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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言最終還是被蘇父送到了蘇青梔這兒。
他身上還是昨天那套衣服,皺巴巴的,沾了些灰塵。
曾經意氣風發(fā)的沈少,也有如此狼狽遭人嫌棄的時刻。
蘇青梔大概能猜到蘇父是個什么想法,無非是怕沈星言男模身份影響了蘇曼婷的名聲,耽誤蘇曼婷找更好的男人。
沈星言顯然也知道了這個結果,“蘇青梔,你費盡心機把我搶過來,不就是想讓我留在你身邊嗎?”
他聲音沙啞,帶著被設計和愚弄的憤怒:“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對你動心。我的心里只有曼婷一個人,你連她的一根頭發(fā)絲兒都比不上!”
見他認定了是自己在背后搞鬼,蘇青梔撞上他猩紅的雙眸,心中刺痛:“沈星言,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她強撐著開口:“既然你現(xiàn)在已經是我養(yǎng)的男模了,最好想想法子怎么哄我開心。不然,我不介意隨時把你送回會所,或者隨便哪個垃圾堆。”
她說完,徑直朝門口走去,今天她要去一趟畫廊。
沈星言僵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手指緊緊攥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到畫廊,蘇青梔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再過幾天,她的個人畫展就要在這里舉辦了。
她正低聲和畫廊負責人溝通著當天的具體事宜,語調輕柔,神情專注。
鬼使神差跟來的沈星言站在不遠處,看著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在蘇青梔身上,為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他忽然覺得,這個女人認真做某件事的時候,好像也沒有那么討厭。
至少,比她張牙舞爪、句句帶刺的時候,順眼多了。
就在這時,一道驚喜又尖細的女聲打破了畫廊的寧靜。
“姐姐!”
蘇青梔聞聲,下意識地蹙了蹙眉,好不容易舒展的心情瞬間被打回原形。
蘇曼婷頭上還包著紗布,她快步跑到蘇青梔面前,親昵地挽住了蘇青梔的手臂:“姐姐,你也來看畫展呀?”
她轉頭,對著身后的姐妹介紹道:“這是我姐姐,蘇青梔。她從小在鄉(xiāng)下長大,可能沒怎么來過這種地方,估計是來陶冶情操,長長見識的吧。”
蘇曼婷的語氣天真爛漫,似乎就是隨口一說。
其中一個打扮時髦的女孩捂著嘴輕笑起來:“這就是你那個包養(yǎng)男模的姐姐啊,曼婷,你姐姐她一個土包子......看得懂這些畫嗎?”
被人叫做男模,沈星言臉色一白。
蘇青梔看見只覺得可笑,做都做了,還矯情個什么勁?
另一個穿著香奈兒套裝的女孩也附和道:“就是啊,曼婷,還是你厲害,從小就是我們圈子里出名的天才畫手,那個有名的星光畫廊,不是給你開三倍的錢也要求你去那兒辦畫展嗎!”
蘇青梔聽著這些虛偽的奉承,又忍不住看了身后深情望向蘇曼婷的沈星言一眼。
星光畫展,不就是沈星言的私產嗎?
他哪怕賠錢,也要給蘇曼婷一個完美的畫展?
蘇青梔心臟一陣尖銳疼痛,抽出被蘇曼婷挽著的手臂,冷冷勾唇,“星光畫廊真沒眼光,你畫的那些東西,拿來擦屁股都嫌硌得慌。”
蘇曼婷聞言,眼眶瞬間就紅了,“姐姐,我知道你是嫉妒我可以辦個人畫展,可畫畫這種事情,真的是看天賦的。”
“媽媽當年就是知名畫家,我大概是遺傳了媽媽的天賦吧......”
不提母親還好,一提到母親,蘇青梔心底壓抑的怒火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你媽?”
蘇青梔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與恨意,“蘇曼婷,你有什么資格提我媽!你一個鳩占鵲巢的冒牌貨——”
“夠了!”
一聲怒喝打斷了蘇青梔未盡的話語。
沈星言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一把將蘇曼婷護在身后,如同保護珍寶一般。
他怒視著蘇青梔,眼神冰冷刺骨:“蘇青梔,你就這么見不得曼婷好嗎?渾身長滿了刺,就不怕這輩子都嫁不出去?”
蘇青梔的心像是被一把匕首來來回回捅穿,刺得血肉模糊,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嫁不出去?
她鼻尖酸澀,迎上沈星言厭惡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這就不勞你一個男模操心了。再過幾天,我就要去港城嫁人——”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只聽“嘎吱”一聲,墻上那副巨大的文藝復興時期肖像畫復制品,固定的繩索竟然毫無預兆地斷裂開來!
沉重的畫框帶著呼嘯的風聲,朝著眾人頭頂急速墜落!
“啊——!”
蘇曼婷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立刻死死地拽住了身旁的蘇青梔。
蘇青梔只覺得手臂一緊,想要閃躲的動作瞬間被桎梏。
她眼睜睜看著那巨大的陰影當頭罩下,心一點點沉到了谷底。
她根本動彈不了!
“曼婷!小心!”沈星言嘶吼著,聲音因擔憂而變了調。
蘇青梔絕望地看著他,看著他毫不猶豫地沖向自己......旁邊的蘇曼婷。
這一刻,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蘇青梔恐慌到了極致,用盡全身力氣嘶喊:“沈星言!你不要忘記,是誰幫你贖的身!”
沈星言沖過來的身體猛地一僵,可下一秒,他還是義無反顧地抱住了蘇曼婷,向旁邊一倒!
“砰——!”
巨大的畫框重重砸中了蘇青梔的肩膀。
劇痛瞬間席卷了她的所有感官,眼前陣陣發(fā)黑。
在意識徹底陷入黑暗之前,她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沈星言正一臉關切地看著懷中的蘇曼婷,焦急地問。
“曼婷,你沒事兒吧?有沒有哪里受傷?”
蘇青梔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
一眼都不會分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