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稱作章醫師的老者被那人連拖帶拽,直接來到了東院學堂。
一進入院內,腳步一頓。
看到一群匍匐在地的巡城司士兵,還有那個前幾日私下里邀請他吃酒,被他婉拒的巡城司統領。
那人微微一愣,繼續向前走去,而后喊道:“烏統領,我將章醫師帶來了。”
雖然同樣是統領。
但是此統領,并非彼統領。
這陵江縣的巡城司,不過是一個九品小官,手下不過是二三十人。
稱他統領,不過是一個尊稱。
而烏班圖可不同,那可是真正統御過千人的羽林衛正軍統領。
“咦?夫人已經痊愈了?太好了!”那拉著章醫師的青年一臉興奮。
“廖方,一驚一乍的干什么!夫人吉人自有天相。”烏班圖此刻倒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絲毫忘記了之前自己也沒有比這廖方好到哪里去。
這廖方是他手下的百夫長。
因為為人機靈,這次護衛清河郡主前來陵江縣,也就帶上了這個小子。
廖方的習武天賦也是十分不錯。
雖然比不上烏班圖這樣天縱奇才,年紀輕輕,就已經武士大圓滿。
但是,比起其他人來說,那也是綽綽有余。
年過十八,也已經是突破了武徒境界,成為了一名武士。
在武道上,也是潛力巨大。
就在這時,廖方突然表情一頓,滿臉驚愕。
作為清河郡主的護衛隊,他對自家主子的脾氣自然十分了解。
往日里,郡主如同高高在上的九天皇女。
對他們這些下人從來都是一副淡漠的模樣。
但是此刻,廖方居然看到郡主居然一臉好奇的看著一個男子。
這樣的眼神,是廖方以往罕見的。
愣神片刻,廖方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說道:“章醫師,麻煩您在幫郡主瞧瞧。”
這灰袍白發的章醫師,正是他們此次隨行的軍中醫師,章若海。
章若海摸了摸自己的長長的胡子,埋怨道:“你這小子,騎馬騎的飛快,差點沒把我這把老骨頭都給顛散了。”
隨后看了一眼李婉寧,做了個請示的動作,在得到李婉寧的同意之后,就給她把脈。
片刻之后,章若海有些疑惑的說道:“面色紅潤,呼吸平穩,脈象如春柳扶風,從容不迫。”
“郡主已無大礙。不知是哪位先生出手相助?”
章若海自然不覺得廖方會大驚小怪,一點小小的病癥就跑到城外驛站把自己找來。
之前清河郡主應該是病情危急。
只是此刻看郡主的狀態,已經安然無恙了。
章若海猜測,應該是有其他的醫師出手救治。
“多虧了陸先生出手相救,否則,婉寧今日怕是見不到章師了。”
章若海表情一頓,如此嚴重嗎?
清河郡主素來以溫婉大氣著稱,自然不可能是信口開河,夸大其詞之人。
想來之前的病情確實十分兇險。
如果不是眼前這個年輕人,那后果真的不堪設想。
章若海一想到清河郡主在陵江縣罹難,眉頭就直跳。
他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跑不掉。
“不知這位先生師承何人?”章若海拱手施了一個禮問道。
師承何人?
這下把陸源給問到了。
但是他這一身醫術,總得有個說法。
不然得話,難道從天而降?
這一瞬間,陸源的腦子里閃過一堆念頭,吸了一口氣,隨后說道:“晚輩也不知家師名號,每次見到師尊,他都是蒙面示人。”
陸源想來想去,還是編了一個一問三不知的故事。
叫啥名?不知道。
長啥樣?不知道。
反正陸源已經做好準備,到時候一問細節,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醫術也不像武道功法,大夏朝廷并沒有禁止普通人修習。
陸源的話一出,李婉寧和章若海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神色。
“不過居家師說,傳授我的這門醫術,名叫‘青囊術’。”
半真半假,這樣的話才讓人更可信一些。
“青囊術?”章若海面色一震。
他自然是聽說過這門醫術。
這“青囊術”他自然是聽說過的。
此術,乃是青州府醫道圣手——洪游子的獨家醫術,其門下弟子遍布青州府。
據說這洪游子年輕時喜歡游歷四方,救死扶傷。一旦碰到有天賦之人,就會傳授其“青囊術”。
如果此人能夠將青囊術修煉至大成之境,就可以成為這洪游子的真傳弟子。
洪游子名下的十位真傳弟子,有六位都是外出游歷時無心插柳所得。
洪游子隱退之后,其門下真傳弟子也效仿其師尊,時常外出游歷,傳藝收徒。
想必,這陸源就是被洪游子門下某位醫道宗師看上了,這才傳授了他青囊術。
陸源自然不知道此刻李婉寧和章若海已經在心里腦補了各種醫道圣手,偶遇天賦青年的戲碼。
不過看到對方沒有再追根究底,陸源也就懶得過多解釋。
“好好好。”章若海一邊摸著自己的白胡子,一邊不住的低頭。
醫道,不像武道,并沒有所謂的年齡的門檻。
武道一途,如果二十歲之前,沒有突破武士境界,成為武師,那這輩子,基本無望先天武師。
到那時醫道吃的是天賦和感悟。
“果然是天才出少年啊。小友,有機會,我們可以交流交流醫術。”章若海的師門和陸源不同。
不過醫道一途,殊途同歸,相互交流,從不同的流派上汲取經驗和感悟,也能讓自己對醫道的見解更進一步。
在大夏,也流傳著一句話,天下醫道是一家。
說的就是醫道并不像武道一樣,有門派之見,生怕自己那點東西被人學了去。
畢竟,醫道乃是救死扶傷,武道是攻打殺伐。
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一旦自己的功法被對方知曉,那么在生死對決的時候,就可能被對方反制。
“來,小友,今日難得碰到同道中人,你且與我好好說說,之前是如何診斷郡主的病癥,又是如何醫治的? ”
章若海熱情的拉住陸源的手臂,開始和他聊起病癥的情況。
陸源倒是沒想到對方對這醫術這么著迷。
不過他也看的出來,這醫師在這個世界,確實頗有地位。
于是他也沒有推脫,和對方聊了起來。
畢竟,眼前這個可是醫師啊,比之前吳庸那個坐館郎中可是厲害的不止一點。
這不就妥妥的一個經驗庫嗎?
一時間,兩個人如同忘年之交,聊得十分熱絡。
把李婉寧給晾在了一邊,在場的其他的更是面面相覷,隨后都看向李婉寧。
李婉寧見到兩個人相談甚歡,倒是不以為意,隨手揮了揮,對烏班圖交代道:“讓他們都散了吧。”
“是,郡主!”烏班圖隨即將一大堆人都趕出了東院,只留下原先幾個跟隨之人。
就在這時,烏班圖聽到章若海聲音大了幾分,疑惑道:
“原來小友居然是這樣識別出郡主的病癥!果然青出于藍啊,不過......”
“小友,這過敏又是何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