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劉暢睜開眼睛的瞬間，灼熱的氣浪仿佛還裹挾著他的皮膚。他猛地從床上彈起，
雙手胡亂地拍打著自己的身體，檢查是否還完整。汗水浸透了他的睡衣，
呼吸急促得像是剛跑完馬拉松。"我還活著？"他喃喃自語，
聲音在寂靜的出租屋里顯得格外刺耳。窗外，晨光熹微。劉暢顫抖著摸到床頭的手機，
屏幕亮起的瞬間，他的瞳孔驟然收縮——2025年5月16日，早上6:23。
"這不可能..."他的手指幾乎要捏碎手機外殼。十天。
距離那顆直徑十公里的小行星撞擊地球，還有整整十天。劉暢跌跌撞撞地沖向窗戶，
猛地拉開窗簾。城市的輪廓在晨光中漸漸清晰，遠處寫字樓的玻璃幕墻反射著金色的陽光。
一切如此正常，正常得令人窒息。他清楚地記得那最后一刻——天空變成赤紅色，
巨大的火球撕裂云層，沖擊波將鋼筋混凝土的建筑像積木一樣掀翻。
他蜷縮在公司地下停車場的角落里，和幾十個同事一起，在幾千度的高溫中瞬間汽化。
而現(xiàn)在，他回到了災(zāi)難前的十天。劉暢沖進狹小的浴室，用冷水狠狠拍打自己的臉。
鏡中的男人三十歲出頭，黑眼圈深重，額頭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幾道細紋，頭發(fā)亂糟糟地支棱著。
這張臉上寫滿了疲憊和麻木，是那種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普通社畜。
"十天..."水珠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劉暢突然笑了，笑聲在浴室瓷磚上反彈，
變得有些扭曲，"只有十天了。"他回到臥室，
機械地換上那套深藍色的廉價西裝——和昨天，或者說"未來"的十天里穿的是同一套。
領(lǐng)帶掛在脖子上時，他的手突然停住了。"為什么？"劉暢輕聲問自己，
"為什么還要去那個該死的公司？為什么還要忍受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慢慢松開領(lǐng)帶，
看著它滑落在地。一種奇異的感覺從腳底升起，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他體內(nèi)蘇醒了。
劉暢打開衣柜，翻出那件買了三年卻只穿過一次的深紅色襯衫——當初買它是因為喜歡，
卻因為"太張揚不適合辦公室"而被永遠雪藏。穿上紅襯衫，劉暢站在鏡子前轉(zhuǎn)了轉(zhuǎn)。
鮮艷的顏色讓他蒼白的臉色看起來有了些生氣。他翻出抽屜深處的那塊手表，
是父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因為怕弄壞而很少佩戴。今天，他鄭重地把它扣在手腕上。
"反正十天后一切都會消失。"劉暢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不如...做點不一樣的事？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xiàn)，就像野火般蔓延開來。劉暢感到一種奇異的輕松，
仿佛卸下了背負多年的重擔。他拿起手機，撥通了公司電話。"喂，張經(jīng)理嗎？我是劉暢。
"他的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感到陌生，"我今天不去上班了...不，不只是今天，
以后都不去了。對，我辭職。原因？沒什么特別的原因，就是突然覺得你們都是傻逼。
"掛斷電話的瞬間，劉暢爆發(fā)出一陣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二十八年來，
他第一次如此暢快地說話，第一次不用考慮后果、不用權(quán)衡利弊、不用顧忌他人眼光。
他打開手機銀行，查看自己多年積蓄的數(shù)字——1237,846.32元。
這些錢是他省吃儉用存下來的，原本計劃付個小房子的首付。現(xiàn)在，這些錢有了新的用途。
劉暢撥通了市內(nèi)最豪華的半島酒店電話："您好，我想預(yù)訂總統(tǒng)套房...對，
就從今天開始，連續(xù)十天。"掛斷電話后，
他又撥通了租車公司的號碼："你們最貴的車是什么？蘭博基尼？好，我要租十天。
"收拾行李只用了十分鐘。劉暢環(huán)顧這個住了五年的出租屋，墻上貼著褪色的電影海報，
書架上整齊排列著從未有時間讀的書籍，廚房里堆著速食面的包裝袋。他突然意識到，
自己從未真正在這里"生活"過，只是日復(fù)一日地"存在"罷了。"再見，牢籠。
"劉暢輕聲說，關(guān)上了門。
半島酒店的前臺小姐用略帶懷疑的眼神打量著這個穿著鮮艷卻背著舊背包的男人。
但當劉暢將銀行卡拍在大理石臺面上時，她的表情立刻變得恭敬起來。"劉先生，
您的套房在頂層，這是您的房卡。行李員會帶您上去。"電梯上升的過程中，
劉暢感到一陣眩暈。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住在這樣的地方——一晚上就要花掉他半個月工資的地方。
透過電梯的玻璃幕墻，城市全景逐漸展開，陽光為一切鍍上金邊。
"真美啊..."劉暢喃喃道。"是啊，先生。"行李員微笑著說，"今天天氣特別好。
"劉暢突然想哭。這個陌生人不會知道，十天后，這一切都將不復(fù)存在。
總統(tǒng)套房比他想象的還要奢華。寬敞的客廳，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天際線，
臥室的床大得離譜，浴室里有個足以容納三人的按摩浴缸。
劉暢像個孩子一樣在房間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摸摸這個，試試那個。他拿起房間電話，
撥通了客房服務(wù)："把你們菜單上最貴的早餐送上來...對，就現(xiàn)在。還有，開一瓶香檳，
要最好的。"等待早餐的間隙，劉暢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腳下的城市。
街道上的行人如螞蟻般渺小，車輛川流不息。每個人都行色匆匆，為生活奔波，為未來籌劃。
他們不知道，所有的計劃、夢想、債務(wù)、恩怨，十天后都將失去意義。
"只有我知道..."劉暢將額頭抵在冰涼的玻璃上，"只有我。"門鈴響起，
服務(wù)員推著餐車進來。
物：魚子醬、龍蝦蛋卷、松露炒蛋、新鮮出爐的可頌...香檳在水晶杯中冒著細密的氣泡。
劉暢狼吞虎咽地吃著，全然不顧所謂的餐桌禮儀。
食物美味得讓他想哭——原來真正的好吃是這樣的，不是便利店加熱的便當，
不是路邊攤的煎餅果子。吃完早餐，劉暢換上酒店提供的浴袍，躺在陽臺的躺椅上。
陽光溫暖地灑在他身上，香檳讓他的思緒變得輕盈。他拿起手機，翻看通訊錄，
停在了"王總"的名字上——他的直屬上司，一個喜歡在會議上公開羞辱下屬的中年男人。
劉暢按下通話鍵。"喂，王總啊，我是劉暢。"他的聲音因為酒精而略顯飄忽，
"我打電話是想告訴你，你是我見過的最惡心的上司。
記得上個月你當著全部門的面說我做的報表像'小學(xué)生作業(yè)'嗎？
其實那份報表我熬了三個通宵...不過沒關(guān)系，反正十天后大家都得死。
"電話那頭傳來憤怒的咆哮，劉暢大笑著掛斷了。
他又撥通了幾個號碼——總是搶他功勞的同事張明，總在背后說他閑話的李姐，
還有那個拒絕過他三次的市場部女孩林雯...他對每個人都說了平時只敢在心里想的話。
打完一圈電話，劉暢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他跳進按摩浴缸，打開香檳直接對著瓶口喝。
泡沫和溫水包圍著他，他閉上眼睛，回想起"前世"的最后時刻——黑暗、恐懼、灼熱，
然后是...現(xiàn)在。"重生？穿越？還是臨死前的幻覺？"劉暢自言自語，"無所謂了，
至少這次，我要按自己的方式活。"下午，租車公司把蘭博基尼送到了酒店門口。
亮黃色的超跑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引來路人側(cè)目。
劉暢穿著新買的阿瑪尼西裝（花了他兩萬塊，但他眼睛都沒眨一下），
在門童羨慕的目光中接過鑰匙。"先生，需要我為您介紹一下車輛功能嗎？
"送貨的店員問道。"不用，謝謝。"劉暢笑著坐進駕駛座，"反正十天后它也會變成廢鐵。
"引擎轟鳴聲中，跑車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劉暢從未開過這么快的車，
風(fēng)呼嘯著從敞篷灌進來，吹亂他的頭發(fā)。他闖了三個紅燈，在高速上飆到時速兩百公里，
交警的摩托車在后面追了一陣就放棄了。"爽！"劉暢對著天空大喊，聲音消散在風(fēng)中。
他開車來到公司樓下，故意把車停在大門口。保安想過來驅(qū)趕，看到是他后愣住了。
"劉...劉暢？你這是什么情況？""嗨，老李。"劉暢拍拍保安的肩膀，"我中彩票了，
來跟大家道個別。"他大搖大擺地走進辦公樓，直奔王總的辦公室。門都沒敲，
直接推門而入。王總正在打電話，看到是他，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劉暢！你瘋了嗎？
上午那通電話是什么意思？還有，誰允許你擅自辭職的？
你的項目還沒交接..."劉暢走到王總昂貴的紅木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面上，
直視對方的眼睛："王德海，五年來你一直壓榨我，加班不給加班費，搶我的項目成果，
當著所有人的面羞辱我。知道為什么我從不反抗嗎？因為我需要這份工作，
需要那點可憐的薪水。"王總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你被開除了！現(xiàn)在立刻收拾東西滾蛋！
"劉暢笑了："不，你搞錯了。是我開除你。"說完，他抓起桌上的水晶煙灰缸，
狠狠地砸向王總身后的落地窗。玻璃碎裂的聲音驚動了整個辦公室，同事們紛紛探頭張望。
"劉暢！你瘋了！我要報警！"王總尖叫著。"報啊。"劉暢從口袋里掏出一疊鈔票，
甩在王總臉上，"這是賠你窗戶的錢。順便說一句，你老婆和張明有一腿，全公司都知道，
就你還蒙在鼓里。"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劉暢轉(zhuǎn)身離開。經(jīng)過張明的工位時，
他順手把對方的筆記本電腦掃到了地上。"哎呀，不小心。"劉暢夸張地說，
"不過反正十天后這些都無所謂了。"走出公司大樓，劉暢感到一種奇異的平靜。
陽光依然明媚，街上的行人依舊匆匆。
沒人知道這個穿著昂貴西裝、從蘭博基尼上下來的男人剛剛做了什么，
也沒人知道十天后這個世界將迎來怎樣的終結(jié)。劉暢抬頭望向天空，那里湛藍如洗，
沒有一絲異樣。但他知道，在那看不見的深空中，
一顆直徑十公里的巨石正以每秒三十公里的速度向地球飛來，十天后將撞擊在太平洋某處，
引發(fā)全球性災(zāi)難。"接下來做什么呢？"劉暢坐回車里，手指輕敲方向盤。
他突然想起自己一直想嘗試但從未敢去的米其林三星餐廳，立刻打電話預(yù)訂了當晚的位置。
第二章米其林三星餐廳"雅閣"位于城市最高樓的頂層，需要提前三個月預(yù)約。
劉暢用五千元"小費"說服經(jīng)理給他安排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先生，您一個人嗎？
"穿著燕尾服的侍者微微躬身。劉暢望向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燈火如繁星般閃爍。"對，
就我一個人。"他輕聲說，"但請把你們最貴的套餐都上一份。"侍者略顯驚訝："先生，
我們的'四季品味'套餐共有十二道菜，分量...""我付得起。"劉暢打斷他，
將黑卡放在桌布上，"再開一瓶你們最好的紅酒，1982年的拉菲有嗎？
"當?shù)谝坏狼安恕~子醬配金箔奶油脆餅——端上來時，劉暢突然感到一陣荒謬。
精致的食物在骨瓷盤中宛如藝術(shù)品，他用銀勺小心翼翼舀了一點魚子醬送入口中，
咸鮮的味道在舌尖爆開。"好吃嗎？"主廚親自出來詢問。劉暢點點頭，卻感到喉嚨發(fā)緊。
他想起"前世"最后一頓在公司樓下吃的十五元盒飯，油膩的青椒肉絲和半生不熟的米飯。
當時他還抱怨味道太差，現(xiàn)在想來，那竟是他在那個世界的最后一餐。
一道道菜肴接踵而至：松露湯、藍龍蝦、和牛牛排...劉暢機械地吃著，
味蕾能感受到頂級食材的美味，但內(nèi)心卻越來越空洞。餐廳里其他客人低聲交談，
不時發(fā)出愉悅的笑聲。他們討論著股票、假期、孩子的學(xué)業(yè)，
完全不知道十天后這一切都將灰飛煙滅。"再來一瓶。"劉暢對侍者說，
他已經(jīng)喝光了一整瓶價值三萬元的紅酒。"先生，您確定嗎？
這酒的后勁...""我說再來一瓶！"劉暢的聲音突然提高，引來周圍幾桌客人的側(cè)目。
他不在乎，反正十天后誰還記得這個在米其林餐廳發(fā)酒瘋的男人？第二瓶酒喝到一半時，
劉暢的視線開始模糊。他摸索著手機，想叫代駕，
卻鬼使神差地撥通了一個五年沒聯(lián)系的號碼。"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柔和的女聲。
劉暢的呼吸停滯了一秒。"林...林雨？是我，劉暢。"長時間的沉默。
劉暢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劉暢？"林雨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真的是你？
""對，是我...大學(xué)時坐在你后排的那個劉暢。"他苦笑了一下，"突然打電話，
是不是很意外？""確實很意外。"林雨輕聲說，"五年沒聯(lián)系了吧？你...還好嗎？
"劉暢望著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突然有種傾訴的沖動。"我在'雅閣'餐廳，
一個人喝了兩瓶拉菲。你能...過來陪我喝一杯嗎？"又是一陣沉默。
劉暢幾乎要掛斷電話了，林雨卻突然說："給我地址，我半小時后到。
"當林雨出現(xiàn)在餐廳門口時，劉暢的呼吸再次停滯。
她比記憶中更美了——烏黑的長發(fā)披在肩上，一襲簡單的黑色連衣裙勾勒出纖細的腰身。
唯一的變化是眼神中多了幾分成熟和疲憊，不再是大學(xué)時那個無憂無慮的女孩。
"你變了好多。"林雨在他對面坐下，打量著劉暢身上昂貴的西裝和腕表，"發(fā)財了？
"劉暢給她倒了一杯酒。"算是吧。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決定對自己好一點。
"林雨抿了一口紅酒，眉頭微皺："你以前從不喝酒的。""人都是會變的。
"劉暢盯著她的眼睛，"你呢？這五年過得怎么樣？"林雨轉(zhuǎn)動著酒杯，
燈光在深紅色的液體上跳躍。"畢業(yè)后進了外企，工作挺忙的。去年訂了婚，下個月結(jié)婚。
"她頓了頓，"你呢？結(jié)婚了嗎？"劉暢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結(jié)婚？不，
我沒有...以后也不會了。""為什么這么說？"林雨疑惑地看著他。劉暢湊近她，
壓低聲音："因為十天后，世界就要毀滅了。"林雨的表情從困惑變成擔憂。"劉暢，
你喝多了。""我沒醉。"劉暢搖搖頭，"我知道這聽起來像瘋話，但十天后，
一顆直徑十公里的小行星將撞擊地球，引發(fā)全球性災(zāi)難。人類文明將在一瞬間終結(jié)。
"林雨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你發(fā)燒了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劉暢抓住她的手腕。
"你不信我。沒關(guān)系，沒人會信。"他苦笑著松開手，"但答應(yīng)我一件事，這十天，
別上班了，去做所有你想做卻一直沒時間做的事。去見你愛的人，吃你想吃的美食，
去你夢想的地方...別把時間浪費在無聊的工作上了。"林雨的眼神變得復(fù)雜。"劉暢，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難？可以跟我說。"劉暢搖搖頭，叫來侍者結(jié)賬。
賬單接近六位數(shù)，他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刷了卡。"我送你回家吧。"林雨堅持道，
"你這樣子不能開車。"劉暢本想拒絕，但酒精已經(jīng)開始影響他的平衡感。他點點頭，
把蘭博基尼的鑰匙交給代駕。在回酒店的路上，劉暢靠在車窗上，望著外面流動的霓虹。
林雨坐在他旁邊，身上散發(fā)著淡淡的茉莉花香——和大學(xué)時一樣的香水。
"你還用'清晨茉莉'？"劉暢突然問。林雨驚訝地看著他："你還記得？
""我記得關(guān)于你的一切。"酒精讓劉暢變得口無遮攔，"記得你愛喝三分糖的奶茶，
記得你總把頭發(fā)別在耳后的習(xí)慣，記得你每次緊張時都會咬下唇..."林雨的表情軟化了。
"劉暢，大學(xué)時我們...""我知道，你只把我當朋友。"劉暢打斷她，"沒關(guān)系，
都過去了。"車停在半島酒店門口，林雨驚訝地挑眉："你住這里？""總統(tǒng)套房。
"劉暢得意地說，隨即又感到一陣空虛，"想上來看看嗎？反正...世界都要毀滅了。
"林雨猶豫了一下，竟然點了點頭。套房的門一關(guān)上，劉暢就吻了她。令他驚訝的是，
林雨沒有推開他。五年的思念和酒精的作用讓這個吻格外熱烈，當他們分開時，
兩人都氣喘吁吁。"這不合適..."林雨低聲說，但她的手還環(huán)在劉暢的脖子上。
"沒什么不合適的。"劉暢撫摸著她的臉，"十天后，
道德、承諾、未來...這些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現(xiàn)在，此時此刻。
"林雨的眼神閃爍著掙扎，但最終，她再次吻上了劉暢的唇。事后，林雨躺在劉暢的臂彎里，
手指無意識地在劉暢胸口畫圈。"我該走了。"她最終說，聲音里帶著猶豫。
劉暢想說"留下來"，但最終只是點點頭。"我讓司機送你。"林雨穿好衣服，
在門口停下腳步。"劉暢，你真的相信世界要毀滅了嗎？"劉暢望著她，多么想告訴她真相，
告訴她這不是醉酒后的胡言亂語，而是他親身經(jīng)歷過的現(xiàn)實。但看著她擔憂的眼神，
他只是笑了笑："可能是我喝多了吧。晚安，林雨。"門關(guān)上后，劉暢走到落地窗前，
俯瞰沉睡中的城市。千萬盞燈光如星辰般閃爍，車流如光河般流動。如此繁華，
如此生機勃勃，卻無人知曉它的命運。劉暢突然感到一陣難以忍受的孤獨。
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真相的人，這種孤獨比任何物質(zhì)都能更快地摧毀一個人。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客房服務(wù)："送一箱紅酒上來，最貴的那種。"第二天中午，
劉暢被刺眼的陽光和劇烈的頭痛喚醒。套房內(nèi)一片狼藉——空酒瓶東倒西歪，
昂貴的西裝皺巴巴地扔在地上，床頭柜上放著半盒沒吃完的魚子醬。手機有十幾個未接來電，
全部來自公司。劉暢冷笑著刪除了所有記錄。他跌跌撞撞地走進浴室，
在按摩浴缸里放滿熱水，整個人沉入水中。
昨晚的記憶碎片般浮現(xiàn)——米其林餐廳、林雨、那個吻...他猛地從水中坐起，水花四濺。
他做了什么？林雨下個月就要結(jié)婚了，而他...只剩下九天壽命。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屏幕上顯示"林雨"。劉暢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醒了嗎？"林雨的聲音帶著笑意，
"昨晚某人可醉得不輕。""抱歉..."劉暢揉了揉太陽穴，
"我不該那樣...""我很擔心你。"林雨打斷他，
"那些關(guān)于世界末日的話...你真的相信嗎？"劉暢沉默了。他該怎么說？
告訴她他重生過一次，親眼見證了地球的毀滅？她只會認為他瘋了。
"我查了NASA的官網(wǎng)，還有各國天文臺的公告。"林雨繼續(xù)說，
"沒有任何關(guān)于小行星撞擊的預(yù)警。劉暢，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也許吧。
"劉暢苦笑，"就當我是胡言亂語好了。""我今天請假了。"林雨突然說，
"如果你沒事的話...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就像大學(xué)時那樣。"劉暢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你的未婚夫...""他出差了。"林雨輕聲說，"再說，只是老朋友見個面而已，
不是嗎？"兩小時后，劉暢和林雨坐在大學(xué)時常去的那家奶茶店里。店面重新裝修過，
但老板娘還是同一個人，看到他們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哎呀！你們兩個！多少年沒見了？
"老板娘熱情地招呼，"還是老樣子？珍珠奶茶，三分糖？"林雨笑著點頭，
劉暢卻感到一陣恍惚。五年前，他們經(jīng)常在這里自習(xí)，他總是偷偷看林雨專注做題時的側(cè)臉，
卻從未有勇氣表白。"記得嗎，大四那年你在這里通宵復(fù)習(xí)微觀經(jīng)濟學(xué)，結(jié)果睡著了，
口水流了一書。"林雨調(diào)皮地戳了戳他的手臂。劉暢微笑著點頭，內(nèi)心卻如刀割。
這些珍貴的回憶，這些他們共同經(jīng)歷的點點滴滴，十天后都將不復(fù)存在。"劉暢，
你到底怎么了？"林雨擔憂地看著他，"你看起來...像是隨時會哭出來。
"劉暢握住她的手。"林雨，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只剩下九天生命，你會怎么做？
"林雨認真思考了一下。"我想我會回家，和父母待在一起。
告訴他們我有多愛他們...然后可能去吃一次最貴的日料？"她笑起來，
"怎么突然問這個？"劉暢沒有回答，只是付了錢，拉著她走出奶茶店。"走，
我?guī)闳€地方。"他叫了輛出租車，報出一個地址。林雨疑惑地看著他："游樂園？
""你大學(xué)時不是說過，一直想坐摩天輪卻沒人陪嗎？"劉暢說，"今天我們?nèi)プ?/p>
坐多少次都行。"在摩天輪升至最高點時，整座城市盡收眼底。林雨興奮地貼在玻璃上，
像個孩子一樣指指點點。"看！那是我們大學(xué)！那邊是中央公園！天哪，
從這里看一切都那么小..."劉暢望著她的側(cè)臉，陽光為她鍍上一層金邊。
他突然希望摩天輪永遠不要停下，就讓時間凝固在這一刻。"劉暢，"林雨突然轉(zhuǎn)身面對他，
表情變得嚴肅，"告訴我實話，你是不是...生病了？絕癥之類的？"劉暢愣住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她猜對了——不只是他，而是整個人類文明都患上了"絕癥"。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輕聲說，"我只是...突然意識到生命太短暫，
不該浪費在不喜歡的事情上。"林雨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握住了他的手。
他們就這樣沉默地坐完了剩下的旅程。從游樂園出來時，夕陽已經(jīng)西沉。劉暢提議去吃晚餐，
但林雨拒絕了。"我得回去了。"她說，"未婚夫晚上會打電話來。"劉暢點點頭，
強忍著心中的酸澀。"我送你。"在出租車里，林雨突然問："明天你有什么計劃？
""可能去澳門**吧。"劉暢半開玩笑地說，"反正錢花不完。""帶上我吧。
"林雨的話讓劉暢驚訝地轉(zhuǎn)頭看她，"我請了三天假...既然世界要毀滅了，
不如好好玩一場？"她眨眨眼，像是在開玩笑，但眼神卻異常認真。劉暢的心跳加速。
"你認真的？""就當是...結(jié)婚前的最后一次冒險。"林雨輕聲說，目光避開他的眼睛。
當晚，劉暢站在酒店天臺上，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在某個看不見的角落，
死神正以每秒三十公里的速度向地球奔來。但此刻，他心中卻充滿了奇異的平靜。明天，
他將和林雨一起飛往澳門。這個突如其來的發(fā)展讓他既興奮又恐懼。他應(yīng)該告訴她真相嗎？
還是讓她在無知中快樂地度過最后時光？劉暢掏出手機，
搜索了近地天體監(jiān)測的最新數(shù)據(jù)——一切正常，
NASA的公告板上沒有任何關(guān)于小行星的預(yù)警。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即將到來的災(zāi)難。
這種孤獨感幾乎要將他撕裂。第三章澳門**人酒店的豪華套房內(nèi)，
劉暢將一疊厚厚的籌碼推上賭桌。"全部押17號。
"他的聲音平靜得不像在賭上相當于普通人十年工資的金額。荷官猶豫了一下："先生，
您確定嗎？"劉暢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林雨，她穿著昨晚臨時買的香奈兒連衣裙，
手指緊張地絞在一起。他沖她笑了笑，轉(zhuǎn)回頭對荷官點頭："確定。"輪盤開始旋轉(zhuǎn)，
象牙小球在金屬格間跳躍，發(fā)出清脆的咔嗒聲。周圍的賭客屏息凝視，
林雨的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抓住了劉暢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入他的皮肉。"17號！
"荷官高聲宣布，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驚嘆和掌聲。
劉暢面不改色地看著堆成小山的籌碼被推到自己面前。三十五倍的賠率，
這一把他贏了近兩百萬。"天啊！"林雨在他耳邊驚呼，"這夠買套房了！
"劉暢隨手抓起幾個大額籌碼塞給荷官當小費，
然后湊到林雨耳邊低語："十天后連澳門都會沉入海底，要房子有什么用？
"林雨的笑容僵在臉上。自從前天在餐廳劉暢第一次提起末日預(yù)言，
這個話題就像幽靈般徘徊在他們之間。大多數(shù)時候她選擇忽略，
假裝這只是劉暢的某種黑色幽默，但偶爾——比如現(xiàn)在——他的語氣認真得令人心慌。
"接下來玩什么？二十一點？百家樂？"劉暢環(huán)顧**大廳，
金碧輝煌的裝飾在無數(shù)水晶燈的照射下令人目眩。現(xiàn)在是下午三點，**里已經(jīng)人滿為患，
各種語言的交談聲、籌碼的碰撞聲、老虎機的電子音樂交織在一起。"劉暢，
"林雨拉住他的手臂，"你已經(jīng)贏了這么多，不如...""不如再來一把？好主意。
"劉暢打斷她，走向另一張輪盤賭桌。這次，他將一半籌碼押在了"26"上。
"為什么是26？"林雨問。"隕石撞擊的日期，"劉暢的聲音只有她能聽見，
"五月二十六日。"輪盤再次旋轉(zhuǎn)，這次小球停在了"26"上。劉暢的一百多萬瞬間翻倍。
周圍響起一陣驚嘆，但他只是聳聳肩，將剩下的籌碼全部押在了"紅色"上。"你不緊張嗎？
"林雨瞪大眼睛看著他。劉暢笑著搖頭："當你確切知道結(jié)局時，過程就無關(guān)緊要了。
"三小時后，劉暢贏了600多萬。他們走出**時，澳門的夜幕已經(jīng)降臨，
霓虹燈將整個城市變成了一片光的海洋。劉暢苦笑“多么諷刺啊，只剩這么幾天了，
贏這么多錢有什么用？”"餓了嗎？"劉暢問，"我訂了天巢法國餐廳的位置。
"林雨點點頭，眼神卻飄向遠處。"劉暢，你真的相信十天后世界會毀滅嗎？
"劉暢沒有立即回答。他招手叫來一輛出租車，
幫林雨開門后才說："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劉暢瘋了'，
或者'劉暢受了什么刺激'。"出租車沿著海岸線行駛，窗外是燈火通明的澳門塔。
林雨望著遠處的海平面，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天巢餐廳位于**酒店頂層，以全玻璃穹頂設(shè)計聞名，被譽為亞洲最好的法國餐廳。
劉暢特意預(yù)定了靠窗的位置，從這里可以俯瞰整個澳門半島和遠處的南海。"這里真美。
"林雨落座后輕聲感嘆，"像在星空下用餐一樣。"劉暢看向玻璃穹頂外的夜空。繁星點點，
銀河隱約可見。"知道嗎，那顆即將撞上地球的小行星，現(xiàn)在就在那片星空的某個位置，
只是我們看不見而已。"侍者送來菜單，
劉暢直接點了最貴的套餐和一瓶1945年的木桐酒莊紅酒——售價二十八萬八千元。
"劉暢！"林雨倒吸一口冷氣，"這太夸張了！""1945年，
"劉暢撫摸著酒單上那瓶酒的照片，"二戰(zhàn)結(jié)束的那一年。人類從自我毀滅的邊緣退了回來。
可惜這次..."他沒有說完。前菜上來了，是鵝肝醬配松露和金箔。
劉暢舉起酒杯："敬末日。"林雨沒有舉杯。
她的眼睛在燭光下閃爍著淚光："為什么你如此確定？告訴我實話，求你了。
"劉暢放下酒杯，突然感到一陣疲憊。這兩天的揮霍、酒精和偽裝已經(jīng)耗盡了他的精力。
他望向林雨的眼睛——那雙他愛了多年的眼睛——意識到自己無法再欺騙她。"吃完再說，
好嗎？"他輕聲懇求。接下來的晚餐在沉默中進行。每道菜都精致得如同藝術(shù)品，
但兩人都食不知味。當最后的甜點——巧克力熔巖蛋糕配金箔冰淇淋——被端上來時，
劉暢突然站了起來。"我們走吧。""可是甜點...""打包。"劉暢對侍者說，
然后拉起林雨的手，"我想帶你去個地方。"二十分鐘后，他們站在黑沙灘上。夜色已深，
海浪輕輕拍打著岸邊，遠處**的燈光在水面上投下?lián)u曳的倒影。劉暢脫掉鞋子，
赤腳踩在微涼的沙灘上。"小時候，"他突然開口，"我經(jīng)常一個人跑到家附近的小河邊，
躺在草地上看星星。那時我總在想，宇宙這么大，地球這么小，我的存在有什么意義？
"林雨安靜地聽著，海風(fēng)吹亂了她的長發(fā)。"長大后，我不再想這些問題了。"劉暢繼續(xù)道，
"每天上班下班，攢錢買房，想著升職加薪...像所有人一樣，
把生命浪費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他彎腰撿起一塊貝殼，用力扔向遠處的大海。
"直到那天——五月二十六日。我正在公司加班，突然整個天空變成了血紅色。
人們跑到窗前，然后...我看到了它。"劉暢的聲音開始顫抖，"一顆巨大的火球，
比太陽還亮，從天而降。警報聲響徹全城，但已經(jīng)太遲了。"林雨的手捂住了嘴。
"我跟著人群逃向地下室，但你知道那種級別的撞擊會發(fā)生什么嗎？
沖擊波會以每小時數(shù)千公里的速度擴散，整個城市會在幾秒鐘內(nèi)被夷為平地。
我們甚至來不及感到痛苦，就在幾千度的高溫中汽化了。"劉暢轉(zhuǎn)身面對林雨，
月光下他的臉上掛著兩行淚水。"然后我醒來了，回到了十天前。起初我以為是個夢，
但一切都太真實了——我記得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種感覺。我查了所有天文資料，
NASA、ESA、中國國家天文臺...沒有任何關(guān)于小行星的預(yù)警。但我知道它在那里，
正朝我們飛來。"林雨后退了一步，眼睛瞪得極大："你是說...你...重生？
""聽起來很瘋狂，對吧？"劉暢苦笑，"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但那些記憶...那種灼燒的感覺...不可能是夢。"林雨突然轉(zhuǎn)身跑向海水，
蹲下來劇烈地干嘔。劉暢跟上去，輕輕拍著她的背。"對不起，"他低聲說，
"我不該告訴你這些。"林雨用海水洗了洗臉，抬頭看他時，
表情復(fù)雜得難以解讀："你確定這不是某種...精神崩潰嗎？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
""我希望是。"劉暢輕聲說，"我寧愿自己瘋了，也不愿知道十億人將和我一起死。
"他們沉默地走回沙灘，肩并肩坐下。海浪的聲音成了唯一的背景音。"所以，
"林雨最終開口，"這就是你突然辭職、揮霍無度的原因？
"劉暢點點頭："當你知道生命只剩下幾天時，一切規(guī)則、道德、計劃都變得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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