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碎鏡像那個染血校服包裹出現在我診所前臺的時候，沒有一絲征兆。“唐醫生，
您的快遞。”前臺小姑娘敲了敲我辦公室的門，臉上帶著疑惑。我放下手中的診療筆記，
接過那個普通的快遞袋。沒有寄件人信息，收件人一欄只寫著我的名字——唐知微。
指尖觸碰到包裝袋時，一股奇異的預感竄上我的脊背。包裹很輕，但重量仿佛壓在我心上。
拆開快遞袋的那刻，一股地下室特有的霉味撲面而來。這氣味太過熟悉，
我曾在無數噩夢中聞到過。里面是一件折疊整齊的校服，藍白相間，
領口的位置有一小片暗紅。血跡。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當我展開那件校服，
領口處繡著的名字讓我的呼吸凝滯——“唐雨”。我的雙胞胎妹妹。失蹤七年的妹妹。
“不可能…”我喃喃自語。校服上的血跡已經發黑，但那霉味依然濃郁，
像是被長期存放在陰暗潮濕的地方。我將校服展開，女孩款的尺寸，樣式已經過時。
七年前的款式。我猛地站起身，椅子向后滑去撞在墻上發出巨響。
前臺的小姑娘探頭進來：“唐醫生，沒事吧？”“這個包裹，什么時候送到的？
”我強壓著聲音里的顫抖。“就剛才，普通快遞員送的，我簽收的。”我抓起車鑰匙和校服，
沖出診所。雨剛停，街道上水汽彌漫。路燈在濕漉漉的柏油路上投下模糊的光暈，
仿佛某種預兆。市區唯一的快遞總站離診所不遠。我幾乎是沖進去的，遞上快遞單號，
要求查看監控。“真不好意思，唐醫生，通常我們不允許…”站長認出了我。
我曾經為他女兒做過心理咨詢。“求你，這關乎我妹妹的生死。”我的聲音哽咽。幾分鐘后，
我坐在狹小的監控室里，盯著屏幕上的畫面倒退。昨晚十一點二十七分，霓虹燈招牌下，
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快遞站。那是我。監控畫面中的“我”穿著診療服，頭發微濕，
神情平靜地填寫快遞單，然后遞給工作人員一個包裹。正是今天我收到的那個。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昨晚十一點二十七分，我正坐在警局會議室，
向謝昭明警官描述妹妹失蹤前的細節。這是七周年例行回訪，每年都有。“這不可能是我。
”我指著屏幕，聲音發抖。監控室里的空氣突然變得稀薄。站長疑惑地看著我：“唐醫生，
您還好嗎？那確實是您啊。”監控畫面上的時間戳清晰可見：2023年6月5日，
23:27:05。就在我離開警局的十分鐘后。我無法解釋這一切。
那個“我”的一舉一動都如此相似——說話時微微側頭的習慣，遞東西時手指的姿勢，
甚至是站立時的重心都落在右腳。除了我自己，沒人能模仿得如此精準。回到診所時，
雨又下起來了。水滴拍打窗戶的聲音像是某種密碼，在我耳邊低語。我鎖上辦公室門，
再次檢查那件校服。這確實是唐雨的。七年前她失蹤那天穿的就是這件。
領口處的血跡呈現不規則的放射狀，像是被人強行拽住時掙扎造成的傷口滲血。
衣服的一側口袋里，有一個細小的洞，那是唐雨自己弄的，為了掛她最喜歡的小狐貍掛飾。
我顫抖著拿出手機，撥通謝昭明的電話。“謝警官，我需要你立刻來我的診所。
”等待警察的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我決定整理一下今天的診療記錄，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翻開厚厚的記錄本，一張折疊的紙條從中間掉了出來。我不記得放過任何紙條在記錄本中。
小心翼翼地展開它，上面是一行用打印體寫就的文字：“游戲進度70%，該喚醒沉睡者了。
”字跡平整，沒有任何個人特征。但紙張的質地和我診所使用的便簽如出一轍。
我的手機在這時響起，是謝昭明發來的短信：“堵車，可能要晚點到。你先保持冷靜，
不要觸碰任何可能的證據。”我放下手機，再次審視那張字條。在燈光下仔細檢查紙張邊緣，
發現右下角有一個幾乎不可見的符號。像是一滴水珠的形狀。這個標記讓我想起了什么。
我翻開抽屜，取出一個檔案袋。里面是唐雨失蹤案的所有資料復印件。
在最初的幾份匿名舉報信中，每一封信紙的右下角都有類似的水滴標記。
當時警方認為這只是紙張生產時的瑕疵。但現在看來，這可能是寄信人的某種簽名。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我嚇了一跳。是一個陌生號碼。“唐醫生，
明天不要忘記我們下午三點的預約。”電話那頭是一個溫和的男聲。“請問您是？
”我警惕地問道。“程鏡。您的新病人。您的助手昨天才確認的預約。”男人說道，
聲音聽起來略帶困惑。我沒有助手。我的診所只有我和前臺小姑娘兩個人。“對不起，
我想是搞錯了。”我緩慢地說道，試圖從他的聲音中捕捉更多信息。“不，不會錯。
我們已經約好了。時間到了，唐醫生。”他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門鈴響了。我掛斷電話，
透過貓眼看到謝昭明的身影。讓他進來后，我將校服和紙條都展示給他看。
謝警官的表情凝重起來：“這確實像是某種刻意設計的游戲。唐醫生，
你認為這和你妹妹的失蹤有關？”“必須有關。但我不明白為什么是現在，
為什么是這種方式。”我指著那張紙條，“還有這個'沉睡者'是誰？”謝警官正要回答，
我的手機又一次響起。還是那個陌生號碼。我接通電話，開了免提。“游戲才剛剛開始，
唐醫生。期待明天的見面。”電話那頭傳來細微的笑聲，然后是一句含糊不清的話，
像是被刻意壓低的：“她等你很久了。”電話掛斷后，我和謝警官面面相覷。
他立刻聯系技術人員追蹤號碼，但我已經知道結果會是什么——這個號碼無法追蹤，
或者是一次性使用的預付費卡。夜已深，謝警官離開前在診所周圍安排了便衣警察。
我獨自坐在辦公室里，盯著那件血跡斑斑的校服和那張詭異的紙條，
思緒如同外面的雨水般紛亂。七年的等待，七年的尋找，現在終于有了線索，
卻以這種方式出現。我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也許“沉睡者”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
而喚醒我的，將是一場我無法想象的噩夢。第二章 時雨診所預約時間到了。
我隔著玻璃窗看著候診區的男人——程鏡，那個昨天打來神秘電話的人。他穿著深灰色風衣，
安靜地坐在角落，像一滴融入陰影的雨水。“程先生，請進。”我打開診室門，
職業性微笑掛在臉上。他抬頭，一雙深邃的眼睛與我對視。那目光讓我后頸一涼，
仿佛被蛇盯住的獵物。“唐醫生，久仰。”他的聲音和電話里一樣溫和，
卻帶著某種說不清的疏離感。診室的門在身后關上，將外界的聲音隔絕。
空氣中彌漫著若有若無的消毒水氣味，混合著雨后潮濕的霉味。程鏡落座后，
我翻開嶄新的記錄本。“能告訴我您為什么來找我嗎？”“失眠，噩夢，焦慮。
”他平靜地陳述，“總覺得過去的事情不斷在重演。”標準癥狀，卻讓我心頭一緊。
他的目光沒有一絲波動，仿佛在敘述他人的故事。“您嘗試過什么治療方法嗎？”“藥物，
冥想，但都沒用。我的醫生建議我嘗試催眠治療。”我點頭，放下筆。“如果您同意，
我們可以現在就開始催眠。”他笑了，那笑容沒有到達眼底。“我很期待。”我調暗了燈光，
催眠用的節拍器發出規律的滴答聲。程鏡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我開始引導他進入放松狀態。“現在，
請您想象一個安全的地方…”他的呼吸逐漸變得深沉而規律。十分鐘后，
他已經進入了輕度催眠狀態。“程先生，請告訴我您最近的噩夢內容。
”“一個地下室…潮濕…墻上刻滿了記號…一個女孩被關在那里…”我的心跳加速。
這描述太像我尋找唐雨的過程中設想過的場景。“那個女孩，您能看清她的樣子嗎？
”程鏡的眉頭突然皺起，呼吸變得急促。“她…她很像您…”我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請繼續。”“但她不是您…她叫…唐雨…”我的手僵住了。他怎么會知道這個名字？
程鏡的身體開始輕微顫抖，額頭滲出汗珠。“我在幫她…幫她傳遞信息…”“給誰？
”“給您。”他的聲音突然變了調，像是兩個聲音疊加在一起。“唐醫生…您忘了嗎？
”程鏡的身體猛然抽搐起來，像觸電般彈起。我立刻上前按住他的肩膀。“程先生，
聽我的聲音，深呼吸…”“三年前…是您讓我…假扮快遞員的…”這句話如同一記悶棍，
我幾乎站立不穩。程鏡的眼睛睜開了，但那目光渙散，仿佛看著我身后的某個點。
“循環開始了…您必須記起來…”他的身體劇烈抽搐一下，然后突然停止。片刻后，
他眨了眨眼，目光重新聚焦。“發生了什么？”他困惑地看著我。
我的專業訓練讓我強裝鎮定。“您短暫進入了深度催眠狀態，說了一些關于噩夢的內容。
”“我希望沒說什么奇怪的話。”他揉了揉太陽穴。我遞給他一杯水。“今天就到這里吧。
您需要休息。”送走程鏡后，我立刻鎖上診室門，撥通謝昭明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
才被接起。“唐醫生？”謝警官的聲音伴隨著雨聲和警笛聲。“我有新線索。
”我簡要描述了程鏡催眠時的異常表現。“這人聽起來很可疑，我會安排調查他的背景。
”謝昭明猶豫了一下，“我正在慈濟福利院舊址，有些發現要當面告訴你。”掛斷電話，
我靠在墻上，閉上眼睛。程鏡的話在我腦海中回蕩——三年前是我讓他假扮快遞員？
這不可能。三年前我剛從美國學成歸來，正沉浸在尋找妹妹的痛苦中。窗外，雨勢漸大，
雷聲隆隆。我突然想起唐雨最害怕的就是打雷。小時候每逢雷雨，她總會鉆進我的被窩。
診所的燈光閃爍了幾下，然后徹底熄滅。我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走向電閘箱。
剛走到一半，一聲巨雷炸響，緊接著應急燈閃爍著亮起。那一瞬間，我經過走廊的鏡子，
在慘白的應急燈下，鏡中的我——不，那不是我。那是一張與我幾乎完全相同，
卻帶著說不出詭異感的臉。唐雨的臉。我猛地轉身，鏡子里只剩下我驚恐的表情。幻覺？
還是真的看到了什么？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我差點把它摔在地上。屏幕顯示“未知郵件”。
我點開它，是一封加密郵件，需要密碼才能查看。密碼提示：姐妹相見的日子。
我的手指顫抖著輸入：20230605。昨天，我收到校服的日期。錯誤。
我又試了一次：20160605。唐雨失蹤的日期。錯誤。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想起那句“喚醒沉睡者”。20200605。三年前的今天，
我不記得發生了什么特別的事。密碼正確。郵件內容是一份掃描文件，
標題為“唐雨心理評估報告”，日期是七年前，唐雨失蹤前一個月。
報告的落款人讓我倒吸一口冷氣——許時雨，我從未聽說過的心理醫生。
報告中寫道：“患者唐雨，17歲，表現出明顯的身份認同障礙，伴隨被害妄想。
患者反復聲稱自己'不是妹妹'，而是'姐姐'，認為真正的唐雨已經'藏起來了'。
建議進一步觀察，排除分離性身份障礙可能…”我的手機又一次震動，
是謝昭明發來的短信：“你還好嗎？福利院有重要發現，我在來你診所的路上。
”電力終于恢復，診所的燈光重新亮起。我將手機里的報告反復閱讀，試圖找出蛛絲馬跡。
唐雨從未提過她在看心理醫生，我們明明形影不離，她怎么可能瞞過我？門鈴響起，
謝昭明站在門外，渾身濕透，表情凝重。“找到包裹的來源了。”他脫下雨衣，
遞給我一個證物袋，里面是快遞單上的地址條碼，“這個地址是慈濟福利院舊址，
那里已經被拆除了十五年。”“福利院？”我困惑地皺眉。“我們在資料庫搜索了相關記錄。
”謝昭明的聲音低沉，“二十年前，慈濟福利院發生了一場大火，造成二十三名兒童死亡。
”我點點頭，這個悲劇我聽說過。“縱火犯最終被抓獲，判處無期徒刑。
”謝昭明直視我的眼睛，“他的名字是唐志國。”我的世界仿佛在崩塌。
“這不可能…那是我父親的名字。”“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檔案不會說謊。
”謝昭明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你父親在監獄中自殺身亡，就在十年前。
而根據福利院的收容記錄，當時有一對雙胞胎姐妹在火災中幸存。”我顫抖著接過文件。
照片上，兩個瘦小的女孩緊緊依偎在一起，臉部被打了馬賽克。
“她們的名字是…”謝昭明頓了頓，“唐知微，唐知雨。后來被過繼給了一對姓唐的夫婦。
”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是真的。我與唐雨從小一起長大，有完整的記憶，有父母的愛，
有…等等。為什么唐雨的名字在記憶中忽然變成了“唐知雨”？
為什么我會記得那個素未謀面的福利院？為什么父親會露出那種愧疚的表情？
“你的父親…不，確切地說，你的養父，”謝昭明小心翼翼地說，
“他縱火的動機始終是個謎。但根據當年的調查，福利院內部可能在進行某種不人道的實驗。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雨點像子彈般擊打著窗戶。我的記憶如同那被雨水沖刷的玻璃，
模糊不清。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腦海：如果記憶都是假的，那么我又是誰？
第三章 記憶標本雨，又下起來了。診所的窗玻璃上爬滿水痕，像是某種密碼。
我望著窗外模糊的世界，手指撥弄著辦公桌上那盆永生花——一捧藍色的勿忘我，
被特殊工藝處理過，永遠定格在盛開的瞬間。這是唐雨十七歲生日時我送給她的。
“花會凋謝，但記憶永存。”我還記得當時這樣對她說。如今這句話竟帶著某種諷刺的意味。
我伸手輕觸花瓣，質感冰冷而僵硬。指尖在一片花瓣邊緣停留，那里有一處細微的翹起。
出于職業習慣，我注意到這個不協調的細節。輕輕一碰，那片花瓣竟然整個剝落了。
“怎么會…”我湊近查看，花朵中心露出一個小小的黑色圓點。針孔攝像頭。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誰會在我的永生花里安裝監控設備？它在這里多久了？更重要的是，
它記錄了什么？手指顫抖著，我小心地將花朵拆開。在花莖的底部，
一個微型存儲卡隱藏其中。我拿出筆記本電腦，插入卡片。屏幕上出現了一個視頻文件夾。
最早的日期追溯到三年前，最新的則是兩年前。我點開最新的那個視頻。畫面上是我的診室，
角度正對著我常坐的位置。程鏡坐在催眠椅上，他那場奇怪的催眠過程被完整記錄。
誰在監視我？為什么？我向前翻看，一個個視頻記錄了我的日常工作。
然后我發現了一個加密文件夾，命名為“YR”。唐雨的拼音首字母。解密需要密碼。
我試了幾個常用密碼，全部失敗。最后，
我輸入了“19990615”——福利院大火的日期。密碼正確。里面只有一個視頻文件。
當它開始播放時，我的世界崩塌了。畫面中是一個灰暗的地下室，墻上刻滿了正字計數。
角落里蜷縮著一個女孩，她穿著校服，頭發凌亂，面容雖然憔悴，
但那是一張我再熟悉不過的臉。唐雨。她被囚禁著，手腕上有束縛的痕跡。
地下室的光線很差，但足以讓我看清她臉上的恐懼。她對著鏡頭，
聲音嘶啞：“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為什么這樣對我…”鏡頭外傳來一個聲音，
讓我渾身發冷。那是我的聲音。“要永遠保持同步。”我反復倒帶聽了三遍，
確信那就是我的聲音。但我從未說過這句話，從未囚禁過唐雨，
甚至從未見過視頻中的地下室。這不可能。這一定是合成的。一定是。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嚇得我差點摔了電腦。是謝昭明。“唐醫生，程鏡的背景調查有結果了。
”他的聲音異常嚴肅。“你最好坐下來聽。”我已經無法更震驚了。
“他是慈濟福利院大火的幸存者之一。當時他才八歲，右耳被嚴重燒傷，后來做了整形手術。
”右耳燒傷。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右耳。唐雨的右耳上有一道不明顯的疤痕，
那是她從小就有的。我們都被告知那是嬰兒時期的小意外。“還有，”謝昭明繼續說，
“他的真名叫程易鏡。是在福利院改的名字。”“謝警官，
我剛發現了一個藏在我辦公室的攝像頭。里面有…”我的聲音顫抖，“有唐雨被囚禁的影像。
”“什么？保持冷靜，我立刻過來。別碰任何東西。”掛斷電話后，
我盯著屏幕上暫停的畫面。那個蜷縮在角落的唐雨，看起來是那么真實。
說的話：“一個地下室…潮濕…墻上刻滿了記號…一個女孩被關在那里…”他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念頭劃過我的腦海：除非他參與其中。
我拿起手機準備再次撥打謝昭明的電話，突然收到一條短信：“唐醫生，
去看看您父親的保險箱。密碼是您和妹妹的生日。別讓警察知道。”發信人是“程鏡”。
我父親的保險箱？在他去世后，我從未打開過它。母親說里面只有一些老照片和證件。
它被鎖在我家地下室的儲物間里，鑰匙一直放在我的鑰匙鏈上。我該告訴謝昭明嗎？
我猶豫了。如果這是一個陷阱呢？但如果里面真的有關于唐雨的線索…決定已下，
我拿起外套和鑰匙，在筆記本上留下一張字條告訴謝昭明我去了哪里，然后快速離開了診所。
家在診所不遠。開車只需十分鐘。雨勢漸小，但空氣中的濕氣仍然黏膩得令人窒息。
我父親的舊房子靜靜矗立在小區一角，自從母親搬去養老院后，這里就一直空著。推開門，
一股灰塵的氣味撲面而來。我直接走向地下室。保險箱就在儲物間的角落，覆蓋著一層薄灰。
我擦掉灰塵，盯著那個密碼鎖。我和唐雨的生日…0508。我們是5月8日出生的。
鎖“咔嗒”一聲開了。保險箱里沒有母親所說的照片和證件。
只有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檔案袋和一個U盤。檔案袋上印著“絕密”字樣，
角落里有一個熟悉的標志——雨滴形狀的符號。這和紙條上的標記一模一樣。我的手指發抖，
打開檔案袋。里面是一疊報告和照片。標題赫然寫著：“雙胞胎克隆實驗報告”。
報告的第一頁是兩個嬰兒的照片，每個都貼著標簽：YW-08，YW-09。
YW…唐雨微？我快速瀏覽文件內容，眼前的文字模糊又清晰。
報告詳細記錄了一項秘密實驗，目標是使用克隆技術創造完全相同的雙胞胎，
然后研究環境與基因在人格形成中的作用。福利院是這個實驗的掩護。我父親——唐志國，
是首席研究員。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報告中反復提到“記憶植入”技術。通過這項技術，
可以將一個人的部分記憶復制到另一個人的大腦中。
“實驗體YW-09表現出強烈的同步傾向，與控制組相似度達95%以上。
”我翻到最后一頁，那里貼著一份醫療記錄。患者編號：YW-09。姓名：唐知微。
我的病歷號。我拿起U盤，插入隨身攜帶的平板電腦。里面只有一個視頻文件。視頻中，
一個中年男人——我的父親——站在實驗室里，面對鏡頭。“如果你在看這個視頻，
說明你已經開始覺醒。唐知微，或者說，YW-09。”他的眼神充滿愧疚。
“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在實驗即將被曝光的危機下，我放火燒了福利院，
試圖掩蓋一切。但我無法對你和你妹妹下手。我們將你們送養給了一對不育的夫婦，
并植入了完整的家庭記憶。”我的心跳幾乎停止。“真相是，你和唐知雨都是克隆人。
原本的唐知微七年前已經死亡。我們使用她的基因克隆了你們，并植入了她的部分記憶。
但唐知雨的同步出現了問題，她開始恢復自我意識，記起了真相。”不，不可能。
這太荒謬了。“她必須被控制。但計劃出了差錯。現在她找到了辦法向你傳遞信息。記住，
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的記憶。”視頻在這里突然中斷。我坐在地下室的地板上，
手中緊握著那份報告。我是誰？唐雨在哪里？我們真的是…克隆人嗎？更令人恐懼的是，
如果我的記憶可以被植入，那么我怎么知道哪些是真實的？那個囚禁唐雨的“我”，
到底是誰？門鈴突然響起。我把文件和U盤塞回檔案袋，快步上樓。透過貓眼，
我看到謝昭明站在門外，表情凝重。“唐醫生，你還好嗎？我在你診所看到了字條。
”我打開門，謝昭明的目光立刻落在我手中的檔案袋上。“你發現了什么？
”我該告訴他真相嗎？如果父親的警告是真的，我不能相信任何人。但如果不是呢？
就在這一刻，我的手機震動起來。又是一條來自程鏡的短信：“檢查謝警官的右耳。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謝昭明的右耳。在燈光下，我看到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疤痕，
位置和形狀與唐雨的一模一樣。記憶中的碎片突然重組——程鏡、謝昭明、唐雨，
他們的右耳都有相同的疤痕。這不是巧合。“唐醫生？”謝昭明向前一步，
“你看起來很蒼白。需要坐下嗎？”我后退一步，握緊了手中的檔案袋。“謝警官，
你的右耳疤痕…是怎么來的？”他的表情微微變化，幾乎不可察覺。“什么疤痕？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右耳，然后迅速放下手，“你在說什么？”我知道我觸碰到了什么。
他在撒謊。“我需要一點時間整理思緒。”我強裝鎮定，“這些文件很復雜，
我想自己先看完。”謝昭明的目光變得銳利。“當然。不過我建議你最好在警局看，
會更安全。”他伸出手，“我可以幫你拿著。”不，我不能把它們交給他。
“我很快就來警局。”我后退一步，“給我半小時整理一下。”謝昭明似乎想說什么，
但最終點了點頭。“半小時后，我在警局等你。”他轉身離開，我關上門，靠在門上深呼吸。
我的世界在崩塌重組。我不知道該相信什么，該相信誰。
但有一點變得清晰：找到唐雨是唯一的出路。只有她知道真相。只有她知道我們到底是誰。
手機再次震動，程鏡發來新信息：“他們會來找你。離開那里。去唯一你妹妹會去的地方。
”窗外，雨已經停了。天空陰沉得可怕，像是醞釀著更大的風暴。我知道我該去哪里。
那個只有我和唐雨知道的地方。我拿起檔案袋和鑰匙，悄悄離開了房子。
在這場關于記憶與真相的游戲中，我已經不再是旁觀者，而是核心棋子。而程鏡、謝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