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雕梁畫棟,在日光的輕撫下閃耀著柔和的光,那是我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
每一處角落都承載著我的歡笑與回憶。我是喬念,侯府上下捧在手心里的明珠。爹娘的疼愛,
是春日里最溫暖的微風,時刻輕拂著我;阿兄的寵溺,宛如夏日里的濃蔭,
為我遮擋所有的烈日。至于我的未婚夫蕭將軍,那可是封狼居胥的英雄人物,他望向我時,
眼中的溫柔與深情,仿佛能將世間所有的寒冷都融化。我本以為,這樣的幸福會如影隨形,
伴我一生。可命運,卻在那個看似平常的日子里,給了我致命一擊。那天,
侯府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她叫林鳶,一個看起來柔弱又楚楚可憐的女子。可誰能想到,
她的到來,竟像一顆巨石,打破了我生活的平靜湖面,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才是我們真正的女兒。” 這句話,從父親口中說出時,我只覺整個世界都在瞬間崩塌。
我呆立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我在侯府生活了十五年,
我是爹娘的心肝寶貝,是阿兄最疼愛的妹妹,怎么突然就變成了假的?我望向爹娘,
期待他們能告訴我這只是個玩笑,可他們眼中的愧疚與無奈,讓我的心一點點沉入了冰窖。
阿兄站在一旁,眼神閃躲,不敢與我對視。曾經那個會為我遮風擋雨,
會把我扛在肩頭玩耍的阿兄,此刻卻仿佛變成了陌生人。而我的未婚夫蕭將軍,
他竟也站在了林鳶的身邊,眼神中滿是對她的關切與保護。那一刻,
我感覺自己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孤獨地置身于黑暗之中。“不,這不是真的,
你們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 我聲嘶力竭地哭喊著,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模糊了我的視線。可回應我的,只有一片沉默。我就像一只被拔去羽毛的鳥兒,
從云端狠狠墜落,摔得粉身碎骨。曾經的寵愛與幸福,在這一刻都化為了泡影,
只留下滿心的傷痛與絕望。這突如其來的真相,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刺入我的心臟,
讓我痛不欲生 。自林鳶踏入侯府,一切都變了模樣。曾經,我是爹娘眼中的珍寶,
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如今,他們的目光整日追隨著林鳶,
滿心滿眼都是她的身影。每一個微笑,每一句關切的話語,都給了她。吃飯時,
母親會親手為林鳶夾菜,那溫柔的模樣,我已經許久未曾見過;父親會耐心地聽林鳶說話,
時不時點頭贊許,眼中的慈愛讓我感到陌生。阿兄也不再是那個只對我溫柔寵溺的阿兄。
他會陪著林鳶在花園里漫步,為她折下新開的花朵;會教她騎馬射箭,手把手地悉心指導。
曾經,這些都是只屬于我和阿兄的回憶啊。如今,看著他們親密的模樣,
我的心像是被無數根針扎著,疼痛難忍。而我,仿佛成了侯府里多余的人。我的存在,
似乎只是一個尷尬的錯誤。我試圖引起爹娘和阿兄的注意,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一聲問候。
可他們總是那么忙碌,忙著照顧林鳶,忙著讓她融入這個家,卻獨獨忘了我。有一次,
我不小心在花園里摔倒,膝蓋擦破了皮,鮮血滲了出來。我疼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滿心期待著有人能發現我的狼狽,給我一點關心。可路過的阿兄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說了句 “小心點”,便轉身繼續陪林鳶去了。那一刻,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曾經,只要我受一點小傷,阿兄都會緊張得不行,如今卻如此冷漠。還有一回,
我精心為母親準備了一份禮物,是我親手繡的手帕,上面繡著母親最愛的蘭花。
我滿心歡喜地拿著手帕去找母親,想給她一個驚喜。卻看到母親正和林鳶坐在房里,
有說有笑。我站在門口,猶豫了許久才鼓起勇氣走進去。當我把禮物遞給母親時,
她只是隨意地看了一眼,說了句 “謝謝”,便又繼續和林鳶聊天。我的手僵在半空中,
心里的委屈和失落達到了頂點。我花費了那么多心思準備的禮物,在她眼里卻如此微不足道。
在這個曾經充滿溫暖的侯府里,我就像一個被遺忘的孩子,獨自品嘗著被冷落的苦澀。
看著爹娘和阿兄對林鳶的寵愛,我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洶涌,卻又無處訴說 。侯府的花園,
曾經是我最愛的地方,每一朵花、每一片葉都承載著我美好的回憶。可如今,
這里卻成了我噩夢的開始。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花園里的花朵開得正艷,微風拂過,
送來陣陣花香。林鳶提議在花園的小樓上賞花,眾人都欣然應允,我也跟著上了樓。
站在小樓上,俯瞰著整個花園,曾經的歡聲笑語仿佛還在耳邊回蕩,可如今,
身邊的人卻早已變了心。林鳶站在一旁,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時不時地向阿兄撒嬌,
阿兄則一臉寵溺地回應著她。而我,就像一個局外人,被冷落在一旁。突然,林鳶一個踉蹌,
朝著欄桿處倒去。阿兄臉色大變,毫不猶豫地沖過去想要扶住她。可不知為何,
他的手在經過我身邊時,猛地用力一推,我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平衡,朝著樓下墜落而去。
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我看著阿兄,
眼中充滿了絕望和不解。曾經那個那么疼愛我的阿兄,怎么會為了林鳶將我推下小樓?
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急速墜落。恐懼如潮水般將我淹沒,
我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可四周只有空氣。我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
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我。“砰” 的一聲,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身體傳來一陣劇痛,
仿佛全身的骨頭都碎了。我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眼前的世界漸漸模糊,意識也開始消散。在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
我看到阿兄和林鳶站在小樓上,冷漠地看著我,沒有一絲關切。等我再次醒來時,
已經是幾天后了。我躺在冰冷的床上,身上的傷痛讓我每動一下都鉆心地疼。
可比起身體上的疼痛,心里的傷痛更讓我難以承受。阿兄的那一推,
徹底將我對他的愛和信任擊得粉碎,也讓我對這個家徹底絕望 。養傷的日子里,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身體的傷痛在慢慢愈合,可心里的傷口卻越來越深,無法愈合。
我無數次在夜里從噩夢中驚醒,夢里阿兄冷漠的眼神和那狠狠的一推,總是如鬼魅般纏著我,
讓我冷汗淋漓,恐懼不已。本以為,蕭將軍會是我黑暗世界里的那一束光,
會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給我依靠,給我安慰。可我萬萬沒想到,他竟也會背叛我,
站在了林鳶的身邊。那天,陽光格外刺眼,像是在無情地嘲笑我的悲慘命運。
林鳶故意在花園里弄出聲響,引來了眾人。等我趕到時,就看到她倒在地上,
一副柔弱可憐的樣子,而蕭將軍正滿臉關切地扶著她,眼中的溫柔讓我感到無比陌生。
“姐姐,你為什么要推我?我到底哪里做錯了,你要這么對我?
” 林鳶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眼中含淚,聲音顫抖地說道。那模樣,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是無辜的受害者。我頓時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怎么也沒想到她會如此顛倒黑白。“我沒有,我根本沒有推你,你別胡說!
” 我慌亂地解釋著,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我看向蕭將軍,希望他能相信我,
能為我主持公道。可蕭將軍卻只是冷冷地看著我,眼中沒有一絲信任,
只有滿滿的厭惡和指責。“喬念,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善良的女子,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惡毒,
連自己的妹妹都能下得去手。” 他的聲音冰冷刺骨,像一把鋒利的刀,
直直地刺進我的心里。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心中的痛苦如洶涌的潮水般將我淹沒。“蕭逸,
你怎么能這么說?你難道不相信我嗎?我們相識多年,
你竟然連一句解釋的話都不愿意聽我說。” 我的淚水奪眶而出,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
這時,爹娘和阿兄也趕了過來。他們看到眼前的場景,沒有絲毫猶豫,
就選擇相信了林鳶的話。“念念,你太讓我們失望了,你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
” 母親的聲音里充滿了失望和憤怒,讓我感到無比心寒。“妹妹,
你若是對林姑娘有什么不滿,大可以跟我們說,為何要動手傷人呢?
” 阿兄也在一旁指責道,語氣中沒有一絲往日的寵溺。眾人的指責如同一把把利刃,
狠狠地刺向我,讓我遍體鱗傷。我看著這些曾經最親近的人,心中的絕望達到了頂點。
在他們眼中,我已經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無論我怎么解釋,他們都不會相信我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無力地喃喃自語著,淚水不停地流淌,
可回應我的只有冷漠和指責。我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冰冷的世界里,被所有人拋棄,
孤獨而無助 。被罰入浣衣局的那天,天空陰沉沉的,仿佛也在為我的悲慘命運而哀傷。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進了這個讓我噩夢開始的地方。剛一踏入浣衣局,
一股潮濕、發霉的氣味便撲面而來,那味道混合著洗衣水的酸澀,熏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昏暗的光線從幾扇狹小的窗戶透進來,勉強照亮了這個堆滿衣物的房間。地上到處都是積水,
我每走一步,都能聽到鞋子踩在水里發出的 “噗嗤” 聲。“喲,這不是侯府的大小姐嗎?
怎么,現在也淪落到和我們這些下人一樣的地步了?” 一個尖銳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轉過頭,看到一個滿臉橫肉的嬤嬤正雙手叉腰,一臉嘲諷地看著我。
她就是浣衣局的管事嬤嬤,平日里在這浣衣局里作威作福,手下的丫鬟們都對她敢怒不敢言。
“從今天起,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干活,要是敢偷懶耍滑,可別怪我不客氣!
” 嬤嬤惡狠狠地說著,同時拿起一旁的竹條,用力地抽在了旁邊的木盆上,
發出 “啪” 的一聲巨響,嚇得我渾身一顫。還沒等我緩過神來,
嬤嬤就扔給我一個巨大的洗衣盆,里面堆滿了臟衣服,幾乎要溢出來。“這些衣服,
今天必須洗完,洗不完就別想吃飯!” 嬤嬤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惡魔的咆哮,
在我耳邊回蕩。我咬了咬牙,強忍著心中的委屈和憤怒,蹲下身子開始洗衣服。水冰冷刺骨,
剛一接觸到我的手,就像無數根針扎進了骨頭里,疼得我差點叫出聲來。但我知道,
我不能反抗,只能默默忍受。我拼命地搓洗著衣服,雙手很快就變得通紅,手指也開始麻木。
可那些污垢卻像是故意和我作對一樣,怎么也洗不干凈。嬤嬤在一旁不停地巡視著,
只要看到誰的動作稍微慢一點,就會立刻上前用竹條抽打。“你是怎么洗的?
這么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是不是故意偷懶?” 嬤嬤突然走到我身邊,
一把奪過我手中的衣服,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用竹條用力地抽打我的后背。
我疼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撿起來重新洗!
” 嬤嬤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只好忍著疼痛,撿起地上的衣服,繼續清洗。就這樣,
我在冰冷的水中泡了一整天,雙手被凍得又紅又腫,指尖還布滿了傷口,
每動一下都鉆心地疼。可我不敢有絲毫懈怠,因為我知道,一旦停下來,
迎接我的將是更嚴厲的懲罰。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其他丫鬟們都陸續去休息了,
而我卻因為還有幾件衣服沒有洗完,被嬤嬤留了下來。空蕩蕩的浣衣局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昏暗的燈光搖曳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熄滅。我望著手中的衣服,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曾經,我是侯府的千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可如今,
我卻成了浣衣局里的一個下等丫鬟,任人欺凌,受盡折磨。這巨大的落差,
讓我感到無比的絕望和痛苦。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我不明白,為什么爹娘和阿兄會如此狠心,為什么蕭將軍會背叛我,
為什么所有人都要拋棄我?夜,越來越深,整個浣衣局都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
我蜷縮在角落里,身上的傷痛和心里的委屈讓我無法入睡。我望著窗外那一輪孤獨的明月,
淚水不停地流淌,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懼和迷茫 。在浣衣局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
仿佛陷入了一個無盡的黑暗深淵,看不到一絲希望的曙光。每天天還未亮,
公雞的打鳴聲還未響起,我就被管事嬤嬤那尖銳的聲音從睡夢中硬生生地拽了出來。“還睡?
太陽都曬屁股了,不想吃飯就給我繼續睡!” 嬤嬤的聲音如同尖銳的爪子,
抓撓著我的耳膜,讓我瞬間清醒。我迷迷糊糊地從冰冷的床上爬起來,身上的被子又薄又破,
根本無法抵御冬日的嚴寒,每一個夜晚,我都是在瑟瑟發抖中度過的。簡單地洗漱后,
我便開始了一天的勞作。洗衣盆里的水,在冬天時冰冷刺骨,每一次把手伸進水里,
都像是被無數根針扎著,疼得我幾乎要叫出聲來。可我不敢有絲毫懈怠,只能咬著牙,
強忍著疼痛,拼命地搓洗著那些堆積如山的臟衣服。手上的皮膚很快就被凍得又紅又腫,
布滿了一道道細小的傷口,稍微一碰,就會鉆心地疼。可即便如此,
管事嬤嬤還是會不停地挑刺,只要看到衣服上還有一點污漬沒有洗凈,就會立刻沖過來,
用手中的竹條狠狠地抽打我的后背和手臂。“你是怎么洗的?這點事都做不好,
留你有什么用?” 嬤嬤的打罵聲在浣衣局里回蕩,讓我感到無比的屈辱和絕望。到了夏天,
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浣衣局里悶熱潮濕,蚊蟲肆虐,嗡嗡的蚊蟲聲不絕于耳。
我被蚊蟲叮咬得渾身是包,又癢又難受,可我根本沒有時間去理會,
只能一邊忍受著蚊蟲的叮咬,一邊繼續洗衣服。汗水不停地從額頭和臉頰滑落,
滴在洗衣盆里,與冰冷的水混合在一起。長時間泡在水中的雙手,已經變得發白、起皺,
仿佛失去了知覺。除了身體上的折磨,我還要忍受饑餓的煎熬。浣衣局里的飯菜,
簡直難以下咽,都是些粗糙的糙米和發黃的菜葉,里面還時不時能看到蟲子和沙子。
每天的飯菜分量也少得可憐,根本填不飽肚子。我常常在饑餓中入睡,又在饑餓中醒來。
有時候實在餓得受不了了,我只能偷偷地去廚房找一些剩飯剩菜,可一旦被發現,
迎接我的又是一頓毒打。在這暗無天日的浣衣局里,我就像一只被關在籠子里的小鳥,
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希望。我無數次在夜里偷偷地哭泣,淚水打濕了破舊的枕頭。
我想念曾經在侯府的日子,想念爹娘的疼愛,想念阿兄的寵溺,想念蕭將軍的溫柔。
可我知道,那些美好的時光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我只能在這痛苦的深淵中獨自掙扎求生 。
靖國,臘月二十八,正是天寒地凍的日子。我洗完上午的最后一件衣裳,
還沒來得及擦干早已凍得青紫麻木的手,便聽浣衣局的嬤嬤沖我喚道:“喬念,快,
侯府來人接你了!”我怔愣在原地,侯府,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兩個字。
我曾在侯府做了十五年的千金小姐,卻在三年前被告知自己是個假的。
是當年接生的嬤嬤懷了私心,將自己的孩子與真的侯府千金調了包,又在臨死前良心發現,
說出了真相。我清楚記得那一日侯爺夫婦與真千金林鳶相認時有多激動,她們相擁而泣,
又哭又笑,而我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地看著,不明白自己喚了十五年的爹娘,
怎么就突然不是自己的爹娘了。許是看出了我的失落,林侯爺向我保證,
說我依舊是侯府的千金,甚至還讓林鳶喚我做姐姐,就連林夫人也說,
他們還是會把我當做親生女兒一樣去疼愛。可,
那一日他們親眼看著林鳶打碎了公主的琉璃碗,看著林鳶的丫鬟將這罪過推到我身上,
看著我被公主責罵,看著我被發配來這浣衣局為奴為婢,他們卻只是護著林鳶站在一旁,
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我便知道,我再也不可能是他們的女兒了。“喬念,還愣著做什么?
別叫小侯爺等急了!” 嬤嬤的催促聲拉回了我的思緒。我抬眸朝著浣衣局的門口看去,
便見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外頭,冬日的陽光帶著一絲慘白,
落在他的身上卻仿佛染著一層熒光。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我那顆許久都已經沒有什么感覺的心猝不及防地抽痛了一下。是林燁。我喚了十五年的阿兄,
曾為了我不遠萬里去往江南尋一顆舉世難得的夜明珠,
也曾為了林鳶將我從二層的小樓上推了下去。時隔三年不見,
那股消失了三年的委屈感竟突然涌了出來。我深吸了一口氣,將那股子委屈生生壓了下去,
面上始終無波無瀾。我朝著林燁走了過去,近到跟前,方才跪地行了禮,聲音淡淡,
隱約透著幾分疏離:“奴婢見過小侯爺。”在來之前,
林燁也曾想象過我們兄妹相見時的情景。想著,按照我原本的性子,要么是撲進他懷里,
一邊撒嬌一邊哭訴著這些年來的委屈;要么是滿心恨意,連見都不愿見他一面。唯獨沒想到,
我居然會如此平靜地走到他跟前來,跪下。這可是他寵了十五年的妹妹啊!我的刁蠻任性,
我的高傲都是他一手寵出來的。
怎么如今卻…… 林燁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撕扯了下,
負于身后的手緊緊握起,喉間好似被一只手攥住,
他深吸一口氣方才開了口:“祖母思你心切,皇后娘娘念在她年邁的份上,特準你離開此地。
”說完這句,林燁自覺語氣過于生硬了些,眉心擰了擰,便俯身上前將我扶起,
刻意溫柔道:“隨阿兄回家吧!”回到侯府的一路上,林燁都在不停地說著家里的變化,
說祖母如何思念我,說爹娘如何后悔當初的決定,可這些話,在我聽來,
不過是虛假的安慰罷了。我望著車窗外飛速后退的景色,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仿佛這一切都與我無關。剛踏入侯府的大門,我便看到侯爺夫婦站在院子里,
滿臉焦急地張望著。一看到我,他們便快步朝我走來。“念念,你可算回來了,
爹娘好想你啊!” 母親一下子撲到我面前,緊緊地抱住我,淚水止不住地流,
聲音里滿是愧疚和悔恨,“這三年,你受苦了,都是爹娘不好,是爹娘糊涂,
你原諒我們好不好?”父親也走上前,眼眶泛紅,他抬手想要摸摸我的頭,
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了,囁嚅著:“念念,是爹對不起你,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跟爹回家吧,
以后爹一定好好補償你。”看著他們這副模樣,我只覺得可笑又可悲。曾經,
我無數次在夢中渴望著他們能來接我回家,渴望著他們能像以前一樣疼愛我。可如今,
當這一切真的發生時,我的心卻早已如死灰一般,再也掀不起一絲波瀾。他們的淚水和哀求,
在我看來,不過是虛偽的表演罷了。當初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我被冤枉,被推下小樓,
被發配到浣衣局受苦,卻從未有過一絲憐憫和愧疚。現在,他們又憑什么以為,
幾句道歉和哀求就能讓我原諒他們,就能讓一切回到從前呢?我冷冷地看著他們,
用力地掙脫開母親的懷抱,后退了幾步,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聲音平淡得如同死水:“侯爺,
夫人,你們認錯人了吧。我不過是一個被侯府拋棄的人,哪里還敢奢望回家呢?這侯府,
早就不是我的家了。”母親聽了我的話,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嘴唇顫抖著,似乎還想說些什么,卻被父親攔住了。父親深深地嘆了口氣,
眼中滿是無奈和痛苦:“念念,不管你怎么想,你始終都是我們的女兒,
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侯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我沒有再理會他們,轉身便要離開。
這時,林鳶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她走到我面前,假惺惺地說道:“姐姐,你終于回來了,
我和阿兄都好想你啊。以前是我不好,不懂事,總是惹你生氣,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吧。
”我看著她那張虛偽的臉,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厭惡。我冷笑一聲,說道:“林姑娘,
你可別折煞我了。我不過是一個下人,哪里敢和你相提并論呢?
你還是好好享受你的大小姐生活吧,別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了。”說完,我不再看她,
徑直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留下身后的眾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回到侯府后,
我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不愿見任何人。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過去的種種,
那些被背叛、被傷害的畫面,如噩夢般糾纏著我,讓我痛苦不堪。傍晚時分,
一陣敲門聲打破了房間里的寂靜。“念念,是阿兄,你開開門,阿兄有話想跟你說。
” 是林燁的聲音,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和焦急。我本不想理會,
可他卻一直在門外敲門,還不停地說著道歉的話。“念念,阿兄錯了,當初是阿兄糊涂,
被林鳶蒙蔽了雙眼,才會做出那么多傷害你的事。這三年來,阿兄無時無刻不在后悔,
你就原諒阿兄這一次吧。” 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哽咽,聽起來十分真誠。
或許是被他的執著所打動,又或許是心中的怨恨在這一刻突然找到了宣泄口,我緩緩起身,
打開了房門。門開的瞬間,林燁的話戛然而止。他看著我,眼中滿是愧疚和心疼。“念念,
你瘦了,也憔悴了。” 他抬手想要摸摸我的臉,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
神色有些黯然。我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林燁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念念,這三年,
阿兄想了很多。當初,林鳶剛進侯府時,阿兄確實被她的柔弱和可憐所吸引,忽略了你。
后來,她又總是在阿兄面前說你的壞話,阿兄一時昏了頭,就相信了她的話,
做出了那么多傷害你的事。阿兄真的后悔了,你能原諒阿兄嗎?”聽著他的話,
我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原諒?你覺得一句道歉,我就能原諒你嗎?” 我冷笑一聲,
眼中滿是嘲諷,“你知道這三年我是怎么過的嗎?在浣衣局里,我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干活,
雙手被凍得又紅又腫,還要忍受嬤嬤的打罵和饑餓的煎熬。而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你把我從一個被寵愛的千金小姐,變成了一個任人欺凌的下人,你覺得我能輕易原諒你嗎?
”林燁的臉色變得慘白,他低下頭,不敢直視我的眼睛。“念念,阿兄知道錯了,
阿兄愿意用一輩子來彌補你。” 他的聲音很低,充滿了自責。“彌補?你拿什么彌補?
我的青春,我的快樂,你能還給我嗎?” 我看著他,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你為了林鳶,
親手將我推下小樓,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經死了。從那以后,我就不再是你的妹妹了,
我們之間,也再無任何關系。”說完,我轉身回到房間,“砰” 的一聲關上了門。
留下林燁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門外,臉上滿是痛苦和絕望。夜,深了。我躺在床上,
聽著窗外傳來的風聲,久久無法入睡。回想起過去和林燁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心中五味雜陳。
曾經,他是我最依賴的阿兄,會保護我,會寵愛我。可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我們之間,
只剩下了仇恨和冷漠 。回到侯府后的日子,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對周圍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趣。每天,我只是機械地重復著吃飯、睡覺、發呆這些動作,
內心的傷痛讓我無法再感受到生活的美好。這天,我像往常一樣在花園里散步,
試圖在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尋找一絲寧靜。突然,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我轉頭望去,只見蕭將軍滿身鮮血淋漓,被幾個士兵攙扶著,正朝著我走來。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身上的鎧甲也破損不堪,一道道傷口觸目驚心,
鮮血不斷地從傷口處涌出,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個暗紅色的血斑。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疲憊,但看到我時,卻又閃過一絲驚喜和渴望。“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