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十八歲,是本地人,本來在備戰高考卻遇上末日,幸運的是她的家人都在,且有穩定的工作,不然也不會想吃餃子就有餃子了,現在好多人連飯都吃不上。
“也行,正好剛得了一斤雞蛋票。”
現在基地供應都是有數的,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東西,需要對應的票,買飯要飯票,買肉要肉票。
我一個月才一斤肉票,一斤雞蛋票,之前只有半斤。
冰雹過后,一直都是雨天,領導把電動輪椅獎勵給我了,我每天坐著上下班,還挺爽。
種植基地很大,有的路不好走,遇到同事他們都會推我一段,這天,一段土路泡了水,都是泥濘,輪椅過不去,我正準備換拐杖,迎面看到了賀姍姍。
她作勢過來推我。
經歷了末世,現在能看到熟人都是值得開心的事情,我們本來也沒有深仇大恨。
賀姍姍似乎也是這么想的,推著我繞過洼地,“怎么搞的?”
“冬天抓魚掉冰窟窿里了,平時是正常的,只有下雨、下雪、降溫才這樣。”
“異能者自愈能力很強的,說不定很快就好了。”
賀姍姍干巴巴地說道。
她以前很大小姐脾氣,喜歡拿下巴看人,現在卻很沉默,我不止一次聽到其他同事說她陰氣重,脾氣怪,不好相處。
不知道他們在安全區時經歷了什么。
我雖然和賀姍姍做了四年室友,但一開始就鬧了矛盾,社交圈也不同,幾乎很少說話,頂多就是她曬的濕衣服水弄到我的干衣服上,我跟她吵架、她抱怨我干衣服不收。
所以,這會兒也只是笑著說了“謝謝”,再無交流。
我在外面看到了賀文。
他看到我坐著輪椅,怔了一瞬。
他來跟賀姍姍借錢,借到后就走了,原本高大健壯的身體薄得像紙片,我看著他的背影,鼻子有些發酸。
第二天,田欣就來看我了,還帶了很多東西,肉罐頭就有兩箱,還有黃桃罐頭,我以前生病就愛吃這個,沒想到她還記得,現在這玩意兒可不便宜。
我進基地后很少用空間,現在物資有限,當然不會往外推。拿出我珍藏的速溶咖啡,一包沖了小半壺,給她倒了一杯。
田欣竟然也不嫌棄,端起就喝,“細說一下吧,腿怎么弄的。”
經歷了這么多,我現在看田欣居然都覺得親切,尤其是她是來探望我的,我很開心。
我反問她:“細說一下吧,怎么把賀文搞成那樣的?你們真的分手了嗎?”
田欣笑起來,“你想屁呢,我前世都被他們害死了,還不分等再死一次嗎?我就是在網上搜什么滴水刑啊,開大燈不讓睡覺啊,老虎凳之類的給他們輪番著用,你看到了,效果不錯。”
我驚呆了,“你好變態啊。”心卻緊緊地揪起來,難怪賀文變成那樣。
田欣舉杯:“多謝夸獎,不過要是你也重生,一次次重溫被喪尸撕成一片片生吃的場景,應該比我更變態。”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何況我現在也背負著同樣的仇恨,要是讓我揪出那個害我的人,我確實會更變態。
她看人還挺準。
我拍拍腿,“掉進冰窟窿里凍的,有人在水下拉我,這么長一把刀,光我的腿就被砍了十四下,左六右八,十刀砍在大動脈上。”
田欣眉毛立起,“你懷疑我?”
我搖頭,“她是水系,異能嫻熟,壓著我打,當時的江城安全區,有幾人做得到。”
不是我吹,現在夷城的木系異能者中,我的資質絕對可以排進前十,能跟我打平手的水系,至少也得排進前八,所以我想報仇,看似大海撈針,其實范圍并不大。
田欣嗤笑,“我要是想殺你,你還能爬起來?”
我也笑,“是啊,我要真是懷疑你,你現在也不能好好地坐著了。”我其實并不懷疑她,田欣是直腸子,又貪生怕死,比起大冬天躲在水下偷襲我,更可能直接叫人砍我。
下巴點點咖啡,木系給她下點毒,不難。
田欣咧了咧嘴,全無以前做作的儀態,又喝了一大口,“現在盼我死的人也多呢。”
我歪著頭,手支著下巴:“我多低調你是知道的,能礙著誰呢?無妄之災啊。”
田欣很自覺地把鍋背上,“我會給你個交代的。”
她一口悶了剩下的咖啡,看了一眼杯子,覺得應該不值錢,用力摔在地上,轉身而去。
我拿起桌上她帶來的東西,使勁往外砸,“滾滾滾!帶著你的臭東西滾!不要你假惺惺地來看我,嘴上說關心,心底不知道怎么嘲笑我呢!啊呸!”
東西丟得到處都是,還是鄰居幫我撿回來的。
等人離去,我撿起咖啡杯的碎片,把杯口用紙巾擦干凈,然后把紙巾用干凈的玻璃瓶裝起來收進空間。
5月初基地舉行了盛大的集體默哀活動。
一整個月天氣都很好,農田里的作物茁壯成長,我每天都在祈禱,希望它們能順利地成熟。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麥苗快要上漿時,氣溫陡然升高,只一兩天就從35度飚到45度。
氣象部門下了預警,半個月內極可能突破50度。他們說得太保守了,不過五天,就破50度了,直往55度逼近。
我的房子雖然只有20平米,卻是五臟俱全的,小陽臺上種了滿了菜。
這天早晨,我還沒睡醒,嗓子就先干醒了,摸索著喝了一杯水,沒想到還是干。只能起床,才發現原來不是我的口干,而是我的感知很干,陽臺上的菜地都被烘裂了。
房間里開著空調卻無濟于事,熱得像個蒸籠,我連忙從衛生間提了滿滿一桶水澆下去,把陽臺的窗子關緊粘上紙殼,拉上厚厚的窗簾,又從空間里取出一大塊冰放在桶里。
吃完早飯去上班。
我可能是個天選打工人,居然很喜歡工作。我歸結于霉菌那段時間太寂寞了,現在喜歡和人群在一起的感覺。
八點不到,氣溫就達到了52度,輪椅的輪胎都要化了,我只能步行,只是走得很慢。到了基地,整個人像水里撈起來的一樣,其實我并不怕熱,因為腿寒的問題,甚至覺得熱些更舒服,50度以下,我睡覺都不用開風扇吹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