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市場的喧囂聲在周默耳中如同美妙的交響樂。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
手指輕輕撫過攤位上一只青花瓷瓶的釉面,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仿的,
而且仿得很粗糙。"他低聲自語,放下瓷瓶,繼續向前走去。
周默是市電視臺《鑒寶》節目的特邀專家,三十歲出頭就在古董鑒定圈小有名氣。
他有一雙被同行稱為"X光"的眼睛,任何贗品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今天他休息,
卻還是忍不住來古玩市場"淘寶"。轉過一個拐角,周默突然停住了腳步。
一家從未見過的古董店出現在眼前,
黑檀木招牌上用金漆寫著"時光古董店"四個古樸的大字。店門半掩,里面光線昏暗,
與周圍熱鬧的攤位形成鮮明對比。"奇怪,上周這里還是一家賣玉器的..."周默喃喃道,
好奇心驅使他推開了那扇雕花木門。門上的銅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店內彌漫著檀香和陳舊紙張混合的氣味。周默的眼睛適應了昏暗的光線后,
發現店內陳設古雅,幾排博古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古董,從瓷器到銅器,從字畫到木雕,
應有盡有。"歡迎光臨時光古董店。"一個女聲從陰影中傳來。周默循聲望去,
只見柜臺后站起一位身著暗紅色旗袍的女子。她約莫二十七八歲,
烏黑的長發盤成復古的發髻,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一雙鳳眼微微上挑,
透著說不出的神秘感。"您好,我是店主祁紅。"女子微微一笑,
那笑容讓周默莫名感到一陣寒意。"周默。"他簡短地自我介紹,
目光卻被柜臺玻璃下的一樣東西吸引住了,"這是..."祁紅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輕輕打開玻璃柜,取出一個青銅面具。面具約有人臉大小,造型猙獰,雙眼凸出,嘴巴大張,
仿佛在發出無聲的嘶吼。"商晚期的青銅祭祀面具,據傳是當時大祭司溝通神靈所用。
"祁紅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周先生好眼力,一進門就看到了本店的鎮店之寶。
"周默接過面具,手指觸碰到冰涼的青銅表面時,竟有種觸電般的感覺。
他仔細端詳著面具的每一個細節——青銅氧化形成的青綠色銅銹,眼睛部位殘留的朱砂痕跡,
內側隱約可見的古老銘文。"這工藝..."周默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太精美了,
如果是真品,絕對是國寶級文物。"祁紅輕笑一聲:"周先生可以仔細鑒定,
本店所有商品保真,假一賠十。"周默從口袋里掏出隨身攜帶的放大鏡,
開始認真檢查面具的每個角落。半小時后,他抬起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氧化層自然,鑄造痕跡符合商周時期工藝,
銘文內容也與已知的甲骨文記載吻合..."周默深吸一口氣,"這確實是一件罕見的真品。
但恕我直言,這樣的文物應該上交國家,私人收藏是違法的。
"祁紅的笑容變得意味深長:"周先生果然正直。不過這件面具有些...特殊。
它已經輾轉民間數百年,歷代收藏者都遵循著一個規矩——只保管,不上交。""為什么?
"周默皺眉。"因為它帶著詛咒。"祁紅的聲音突然變得陰森,
"傳說每一位試圖將它公之于眾的收藏者,都會遭遇不測。"周默忍不住笑出聲:"祁小姐,
這種故事我聽得多了,不過是賣家為了提高價格編造的噱頭罷了。"祁紅并不惱怒,
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周先生不信邪?""我只相信科學和證據。"周默堅定地說,
但手指卻不自覺地再次撫過面具表面,那種奇異的觸感讓他心跳加速。"那么,
周先生有興趣收藏它嗎?"祁紅問道,"價格可以商量。"周默猶豫了。作為專業人士,
他知道購買這樣的文物是違法的,但作為一個收藏愛好者,這件面具的誘惑實在太大。
"多少錢?"最終,欲望戰勝了理智。祁紅伸出五根纖細的手指:"五百萬。""太貴了!
"周默驚呼,"即使是真品,市場價也不會超過三百萬。""因為它不僅僅是古董,
"祁紅的聲音如同耳語,"它還是一件法器。周先生若誠心想要,四百萬,不能再少了。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以三百八十萬成交。周默刷完卡后,
祁紅用一個精致的檀木盒子將面具裝好,遞給他時突然緊緊抓住他的手腕。"記住,
無論發生什么,千萬不要戴上面具。"祁紅的眼神異常嚴肅,"這不是玩笑,
是生死攸關的警告。"周默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點點頭:"放心,
我只是收藏研究,不會佩戴的。"走出古董店時,周默回頭看了一眼,
發現祁紅站在門口目送他,暗紅色的旗袍在昏暗的燈光下如同干涸的血跡。他搖搖頭,
把這荒謬的聯想拋到腦后。回到家,周默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
將面具取出放在書房的展示架上。在明亮的燈光下,面具顯得更加猙獰可怖,
那雙凸出的眼睛仿佛有生命一般,無論周默走到房間哪個角落,都感覺被它注視著。
"太不可思議了..."周默喃喃自語,拿起相機從各個角度為面具拍照,
準備寫一篇研究論文。夜深了,周默終于感到疲倦,洗漱后上床睡覺。朦朧中,
他聽到書房傳來輕微的"咔嗒"聲,像是有什么東西被移動了。他想起身查看,
卻發現身體沉重得像灌了鉛,無法動彈。"怎么回事..."周默掙扎著,
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襲來。他驚恐地發現,床尾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緩緩抬起手,將什么東西貼在臉上——是那個青銅面具!人影發出低沉的笑聲,
向周默走來。周默想尖叫,卻發不出聲音;想逃跑,卻動彈不得。
就在人影即將觸碰到他的瞬間,周默猛地坐起身,大汗淋漓。
"只是個噩夢..."周默喘著粗氣,看了看手機,凌晨三點。他下床走向書房,
想確認面具的安全。推開書房門,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展示架上,青銅面具靜靜地躺在那里,
仿佛一切正常。周默松了口氣,正準備離開,突然僵住了——面具的位置變了!
他清楚地記得睡前是將面具正對著房門擺放,而現在,它卻轉向了窗戶。
周默的心臟狂跳起來,他打開燈,仔細檢查面具和展示架,沒有發現任何人為移動的痕跡。
窗戶緊閉,房間里也沒有風。"一定是記錯了..."周默自我安慰道,卻不敢再碰面具,
匆匆關上門回到臥室。這一夜,他再沒合眼。第二天,周默頂著黑眼圈去上班。
電視臺正在籌備一期關于古代祭祀文化的特別節目,
導演聽說周默新收了一件商周時期的青銅面具,極力邀請他帶上面具參加錄制。
"這可是難得的實物展示啊!"導演興奮地說,"觀眾一定會喜歡的。
"周默想起祁紅的警告,有些猶豫:"這面具有些特殊,
可能不適合公開展示...""哎呀,周老師什么時候也信這些迷信了?
"導演拍拍他的肩膀,"就這么定了,后天錄制帶上它!"接下來的兩天,
周默家中接連發生怪事——深夜衛生間的水龍頭會自動打開,書房里常聽到低語聲,
最可怕的是,他連續三晚做了同一個噩夢:一個戴著青銅面具的祭司站在燃燒的祭壇前,
用匕首剖開活人的胸膛...錄制當天,周默的精神已經接近崩潰邊緣。
他帶著面具來到電視臺,化妝師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周老師,您沒事吧?
要不要休息一下?""沒事,只是沒睡好。"周默勉強笑笑,
從盒子里取出青銅面具放在化妝臺上。化妝間的燈光突然閃爍了幾下,
化妝師嘀咕著"電壓不穩",繼續工作。周默卻注意到,面具的眼睛部位似乎閃過一絲綠光。
節目錄制開始,周默強打精神介紹了幾件常見的商周青銅器。到了展示面具的環節,
導演示意他將面具戴上,以便觀眾更直觀地了解其造型。
"這恐怕不合適..."周默小聲說。"周老師,效果需要嘛,就戴一下,很快取下來。
"導演堅持道。演播室的燈光忽然暗了一下,周默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恍惚中,
他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低語:"戴上它...戴上它..."鬼使神差地,
周默將面具舉到臉前。在面具即將接觸皮膚的瞬間,他猛地清醒過來,想起祁紅的警告,
想要放下,卻發現手臂不受控制地繼續動作。冰涼的青銅貼上臉頰的剎那,
周默感到一陣劇痛,仿佛面具正在與他的血肉融合。他想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