3 娘家避難我媽有些驚詫。問我是不是和程曜吵架了。還讓我懂事一點，
說程曜一個人管幾百個人的公司，還要照顧兒子的學習不容易。我承認，對于兒子，
他的確比我更費心一些。還有家里的生活條件，也都是靠他才有今天。所以，
我在家里就從來沒有和他爭吵過，所有事情我都順著他。做足了妻子該做的一切。
包括我辭職，把幼兒園轉交給別人，安心回到家里伺候他們父子倆。
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家庭婦女。我全部都順著他的意。也從來沒有提過一次要求。
可所有的事情，總該有個極限吧。他不能因為他付出的多，就覺得我坐享其成。
就覺得我活該承受他們的辱罵，活該當他們的消遣。我也是個人。我除了妻子，母親，
我至少還是個活生生的人啊。我不該這么容易妥協。我寧愿離婚后，
我又回到以前的那種普通平凡的日子。不住大別墅，不開寶馬，不要金銀珠寶。
我也想過得灑脫些。許是我把自己憋在房間里太久。我媽有些擔心，就拿了備用鑰匙，
打開了我的臥室。她問：「到底怎么了？」「你回來之后一句話也不說，我很擔心啊。」
我擦掉了眼上的淚，終于開口。我說：「媽，我要離婚。」她似乎是猜到了，眼神有些心疼。
說：「怪我，當初非要你跟他見面，我覺得你性格太軟，找個強勢一點的可以保護你。」
「只是沒想到，我算計這么多，你過得還是不開心。」我藏在她懷里，用力的點了點頭。
「對，我不開心。」我媽心疼的嘆息一聲，最后說道。「行，離婚就離婚。」
「你性子軟怎么了，我和你爸照樣能再護你幾十年。」4 過敏的謊言中午的時候，
教意大利語的老師給我發消息。他說：「宋小姐，子澔好像什么東西過敏了，
現在全身起了很多小疙瘩，你快回家一趟吧。」我心里撲通一聲，
許是他又偷吃了冰箱里的芒果。程子澔從小過敏源特別多。芒果、牛奶、花生還有棉絮，
只要他接觸到，那肯定少不了受罪。但程曜又喜歡吃這些東西。
晚上一般我都會給他做個芒果牛奶，他喝完就會睡得舒服。可昨天晚上，我什么都沒弄，
自然就把冰箱里的芒果給忘了。思來想去，這也怪我，走之前沒好好檢查家里。所以，
我拿上衣服就又回去了。等打開門的時候，我卻沒有看到滿身紅疙瘩的兒子。
反而是看到了程曜坐在沙發上，拿著個芒果在手里把玩。見我著急忙慌的出現，他更得意了。
他說：「既然這么舍不得兒子，還離什么婚啊？」「你就是日子過得太閑，總想作點妖。」
「說吧，這次想要什么？我讓老劉去安排。」我看著他這副嘴臉，沒來由的笑了。
我說：「程曜，我從來沒跟你要過什么？我所得到的東西，都是你主動給我的，
既沒問我喜不喜歡，也沒在意我是不是有了同款，你全都一股腦的送了，
然后就覺得把我哄好了。」「我以前沒想太多，覺得別人過日子或許也是這樣，可我錯了，
日子不是這么過的。」「不是說兩個人扯個證，睡一張床上，有一個孩子就叫過日子。」
「而是，我們要尊重彼此，在意彼此，這樣才能走的長遠。」「但我尊重你了，
我把你當我的天了，你呢？你在意過我的感受嗎？」「甚至。」「你都沒問，
我為什么要跟你離婚？」「就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了我身上。」程曜第一次見我說這么多話，
愣是震驚在原地好幾秒。而他也經過我的提醒，這才問我想離婚的原因。
我平淡的表情看著他，說道。「因為我聽不懂你們的話。」程曜笑了。「就這？」
「這算什么理由？」我「嗯」了一聲。然后說道：「走吧，去民政局。」接著，
我沒給他反應的時間。留下一句「我的日子也不清閑。」就去了樓下車里等他。
5 年婚姻回顧坐進車里的時候，我沒出息的哭了。我回想起當初剛認識那會兒。
他為了追我費盡了心思。他怕我在幼兒園照顧孩子辛苦，
特意去找認識的老同學給我調了崗位。也在我被孩子家長誣陷的時候，給我撐腰，
甚至一個字都不用說，就在我身后站著，都能讓那些欺負我的人犯慫。沒結婚前，
給我買金子，買玫瑰，不管是錢和浪漫，他都做到了。我沒理由不感動，
特別是我這種性格偏軟，喜歡英雄主義的人，就更容易被捕獲了。后來結婚，
他給的彩禮翻倍，各種禮數全數盡到。婚禮也按照我的想法舉行，
我拿不定主意的他再幫我做主。婚后他給我報事務管理課，
找老同學手把手教我怎么開好一個幼兒園，然后挑選地理位置、招聘員工，他全都面無巨細。
后來，我懷了程子澔，孕反嚴重，時間也長，就在糾結幼兒園的安排。
他那時候還尊重我的意見，會問我想繼續做園長的話，那他就開車接送我，
不想那就找人接手。我實在力不從心，再加上幼兒園開業才兩年，事情很多，
所以就把幼兒園交接給了別人，安心在家養胎。可是，孩子一出生，
他對我的態度就慢慢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是學歷低，見識低，比不上他出過國，
生意也大多是來自海外的經歷。但我至少是孩子的媽媽，不會害孩子。可程曜卻嫌棄我，
覺得由我教育程子澔，會毀掉他的兒子。所以，他寧愿應酬到半夜回家親自盯著兒子學習，
也不愿意讓我碰到兒子的作業本一點。我是寒心，但又覺得他說的對。
我不能浪費兒子這么好的條件。所以我自然而然的成為了他們的保姆。算算時間，
我和程曜從見面到現在差不多有十年了。就這樣吧，我對得起他。沒什么好留戀的。
6 離婚證的重量我本打算好聚好散。可程曜偏不這樣。他黑著臉坐進車里，張口就說。
「宋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男人了？」我眉頭擰緊，不可思議的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