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路上，我撿了個人。他不和我說話，只會汪汪叫。我以為他是我去世的小狗友小灰。
好好照顧著他。這天他告訴我他不是小灰，有什么關系。我早就知道他是誰了啊。
1.下班路上，我撿了個人。他穿著灰色的衛衣，牛仔褲，頭發有點微卷，
呆呆地坐在草叢里，我經過的時候，他沖我「汪汪」叫了一聲，給我嚇了一跳。「你你你？
你是人是狗。」他不說話，卻是吸吸鼻子又「汪」了一聲。注意到他的額頭上有一塊疤痕，
和我剛去世的小狗一模一樣。我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想法？搖搖頭，
把這個奇怪的念頭趕出腦袋。可是，等我回到家，還是忍不住想起這個人。或者說，這條狗？
萬一呢？萬一他真是我的死去的小狗？萬一他就是在等我，但是我卻沒有認出他，
那我的小狗該有多傷心吶！折回草叢，他果然還在那。「喂！」我跟他說話。他看著我，
眼睛亮晶晶的。「我問你，你是我的小狗嗎？」他點點頭，似乎聽得懂我說話。那一刻，
我仿佛看到了他身后還搖著的尾巴。「那我相信你啦，你愿意跟我回家嗎？」我問他。
他又點點頭。2.我鼓起前半生從未有過的勇氣，向他伸出了手。他拉著我的手站起來。
他很高。我才到他的胸口。還好，他會用兩只腳走路。不然路上該有多少人看我們吶！可是，
我長這么大，也沒有像這樣在街上牽過男生的手。臉有點熱，
如果他真是我的小狗該有多好啊！他轉過頭對我笑了笑。真好看。3.在便利店前，
我犯了難。我要買一點食物，但是要不要讓他進去呢？
便利店的玻璃窗上貼著小狗不可以進去。「我們要遵守嗎？」我指一指門上的貼紙問他。
他點點頭，主動站在了門口。我打算給他買一點吃的。不知道他喜歡吃什么。
按照小灰去買吧！拿了無糖酸奶和火腿腸，又給自己買了一個面包。出來的時候他蹲在門口，
雙眼死死盯著我，見我來，又「汪」了一下。我摸摸他的腦袋，他的頭發在我手心蹭了蹭，
滑滑的。4.我牽著他的手回了家，樓梯間里，還碰到了隔壁的鄰居姐姐。
姐姐看到我們牽著的手，發出了很曖昧的笑聲。我的臉燒得更厲害了。怕她誤會，
我連忙說：「姐姐，他可能是我的小狗，我才把他帶回來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姐姐捂著嘴笑了笑說：「我懂我懂。」「汪」。小狗叫了一聲。姐姐笑得更開心了。撓撓頭，
我覺得她是誤會了什么。可是這個真的不太好解釋。5.回到家，我給他找了幾件衣服，
是我男朋友周予安的。不過現在應該是前男友了吧。因為他已經很久沒跟我聯系過了。
不確定他還要不要這些衣服，我發了個信息禮貌地問他。「那個，你留在我那的衣服還要嗎？
」沒有回復。他經常很忙，可以理解的。我自作主張了。小狗一開始不愿意穿，我告訴他，
我有點潔癖，不穿的話，就只能睡在大門口了。他聽懂了，不情愿地扒拉了一件。
我比了個大拇指，夸他聰明，這一件是我打算送周予安的禮物，新的，他還沒有穿過。
衣服上面只有洗衣粉的味道。還沒來得及背過身去，他便飛快地脫掉衛衣。「呀！」
我轉過頭去，耳尖又開始發燙，「你自己把衣服穿好哦！」「穿好了嗎？」
心里默數 60 秒，我轉回頭。他光溜溜地坐著，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盯著我，黑漆漆的。
臉頰一瞬間燒得通紅，我對著他比劃：「要把衣服穿好哦！」「汪」。這一次他聽懂了。
衣服緊巴巴地套在他身上，有些滑稽。「你先將就一下，有空去給你買新的。」「汪」。
他咧開嘴笑了。6.我打算叫他大灰，因為我之前的小狗就叫做小灰。「叫你大灰可以嗎？」
我禮貌地問他。「汪！」他同意。電話鈴響起，「你那里的東西我都不要了，
你不要再玩這些無聊的把戲。」我低下頭「哦」了一聲，可是我并沒有想玩什么把戲呀。
小狗在旁邊汪汪叫！奇怪的是，我竟然能感受到他有點生氣。「你又養了條狗？」
他聽到了叫聲，問我。旁邊有女人的聲音：「予安，誰啊！」「沒有誰，可能是打錯了。」
掛了電話，我抱了抱身邊的人。「你真的是我的小灰吧！」小灰之前也不喜歡周予安，
每次他來，都會沖他呲牙。他也回過頭抱住了我，懷抱暖烘烘的，讓我感到很安心。太好了！
肯定是小灰回來了！7.他不喜歡吃火腿腸，連我高價買的無糖酸奶也沒怎么喝，
非要和我一起吃小面包。我今天心情不錯，看著他眼巴巴地望著我，
把只咬了一口的面包分給了他。吃完飯，我打開了電視看劇。講的是小貓為了救主人死掉，
在天堂和主人重逢。看得我眼淚汪汪。小狗給我拿了一張紙巾。
我擦擦鼻涕對他說：「你知道嗎，小灰也和這里面的小黑貓一樣，
在歹徒沖過來的時候救我去世了。我很愧疚。」我給他看我新畫的設計草圖，
我特意設計了 xh 兩字母進去。「好看嗎？其實我是珠寶設計師哦。」他點點頭。
用手抹去我的眼淚。8.小灰死的那天，周予安也在，但是他沒有管我，
而是護住了他旁邊的女人。他從不在外面拉我的手。也不喜歡我養小灰。我低下頭，
你能陪我一起去小灰的墓地嗎？小狗點點頭。9.說是墓地，
其實也就是公園里的一個小土包。我給它放了一束小野花，和它說了好多話。
小狗在一旁的草地上蹲坐著等我。小灰其實年紀挺大了，現在已經是老頭灰了。
撿到小灰的那天，我才十歲。爸爸醉醺醺地踹開家門時，我正蜷縮在墻角寫作業。「賠錢貨！
供你讀書有什么用！」「你媽死了，你怎么不死？」他抄起手邊的塑料凳向我砸來，
我本能地抬手護住腦袋。就在這時，一團灰色的影子突然沖出來，咬住了爸爸的褲腿。
是小灰。爸爸惱羞成怒，拿起皮帶朝小灰抽去，一下又一下，皮帶都打斷了，它也不松口。
直到他的賭友給他打電話，他才罵罵咧咧走了。晚上我疼得睡不著，蜷著一團，
抱著小灰默默流淚，它和我一樣全身是傷，卻還笨拙地舔我的眼淚。因為有它，
我才能度過那段最難熬的時光。10.我扔掉了周予安所有的東西，拉黑了所有的聯系方式，
做完這些后，我長舒一口氣。小狗要洗澡，我教他使用花灑，可是他太笨了，一直調到冷水。
給他調回來，他又調回去。再調回來，他又調了回去。「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我瞪他。
他笑嘻嘻地伸手去按，花灑突然打開，我倆觸不及防，都被淋濕了全身。我生氣地轉身要走，
卻一不小心滑倒，往后倒下。遭了，我心想。還好，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出現，
我剛好倒在了大灰的懷抱里。用手撐著坐起來，我摸到了他硬邦邦的腹肌，
看到了他微微發紅的耳尖。小狗還有腹肌，真奇怪。我嚴肅地告誡他，不可以隨意玩花灑，
他點點頭，露出委屈的表情。他洗完澡。頭發上滿是水珠，他抖一抖，抖到我的臉上，
好像一只真正的小狗那樣。輕輕拍了一下他的頭，他才安靜下來，我開始幫他吹頭發。
他的頭發很柔軟，我忍不住多摸了兩下。11.第二天我帶他去商場買衣服。他身材高挑，
五官俊朗。穿什么都好看，比模特還好看。一口氣給他挑了好幾件，花掉了我半個月的工資，
但我一點兒也不感覺得心疼。穿上新衣服的他更帥氣了！他一邊拿著包裝袋，
一邊牽著我的手，眼神卻盯著那邊的冰淇淋柜。「你想吃什么口味？芒果的話就叫一下，
草莓的話就叫兩下。」「汪汪汪」，他叫了三聲。「你都想吃？」我有點傷腦筋，
看來小狗太聰明了也不好。我還是買了兩種口味，他吃著芒果，又要來吃我手上的草莓。
我跟他交換了一下，他又要吃我手上的芒果。唉。真是調皮。「蘇念一？」一個聲音傳來，
我一抬眼，發現是周予安。「怪不得你這一次沒有哭哭啼啼地求我，原來是有了新的男友。」
我搖搖頭。卻不知道怎么反駁。「不過這個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你趕緊跟他分手，
別被他騙了！」「不是的，」我還是小聲解釋了一下，「他應該是小灰。」「你瘋了吧，
蘇念一？你聽聽你在說些什么。」他瞪大眼睛。他不相信我，他總是這樣，
我也不想再跟他說話了。轉頭要走，他卻拉住我的胳膊：「我是為你好，聽我的話。」
我用力抽出胳膊。大灰擋在了我的面前。「你是什么東西？」他出言譏諷，
「她不過是我玩剩的……」「嘭！」大灰一拳打了過去，
然后一拳接一拳……周予安打不過他，狼狽地趴在了地上。12.我很感謝大灰，有他在，
這一次受傷的并不是我。打算請吃他吃頓好的，我去超市買了蔬菜、丸子和肉。
其實我什么都會做，但不知道他愛吃什么，所以準備了火鍋。他不太能吃辣，吃得直吐舌頭，
上一秒我還在嘲笑他，下一秒，我也吃了一口辣椒，嗆得眼眶通紅。眼淚無意識地流出來。
他放下了筷子，伸出手臂緊緊抱住了我。他的胸膛很溫暖。藏得住我的嚎啕大哭。
他用手拂去我的眼淚，濃密的睫毛在幽暗的燈光中動了動，像一對小蝴蝶。我抬起頭，
雙手捧起他的臉，鬼使神差地親了親他的唇角。他一愣，半秒后，
他像一只真正的小狗那樣舔了舔我的唇。很快，我嘗到了他舌頭上辣椒的味道，
下巴上刮胡水的味道，還有鎖骨上沐浴露的味道……他很生澀，弄得我全身痛，
但同時也忘卻了很多煩惱。…………我是不是有點卑劣？我想，我好像趁人之危了。
13.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做好了早餐。叫他起床的時候，他抱著我撒嬌，
還親了親我的臉頰。今天他特別聽話，沒有挑食，把平時不愛喝的牛奶也喝完了。我看看表，
9.50。我找出了他的灰色衛衣，遞給他。他懵懵的，仍是聽話地換上。眼底微熱，
我背過身去，不去看他身上的青紅的痕跡。門鈴響了，「蘇小姐你好。」點點頭，
我請他們進來。被帶走那一刻，大灰滿臉不可置信。望著我，開口想說些什么。「你……？！
」我躲到房間，沒敢看他的眼睛。14.昨天我接了一個陌生電話。「請問是蘇小姐嗎？」
「我是。」「請問你是否看到一個男人，大約 1 米九左右，卷發，穿著灰色衛衣。」
「……有。」「他的舉動是不是有點奇怪？」「……是有點。」「你不用擔心，
我們是他的家人，他的童年有一些不好的經歷，所以有時會出現一些退行行為。」「蘇小姐，
我們會給你一筆錢，感謝你這幾天的照顧，也請你對這件事情保密。」「現在可以去接他嗎？
」「明天十點后在家，明天來接他行嗎？」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撒這個拙劣的謊。
或許我只是想和他有一天的時間道個別。撿到他的第二天，其實我就想起了他是誰。
他是我們公司老總的兒子，叫陸沉野。我見過他穿西裝坐在會議室正中間的樣子。熠熠生輝。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我的小灰，我們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14.陸沉野家人給的錢很多，
多到讓我驚訝。但我并沒有像別人一樣有骨氣地還回去，我確實需要錢。我只請了一天假，
便照常去公司上班。忙著做下個月的的珠寶展的設計，我沒有時間想其他的事情。
看我狀態不好，江悅安慰我：「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江悅是我們公司的王牌設計師，
也是我進公司之后的師父。她對人很親切，經常幫我修改草圖的問題。「看得出來，
你很有天賦。」她說。「只不過細節上要注意一下，你看，這里改為交叉編織，
是不是好一點？」果然，成熟的設計師一下子就能看出最關鍵的問題。我感激地點點頭，
「謝謝你，江悅姐。」15.珠寶展這天。我見到了陸沉野。他應該是病好了吧。
他走進電梯，并沒有注意到我。我站在一邊，盡量把自己縮小，幾乎要貼到電梯壁。
樓層到了，「借過。」他的聲音低沉清冽。我知道我不應該，但還是貪-婪地望著他的背影，
心里泛起一絲酸澀。沒想到他突然回頭。四目相對之際，我的心顫了一下。他看到我了嗎？
他的病好了還會記得我嗎？他漠然收回眼神。我低下頭，現在的我們是陌生人。
16.珠寶展。主展作品毫無意外是江悅的。大家都很期待。大幕拉開，
看到她作品的一瞬間，我的血液凝固了。-主石為 1 顆橢圓形月光石，
表面經特殊切割呈現細膩暈彩，模擬滿月光暈；周圍環繞 9 顆小鉆，
代表北斗七星與兩顆流星。-鏈條用 18K 白金編織成「星軌」紋理，
末端點綴微型琺瑯行星。這不是江悅的設計，這是我的。我踉蹌著扶住墻壁，心怦怦直跳，
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我強壓住心跳，問周圍的人。「這是我的設計，為什么說是江悅的？
」旁邊的人莫名其妙地看著我。「你是不是沒睡好？」「這就是江悅姐的設計。」
「你的意思是江悅抄襲你？開什么玩笑。」我嘴唇顫-抖著：「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