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喜宴上,妻子先和竹馬交換了戒指。我憤怒質問的時候,
他卻有恃無恐:“妍妍都要嫁給你了,你還矯情什么,小心眼!”妻子也指著我破口大罵,
隨后扯下頭紗,跟著離席的竹馬走遠。無邊的謾罵和冷言朝我襲來,一片混亂中,
我卻冷靜異常。她一直到上車都沒有回頭看我一眼,這一刻,我終于心死了。
收拾了殘局之后,我撥通了爸爸戰友的電話:“叔叔,我同意和您的女兒結婚。
”1于曼荷跟著她竹馬彭文騫走后,我獨自收拾殘局到傍晚。我麻木的仿佛自虐般,
一直到天下起了雨,我也渾然不覺。終于把現場收拾妥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我拖著沉重的身體在大街上游蕩,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一天的饑餓,又淋了雨,
我終于承受不了暈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是過路的清潔工把我送來的。
我打開手機,過了整整一夜,于曼荷居然沒有一個電話。液輸完了以后,我就辦了出院手續。
回家一打開門,我就覺察到了不對勁。男女的衣服丟的到處都是,從門口一直蔓延到臥室。
臥室門虛掩著,里面正不停地傳來不堪入耳的聲音。我的心徹底地涼了。
他們現在居然這么明目張膽,絲毫不顧我的存在。在我的房子里,做這些羞恥之事。
我想沖上去破開門,揭露他們的丑惡。但身體卻如死機了一般動不了分毫,
我就這么聽完了全程。直到門鎖咔嗒一聲被推開。于曼荷看到我,先是慌亂了一瞬,
又很快鎮定下來。“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我麻木地說:“剛回來。
”于曼荷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像往常一樣帶著點抱怨:“回來怎么不跟我說?
”我還沒說話,彭文騫從臥室出來,熱情地向我打招呼。“周哥,你回來了。
”臥室門沒有隨手關上,正對著的大床著實凌亂得很。用過的東西還大剌剌的擺在床上。
一瞬間,生理性的惡心涌上心頭,讓我忍不住捂住了口鼻。于曼荷看了一眼凌亂的床,
又掃了我一眼,破天荒地跟我解釋:“文騫家里的熱水器壞了,過來借一下浴室,你別誤會。
”要是她身上的痕跡不那么明顯,味道不那么刺鼻,
說不定我還真像以前那樣傻乎乎地相信了。但現在,我都親眼見到了,還怎么欺騙自己。
那天,她毫不猶豫地追隨彭文騫的腳步而去,把我一個人扔在訂婚現場。
無邊的謾罵和冷言向我襲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死心了。她根本就不愛我。
我們五年的感情也該畫一個句號了。或許是我一直沒說話,于曼荷皺著眉,
有些不耐煩:“周子軒,你擺張臭臉給誰看啊?不是都跟你解釋了嗎?”“你到底要怎么樣?
你整天疑神疑鬼的不累嗎?”一如既往的坦蕩態度。要是從前,我肯定已經追上去哄了,
還會內疚自己對她不夠信任。但是現在,我突然覺得渾身疲憊。
我再也不可能相信她說的任何一句話。2我擋開她要抓我手臂的手,
冷淡地說了一句:“我沒誤會你們。”她卻是一臉的不信:“你有這么通情達理?
”我冷笑一聲,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我是不是無論怎么做都不能合她的心意?
爭執間已經走到了臥室門口,我打開燈,那些東西更加具有沖擊力地映入我的眼簾。
于曼荷尖叫一聲,把我推到門外,同時大喊:“我先收拾一下你再進來,
都是子騫自己亂搞的,你別誤會!”我看著緊閉的房門愣怔了半晌。他們睡過的床,
我本就沒打算再躺,因為我嫌臟。我進去不過是想收拾自己的東西。我直接轉身走進了客房。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李叔叔正好打來電話。“子軒啊,你能想通最好,
你爸爸沒了以后我就一直把你當親兒子,現在親上加親是好事啊。”“你沒啥意見的話,
我就幫你安排婚期了啊。”李叔叔是我死去爸爸的戰友,戰友情是不可磨滅的。
所以李叔叔一直把我當成兒子看,一直想撮合我跟她女兒在一起。
從前我都為了于曼荷全都拒絕了。現在想來,我真是瞎了眼,
我居然為了她一次又一次傷害愛我的人。所以,這一次我沒有拒絕。“謝謝李叔,
您看著辦就好,我沒意見。”剛掛斷電話,就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于曼荷推開門,
有些尷尬地說:“臥室收拾好了,你要回來嗎?”我搖了搖頭。她卻還不走,
一臉狐疑地問我:“你剛才再跟誰打電話?”我突然感到諷刺,冷漠地說:“客戶而已。
”她把一個小盒子扔給我,施舍般的:“諾,特意給你挑的,就別不高興了。
”她只是隨手一扔,沒有準頭,盒子就砸到我的頭又回彈到了地上。堅硬的棱角砸得我生疼,
本就發燒還沒好透的腦袋,更加雪上加霜。我捂著傷處,忍不住痛呼出聲。
卻換來于曼荷嫌棄的眼神:“裝什么裝?你一個大男人還矯情起來了?
”我看著腳邊摔開的盒子,里面廉價的拉菲草和干花掉了出來。盒子里的是一塊男士手表。
我向來沒有佩戴手表的習慣,更不喜歡收藏。我撿起來,放在面前仔細端詳。
表很明顯不是全新的,甚至表盤上的指紋都還沒有擦去。
我想起半個小時前彭文騫的手腕上那塊嶄新的手表,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或許她確實挑了很久,但不是這塊。她居然把退役下來的舊表當作禮物送給我。我又想起,
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生活并不富裕,可以說得上拮據。但是對于重要的紀念日,
從來沒有含糊對待過。我們會很認真地給彼此準備驚喜。
我會因為她鮮花過敏給她手工做假花而扎的滿手血,她也會花一個下午學一道我喜歡的菜。
而現在,她已經這么敷衍了。這一次,我沒有像往常一樣露出驚喜的表情,
于曼荷眼神很不悅。“周子軒,差不多得了,耍性子也要適可而止。”她停頓了一下,
又說:“好了,我給你點了海鮮粥,在冰箱里記得吃。”我更是冷笑連連,
她明知道我對海鮮過敏。從前我誤食海鮮過敏進醫院之后,她內疚的好幾天沒睡好。
我再三保證我沒事之后,她仍然緊張得不行。而現在,她居然用海鮮粥讓我消氣?
她到底是忘記了,還是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3不過這些我都不想再在意了。我不再理她,
而是拿出醫生給我開的藥,就著水吞下去。我淋了幾個小時的雨,又一整天沒吃飯。
發燒加上胃病犯了,正是難受的時候。于曼荷終于注意到了我桌子上的藥,
問我:“你生病了?”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她的手機鈴聲響起。
那頭傳來彭文騫故作虛弱的聲音:“曼荷,我這里又停電了,我好害怕,你能過來陪陪我嗎?
”這么明顯的借口,于曼荷卻緊張得不知所以。她當著我的面連忙安慰:“文騫,你別怕,
我馬上過去。”掛斷電話后,她就焦急地開始換衣服,換鞋子。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
才突然想起我來。走到我的門前,帶著些歉意:“子軒,文騫他有幽閉恐懼癥,
我實在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待著,我得過去看看。”“其他的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就火急火燎地出門了。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次了,只要彭文騫的一個電話,
于曼荷就會毫不猶豫地拋下我。就算是半個月前我的生日也是如此。那天,
我特意請了半天假,就是為了能陪她好好度過這一天。但是我做好了一桌子飯菜,
一直等到凌晨她也沒回來。我實在忍不住給她打過去電話,接的人卻是彭文騫。
他狀似無意地說:“曼荷去洗澡了,你有什么事嗎?我轉告她。”我突然說不出話了,
甚至遍體生寒,汗毛豎起。到底做了什么需要洗澡不言而喻。直到凌晨三點,
她才慢悠悠地回家,身上還帶著煙草的味道。每次想到這些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心痛。
我苦笑一聲,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臨睡前又翻了一下手機,正好看到彭文騫發的朋友圈。
“謝謝你來陪我。”配圖是黑暗里點亮的一根蠟燭,隱約可見一個女人的手。那雙手很熟悉,
手背上有一顆標志性的小痣,格外刺眼。我閉了閉眼,關掉了手機,強迫自己入睡。第二天,
我就去公司遞了辭呈。經理問我新婚生活怎么樣的時候,我愣住了。我才記起,
我上次請假的理由是結婚,當時的我高興得不得了,恨不得昭告天下。而現在,婚沒結成,
工作也要辭了。我沉默了良久,在經理疑惑的眼神里說了句:“挺好的。
”說完再也不敢停留,轉身就走。回到工位上整理自己所有的東西,準備做最后的交接工作。
不經意間看到電腦前的一個小木雕擺件。這個擺件是我親手雕的,是一對,
另一個自然是在于曼荷那里。當時有一個熱播電視劇里的男主職業就是做木雕的。
她看了以后也眼饞,撒嬌跟我要。我從來都不忍心讓她失望,所以我連夜自學了技巧。
作廢了好幾個之后,終于挑出最好的送給了她。雖然還是很丑,但是于曼荷很喜歡,
抱著我高興了很久。后來雖然技術成熟了,但這個丑娃娃,我卻一直珍藏著。
我本以為她應該也是如此。但是那天晚上,我撞見他們的那晚,我看見了桌角地上的丑娃娃。
滿身污垢,像個毫無價值的垃圾。那一瞬間,我覺得我也像這個被拋棄的丑娃娃一樣。
無家可歸了。4我們戀愛五年,這樣充滿回憶的物件,還有很多。我凝視了很久,
最終還是把它丟進了垃圾桶。還有她打印的照片、一起用過的情侶水杯……所有的一切,
通通都丟進了垃圾桶,一樣不留。我回到家的時候,于曼荷還是沒有回家。但這次,
我沒有像從前一樣給她打電話問行程,還有多久到家。我打開行李箱,做最后的盤點。
我已經買好了第二天的機票,這應該就是我待在這座城市的最后一天了。我思索間,
門口卻猛地傳來巨響。是于曼荷,她一臉醉醺醺的,路都走不穩。卻又在看到我的第一秒,
眼神變得清明起來。她走過來抓住我的衣領,帶著怒意:“周子軒,你怎么這么卑鄙啊?
”這話著實莫名其妙。不過,她已經給我強安了太多莫須有毫無邏輯的罪名了。
彭文騫酒精中毒,是我的錯。彭文騫出門被絆倒崴了腳,也是我的錯。彭文騫工作上不順,
還是我的錯。每次于曼荷說出這些毫無邏輯的指責的時候,我都覺得可笑死了。在她眼里,
我難道是有超能力,還只針對他一個嗎?笑著笑著卻又很想哭。這些偏愛本來是屬于我的啊。
這次又是什么蹩腳的理由?不等我問出口,于曼荷接下來的話就給我解了惑。“周子軒,
肯定是你嫉妒文騫,所以才在工作上害他的對不對?”“他現在要被開除了,都是你的錯。
”“你怎么這么惡毒啊?”我翻了個白眼,終于忍不了了。
心中積壓許久的情緒一下子噴薄而出。“于曼荷,他被開除了關我什么事啊?
”“我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你說話能不能用用腦子啊?
”“別什么都按在我頭上好不好啊!”于曼荷像是思考了一瞬,但還是沒有改變結論。
“肯定是你搞的鬼,文騫又沒得罪什么人,只能是你,只有你會看他不順眼!
”“你就承認吧,好好給文騫道個歉,這件事就過去了。”我終于死心了,
我發現我跟她根本溝通不了。干脆放棄,回房間繼續收拾東西。
我無視的態度終于讓她惱羞成怒了,她搶過我手里的東西都摔了個干凈。見我仍舊不理她,
然后憤怒地摔門離開。5臨出發前,于曼荷的奶奶突然給我打來電話。我趕過去的時候,
奶奶殷勤地抓住我的手噓寒問暖。我卻止不住酸澀起來。我跟于曼荷談戀愛沒多久的時候,
有次奶奶去學校給她送東西。奶奶就像是這樣抓著我的手,像是看自家孫子。
后來于曼荷沒時間的時候,我也會代替她來看奶奶。我早就把她當成了親人來看待。但現在,
我竟然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說我的離開。最終還是奶奶看到了我的行李箱,
問我是不是去哪里旅游。我停頓了一下才說:“我要回家了,不回來了。
”奶奶像是明白了什么,嘆了口氣說:“你是個好孩子,是小荷沒有福氣,罷了罷了。
”我正準備說些什么寬慰老人家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陣笑聲。果然,很快,
于曼荷和彭文騫一起進了門。他們看到我的時候,牽著的手才分開。
于曼荷明顯沒猜到我會在這里,有些尷尬:“子軒,你別誤會,我們就是剛工作完,路過,
順便看看奶奶。”彭子騫也解釋起來:“是啊,周哥,你不要多想,
我跟曼荷這么多年的朋友了,有些行為根本沒注意,哈哈哈。
”可惜他尷尬的笑聲沒有人附和。從前也總是這樣,每次我感覺他們行為有些越界的時候。
于曼荷就會搬出他們的青梅竹馬身份來,再加上一句:“我們認識那么多年,
要是想在一起還有你的事嗎?”她說這話的時候,總是坦蕩得很。讓我覺得心懷愧疚,
怎么可以誤會他們呢?現在的我只覺得自己簡直太可笑了。本來想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