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姜北望趕到樓下的時候，一盞燈都沒有亮。
以往，秦皎怕黑，客廳的燈總是亮著。
一定是為了寶寶能好好睡覺才沒開燈的。
他小心翼翼地推門喊著姐姐。
生怕吵醒房間里熟睡的二人。
可推門進去，
空空如也。
已經是深夜了。
他獨自靠在墻邊，
也不敢打電話打擾秦皎。
寂靜無聲，
感官被無限放大。
他沖進浴室，
沐浴露洗了一遍又一遍。
淋浴的水從頭上澆下，
仿佛把這些異味都洗干凈，
就能回到從前。
他換上了秦皎最愛的那件襯衫，
道歉的臺詞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又一遍。
他第一次這么無比盼著太陽升起。
可一早，
收到的竟是公司發來的裁員郵件。
他沖到人力辦公室，想問個究竟。
人力總監對他態度有些無緣由的惡劣。
可以往，她對他一直是多有關照的。
無緣由曠工、項目進度被拖累，
姜北望知道被裁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可他不是普通員工，
公司總裁是他女朋友。
姜北望瞬間有了底氣。
“裁員的事情，秦總知道嗎？”
他感覺到人力總監怒氣更甚。
她冷哼一聲，將總裁批復仍在他的眼前。
“秦總說，按正常流程走，她沒有意見。”
姜北望臉色一白，
這不可能。
他作勢要撥通秦皎的電話。
被人力總監搶來一把按掉。
“你哪來的臉去問秦總？”
“自己看看公司群里都有些什么！”
密密麻麻的工作訊息里，
那條抖音視頻格外顯眼。
他聽到自己說“因為每一次，都像是和你一起走到了生命的終點。”
人力總監像是被惡心到了，一直皺著眉。
“現在全公司都知道你女朋友是蘇黎。”
“你和秦總在他們眼里可以說是毫無關系。”
“秦皎不容易，你不要再去打擾一個坐月子的單親媽媽了。”
他失魂落魄地出了人力辦公室。
幾個平時要好的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幾句。
“不過你小子深藏不露，女朋友真是年輕漂亮。”
那人朝他擠眉弄眼。
姜北望心中卻是更加絕望。
真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秦皎也看到了吧。
那個生了二胎的寶媽，曾告訴他各種孕期經驗。
“怎么秦總這么不通人情。你還有老婆孩子要養活，這都把你開除了，真是讓人心寒。”
“她自己不也在產假期間么，還這么沒有同理心。”
他想說秦皎才是自己的女朋友。
可張了張嘴，仍是沒有說出口。
秦皎前幾個月曾說過要領證公開的事。
那時蘇黎的消息在手機中出現。
“阿北，我回國了。”
短短六個字，攪碎了所有看似平靜的日常。
他記得自己當時敷衍著秦皎，讓她以工作為主。
秦皎很是感動。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冒出了什么不該有的念頭。
蘇黎是他初戀。
兩人一度要攜手共度余生。
完整的家庭，本就是姜北望最大的夢想。
可蘇黎想要去全世界冒險，
她不愿被孩子束縛。
后來，蘇黎去了國外，
二人自此斷了聯系。
可直到他擁有了夢想中的幸福。
卻發現，
他想要家庭的溫暖，卻又貪戀自由的風。
二胎寶媽又多了幾句，
“小姜，你家寶寶是兒子還是女兒？”
“生出來多重？黃疸有沒有阿。”
那些本該熟稔于心的答案，他卻一個都回答不出。
他此刻只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