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黑海的血色黎明1240 年冬,基輔城的石墻在呼嘯的北風中發出陣陣嗚咽。
康斯坦丁修士裹緊褪色的褐色長袍,沿著潮濕的石階緩緩爬上斑駁的鐘樓。
第聶伯河在遠處蜿蜒如一條僵死的巨蟒,河面上結著厚厚的冰碴,
在陰沉的天光下泛著冷冽的幽藍,倒映著天邊那片暗紅如凝血的云。
寒意順著他的腳踝往上攀爬,仿佛預示著某種不祥的降臨。城墻外的草原上,
韃靼人的皮帳篷正如同雨后瘋狂生長的毒蘑菇,一夜之間鋪滿了地平線。
灰白色的炊煙從帳篷頂的天窗裊裊升起,
風中裹挾著刺鼻的焦糊味 —— 那是燒焦毛發與皮肉混合的氣息,
康斯坦丁修士的胃部不禁一陣抽搐。他顫抖著摸出藏在袖中的鵝毛筆和羊皮紙,
指節因寒冷和恐懼而發白。突然,教堂大門被撞開,發出沉重的巨響。
一個渾身血污的商隊護衛踉蹌著沖了進來,他的皮靴在石板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
破舊的斗篷上結滿了冰碴和暗紅的血塊。“修士!” 護衛抓住康斯坦丁的肩膀,
指甲幾乎掐進他的肉里,“他們來了!那些韃靼人把俘虜釘在車輪上當箭靶,
連吃奶的嬰兒…… 都被挑在長矛上!” 護衛的聲音嘶啞而絕望,眼中布滿血絲,
仿佛還沉浸在方才的噩夢中。康斯坦丁感覺自己的心跳驟然加快,喉嚨發緊。
他曾在古籍中讀到過戰爭的殘酷,卻從未想過現實竟如此令人窒息。
“上帝啊……” 他喃喃自語,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救救我們!
” 護衛突然跪倒在地,抱住修士的腿,“基輔城的百姓需要您的祈禱,需要教廷的支援!
”康斯坦丁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輕輕扶起護衛,走到祭壇前,拿起墨水瓶。
羊皮紙上,他的字跡因顫抖而歪歪扭扭,但每個字都飽含著迫切與恐懼。
這已經是他寄往羅馬教廷的第七封求救信了,可之前的信件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他不知道這封信是否能改變什么,但此刻,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主啊,
請聆聽我們的禱告,” 康斯坦丁低聲祈禱著,筆尖在羊皮紙上沙沙作響,
“讓這些惡魔般的韃靼人停下他們的暴行……” 然而,他內心深處明白,
在那片被血色籠罩的草原上,一場更大的災難或許正在醞釀,而基輔城,
這座古老而神圣的城市,即將面臨前所未有的考驗。夜幕漸漸降臨,寒風愈發凜冽。
康斯坦丁將寫好的信小心翼翼地卷起來,封上火漆。教堂外,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馬蹄聲,
夾雜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呼號,如同來自地獄的喪鐘,為基輔城的命運敲響了警鐘。
第二章:貴由汗的傲慢1246 年盛夏,哈拉和林的斡耳朵大帳內蒸騰著令人窒息的熱浪。
貴由汗斜倚在鑲滿寶石的黃金王座上,
指節無意識地叩擊著杯壁 —— 那只由羅斯貴族頭骨精心打磨的酒杯,
眼窩處鑲嵌的藍寶石在燭光下泛著冷光。
法國使者紀堯姆?德?呂布魯克跪在厚實的羊毛氈上,額頭幾乎要貼上繡著猙獰金蟒的地毯,
汗水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滴落在華貴的織物上,很快暈染出深色的痕跡。"教皇說,
希望大汗能聆聽上帝的福音?" 貴由突然嗤笑出聲,將杯中的馬奶酒狠狠潑向呂布魯克。
酸澀的酒液混著細碎的肉末糊在使者臉上,腥膻的氣味讓呂布魯克胃部翻涌。
"告訴你們那個戴著金冠的牧羊人," 貴由猛然起身,腰間的玉帶扣撞擊出清脆聲響,
"長生天賜我征服世界的權利,整個大地都該在我的馬糞下顫抖!
"帳外突然傳來凄厲的慘叫,像是某種大型動物瀕死的哀嚎。呂布魯克渾身僵硬,
他認得那是 "車輪之刑" 的前奏 —— 蒙古人將俘虜的四肢釘在巨大的車輪輻條上,
任由烈日暴曬三天三夜,直到受刑者在極度的痛苦和干渴中死去。
薩滿巫師的銅鈴混著牛皮鼓點,在燥熱的空氣中編織成詭異的節奏,
與慘叫聲交織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樂章。"大汗,新抓的基輔貴族到了。
" 一名披甲的怯薛軍掀開帳簾,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大步而入。
他隨手將幾顆帶發的頭顱扔在貴由腳下,金色卷發上還凝結著暗紅的血塊。"按您的吩咐,
特意留下幾個會說拉丁語的。"貴由瞇起眼睛,用鑲金的馬鞭挑起一顆頭顱,
端詳著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年輕面孔:"聽說你們羅斯人自詡為東羅馬的繼承者?
" 他突然用力甩動馬鞭,將頭顱狠狠砸向帳柱,腦漿迸濺在繪著狼圖騰的絲綢帷幕上,
"現在,不過是我酒杯上的裝飾!"呂布魯克強忍著嘔吐的沖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想起臨行前教皇殷切的囑托,原以為帶著《圣經》和十字架,
能讓這些 "野蠻的韃靼人" 皈依上帝。
可眼前的景象徹底擊碎了他的幻想 —— 帳角處,
十幾個金發碧眼的奴隸正被鐵鏈鎖在銅柱上,他們的脖頸套著粗糙的皮項圈,
眼神空洞地啃食著地上的生肉。其中一個少女突然抬頭,
她臉頰上的十字形烙鐵傷痕還在滲血,與脖頸處的蒙古刺青形成刺目的對比。"使者大人,
" 貴由的聲音突然變得溫和,卻讓呂布魯克脊背發涼,"回去告訴你們的教皇,
若想保住歐洲的城池,就帶著所有國王來親吻我的馬鐙。" 他揮了揮手,
示意士兵將新抓的俘虜帶進來,"否則,下次我送給你們的禮物,
會是用你們主教的頭骨制成的夜壺。"當呂布魯克跌跌撞撞退出大帳時,
暮色已經籠罩了草原。遠處的刑場上,巨大的車輪在夕陽下投下陰森的陰影,
受刑者的哀號漸漸微弱。他摸了摸懷中濕透的《圣經》,羊皮封面沾滿了酒漬和血污,
突然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 在這片被 "長生天" 統治的土地上,上帝的福音,
不過是最蒼白無力的囈語。第三章:羅斯的哀歌1243 年初春,
普拉諾修士的鹿皮靴碾碎的不是解凍的泥土,而是層層疊疊的顱骨。
基輔城的街道早已失去往日的喧囂,取而代之的是死寂與腐爛交織的氣息。
破碎的圣像斜倚在墻角,圣母瑪利亞的面容被血污和煙灰覆蓋,
仿佛也在為這座城市的命運垂淚。修士的斗篷掠過一截斷裂的十字架,
上面還釘著一位神父的殘軀,烏鴉正啄食著他空洞的眼窩,見有人靠近,
才發出刺耳的鳴叫振翅飛遠。“仁慈的主啊……” 普拉諾喃喃自語,
喉嚨像是被陳年的麻布堵住。他彎腰撿起半塊凍硬的面包,這是方才一位幸存者塞給他的。
面包上沾著暗紅色的指印,指尖處還殘留著干涸的血跡。
幸存者的聲音如同風中殘燭般微弱:“他們把孕婦的肚子剖開,
用胎兒練習擲矛…… 我的妻子,還有未出世的孩子……” 話音未落,
老人劇烈地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的血沫滴落在修士的手背,帶著刺骨的寒意。夜幕降臨時,
遠處傳來沉悶的馬蹄聲,像是死神的腳步在逼近。普拉諾修士匆忙躲進一處地窖,
腐木與霉味撲面而來。頭頂的木板縫隙間,透過點點幽光,
他看見蒙古騎兵的火把如同移動的鬼火,將天空染成詭異的紫色。
馬蹄踏碎骸骨的脆響由遠及近,伴隨著皮鞭的抽打聲、鐵器刺入肉體的悶響,
還有少女絕望的尖叫。那聲音如此凄厲,仿佛要將整個黑夜撕裂。“帶走!
” 粗獷的韃靼語在夜色中炸開。普拉諾小心翼翼地從縫隙望去,
幾個披著獸皮的士兵正拖拽著一名年輕女子。女子的裙擺已被撕得破爛,
赤足在碎石路上留下串串血印。她掙扎著,哭喊著向上帝求救,
卻只換來士兵的嘲笑與皮鞭的抽打。當女子的聲音漸漸消失在黑暗中時,
普拉諾修士感到一陣無力,他握緊胸前的十字架,卻發現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血痕。
地窖外,蒙古士兵的交談聲清晰可聞。他們用生硬的羅斯語嬉笑著談論今日的 “戰績”,
炫耀著從教堂掠奪的金銀器皿,以及從貴族家中搶來的年輕奴隸。
普拉諾修士顫抖著摸出懷中的羊皮紙,鵝毛筆在墨水瓶中蘸了又蘸,卻遲遲無法落下。
他該如何向梵蒂岡描述這人間煉獄?該如何讓那些養尊處優的紅衣主教們,
理解這片土地正在經歷的苦難?黎明時分,當普拉諾修士終于鼓起勇氣走出地窖,
眼前的景象讓他幾乎昏厥。街道中央,堆積如山的尸體上覆蓋著薄薄的霜,
其中不乏孩童的身影。他們瞪大的眼睛里,凝固著最后的恐懼與絕望。修士踉蹌著跪倒在地,
淚水奪眶而出,滴落在冰涼的地面上。此刻,他終于明白,這不是戰爭,
而是一場滅絕人性的屠殺,是上帝遺忘之地正在上演的末日景象。
第四章:血寫的國書1246 年的忽里勒臺大會,
斡耳朵大帳內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與酥油茶的氣息。貴由汗慵懶地倚在鑲嵌著狼牙的王座上,
指腹摩挲著新剝下的人皮卷軸 —— 那是用匈牙利貴族的后背皮膚制成,
表面還殘留著未刮凈的血肉纖維。當歐洲使者們魚貫而入時,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將染血的匕首重重拍在鑲滿寶石的桌案上。"打開!
" 貴由用刀尖挑起**商人貢奉的絲綢帷幔,露出后面陳列的戰利品。
波蘭騎士的人皮盾牌在燭火下泛著詭異的油光,
盾牌邊緣還綴著風干的人耳;匈牙利國王的鑲鉆王冠浸泡在銅盆里,
盆中血水已凝結成暗紅的膜。使者們倒抽冷氣的聲音中,貴由抓起一卷回鶻文羊皮卷,
像扔垃圾般甩向人群:"把這個帶給你們的教皇!"羊皮卷展開的瞬間,
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用羅斯貴族鮮血書寫的文字猙獰可怖,
信箋邊緣還粘著半片干枯的嘴唇。"讓教皇帶著所有國王來親吻我的馬鐙,
" 貴由的聲音突然拔高,震得帳頂的牦牛皮簌簌作響,
"否則我將用他們的城池建造一座通天塔!每一塊磚石,都要用基督徒的骨頭壘砌!
"當翻譯結結巴巴轉述信件內容時,貴由突然扯動王座旁的青銅鎖鏈。
帷幕后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十幾個金發碧眼的奴隸被粗暴地推搡出來。
他們脖頸套著沉重的鐵環,身上布滿鞭痕,其中一名少女的乳房被割去半邊,
傷口處爬滿蠕動的蛆蟲。"這就是反抗者的下場。" 貴由抓起一把金粉,
撒在奴隸潰爛的傷口上,看著他們因劇痛扭曲的面孔放聲大笑,"告訴你們的上帝,
長生天的怒火比他的地獄更熾熱!"使者隊伍中的一名修士突然癱倒在地,
他緊盯著奴隸腳踝處的十字架烙印 —— 那是被蒙古人用燒紅的鐵鉗生生燙去的,
焦黑的皮膚上只剩下扭曲的疤痕。貴由注意到他的目光,隨手抽出腰間彎刀,
將最近的奴隸劈成兩半:"想要十字架?我可以用你們的肋骨為你們打造!
" 溫熱的血濺在使者的錦袍上,在金線刺繡的圣徒像上綻開朵朵紅梅。
當顫抖的使者們退出大帳時,暮色中的刑場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
新一批俘虜正被執行 "分尸之刑",蒙古士兵將人綁在四匹烈馬身上,隨著馬鞭揮落,
四肢撕裂的悶響混著人群的哭嚎,在草原上空回蕩。貴由汗的國書被小心收進檀香木匣,
墨跡未干的血字卻仿佛在黑暗中愈發鮮紅,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
即將席卷遙遠的歐洲大陸。
第五章:教廷的震顫梵蒂岡的地窖里彌漫著陳年羊皮紙與蜂蠟的氣息,
搖曳的燭火將英諾森四世的影子投射在石壁上,忽明忽暗。
他戴著鑲嵌紅寶石的戒指的手指反復摩挲著那封染血的信件,
墨跡中斑駁的暗紅斑點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經藥劑師鑒定,這些斑點確是人類的血跡,
而信末潦草的字跡,正無聲訴說著普拉諾修士在羅斯親眼目睹的煉獄景象。
“他們將孩童釘在城墻之上,把老人投入燃燒的教堂!” 英諾森四世聲音發顫,
將信紙重重拍在會議桌上,震得青銅燭臺左右搖晃。十二位紅衣主教圍坐在長桌旁,
他們華麗的紅袍與眼前的血腥形成刺眼對比。樞機主教貝納迪諾伸手接過信件,
指尖卻在觸碰到干涸血漬時猛地縮回,仿佛那是燒紅的烙鐵。“陛下,
韃靼人的暴行已超出想象。” 另一位主教聲音沙啞,“據逃至西西里的商人所言,
他們甚至將俘虜的舌頭割下,堆成小山以炫耀戰功。” 話音未落,
地窖外突然傳來刺耳的哭喊聲,驚得眾人紛紛起身。幾名衣衫襤褸的羅斯難民撞開地窖鐵門,
冷風裹挾著血腥氣灌了進來。為首的男子掀開破爛的麻布斗篷,
露出后頸處烙著的蒙古狼頭印記,皮膚因感染而潰爛發臭。“救救我們!” 他撲通跪倒,
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基輔城已化作廢墟,
我的妻子... 我的孩子...” 哽咽讓他無法繼續說下去,
身后的同伴則緩緩掀開蒙在臉上的布 —— 兩個眼窩空洞無神,
灰白的傷痕從臉頰一直延伸到脖頸。紅衣主教們倒吸一口冷氣,有人忍不住畫起十字。
英諾森四世臉色煞白,踉蹌著扶住桌沿。他想起三天前在圣彼得大教堂,
信徒們還在為十字軍的勝利高唱贊美詩,卻不知在遙遠的東方,
上帝的子民正遭受著比地獄更可怕的折磨。“召集各國君主!” 英諾森四世突然攥緊拳頭,
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我們必須組建新的十字軍,將這些異教徒驅逐出上帝的國度!
” 然而,他的話語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角落里,一位年邁的主教搖頭嘆息:“陛下,
法蘭西和英格蘭還在為領土爭斗,
德意志諸侯各自為政... 我們拿什么對抗那些嗜血的魔鬼?”地窖陷入死寂,
唯有羅斯難民壓抑的啜泣聲在石墻間回蕩。英諾森四世望向窗外,羅馬的夜空陰云密布,
遠處傳來隱隱的雷聲。他突然想起信中普拉諾修士的最后一句話:“這里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