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子彈穿過我眉心時,我聽見妻子林薇的聲音。>她對著電話說:“成了,
陳默死了,那份國防部機密文件的鍋有人頂了。”>我躺在異國的血泊里,
冰冷的雨水澆不滅心頭的恨。>再睜眼,我回到了部隊退伍前的那個下午。
>政委拿著文件等我簽字:“陳默,考慮好了?真不留?憑你的本事,留校當教官穩得很。
”>我盯著他身后窗外的靶場。>綠色的篷布下,85狙的槍管在下午的太陽里泛著冷光。
>上一世,我就是簽了這張紙,脫下軍裝,回到林薇身邊。>然后被她和她背后的人,
一步步推進深淵,最后死在那場骯臟的“意外”里。>“我簽。”我拿起筆,
在退伍申請上飛快寫下名字。>“不過,”我抬眼,聲音像淬了冰,“不是回家。
我申請加入‘利刃’,去邊境。”>政委愣住了。>“利刃”是秘密部隊,專啃最硬的骨頭,
傷亡率極高。>“陳默,你……”>“報告政委!”我站得筆直,打斷他,“狙擊手陳默,
請求為國殺敵!”>窗外的風卷過靶場,揚起細小沙塵。>空氣安靜得能聽見心跳。
>政委看了我很久,眼神復雜。>最終,他拿起桌上的紅色保密電話。>“接特戰司令部。
”邊境的風像刀子。空氣里混雜著雨林腐爛的泥土味和硝煙殘留的硫磺氣息。
我趴在濕滑的巖石后面。85狙的槍托穩穩抵住肩窩。瞄準鏡的視野里,
是五百米外一個破敗的吊腳樓。目標就在里面。一個綽號“蝰蛇”的武裝頭目。
他手里有我們急需的情報。耳機里傳來隊長周峰壓低的聲音:“‘鷹眼’,報告情況。
”“目標確認。窗口右側。兩人。目標在喝茶,右手邊有槍。守衛在門口打盹。
”我的聲音平穩。指尖感受著扳機冰冷的弧度。雨水順著迷彩帽檐滴下來。“風向東南,
風速三米每秒。濕度太高,彈道會下墜約半密位。修正完畢。”“收到。等待命令。
”雨水浸透了偽裝衣。我像一塊長滿苔蘚的石頭。呼吸放緩。心跳沉緩。
整個世界只剩下瞄準鏡里的十字線,和那個晃動的人影。上一世,我脫下這身軍裝。這一世,
它是我唯一的鎧甲。“蝰蛇”起身,走向窗口。他似乎在眺望什么。
他的側臉完全暴露在準星里。機不可失。“目標暴露。請求清除。”“批準清除。
”命令清晰簡短。指尖壓力均勻增加。扳機行程走完。撞針擊發。“砰!
”槍聲被巨大的雨林背景音吞噬。瞄準鏡里,“蝰蛇”的頭猛地向后一仰。
一團紅霧在他腦后炸開。像一朵詭異的紅花。他直挺挺向后倒下。“目標清除。
”我平靜報告。“干得漂亮,‘鷹眼’!撤!”我迅速拆解狙擊槍。動作干凈利落。
剛把最后一個部件塞進防水背囊。口袋里的私人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在這個鬼地方,
它幾乎沒有信號。能進來的信息,很特別。我皺眉,掏出那部老舊的手機。屏幕亮起。
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圖片加載出來。像素不高。但足以看清。那是我家臥室的窗簾。
那是我和林薇的婚床。床上糾纏的兩個人。女人是林薇。她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迷醉表情。
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側臉線條熟悉。宋陽。我的“好兄弟”。上一世,
就是他最終接手了林薇,并利用我頂了那樁要命的“泄密案”。照片下面,
附著一行字:“陳默,看看你老婆多會伺候人?滋味不錯。安心在部隊當你的炮灰吧。
”一股冰冷狂暴的怒意猛地竄上頭頂。比邊境的寒風更刺骨。
我幾乎能聽見血液沖撞耳膜的聲音。手指死死攥住手機。塑料外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原來,在我為國出生入死的時候。在我以為可以重新掌控命運的時候。背叛,從未停止。
甚至來得更早,更囂張。“操!”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從我齒縫里擠出。“鷹眼!
什么情況?”耳機里傳來周峰警覺的詢問。我深吸一口氣。
濃重的硝煙和腐爛植物的氣息灌入肺腑。強行壓下那股毀滅一切的沖動。“沒事。
踩到一坨野豬屎。”我的聲音重新變得冰冷平穩。“媽的,晦氣!動作快點!接應點匯合!
”“收到。”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張惡心的照片。眼神像在看兩個死人。宋陽。林薇。很好。
你們會后悔的。后悔讓我看到這個。后悔讓我活過來。我刪掉照片。
把手機塞回最里層的口袋。背起沉重的背囊。像一頭沉默的獵豹。
迅速消失在雨林濃密的綠色中。雨水沖刷著巖石。沖淡了殘留的血腥味。
沖不走我心底翻騰的殺意。為國殺敵的路,還很長。但清理門戶的子彈。我也準備好了。
---休整期很短。回到后方基地,我請了三天假。理由:處理家事。周峰叼著煙,
拍拍我肩膀:“你小子,在邊境那股勁兒嚇人。回去悠著點,別犯紀律。
”我扯了扯嘴角:“放心,隊長。我有數。”我的確有數。非常有數。
我沒回那個所謂的“家”。直接去了市里一家不起眼的網吧。開了包間。電腦啟動。
我插入一個特制的加密U盤。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屏幕幽藍的光映著我的臉。
冷靜得像在計算彈道。林薇和宋陽的手機。早在我重生回來、申請加入“利刃”之前。
我就通過某些“技術手段”,植入了遠程監控程序。很隱蔽。他們毫無察覺。
程序忠實地記錄著一切。通話錄音。短信內容。社交軟件聊天記錄。
甚至包括他們手機麥克風偶爾捕捉到的環境音。海量的信息流在屏幕上滾動。
我像最耐心的獵人。過濾著無用的噪音。尋找著致命的線索。他們很謹慎。
極少在通訊里直接提及“那件事”。但貪婪和得意,總會露出馬腳。一個加密的云盤鏈接。
一串看似無關的銀行轉賬記錄。一段林薇在電話里,
不耐煩地催促宋陽“趕緊把老東西處理掉,別留尾巴”的錄音。“老東西”?我眼神一凝。
搜索范圍迅速縮小。關聯詞:銀行,處理,尾巴,林薇父親。很快。一個名字跳了出來。
林建國。林薇的父親。一個嗜賭成性、被追債追得東躲西藏的老賭棍。上一世,
他似乎是在我“意外”死亡前半年,突然暴病身亡的。林薇當時哭得死去活來。現在看來,
全是戲。一條清晰的線開始浮現。林建國,
似乎無意中拿到了林薇和宋陽背后某個“大人物”的把柄。成了必須被“處理”掉的尾巴。
時間點,就在下個月初。地點,鄰省一個混亂的三不管地帶。計劃偽裝成賭徒火并的意外。
目標:滅口。我盯著屏幕。嘴角慢慢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找到你了。獵物。
我清除了所有操作痕跡。拔出U盤。走出煙霧繚繞的網吧。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手機響了。
是林薇。我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像看一個死物。接通。“喂?”“陳默?
”林薇的聲音傳來,帶著刻意的甜膩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你……你休假了?
怎么不回家?爸媽都問呢。”“有事。”我的聲音平淡無波。“什么事啊?比回家還重要?
”她語氣里帶上慣有的抱怨,“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林薇。”我打斷她。“嗯?
”“聽說,爸最近又去‘玩’了?玩得挺大?”電話那頭瞬間沉默了。死一樣的寂靜。
過了好幾秒。她的聲音才重新響起,明顯繃緊了:“你…你聽誰胡說八道?爸他…他早戒了!
”“是嗎?”我輕輕反問。“當然!”她提高了音量,帶著色厲內荏的尖利,“陳默,
你到底什么意思?不回家,還打聽這些有的沒的!”“沒什么意思。
”我看著街對面巨大的廣告牌,“提醒你一聲,玩火,容易自焚。尤其……”我頓了頓。
“尤其什么?”“尤其當你想燒死別人的時候。”我的聲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
“你……你瘋了吧!胡說八道什么!”她徹底慌了,聲音都在抖。“是不是胡說,
你心里清楚。”我懶得再跟她廢話,“看好他。別讓他亂跑。”“尤其是,”我補充道,
“下個月初。”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短促的抽氣。然后是忙音。她掛斷了。
我看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眼神幽深。提醒,已經給了。路,是他們自己選的。現在。
該去拜訪一下,我那位“好兄弟”了。---宋陽的公司在一棟氣派的寫字樓里。
他混得不錯。靠著家里的關系和鉆營,開了家不大不小的貿易公司。門面光鮮。
我穿著普通的作訓服外套。沒戴肩章。徑直走向前臺。“我找宋陽。
”前臺小姐打量了我一眼。我身上的硝煙味和生人勿近的冷硬氣質讓她皺了皺眉。
“有預約嗎?”“沒有。”“那抱歉,宋總很忙……”“告訴他,”我打斷她,聲音不高,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陳默找他。關于林建國。”前臺小姐猶豫了一下。
還是撥通了內線電話。低聲說了幾句。很快。她放下電話,表情有些怪異。“宋總請您上去。
頂層辦公室。”電梯平穩上升。金屬門映出我冷硬的臉。頂層。辦公室很大。
落地窗外是繁華的街景。宋陽坐在寬大的真皮老板椅上。頭發梳得一絲不茍。
金絲眼鏡后的眼神,帶著審視和一絲隱藏極深的不安。“陳默?”他站起身,
臉上堆起虛偽的假笑,繞過桌子想拍我肩膀,“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不是在部隊……”我側身避開他的手。沒讓他碰到。動作幅度不大。卻帶著明顯的排斥。
他的手僵在半空。笑容也僵在臉上。“坐,坐。”他尷尬地收回手,指了指旁邊的沙發。
我沒坐。徑直走到他巨大的辦公桌前。雙手撐在光潔的桌面上。身體微微前傾。
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林建國的事,你們打算怎么處理?
”我開門見山。宋陽臉上的假笑瞬間消失了。瞳孔猛地一縮。“什……什么林建國?陳默,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他推了推眼鏡,強作鎮定。“不明白?”我盯著他的眼睛。
那鏡片后的慌亂無所遁形。“下個月初。鄰省。三不管地帶。偽裝成賭徒火并的意外。
”我一字一頓,清晰地復述著他們的計劃。每一個字,都像一顆冰冷的子彈。釘在宋陽臉上。
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慘白。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你……你從哪里聽來的這些瘋話!
”他猛地站起來,聲音拔高,帶著尖銳的恐懼,“陳默!誣陷是要負法律責任的!”“誣陷?
”我冷笑一聲。直起身。從外套口袋里掏出那個老舊的手機。解鎖。點開錄音文件。
按下播放鍵。林薇那不耐煩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豪華的辦公室里:“……宋陽,你磨蹭什么!
趕緊把老東西處理掉啊!留著就是禍害!夜長夢多,別留尾巴……”錄音很短。效果卻炸裂。
宋陽像被瞬間抽掉了骨頭。腿一軟。“咚”地一聲跌坐回真皮椅子里。面無人色。
嘴唇哆嗦著。金絲眼鏡滑到了鼻尖。“你……你……”他驚恐萬分地指著我,
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我怎么知道的?”我替他問出來。收起手機。眼神像冰錐。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宋陽。”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樓下的車水馬龍。
“我來,不是跟你商量的。”“是通知你。”我轉過身。逆著光。身影顯得格外高大。
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林建國,你們不能動。”“誰敢動他。”我頓了頓。聲音不高。
卻讓整個辦公室的溫度驟降。“我就讓誰,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我說到做到。
”宋陽癱在椅子里。渾身篩糠一樣抖。眼鏡歪斜。冷汗浸濕了昂貴的襯衫領口。看我的眼神。
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像在看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索命惡鬼。“聽明白了嗎?”我問。
他拼命點頭。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一個字也說不出。“很好。”我最后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冰冷。漠然。如同看著一個死人。然后。我轉身。拉開門。
離開了這間充滿金錢味道卻骯臟無比的辦公室。門輕輕關上。
隔絕了里面壓抑不住的、崩潰般的粗重喘息。走廊盡頭的電梯向下運行。
金屬轎廂反射著冷光。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一下。我拿出來。是加密頻道的信息。
來自隊長周峰。“鷹眼,假期結束。緊急任務。西南邊境,‘蝰蛇’的殘余勢力有異動,
疑似接收新指令,目標指向境內。坐標已發。立刻歸隊。”屏幕的光映著我的眼。幽深。
平靜。燃燒著冰冷的火焰。我回復。“收到。”電梯門打開。我大步走出。外面陽光刺眼。
新的戰場在召喚。而清理門戶的子彈。已經上膛。手機在褲袋里震。嗡嗡的。
像一只瀕死的蜂。我靠在軍用吉普粗糙的車門上。手指夾著煙。沒抽。煙灰積了長長一截。
風一吹。散了。屏幕上跳動著兩個字。林薇。從鄰省那個混亂的小城打來的。我劃開接聽。
沒說話。聽筒里是她嘶啞絕望的哭喊。背景音嘈雜混亂。警笛聲。人群的喧嘩。
還有她父親林建國殺豬般的嚎叫。“……陳默!陳默你救救我爸!救救他啊!
宋陽那個王八蛋!他騙我!他把我爸推出去頂雷!現在人贓并獲!我爸完了!我也完了!
他們…他們要殺了我!陳默!看在夫妻一場……”她的聲音扭曲變形。充滿滅頂的恐懼。
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我聽著。眼神落在遠處靶場飛揚的塵土上。那里。
新兵在練習據槍。槍聲沉悶。一聲。又一聲。像鈍器敲打朽木。“陳默!你說話啊!求你了!
我知道你能……”我把煙頭扔在地上。作戰靴碾上去。用力。旋轉。火星徹底熄滅。“林薇。
”我開口。聲音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路,是你自己選的。
”電話那頭。她的哭嚎戛然而止。死一樣的寂靜。只剩下粗重混亂的喘息。然后。
是一聲歇斯底里、崩潰到極點的尖叫。“陳默!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你不得好……”我掛了電話。拉黑號碼。世界清靜了。吉普車引擎轟鳴。載著我。
駛向基地深處。林建國被抓。人贓并獲。他手上那份要命的“把柄”,
成了直接送他進去的鐵證。數額巨大。性質惡劣。足夠他把牢底坐穿。
林薇作為同謀和資金轉移的重要一環。跑不掉。宋陽?他很聰明。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至少表面上是。但他推林建國出去頂雷的舉動。徹底激怒了走投無路的林家父女。狗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