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百葉窗切割的光斑在白襯衫上跳躍。蘇曉踮腳時，馬尾掃過林宇手背。
她聞到他指尖的鉛筆灰味，混著藍月亮洗衣液的清香。“林宇。”她輕喚。
他轉身時櫻花落在睫毛，像誰不小心抖落的糖霜。蘇曉指尖戳向他鼻尖，
卻被他反手按在書架上，課本嘩啦啦掉落。“夠不著。”他喉結抵著她額頭，聲音悶悶的，
“怎么辦？”管理員的咳嗽聲從走廊盡頭傳來。蘇曉慌忙后退，后腰撞上書架，
櫻花橡皮從他領口滑落，砸在她腳背上。“笨蛋。”她彎腰撿起，指腹擦過橡皮邊緣的牙印。
林宇耳尖通紅，突然伸手替她摘去發絲間的花瓣，指尖掠過耳垂時停頓半秒。
圖書館外的櫻花樹正在落雪。蘇曉捏著橡皮，觸感溫熱。
林宇突然用肩膀撞她：“晚上去畫室？”她抬頭看他。少年逆光而立，睫毛上的櫻花瓣未落，
嘴角揚起的弧度像幅未干的畫。“好。”梅雨季的畫室泛著松節油的潮味。
蘇曉穿著他的白襯衫，下擺扎進牛仔褲，露出腰線。林宇的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
她數著他抬頭看她的次數，第七次時，筆尖折斷。“重來。”他聲音發啞，
起身換筆時袖口掃過她肩膀。蘇曉輕笑：“癢。”他突然逼近，鼻尖幾乎觸到她的。
蘇曉看見自己倒映在他瞳孔里，發梢亂得像被風吹過的湖面。窗外驚雷炸響，
她下意識攥緊他手腕，指甲陷進他皮膚。“別怕。”他說，指尖卻在發抖。
吻落下來時帶著水果糖的甜。蘇曉嘗到他唇角的顏料，澀澀的鈷藍。他的手穿過她發絲，
在后背畫圈，像在勾勒某種神秘符號。白襯衫袖口的櫻花補丁蹭過她掌心，
那里有他今早用鉛筆寫的微分方程。暴雨沖刷玻璃的聲音里，蘇曉摸到他后頸的疤痕。
上周搬畫架時磕的，當時她用碘伏棉簽輕輕涂抹，他說“疼”，卻笑得像偷吃蜂蜜的熊。
“記住這個味道。”他低吟，將她按在畫架上。榻榻米在午后盛滿陽光。蘇曉追著林宇跑，
白襯衫裙擺揚起，露出腳踝上他昨夜落下的吻痕。櫻花橡皮在抽屜里晃出輕響，
那是他們的“定情信物”——他咬過的邊角，她補過的牙印。“以后的房子要朝南開。
”林宇突然停下，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客廳放雙人沙發，陽臺種多肉，
飄窗要足夠寬，能并排擠著畫畫。”蘇曉抬頭看他。少年眼睛發亮，像盛著整個春天的陽光。
她指尖蹭過他喉結，感受那里的震動：“現在的小窩就很好。”他突然彎腰，
額頭抵著她的：“可是想給你更好的。”櫻花橡皮被捏得發響。蘇曉踮腳吻他，
嘗到陽光的味道。遠處傳來打樁機的轟鳴，一下下，像在為夢想筑基。
櫻花以每秒五厘米的速度墜落。林宇舉著花瓣追她，白襯衫被染成淡粉。蘇曉笑著跑，
腳踝吻痕在陽光下晃成光斑，突然被他從身后抱住，跌進鋪滿落花的草地。“這朵像你。
”他舉著花瓣湊近她臉，鼻尖沾著枚粉白。蘇曉伸手去搶，卻不小心吻到他唇角。
櫻花落在睫毛上，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和他襯衫下的心跳重疊。“蘇曉。
”他突然正經起來，花瓣粘在睫毛上，“我好像……”“嗯？”“沒什么。”他笑，
指尖替她拂去花瓣，“櫻花落進眼睛里了。”她識破他的慌亂，卻不點破。
遠處傳來賣糖葫蘆的叫賣聲，林宇翻身坐起，從褲兜摸出硬幣：“賭不賭？贏了請你吃。
”“賭什么？”“賭……”他晃著硬幣，突然湊近她耳邊，“誰先說出‘我愛你’。
”蘇曉的耳垂瞬間發燙。她搶過硬幣跑開，櫻花落在發間，像撒了把碎鉆。林宇在身后追，
白襯衫下擺揚起，露出她縫的櫻花補丁——針腳歪歪扭扭，卻縫進了整個春天。
雨來得猝不及防。兩人躲在便利店屋檐下，看櫻花被雨打落，鋪成粉色的河。
林宇突然脫了襯衫，罩在她頭上：“跑回去？”蘇曉看著他精瘦的鎖骨，喉結上沾著片櫻花。
她點頭，任由他牽起手，在雨中狂奔。白襯衫兜住風雨，她聽見他大笑，
像要把整個春天都裝進胸腔。畫室的儲物間還殘留著松節油味。林宇關門時帶起陣風，
吹亂她濕漉漉的發絲。蘇曉抬頭看他，雨水順著他下巴滴落，在鎖骨處匯集成小水洼。
“冷嗎？”他伸手替她捋頭發，指尖擦過耳垂。她搖頭，卻忍不住發抖。
林宇突然將她按在石膏像旁，體溫透過潮濕的布料傳來。這個吻混著雨水和檸檬汽水味，
他的指尖在她腰間畫圈，那里有顆淡色的痣，正在發燙。“其實我早就想說。
”他喘息著抵著她額頭，“蘇曉，我……”管理員的手電筒光突然掃過櫥窗。兩人猛地分開，
蘇曉看見他嘴角的口紅印，是她今早涂的草莓色。林宇低頭用袖子擦，卻越抹越紅，
像朵倔強的花。“走嗎？”他伸手握住她的，掌心的繭蹭過她的。她點頭，
看見窗外的櫻花在雨中旋轉，像極了他們此刻混亂的心跳。櫻花橡皮從口袋滑落，
掉在兩人交疊的腳邊，牙印在暮色中若隱若現。出租屋的榻榻米還帶著陽光的余溫。
蘇曉靠在林宇肩頭，看他用櫻花橡皮在速寫本上涂鴉。橡皮邊緣的牙印更深了，
那是他焦慮時的習慣，卻成了她最熟悉的觸感。“畫什么？”她湊近看。“秘密。
”他笑著合上本子，指尖蹭過她腰間的痣，“明天給你看。”她哼了聲，轉身去廚房煮面。
背后突然傳來紙張翻動的窸窣聲，偷偷回頭，看見他在畫頁角落畫了朵歪歪扭扭的櫻花，
旁邊寫著極小的“曉”字。面煮好時，櫻花橡皮滾到腳邊。蘇曉撿起它，
發現上面多了道劃痕——是林宇剛才握得太緊。她用拇指摩挲那道痕，突然明白，
有些東西從一開始就帶著缺口，卻依然美好得讓人心顫。深夜的畫室亮著盞臺燈。
蘇曉靠在林宇肩頭，看他給畫布上的少女添上最后一片櫻花。鉛筆尖突然斷裂，
他咒罵著去撿，卻被她按住手腕。“這樣就很好。”她指著畫布，
少女的裙擺上有塊明顯的涂改痕跡，像朵正在凋謝的花。林宇轉頭看她，
眼里映著臺燈的光：“可是……”“沒有可是。”她吻住他的唇，嘗到鉛筆灰的澀味，
“你看，櫻花也不是完美的，可大家還是喜歡它。”他笑了，指尖撫過她后背，
那里有他今早落下的牙印。窗外的雨還在下，櫻花橡皮躺在調色盤旁，
見證著兩個笨拙的靈魂，如何在時光里，把缺口變成了故事的形狀。櫻花繼續飄落，
每秒五厘米。蘇曉數著落在窗臺上的花瓣，林宇的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
她摸出抽屜里的舊存折，12350元，還有母親偷偷塞的兩千塊。“在看什么？
”林宇突然從身后抱住她，下巴蹭過她發頂。“看我們的未來。”她轉身吻他，
櫻花橡皮從指間滑落，掉進他的顏料盒。鈷藍與櫻粉交融，在白紙上暈開片溫柔的霧，
像極了他們此刻的心跳，莽撞又熱烈。這年的春天很長，
長到足夠讓兩顆心在櫻花雨中慢慢靠近，足夠讓一枚橡皮刻滿秘密，足夠讓所有青澀的試探，
都變成日后想起時，嘴角上揚的理由。而那些未說出口的“我愛你”，
終將在某個蟬鳴聒噪的夏日，隨著顏料與心跳，一起漫過時光的畫布。
第二章寫字樓的中央空調發出低頻嗡鳴。林宇盯著電腦右下角的時間，19:47，
屏幕映出他眉間的川字紋。櫻花橡皮在指間轉得飛快，邊緣的牙印已被磨得光滑。“林總，
顧總還在等。”實習生小夏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溫柔，藍月亮洗衣液的清香掠過鼻尖。
林宇下意識摸向西裝袖口的櫻花袖扣，那是蘇曉去年送的生日禮物，
針腳細密得像她改衣服時的模樣。手機震動，
鎖屏跳出蘇曉的消息：“今天是我們在一起三周年哦~”附帶一張櫻花橡皮畫的笑臉。
他盯著屏幕上的“首付還差18萬”彈窗，喉結滾動，回復：“項目忙，下周補過。
”出租屋的縫紉機咔嗒聲停在22:17。蘇曉盯著冷掉的番茄雞蛋面，
湯面上結的油膜像極了林宇最近看她的眼神——溫吞，卻隔層什么。櫻花橡皮被她捏在掌心，
牙印淺得幾乎看不見。玄關傳來鑰匙轉動聲。林宇渾身酒氣，西裝皺得像團廢紙。
蘇曉起身時，聞到他領口陌生的香水味，和畫室里的松節油混在一起，刺得鼻腔發疼。
“累了。”他扯下領帶，櫻花袖扣滾落在地。蘇曉彎腰去撿，
看見他手腕上的舊手鏈——焊槍修補的疤痕在臺燈下泛著冷光，像道永遠不會愈合的傷口。
“今天是三周年。”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像片羽毛，輕輕落在滿地的煙灰里。
林宇脫鞋的動作頓了頓：“嗯。”“我煮了面。”“不吃了。”蘇曉看著他走進浴室，
白襯衫后背沾著片口紅印，位置與七年前儲物間的吻痕重疊。她摸向自己的鎖骨，
那里有顆淡色的痣，曾被他的指尖反復摩挲，如今只剩冰涼。花灑聲停了。
林宇穿著藍白T恤出來，那是她改短的舊衣，下擺露出的腰線比三年前瘦了一圈。
蘇曉伸手想抱他，卻被他側身避開，毛巾擦過她鼻尖，帶著陌生的檸檬香。“睡吧。
”他鉆進被窩，背對著她。蘇曉躺下，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曾經同步的頻率，
如今隔著遙遠的時差。她摸到床頭柜上的櫻花橡皮，塞進林宇掌心，像當年在教室那樣。
他的手指蜷了蜷，卻沒有回握。凌晨三點，蘇曉被噩夢驚醒。身旁的位置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