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太平間醒來,聽見丈夫和閨蜜在哭。“晚晚不該查慈善基金的事。
”丈夫的哽咽聲格外虛偽。前世我就是被這對狗男女毒死的,只因發現他們侵吞善款。
重生歸來,我決定陪他們演戲。“彥澤,我這是怎么了?”我假裝失憶,
靠在他懷里汲取體溫。他西裝內袋里,還藏著那瓶送我上路的毒藥。
保鏢陳默總用深沉目光注視我,前世他為保護我而死。當我再次瀕死,他替我擋下致命一刀。
血泊中他塞給我一封泛黃情書:“十年前孤兒院,你給過我一袋面包。”原來最珍貴的,
我前世從未看見。---停尸柜的寒氣,像無數根冰冷的鋼針,扎進我的骨頭縫里,
把每一絲熱氣都逼退了。濃重的消毒水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腐朽氣息死死堵著我的口鼻,
每一次吸氣都像在吞咽冰渣。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里,有兩個聲音格外清晰,
如同淬了毒的針,扎破這片冷凍的寧靜。
“……晚晚她……她不該去碰那些賬目……” 是許彥澤的聲音。
那調子被刻意壓得又低又沉,裹著濃重的、幾乎要滴出水來的哽咽,
每一個音節都在顫巍巍地發抖。這聲音我太熟悉了,前世那個風雨飄搖的夜晚,他也是這樣,
用同樣一副情深似海、痛不欲生的腔調,哄著我喝下那杯加了料的溫水。“彥澤,
別說了……都怪我……是我沒拉住她……” 另一個女聲緊接著響起,
帶著同樣令人作嘔的哭腔,像裹了蜜糖的砒霜,甜膩膩地滲進人的骨頭縫里。林薇薇。
我的“好”閨蜜。此刻,她那雙精心保養、涂著蔻丹紅指甲的手,
想必正假惺惺地搭在許彥澤的手臂上,傳遞著無聲的“安慰”。前世,就是這兩雙交疊的手,
一個捧著下了毒的水杯,一個死死按住我掙扎的身體,合力將我推進了地獄的深淵。
冰冷的金屬觸感從后背傳來,是停尸柜光滑的內壁。我猛地吸了一口氣,
那混合著福爾馬林和絕望的空氣,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過我的氣管,
嗆得我劇烈地咳嗽起來。喉嚨里像是塞滿了粗糙的砂礫,每一次抽動都帶出撕裂般的痛楚。
“咳!咳咳……呃……”我用力睜開沉重的眼皮。視野被一層冰冷的水霧模糊了,
白晃晃的頂燈刺得眼球生疼。適應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看清眼前的景象。這里確實是太平間。
慘白的燈光下,一排排冰冷的金屬停尸柜泛著無機制的幽光。我正躺在一張窄小的推床上,
身上只蓋著一層薄薄的、同樣冰冷的白布。幾步開外,那兩個聲音的主人猛地僵住了。
許彥澤迅速轉過身來。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裝,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
臉上那副金絲邊眼鏡,恰到好處地遮掩了他眼底可能存在的任何一絲慌亂。
他臉上的悲痛表情在瞬間凝固,隨即如同變臉般,
被一種混合了巨大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狂喜所取代。他幾步沖到我的推床邊,
動作快得甚至帶起一陣風。“晚晚?!晚晚!你醒了?老天爺!醫生!醫生!
” 他激動地大喊著,聲音因為拔高而顯得有些失真,充滿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溫熱的手一把抓住了我露在白布外冰冷的手腕,那力道很大,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他俯下身,那張英俊的臉上,表情是教科書級別的“失而復得”,
每一個毛孔都洋溢著“深情”。緊隨其后的林薇薇,穿著一身價格不菲的香奈兒套裙,
臉上的驚愕同樣真實無比。她那雙精心描畫過的眼睛里,瞬間涌上淚水,紅唇微張,
像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她下意識地抬手捂住了嘴,
指甲上那抹刺眼的、如同凝固鮮血般的蔻丹紅,狠狠扎進我的眼底。前世最后的記憶碎片,
就是這抹紅,在昏暗的燈光下晃動著,死死按著我的肩膀。還有許彥澤戴著婚戒的手,
穩穩地將那杯水灌進我喉嚨里,戒指冰冷的觸感貼著我的下頜。
“晚晚……我的晚晚……” 許彥澤的聲音帶著夸張的顫抖,
他另一只手急切地撫上我的臉頰,指尖的溫度和他西裝上殘留的昂貴古龍水味道一起襲來。
他戴著婚戒的無名指,那冰冷的鉑金圈,不經意地擦過我的下頜皮膚。就是這只手。前世,
就是這只戴著婚戒的手,無比穩定地調勻了毒藥,又無比“溫柔”地將那杯致命的水,
親手喂到了我的唇邊。戒指冰冷的觸感,和此刻一模一樣。胃里猛地一陣翻江倒海。
我死死咬住口腔內側的軟肉,用盡全身力氣才壓下了那股想要嘔吐的生理沖動。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尖銳的刺痛感讓我混亂的頭腦獲得了片刻的清醒。不能吐。不能露餡。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努力讓眼神變得空洞而困惑。
目光在他們兩張寫滿“關切”的臉上緩慢地、毫無焦點地移動,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兩個人。
最后,視線落在許彥澤那張寫滿“深情”的臉上。“彥……彥澤?” 我的聲音嘶啞得厲害,
像破舊的風箱,帶著濃重的疑惑和虛弱,“我……我這是怎么了?
” 我微微動了動被他緊握的手,傳遞出一種微弱的依賴感,
“頭……好痛……好冷……”說話間,我像是本能地尋求著溫暖,
身體輕微地、帶著怯意地向他靠了靠,額頭幾乎要貼上他昂貴的西裝外套。這個動作,
帶著一種雛鳥般的脆弱和依賴。許彥澤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僵。那僵硬極其短暫,
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他眼底深處飛快地掠過一絲極其復雜的審視,如同最精密的探針,
在我臉上逡巡,試圖捕捉任何一絲偽裝的痕跡。然而,
我臉上只有一片空白的茫然和生理性的痛苦,
以及對他懷抱那毫不掩飾的、凍僵之人渴求熱源般的依戀。幾乎就在下一秒,
他臉上那層完美的“狂喜”面具就重新覆蓋了一切異樣。他順勢將我冰冷的手握得更緊,
另一只手臂極其自然地、充滿保護欲地環過我的肩膀,
將我小心翼翼地、更加緊密地擁入他散發著古龍水味的懷抱里。“沒事了,晚晚,沒事了!
” 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安撫的磁性,下巴輕輕抵在我的發頂,胸膛微微起伏,
營造出一種劫后余生、珍視無比的氛圍,“你出了意外,昏迷了好久……嚇死我了!別怕,
有我在,有我在……” 他重復著,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額發。他的懷抱看似溫暖堅實,
像一個安全的港灣。只有緊貼著他的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西裝下,
心臟隔著昂貴布料傳來的跳動,那節奏并非全然平穩,
帶著一絲極力壓抑的、不易察覺的紊亂。就在他俯身擁抱我,西裝前襟微微敞開的瞬間,
我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探針,捕捉到了他左側西裝內袋處,
一個極其微小、幾乎難以察覺的凸起輪廓。那形狀,像是一個細長的、扁平的玻璃小瓶。
前世無數次,我見過他從那個位置掏出那個小小的棕色藥瓶。
他總說是緩解偏頭痛的進口特效藥,每次“體貼”地為我倒水時,
那瓶藥都會在他掌心出現片刻。就是那個瓶子里的東西,一點一點,無聲無息地要了我的命。
冰冷的恨意,如同潛伏在血管深處的毒蛇,猛地昂起頭顱,毒牙幾乎要刺穿我的心臟。
我全身的肌肉在那一瞬間繃緊到極限,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
“冷……還是好冷……” 我閉上眼睛,將臉更深地埋進他散發著古龍水氣息的懷里,
用盡全身力氣才抑制住那想要將他撕碎的顫抖,聲音細弱蚊吟,帶著濃重的委屈和依賴,
“彥澤……別走開……”“不走,我哪也不去,就在這兒陪著你。
” 許彥澤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抱著我的手臂又緊了緊,
像是在呵護一件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寶。林薇薇也適時地湊上前,聲音里帶著哭過后的鼻音,
滿是“心疼”:“晚晚,你真是嚇死我們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你都不知道彥澤這幾天是怎么熬過來的……” 她伸出手,似乎想碰碰我的手臂以示安慰。
就在她的指尖快要觸碰到我蓋著的薄薄白布時,一道高大沉默的身影,如同最堅實的屏障,
悄無聲息地擋在了推床的另一側,恰到好處地隔開了林薇薇伸過來的手。是陳默。
許家的保鏢,一個總是沉默得如同背景板的男人。他穿著合身的黑色西裝,
身姿筆挺得像一桿標槍,面容冷峻,五官線條如同刀削斧鑿般硬朗。此刻,
他那雙深潭般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我。那目光沉甸甸的,仿佛有千鈞重,
穿透了許彥澤虛情假意的擁抱,穿透了我此刻刻意偽裝的柔弱,像冰冷的探照燈,
直直照進我靈魂深處那片燃燒著復仇火焰的焦土。那目光里沒有偽裝的關切,
沒有虛假的悲傷,只有一種近乎實質的審視和……一種我無法完全解讀的、極其復雜的沉重。
像是在確認一件極其重要的事實,又像是在無聲地傳遞著什么警告。前世,
就是這雙眼睛的主人,在我被許彥澤和林薇薇聯手灌下毒藥,痛苦掙扎時,
如同受傷的猛獸般撞開了反鎖的書房門。他像一堵墻擋在我和那兩個惡魔之間,
試圖阻止他們補上最后一擊。混亂中,林薇薇尖叫著抓起桌上的拆信刀,
瘋狂地刺向他……最終,他渾身是血地倒在我漸漸模糊的視線里,那雙眼睛,
直到失去光彩的最后一刻,都死死地盯著我,充滿了無法言說的、沉重的悲慟。而那時的我,
意識早已模糊,只將他當成了又一個被許家這對狗男女利用后拋棄的棋子,
一個無關緊要的炮灰。此刻,他這道沉默的、帶著審視和沉重警告的視線,像一根冰冷的針,
刺破了我被仇恨和偽裝層層包裹的心房,帶來一陣尖銳而陌生的刺痛。
我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目光,將臉更深地埋進許彥澤的懷里,
仿佛那里真的是我唯一的庇護所。
許彥澤似乎也察覺到了陳默的存在和他那道過于直接的視線。他微微側過頭,目光掃過陳默,
眉頭不易察覺地蹙了一下,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和主人對下屬越界的警告。
那眼神冰冷而銳利,與他此刻擁抱著我的溫柔姿態判若兩人。“陳默,
” 許彥澤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上了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醫生應該快到了,
你去外面看看,催一下。”陳默的目光最后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得像古井,
仿佛要將我的靈魂都吸進去看個究竟。然后,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下頜的線條繃得緊緊的,轉身,邁著無聲卻異常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這間冰冷的停尸間。
那挺直的背影,莫名地透著一股壓抑的孤絕。看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
一絲極其細微的不安,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我心底漾開一圈漣漪。但很快,
這漣漪就被許彥澤身上傳來的、那虛偽卻帶著體溫的熱度覆蓋了。
我蜷縮在這個沾滿毒藥的懷抱里,汲取著仇人的體溫,
如同冰原上瀕死的旅人貪婪地靠近虛假的火光。我知道,這溫暖是裹著糖衣的砒霜,
是致命的陷阱。但我需要它。
我需要這虛假的溫暖來維持這具剛剛復蘇、依舊冰冷的軀殼的生機,麻痹這對狗男女的神經,
讓他們相信我真的只是一只被拔掉了所有爪牙、失去記憶、只能依附于他們的小白兔。
只有這樣,我才能在這張由謊言和謀殺編織的蛛網里,找到反擊的縫隙,
找到足以將他們拖入地獄的刀。日子在一種表面平靜、內里卻暗流洶涌的詭異中滑過。
我像個真正的失憶者一樣,茫然地重新“認識”自己的世界,
重新“熟悉”這個奢華卻冰冷的家。許彥澤成了我唯一的“依靠”,
我對他表現出病態的依賴和信任。他西裝內袋里的那個小瓶子,像一顆定時炸彈,
無聲地別在他的心臟旁邊,也懸在我的頭頂。陳默的存在感很低,卻又無處不在。
他依舊沉默,恪守著保鏢的本分,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然而,
他那道沉甸甸的、如同實質般的目光,
卻總在我獨處時、或是在許彥澤面前不經意流露脆弱時,悄然落下。
那目光里審視的意味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復雜情緒,像擔憂,像焦灼,
更像一種沉重的、無聲的守護。有好幾次,在空曠的走廊,在無人的露臺,
我捕捉到他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終,他只是緊抿著唇,下頜繃出冷硬的線條,
將一切話語都封存在沉默里,然后默默地退開。他制服外套的左胸位置,
別著一個不起眼的金屬徽章,圖案有些模糊,
但輪廓依稀能辨——那似乎是一個張開雙臂保護孩童的抽象圖形。我認得它,
那是“慈光兒童福利院”的院徽,許彥澤侵吞善款的主要目標之一。
這個徽章像一枚冰冷的鑰匙,瞬間打開了我記憶深處的一道門。
前世模糊的片段翻涌上來:許彥澤書房里散落的文件,林薇薇尖刻的嘲諷,
”時他們眼中那種混合著貪婪和不屑的神情……一個大膽而模糊的念頭在我心底滋生:陳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