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極具諷刺的話語,如同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刺入葉桉的心口。
她的臉色瞬間蒼白,手指緊緊攥住衣角,指尖微微發顫。
葉桉抬頭盯著顧九霄,那張記憶中熟悉的眉眼,此時卻是全然陌生的神情。
不對,霄主看她的眼神怎么像看陌生人一樣?
他剛才還叫她葉小姐,他不認識她了嗎?
“你,不認識我了嗎?”葉桉聲音顫抖著發問。
“呵。”顧九霄聞言,喉間溢出冷笑。
他眸色冷如冰霜,似有火光稍縱即逝,一字一頓,“認識,怎么不認識。”
葉桉剛要松口氣,下一秒,就聽見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
“前天晚上才睡過,我對葉小姐可是記憶猶新啊。”
葉桉腦子轟的一聲,前天晚上……
“我是該夸你膽子大呢,還是該夸你不知死活呢?”
“居然敢把我當成顧景澈的替身!”
不僅如此,事后還留下幾張鈔票拍拍屁股走人。
不僅把他當替身,還把他當男模。
簡直是,找死!
葉桉愣愣地盯著顧九霄,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原來前天晚上那個長得像顧九霄的“男模”,其實就是他本尊!
驚覺這個事實的葉桉,心底第一反應居然是竊喜。
旋即,眼底又掛上隱憂,思緒被拉回許多年前。
十歲那年她被人販子拐走,輾轉賣到國外。
在她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是顧九霄救了她。
他身邊的人都叫他霄主,于是,她懵懵懂懂,也喚他霄主。
此后,在異國他鄉,她跟在這個神秘又強大的男人身邊。
他教他格斗防身術,教她編程,教她賽車,教她拿槍......
短短五年,她就成長為了他身邊最出色的保鏢。
十年朝夕相處,形影不離。
他用他教的知識,護他周全。
如果不是因為那次意外,她現在一定還待在他身邊。
回到葉家那段時間,她過得渾渾噩噩,一度以為,離開了他便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直到遇見和顧九霄長相相似的顧景澈……
思緒回籠,葉桉眸中透著苦澀。
落在顧九霄眼里,卻以為她在想受罰的顧景澈。
他嘴角勾起一絲諷刺的笑意,“你說,要是顧景澈知道你睡了他小叔,會是什么心情?”
葉桉聞言,想要解釋,“我和陸景澈……”
顧九霄冷哼一聲打斷他的話,“我沒興趣聽舔狗的故事。”
說完,他轉身回了屋,一個眼神也沒留給她。
葉桉冷在原地,渾身如墜冰窖。
……
今天發生的事超出了葉桉的想象,她這會兒也沒了心思再找顧爺爺說退婚的事了。
離開顧家,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她腦海里回想起顧九霄看自己時,那冷酷無情的眼神,心中隱隱作痛。
他是在故意裝作不認識她吧。
他在生她的氣。
他以為自己前天晚上是把他當成顧景澈的替身了嗎?
怎么可能!
顧景澈才是他的替身!
她心里愛的戀的從始至終都只有他。
……
顧家書房里。
顧九霄站在落地窗前,身影修長挺拔。
他手里拿著酒杯,一杯紅酒只剩下最后一口了。
腦海中不自覺閃過葉桉那張嬌艷的臉上,泫然欲泣的表情。
這張臉,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難道是因為那天晚上?
顧九霄回憶起那晚,不得不說,她給他的體驗感很好。
可越是如此,他心底越是涌出一股煩悶。
她竟然睡了自己侄兒的未婚妻。
想到這兒,捏著酒杯的手緊了緊,隨后仰頭一飲而盡。
手機鈴聲這時響起。
他回過神,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好友段清野的電話。
“喂。”
他接通電話,下一秒,電話里傳來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顧三,聽說你回國了?”
顧九霄嗯了一聲,“昨天剛回來!”
“回來了也不知道聯系我,咱們多久沒聚過了?今晚上出來喝兩杯,就當替你接風,我位置都訂好了。”
“行!”
……
入夜,江媛敲響了葉桉的房門。
“這是你爸落下的文件,你給她送過去。”
江媛不耐煩地將一個文件袋遞給葉桉,瞥了眼她身上的睡裙,又道:“換身好看點的衣服,免得你爸的客戶見了,覺得我們葉家的大小姐寒顫,到時候丟你爸的臉。”
“好。”葉桉接過文件,要了地址,換了身衣服就出門了。
云頂天闕。
葉桉報完包廂號碼后,跟著侍應生到了門口。
推開門的瞬間,滿室寂靜。
她環視一周了然,哪有葉章旭的影子。
只有被眾星捧月,坐在中間正笑得肆意的顧景澈。
還有他身旁那群狐朋狗友。
此時看見葉桉出現在這里,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看好戲的神情。
“哈哈哈哈,澈哥,她還真來了啊。”
“果然,舔狗就是舔狗,我澈哥一句話,還不是眼巴巴地跑來道歉。”
“舔到這份兒上的我也是第一次見,自己舔不夠,還要讓親媽幫著自己一起舔。”
“我看她是見澈哥把她拉黑了,所以才找她媽來當說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葉桉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來是江媛干的好事!
她肯定是怕自己真的和顧景澈退婚,所以以她的名義給顧景澈打了電話求和。
顧景澈手里拿著一只紅酒杯,悠悠晃著,滿臉得意,“葉阿姨下午給我打電話,說你知道錯了,要來當面找我道歉。”
說著,目光落在葉桉手里的文件袋上。
“還真帶了東西,算你道歉的態度有誠意吧。”
葉桉看著手里的文件袋,打開,哪里是什么文件。
只有兩封信件靜靜躺著。
信封上各自寫著碩大的字體。
《給景澈的情書?》
《給景澈的懺悔信》
單是看著這兩封信的標題,葉桉大腦就已然氣血上涌。
她不想再多待下去,轉身就要離開。
“誒,急著走什么啊?”方明睿眼疾手快,攔住了葉桉的去路。
葉桉被堵在了門口。
“怎么?人太多,不好意思念出來嗎?”
“寫都寫了,干脆念出來唄。”
“是啊,我還沒聽過現場版舔狗懺悔錄呢,我開個直播,全網一起看!”
葉桉深吸了口氣,拳頭捏得咯咯作響,“讓開!”
“別急啊,你要是實在不好意思念,哥幾個做好事,幫幫你。”
方明睿說著,趁葉桉不備,搶過她手里的文件袋。
他三兩下抽出里面的兩封信件。
拆開后,幾人傳閱,將信捧得高高的,擠眉弄眼地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