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云港市的風,吹不暖石頭的手云港市的初夏,晚風帶著一絲燥熱,
吹過繁華商業街旁的小巷子。章石頭蹲在他那輛二手三輪小吃車旁,
熟練地翻動著平底鍋里的石頭餅。這餅是他老家的特色,用特殊的石板烤制,外脆里軟,
抹上他自己調配的醬料,香得能勾人魂。但勾人魂的香味,在這霓虹閃爍的大都市里,
似乎也只夠吸引幾個下班晚、圖便宜的路人。章石頭今年二十二,從大山里出來兩年了。
皮膚是曬出來的健康小麥色,手上布滿了干活留下的薄繭,指關節因為常年用力而有些粗大。
他話不多,眼神卻格外清澈,帶著山里人特有的淳樸和一股不服輸的韌勁。老板,
來兩個石頭餅,多放辣!一個穿著外賣服的小哥停在車旁。好嘞!章石頭應了一聲,
手腳麻利地裝餅,收錢。一塊五一個,兩個三塊,他仔細地把錢放進一個舊帆布錢包里,
里面躺著的,是他一天的希望。收攤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他推著沉重的三輪車,
往租住的城中村走去。那是一個月租三百塊的小單間,墻皮剝落,光線昏暗,
但對章石頭來說,是暫時的避風港。他掏出手機,屏幕上有一張照片,
是他爹娘在老家田埂上的合影,笑得憨厚。他抿了抿嘴,眼神堅定。他要賺錢,給爹娘治病,
把老家的破房子翻新,還要在這大城市里,活出個人樣來。累嗎?當然累。
有時候看著街上飛馳的豪車,看著商場櫥窗里昂貴的衣服,他也會覺得迷茫。但他知道,
自己沒背景沒學歷,唯一能靠的,就是這雙手,和這門從爺爺那輩傳下來的做餅手藝。
回到小屋,簡單洗漱后,他躺在床上,聽著窗外傳來的城市噪音,慢慢入睡。夢里,
是老家的青山綠水,還有一個模糊的、穿著漂亮裙子的身影。2 第一次相遇,
她像一道光章石頭的小吃攤,通常擺在一家叫做吉悅的高級寫字樓后面的小巷口。
這里離地鐵站有段距離,人流量不算大,但勝在租金低,也相對安靜。這天中午,
章石頭剛支起攤子,準備迎接午餐生意,就看到一個女人從寫字樓里走了出來。她很高挑,
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白色連衣裙,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擺動。長發挽成一個優雅的發髻,
露出纖細的脖頸和精致的側臉。她手里拎著一個看起來就很貴的手提包,腳步不疾不徐,
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疲憊。章石頭下意識地低下頭,擦了擦自己有些臟的圍裙。這樣的女人,
和他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人,像天上的星星,遙不可及。女人似乎是出來透透氣,走到小巷口,
被空氣中彌漫的石頭餅香味吸引了。她微微蹙眉,似乎有些好奇,
然后循香走到了章石頭的攤前。這個怎么賣?她的聲音很好聽,像泉水叮咚,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慵懶。章石頭愣了一下,連忙抬頭,一塊五一個,您要幾個?
他第一次被這么漂亮、看起來這么有錢的女人光顧,有點緊張,手心都出汗了。
女人看著平底鍋里金黃酥脆的石頭餅,又看了看章石頭那雙干凈而專注的眼睛,忽然笑了笑,
看起來不錯,給我來一個吧,不要辣。好嘞!章石頭連忙應著,心里卻像揣了只兔子。
他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個剛出鍋的石頭餅,刷上不辣的醬料,裝進紙袋,遞給女人。謝謝。
女人接過餅,付了錢,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一旁,小口地吃了起來。
章石頭偷偷瞄了她一眼,見她吃得很認真,眉頭舒展開來,似乎很喜歡這個味道。
他心里莫名地有點高興。味道不錯,女人吃完,擦了擦嘴角,很特別,
和我以前吃過的都不一樣。是我老家的做法。章石頭老實回答。老家在哪里?
女人似乎來了興趣。山里面,很遠。章石頭有點不好意思說具體地名,覺得那太土了。
女人也沒多問,又笑了笑,以后中午,我可能會經常來買。說完,她轉身走了,
白色的裙擺消失在寫字樓的大門里。章石頭站在原地,手里還殘留著剛才遞餅時,
不小心碰到她手指的那一點點微涼的觸感。他看著手里的一塊五毛錢,
又看了看女人消失的方向,覺得剛才的一切,像做夢一樣。這個女人,
像一道突然照進他灰暗生活的光,短暫,卻耀眼。3 她叫關清瑤,是個有錢人從那天起,
關清瑤真的成了章石頭小吃攤的常客。她總是在中午十二點左右出現,買一個不辣的石頭餅,
有時候會站在旁邊吃完,有時候會帶走。一來二去,兩人漸漸熟悉了些。
章石頭知道了她的名字,關清瑤,名字卻像她人一樣,清冽如玉。
他也知道了她在吉悅寫字樓里的清瑤集團工作,是個管事兒的。
雖然他不太清楚清瑤集團具體是做什么的,但從寫字樓的氣派和關清瑤的穿著打扮,
他能猜到,她是個有錢人。關清瑤也對章石頭多了些了解。知道他來自偏遠的山村,
知道他來云港市兩年了,知道他靠這個小吃攤維持生計,還想著攢錢寄回家。
她覺得這個小伙子很有意思。他不像她平時接觸的那些男人,要么油嘴滑舌,要么精于算計。
章石頭很簡單,很真誠,眼神里沒有雜質,做事情也踏實肯干。有一次,下起了小雨,
章石頭忙著收攤,不小心被三輪車絆倒了,膝蓋磕在地上,蹭破了一大塊皮,滲出血來。
正好關清瑤買完餅準備走,看到了這一幕,連忙跑過來,你沒事吧?章石頭疼得齜牙咧嘴,
卻還強裝沒事,沒事沒事,小傷。都流血了,還沒事?關清瑤皺著眉,
從隨身的包里拿出紙巾,蹲下來幫他擦拭傷口,你等一下,我去樓上拿點碘伏和創可貼。
沒等章石頭拒絕,她就快步跑回了寫字樓。章石頭看著她的背影,
又看了看自己臟兮兮的膝蓋,心里五味雜陳。長這么大,除了爹娘,
還沒人這么關心過他的小傷。很快,關清瑤拿著醫藥箱回來了,動作輕柔地幫他清理傷口,
涂上碘伏,最后貼上創可貼。她的手指很軟,帶著淡淡的香水味,
讓章石頭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謝謝你,關小姐。他低聲說,臉上有些發燙。
跟我還客氣什么,關清瑤笑了笑,以后小心點。那一刻,章石頭覺得,雨似乎也沒那么冷了。
這個高高在上的有錢人,好像并沒有他想象中那么遙遠和難以接近。她的心,是熱的。
4 石頭餅里的溫暖,和他的窘迫關清瑤對章石頭的關心,不止于此。
她會偶爾帶一些水果或者飲料給他,說是自己買多了。她會在他收攤晚的時候,剛好路過,
和他一起推著車走一段路,聊聊天。章石頭發現自己越來越期待每天中午的那個時刻,
期待看到那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身影,期待聽到她那聲溫和的老板,來個石頭餅。
他知道自己和關清瑤之間有著巨大的鴻溝,他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把這份偷偷的喜歡,
藏在心里,化作做餅時更用心的態度。他希望關清瑤能一直喜歡吃他做的石頭餅,這樣,
他就能多見到她幾次。然而,現實的差距,總是在不經意間提醒著他。有一次,
關清瑤的幾個同事從寫字樓里出來,看到她竟然在一個路邊攤前和一個小販說話,
臉上都露出了驚訝和一絲不屑的表情。清瑤,你怎么在這兒?
一個化著精致妝容的女人走過來,語氣里帶著點優越感,跟這種人有什么好聊的?
關清瑤的臉色微微一沉,曉曼,怎么說話呢?章師傅人很好。
被叫做曉曼的女人上下打量了章石頭一番,撇了撇嘴,再好,也是個擺攤的啊。清瑤,
你可別被人騙了。章石頭站在那里,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臉上火辣辣的。
他知道自己窮,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但被人這樣當面看不起,心里還是很難受。
關清瑤皺著眉,對曉曼說,我的事,你就別管了。我們走吧。說完,
她對章石頭歉意地笑了笑,章師傅,我先走了。看著她們走遠的背影,
聽著她們隱約傳來的議論聲,章石頭覺得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難受得厲害。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面粉和油漬的圍裙,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和關清瑤之間那道無法逾越的鴻溝。那天下午,
他做餅的手都是抖的,心里空落落的。他甚至想過,是不是以后不要再讓關清瑤來了,
免得她被同事嘲笑,也免得自己難堪。5 她的維護,
像一道暖流關清瑤似乎察覺到了章石頭的情緒低落。第二天中午,她來買餅的時候,
特意多買了幾個,還帶了一杯熱奶茶。章師傅,昨天我同事說話不好聽,你別往心里去。
她主動提起了昨天的事,語氣真誠。章石頭勉強笑了笑,沒事,關小姐,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關清瑤看著他,知道她以貌取人,嫌貧愛富嗎?她頓了頓,認真地說,章師傅,
在我眼里,職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你靠自己的雙手掙錢,不偷不搶,就值得尊重。
章石頭抬起頭,對上關清瑤清澈而堅定的目光,心里的那股難受勁兒,突然就消散了不少。
謝謝你,關小姐。他由衷地說。說了別叫我關小姐,叫我清瑤就好。關清瑤笑了,對了,
這奶茶你趁熱喝,驅驅寒。章石頭接過溫熱的奶茶,手心傳來暖意,一直暖到了心里。
他看著關清瑤,第一次覺得,也許,那道鴻溝并不是不可逾越的。至少,在關清瑤的心里,
他和別人是一樣的,是值得尊重的。從那以后,關清瑤再來買餅,遇到認識她的人,
她都會大大方方地介紹,這是章石頭,我朋友,他做的石頭餅特別好吃。她的維護,
像一道暖流,溫暖了章石頭的心,也讓他漸漸有了一些勇氣。
他開始不再那么在意別人的眼光,只想把自己的石頭餅做好,只想在關清瑤來的時候,
能讓她吃到熱乎乎、香噴噴的餅。他甚至開始偷偷地觀察關清瑤,
發現她雖然看起來優雅從容,但有時候也會流露出疲憊和煩惱。他猜想,也許有錢人的世界,
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有一次,他看到關清瑤接完一個電話,臉色很差,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半天沒動。章石頭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鼓起勇氣,給她遞了一個剛出鍋的石頭餅。清瑤,
你嘗嘗這個,剛出鍋的,熱乎。關清瑤抬起頭,看到章石頭眼里的關切,心里一暖,接過餅,
小口地吃了起來。謝謝。她說,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那一刻,章石頭覺得,
也許,他除了能給她提供好吃的石頭餅,還能給她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安慰。
這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6 意外的幫助,和他的自尊心章石頭的小吃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