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副局長的兩個電話臨州市的夏夜,悶熱得像一床濕棉被。
市某局副局長方振宏剛結束一個冗長的飯局,推掉了下半場的娛樂,
坐進了他那輛黑色的轎車。司機老王識趣地沒多問,穩穩地開上了路。方振宏揉了揉眉心,
酒意上涌,卻也清醒。手機在褲兜里震動了一下,他掏出來,屏幕上跳出兩個未接來電。
第一個是靜雅。他妻子譚靜雅的名字,像一杯溫水,沒什么波瀾,卻也離不開。他回撥過去,
很快接通了。喂,振宏,結束了?譚靜雅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溫和,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晚上有點涼,回來路上慢點。知道了,剛散,馬上到家。
方振宏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你早點睡,別等我。沒事,我看看書,等你回來關燈。
譚靜雅說完,頓了頓,又加了一句,爸明天說想過來吃個飯,問問你有沒有空。爸要來?好,
好,我有空,讓他一定來。方振宏應著,心里卻掠過一絲復雜。岳父來吃飯,
意味著又要上演一出家庭和睦的戲碼。掛了譚靜雅的電話,他手指滑動,
看向第二個未接來電薇薇。苗薇薇的名字,像一團小火苗,
瞬間點燃了他心底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他猶豫了一下,讓司機將車停下,走到路邊,
避開了車里的老王,回了過去。電話幾乎是秒接的。振宏哥!
苗薇薇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雀躍和撒嬌,你怎么才回我呀?我都等好久了。剛在飯局,不方便。
方振宏的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種哄勸的溫柔,怎么了,寶貝?沒怎么,就是想你了嘛。
苗薇薇哼唧著,你什么時候來看我呀?我新買了一套畫具,想畫你呢。方振宏的心軟了軟,
苗薇薇的天真和依賴,是他在沉悶的官場和瑣碎的家庭生活中難得的慰藉。這兩天有點忙,
過兩天我就去看你,給你帶好吃的。那你可不許騙我!苗薇薇不依不饒。不騙你,乖。
方振宏笑著哄了幾句,才掛斷電話。回到車上,他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車窗外的霓虹燈光影交錯,映在他臉上,一半是局長的威嚴,
一半是男人的疲憊與隱秘的渴望。一邊是相濡以沫多年、為他操持家庭的妻子,
一邊是年輕鮮活、帶給他激情和新鮮感的情人。這座城市,對他來說,既是權力的戰場,
也是情感的圍城。他知道這樣不對,卻像染上了癮,難以自拔。車子緩緩停在自家小區樓下。
方振宏深吸一口氣,臉上重新堆起溫和的笑容,推開了家門。
譚靜雅果然還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燈光下,她的側臉依舊美麗,
只是眼角的細紋和眉宇間的淡淡愁緒,讓他心頭微刺。回來了?譚靜雅放下書,
起身幫他拿拖鞋,餓不餓?給你溫了湯。不餓,你也早點睡吧。方振宏看著她,想說什么,
最終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躺在床上,身邊是譚靜雅均勻的呼吸聲。方振宏卻毫無睡意,
苗薇薇嬌俏的臉龐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他知道,這雙重生活,就像走在鋼絲上,總有一天,
會出問題。但眼下,他只想沉溺在這短暫的平衡里。
2 家中的靜與出租屋的薇方振宏的家在市中心一個高檔小區,140平米的房子,
裝修典雅,處處透著譚靜雅的用心。餐桌上永遠有應季的插花,沙發上的靠墊永遠整齊,
連他書房里的書,都分門別類,一塵不染。這里像一個精心維護的瓷器,漂亮,卻也易碎,
容不得一點瑕疵。第二天,岳父果然來了。老人家退休前也是體制內的人,
飯桌上聊的無非是時政、養生,以及對小外孫的思念。方振宏陪著笑臉,應付著老人的話題,
譚靜雅則在一旁不停地給父親夾菜,氣氛看似溫馨和睦。振宏啊,你現在肩上擔子重,
更要注意身體,別太累著。岳父放下筷子,語重心長地說,靜雅跟了你這么多年,不容易,
你要多疼疼她。方振宏心里一緊,連忙點頭,爸,您放心,我知道。
靜雅為這個家付出太多了,我都記在心里。他偷瞄了一眼譚靜雅,她正低頭給父親盛湯,
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但眼神卻有些飄忽。方振宏知道,岳父的話,她聽進去了,
或許,她也察覺到了什么,只是沒說破。這頓飯吃得有些壓抑。飯后,
岳父坐了一會兒就走了。譚靜雅送完父親回來,開始默默地收拾碗筷。方振宏想幫忙,
被她攔住了。你去歇著吧,我來就行。她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情緒。方振宏坐在沙發上,
看著她在廚房里忙碌的妻子,那背影有些單薄和落寞。他忽然覺得有些愧疚。這個女人,
從青春年少陪他走到中年,見證了他的每一步成長,卻也在他越來越成功的時候,
漸漸被他忽視。靜雅,他開口,過段時間,我們出去旅游一趟吧?就我們倆,
去你一直想去的那個海邊城市。譚靜雅的動作頓了一下,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絲驚訝,
隨即又化為溫和的笑,好啊,等你忙完這陣子。她的語氣里,沒有太多的驚喜,
仿佛只是在回應一個尋常的提議。方振宏知道,她是不信的。他自己也沒什么把握。
總有各種忙的理由,將這些承諾一拖再拖。幾天后,方振宏找了個加班的借口,
開車去了苗薇薇住的地方。那是城郊一個安靜的小區,租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廳,
但被苗薇薇布置得充滿藝術氣息。墻上貼滿了她的畫,角落里堆著畫架和顏料,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松節油和青春的味道。他按響門鈴,門很快被拉開,
苗薇薇穿著一件寬松的卡通T恤,頭發隨意地扎著,臉上帶著不施粉黛的清純。看到方振宏,
她眼睛一亮,像只小貓一樣撲進他懷里。振宏哥,你來了!她抱著他,撒嬌地蹭了蹭,
我就知道你不會騙我。方振宏被她的熱情感染,所有的疲憊和煩惱似乎都在這一刻消散了。
他抱緊她,聞著她發間淡淡的洗發水香味,
那是一種和譚靜雅身上成熟優雅的香水味完全不同的、屬于年輕女孩的清新氣息。想我了沒?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想死你了!苗薇薇仰起臉,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你看我畫的,
好不好看?她拉著他走到畫架前。畫布上,是一個男人的背影,站在窗前,
望著遠方的城市燈火。線條柔和,色彩帶著一種朦朧的詩意。這是?方振宏有些意外。嗯!
苗薇薇用力點頭,我覺得你有時候就是這樣,看起來很強大,其實好像有很多心事。振宏哥,
你是不是很累?方振宏的心猛地一軟。這個看似天真的女孩,其實很敏感。
他撫摸著她的頭發,嘆了口氣,還好,有你在,就不累了。在苗薇薇這里,
他不需要扮演任何角色,不需要時刻保持威嚴和穩重。他可以卸下所有防備,
享受片刻的輕松和被需要的感覺。苗薇薇會纏著他講外面的世界,會好奇地問他工作上的事,
會用她那雙充滿靈氣的眼睛看著他,仿佛他是她的整個世界。這種被崇拜、被依賴的感覺,
是譚靜雅無法給他的。譚靜雅太獨立,太懂事,懂事到讓他有時覺得,她不需要他。晚上,
方振宏留在了苗薇薇那里。狹小的出租屋,簡陋的家具,
卻比他那寬敞明亮的家更讓他感到一種溫暖。苗薇薇依偎在他懷里,說著不著邊際的夢想,
規劃著他們未來的小日子。方振宏聽著,時而點頭,時而微笑,心里卻清楚,這所謂的未來,
渺茫得像窗外的星光。他知道自己在玩火,一邊是責任,一邊是欲望。這座城市的霓虹,
照亮了他的權力,也映出了他內心的掙扎。3 香水味與畫具單日子在方振宏的刻意平衡下,
似乎波瀾不驚地過著。他像一個熟練的走鋼絲演員,在譚靜雅和苗薇薇之間來回穿梭,
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兩邊的和平。譚靜雅依舊是那個賢淑的妻子,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
對他的晚歸和忙碌雖有疑慮,卻從未深究。只是有時候,方振宏會在她不經意的眼神里,
看到一絲難以言喻的落寞。苗薇薇則像一株需要陽光和水分的藤蔓,緊緊纏繞著他,
索取著他的時間和關注。她會因為他晚回一個電話而賭氣,
會因為他身上偶爾沾到不屬于她的香水味而追問。那是一個周五的晚上,
方振宏從苗薇薇那里回來,身上還殘留著苗薇薇常用的那款甜膩的少女香水味。他進門時,
譚靜雅正在客廳熨燙他的襯衫。回來了。譚靜雅頭也沒抬,聲音平靜。方振宏應了一聲,
快步走向臥室,想趕緊換掉衣服。等等。譚靜雅叫住了他。方振宏心里一緊,轉過身,
看到譚靜雅拿著一件他剛換下的西裝外套,眉頭微蹙。你身上,譚靜雅抬起頭,
目光落在他身上,是什么味道?不是我常用的那個牌子。方振宏的心跳漏了一拍,
強作鎮定地說,哦,可能是今晚飯局上,哪個女同事不小心蹭到的吧,沒注意。
他試圖用輕松的語氣帶過。譚靜雅沒再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
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受傷。她低下頭,繼續熨燙衣服,只是動作似乎僵硬了一些。
方振宏站在原地,有些尷尬,也有些心虛。他知道,譚靜雅不是不聰明,只是她選擇了相信,
或者說,選擇了不去戳破。這層窗戶紙,一旦捅破,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接下來的幾天,
譚靜雅對他依舊溫柔體貼,但話明顯少了。家里的氣氛有些沉悶。方振宏試圖彌補,
主動提出周末帶她去看電影,或者去她喜歡的餐廳吃飯,
譚靜雅都以累或者不想動為由拒絕了。他有些煩躁,又去找了苗薇薇。苗薇薇正在畫畫,
看到他來,很高興,拉著他分享她的新作品。畫的是一片絢爛的花海,色彩明艷,
充滿了生機。好看嗎?我覺得心情好的時候,畫出來的顏色都不一樣。苗薇薇笑著說。好看,
我們薇薇最有才華了。方振宏夸獎道,心里卻還想著譚靜雅那復雜的眼神。對了,振宏哥,
苗薇薇像是想起了什么,跑到書桌前,拿起一張紙,你看,這是我新買的畫具清單,有點貴,
不過店員說這個牌子的顏料特別好。方振宏接過清單,上面列著各種畫筆、顏料、畫布,
價格確實不菲。他沒有猶豫,拿出手機,直接給她轉了一筆錢,
足夠覆蓋清單上的費用還有富余。謝謝振宏哥!苗薇薇開心地跳起來,抱著他親了一口,
你對我真好!方振宏笑了笑,心里卻掠過一絲異樣。他給苗薇薇錢,從來都很爽快,
覺得這是他應該做的,是對她青春和陪伴的一種補償。但想到譚靜雅,
她為這個家付出了那么多,他卻很少這樣直白地用金錢去表達什么。晚上,方振宏回到家,
譚靜雅已經睡了。他輕手輕腳地洗漱,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黑暗中,
他仿佛能聞到空氣中還殘留著白天那股讓他心悸的香水味。他拿出手機,
習慣性地想看看有沒有苗薇薇的信息,卻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銀行APP,
查了查最近的消費記錄。除了家庭日常開銷,最大的幾筆支出,都是轉給苗薇薇的,買畫具,
買包包,甚至還有一次是給她交房租。看著那些數字,方振宏第一次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
這不僅僅是金錢的問題,更是情感的天平在不知不覺中傾斜的證明。他對苗薇薇的付出,
似乎已經超出了情人的范疇,而他對譚靜雅的忽視,也已經到了不容忽視的地步。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落在譚靜雅安靜的側臉上。她睡得很沉,眉頭卻微微蹙著,
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的夢。方振宏伸出手,想幫她撫平眉頭,手指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不知道,這場由權欲和激情引發的情感游戲,還能玩多久。那張畫具清單,
像一個小小的警鐘,在他心里輕輕敲響。
4 失衡的天平與試探的話語方振宏試圖找回一些平衡。他開始有意識地多花時間在家里,
陪譚靜雅吃飯,周末陪她去公園散步,甚至主動提出陪她去商場買衣服。
譚靜雅對他的回歸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喜,只是默默地接受,眼神里的疏離卻并未完全消散。
方振宏能感覺到,他們之間隔著一層無形的墻,那是由猜忌、隱瞞和時間共同堆砌起來的。
一次散步時,兩人沿著湖邊慢慢走著。晚風吹拂,帶來一絲涼意。振宏,譚靜雅忽然開口,
聲音很輕,我們是不是很久沒有像這樣好好說說話了?方振宏心里一怔,側頭看她。
她的目光望著遠處的湖面,波光粼粼映在她臉上,神情有些恍惚。最近是有點忙。
他找了個老掉牙的借口,自己都覺得蒼白。譚靜雅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話。過了一會兒,
她又道,前幾天,碰到你大學同學老李了,他還問起你呢,
說好久沒見我們一起參加同學聚會了。方振宏知道,譚靜雅這是在委婉地表達不滿。以前,
他們經常一起參加同學聚會,是別人眼中的模范夫妻。可近幾年,他總是以忙為理由推掉,
有時候甚至讓譚靜雅一個人去。是啊,有空了我們一起去看看老李他們。方振宏含糊地應著,
心里卻有些煩躁。他不喜歡這種帶著試探和指責的對話,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振宏,譚靜雅停下腳步,轉過身認真地看著他,我們結婚快二十年了,兒子也長大了。
我知道你現在工作壓力大,有時候顧不上家,我理解。但是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語,
我希望你能明白,家永遠是你的港灣,別讓我覺得,我們之間越來越遠了。她的眼神很真誠,
帶著一絲懇求。方振宏看著她,心里五味雜陳。他想說對不起,想坦白一切,但話到嘴邊,
卻變成了,我知道,靜雅,我心里有數。我們不會遠的。他的敷衍,譚靜雅顯然聽出來了。
她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默默地繼續往前走。方振宏跟在她身后,
看著她略顯孤單的背影,第一次強烈地感受到,自己正在失去一些重要的東西。而在另一邊,
苗薇薇卻因為方振宏的冷落而開始鬧情緒。振宏哥,你最近是不是不愛我了?電話里,
苗薇薇的聲音帶著哭腔,你都好久沒來看我了,打電話也總是匆匆忙忙的。薇薇,別鬧,
我真的很忙,單位里事情多。方振宏耐著性子解釋。又是忙!你總是說忙!苗薇薇不依不饒,
你是不是跟你老婆在一起呢?我就知道,你心里還是只有她!女孩的猜忌和任性,
像一把小錘子,敲打著方振宏本就煩躁的心。他不是不愛苗薇薇的年輕和活力,
只是當這種活力變成無休止的索取和抱怨時,也會讓他感到疲憊。薇薇,聽話,
過兩天我一定去看你,給你帶禮物,好不好?他只能用物質來安撫。我不要禮物,我只要你!
苗薇薇固執地說,你今天晚上就來陪我!方振宏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譚靜雅正在客廳看電視。今晚不行,我就知道!苗薇薇打斷他,語氣里充滿了失望和委屈,
方振宏,你就是個騙子!說完,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方振宏拿著被掛斷的電話,愣在原地。
他感到一陣頭痛。一邊是需要他維持體面和責任的家庭,
一邊是需要他不斷安撫和投入的情人。這架天平,似乎越來越難以平衡了。他回到客廳,
譚靜雅正在看一部家庭倫理劇,看得很專注。方振宏坐在她身邊,電視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
明明滅滅。怎么了?臉色不太好。譚靜雅終于注意到他,關切地問。沒什么,單位的事,
有點頭疼。方振宏揉了揉太陽穴。譚靜雅沒再多問,只是起身去給他倒了杯溫水。喝點水吧,
早點休息。看著譚靜雅溫柔的舉動,方振宏心里更加愧疚。他知道,譚靜雅不是沒有察覺,
只是她選擇了用她的方式來維系這個家。而他,卻在不斷地傷害她。那一晚,
方振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第一次認真地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是苗薇薇帶來的短暫激情和青春活力,還是譚靜雅給予的安穩、溫暖和長久的陪伴?
天平的兩端,一邊是火焰,一邊是海水。他站在中間,被炙烤,也被淹沒,漸漸失去了方向。
5 意外的相遇與塵封的照片方振宏試圖安撫苗薇薇,第二天特意提前下班,
買了她最喜歡的蛋糕和一束紅玫瑰,去了她的出租屋。苗薇薇一開始還在賭氣,
看到鮮花和蛋糕,加上方振宏低聲下氣的哄勸,很快就破涕為笑了。兩人膩歪了一陣,
方振宏心里的煩躁也暫時消散了。振宏哥,我們明天去看畫展吧?
聽說市中心有個特別棒的當代藝術展。苗薇薇依偎在他懷里,興致勃勃地提議。
方振宏有些猶豫,市中心人多眼雜,他不太想和苗薇薇在公開場合太親密。
但看著苗薇薇期待的眼神,他又說不出拒絕的話。好吧,不過我們分開走,在畫展門口碰頭。
嗯!苗薇薇開心地答應了。第二天,方振宏找了個去市里開個短會的借口,
開車去了市中心的美術館。他特意繞了一圈,確定沒有熟人,才在約定的時間走到門口。
苗薇薇已經等在那里了,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像一朵清新的小花,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她看到方振宏,眼睛一亮,正要跑過來,卻被方振宏一個眼神制止了。他不動聲色地走過去,
低聲說,進去吧。兩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像普通朋友一樣走進了美術館。里面人不少,
大多是年輕人,三三兩兩地討論著畫作。方振宏對這些抽象的藝術并不太感興趣,
只是陪著苗薇薇,聽她興奮地講解著每一幅畫的意境。就在他們走到一個展廳角落時,
方振宏突然停住了腳步,臉色微微一變。他看到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背對著他們,
仔細地看著一幅畫。是譚靜雅。她怎么會在這里?方振宏的心跳瞬間加速,
下意識地想拉著苗薇薇躲開。可已經晚了,譚靜雅似乎感覺到了什么,轉過身來。四目相對。
譚靜雅的目光先是落在方振宏身上,帶著一絲驚訝,隨即,
她的視線移到了方振宏身邊的苗薇薇身上。苗薇薇也愣住了,
她顯然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方振宏的妻子。她下意識地往方振宏身后躲了躲,
臉上露出一絲慌亂。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譚靜雅的表情很平靜,平靜得有些可怕。
她沒有尖叫,沒有質問,只是淡淡地看了方振宏一眼,又看了看苗薇薇,然后,
她的目光落在了苗薇薇身上那條方振宏不久前送給她的項鏈上。
那是一條設計簡約的鉑金項鏈,上面鑲嵌著一顆小小的鉆石。真巧,振宏,你也來看畫展?
譚靜雅的聲音很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是啊,路過,進來看看。方振宏的聲音有些干澀,
他感到手心在冒汗,這是我的一個朋友,苗薇薇。薇薇,這是我我妻子,譚靜雅。
他的介紹語無倫次。苗薇薇怯生生地喊了一聲,譚阿姨好。她比方振宏小二十多歲,
喊阿姨似乎也沒錯,但這聲阿姨,像一根針,輕輕刺在了譚靜雅的心上。
譚靜雅的嘴角扯出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自嘲。你好。
她簡單地回應了一句,然后對方振宏說,我看完了,先回去了,你們慢慢看。說完,
她沒有再看苗薇薇一眼,也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身,挺直了脊背,一步步走出了展廳。
她的背影,依舊保持著一貫的優雅和從容,只是方振宏能感覺到,
那背影里透著一股徹骨的寒意。振宏哥,她是不是生氣了?苗薇薇看著譚靜雅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