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如煙，你命好，嫁入蕭家當少夫人！"柳大嫂笑得跟朵花似的，
拽著我的胳膊往花轎里塞。我死命拽著門框不松手，"嫂子，我不嫁！蕭家少爺病得快死了，
我去就是守活寡！""你個死丫頭懂什么！"柳大嫂一巴掌抽在我臉上，
"蕭家給了五十兩銀子呢！夠咱家過好幾年了！"我捂著臉，眼淚直掉。從小爹娘就死了，
跟著大哥大嫂過活。大哥老實，大嫂勢利，我在家里就是個丫鬟命。
現在居然要把我賣給蕭家當沖喜新娘！"如煙別怕，蕭家是大戶人家，你去了有好日子過。
"大嫂換了副笑臉，"再說了，萬一那蕭少爺沖喜沖好了，你就真的是少夫人了！
"我心里冷笑。蕭家少爺蕭慕白，據說得了怪病，瘦得皮包骨頭，整日躺在床上等死。
蕭家老夫人病急亂投醫，要找個八字相合的女子沖喜。相合個屁！
分明就是找個倒霉蛋來陪葬！可我一個無權無勢的丫頭，哪里反抗得了。被硬塞進花轎，
一路顛簸到了蕭家。蕭家果然富貴，高門大院，朱漆大門，門前石獅子威風凜凜。
我被幾個嬤嬤架著進了門，連拜堂都是草草了事。蕭老夫人坐在上首，
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件貨物。"行了，趕緊送到慕白房里去吧。"她揮揮手，語氣冷淡得很。
我被推搡著到了后院一處偏僻的小院子。推開房門的那一刻，我差點沒被臭味熏暈過去。
房間里黑漆漆的，窗戶緊閉，空氣渾濁得要命。床上躺著個人影，瘦得跟骷髏似的。
"就是他了。"領路的嬤嬤撇撇嘴，"你們倆慢慢過吧，我可不伺候這種病癆鬼。
"說完就走了，還貼心地把門關上了。我站在門口，進退兩難。床上的人突然咳嗽起來，
咳得撕心裂肺的。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看看。走近一看，這哪里是什么病癆鬼！
雖然瘦了些，但五官精致，皮膚白皙，就是臉色有些蒼白。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清亮有神，
哪像個將死之人！"你就是那個沖喜新娘？"他開口了，聲音有些沙啞，但中氣十足。
我點點頭，"蕭......蕭少爺。"他打量著我，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你知道你為什么會嫁進蕭家嗎？""沖喜。"我老實回答。"沖個屁的喜。"他冷笑一聲，
撐著坐了起來，"你是來陪我演戲的。"2我愣住了，"演戲？"蕭慕白下了床，
雖然瘦了些，但動作敏捷，哪有半點病怏怏的樣子。"我奶奶想讓我娶周家那個胖丫頭聯姻，
我不愿意，就裝病拖著。"他在房間里踱步，"現在她找你來沖喜，
無非是想試探我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我越聽越糊涂，"那我該怎么辦？""配合我演戲。
"他回頭看著我，"你幫我瞞過蕭家人，我保你在蕭家衣食無憂。
""可是......""可是什么？你以為你真能沖什么喜？"蕭慕白嗤笑，
"蕭家老夫人精明得很，如果我真的好轉了，第一個要死的就是你這個知道真相的沖喜新娘。
"我打了個冷顫。這話聽著就瘆得慌。"那你為什么告訴我真相？
""因為我不想害無辜的人。"他的語氣緩和了些，"再說，這樣下去我也撐不了多久。
奶奶遲早會發現破綻，到時候我們都得死。"我心里發毛，"那怎么辦？""兵來將擋，
水來土掩。"蕭慕白重新躺回床上，拉過被子蓋住，"先應付眼前再說。記住，在外人面前，
我還是那個病得快死的蕭少爺。"正說著，門外傳來腳步聲。蕭慕白立刻閉上眼睛，
裝出奄奄一息的樣子。進來的是個中年嬤嬤，手里端著藥碗。"少夫人，
這是老夫人吩咐給少爺煎的藥，你伺候少爺喝了吧。"我接過藥碗，湊近一聞，
頓時皺起眉頭。這哪里是什么治病的藥！分明就是毒藥！3藥碗里的液體黑乎乎的，
散發著刺鼻的怪味。我假裝要喂蕭慕白喝藥，卻悄悄把藥碗放到了一邊。"嬤嬤，
少爺睡著了，等他醒了再喝吧。"那嬤嬤皺起眉頭，"老夫人說了，必須現在就喝。
""可是......""沒有可是！"嬤嬤厲聲道，"你一個鄉下來的丫頭，
也敢違抗老夫人的意思？"她說著就要強行給蕭慕白灌藥。我急了，一把推開她，"不行！
他現在這樣虛弱，強行灌藥會出事的！""你這死丫頭！"嬤嬤惱羞成怒，揚手就要打我。
"住手。"蕭慕白突然睜開眼睛，虛弱地說道："我......我喝。
"他顫顫巍巍地接過藥碗，做出要喝的樣子。我心里著急得要命，這藥明顯有問題，
他真喝了怎么辦？就在這時，蕭慕白手一抖，藥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哎呀，
我......我手沒力氣。"他歉疚地看著嬤嬤，"對不起。"嬤嬤氣得臉都綠了，
但又不敢對少爺發火，只能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去重新煎藥，你給我好好伺候少爺！
"等嬤嬤走后，我長舒一口氣。"剛才好險。"蕭慕白坐起身，"那藥有問題。
""我也聞出來了。"我點點頭，"你奶奶這是要毒死你？""不是毒死，
是要讓我真的生病。"蕭慕白的表情很凝重，"看來她已經起疑心了。"我覺得后背發涼，
"那怎么辦？""暫時躲過今晚再說。"蕭慕白思考著，"那嬤嬤一會兒還會來，
我們得想個辦法。"正說著，門外又傳來腳步聲，還不止一個人。"完了，來了好幾個。
"我透過窗戶往外看，"有七八個人呢！"蕭慕白臉色一變，
"看來奶奶是鐵了心要我今晚就喝那藥。"門被推開了，蕭老夫人親自來了，
身后跟著一群下人。"慕白，聽說你把藥打翻了？"老夫人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
但眼神卻冷得嚇人。"奶奶，我......我手抖。"蕭慕白裝出虛弱的樣子。"沒關系，
奶奶重新給你煎了。"老夫人示意身后的嬤嬤，"這次要親眼看著你喝下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今晚怕是躲不過去了。4蕭老夫人坐在椅子上，
一雙鷹隼般的眼睛緊緊盯著蕭慕白。"慕白，你的病拖了這么久，該好好治治了。
"她的聲音溫和，但透著不容拒絕的威嚴。新煎的藥端上來了，還是那股刺鼻的味道。
我站在一旁，手心全是汗。蕭慕白接過藥碗，手有些顫抖。"奶奶，
這藥......是不是太苦了？""良藥苦口。"老夫人笑瞇瞇地說，"喝了這藥，
你的病就能好了。"蕭慕白把藥碗舉到唇邊，卻遲遲不敢喝。就在這時，我突然沖過去，
一把打翻了藥碗。"不能喝！這藥有毒！"全場死寂。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我，
蕭老夫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如水。"你說什么？"她緩緩站起身，聲音冷得像冰渣子。
我豁出去了，"這藥不是治病的，是毒藥！你們想害死少爺！""放肆！"老夫人怒喝一聲，
"來人，給我掌嘴！"兩個婆子立刻沖過來要打我。"住手！"蕭慕白突然坐起身，
雖然聲音還是有些虛弱，但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誰敢動她！"蕭老夫人眼神一閃，
"慕白，你這是......""奶奶，如煙是我的夫人，不是下人。"蕭慕白護在我面前，
"就算她說錯了什么，也輪不到別人來教訓。"老夫人盯著蕭慕白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笑了。
"好，既然慕白護著夫人，那就算了。"她揮揮手，"都退下吧。"等人都走光了，
房間里只剩下我和蕭慕白。我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我剛才是不是闖禍了？""沒有，
你做得對。"蕭慕白扶住我，"不過現在麻煩大了。""什么意思？""我奶奶起疑心了。
"蕭慕白皺著眉頭，"剛才我保護你的舉動，已經暴露了我身體并沒有那么虛弱。
"我心里一沉，"那怎么辦？""她肯定會派人盯著我們。"蕭慕白走到窗邊往外看，
"果然，院子里已經多了好幾個護院。"5接下來的幾天，我們果然被嚴密監視著。
不管去哪里都有人跟著，連上茅房都有婆子在門外候著。蕭慕白只能繼續裝病，
整日躺在床上。我則被安排做一些粗活，洗衣做飯樣樣不落。"如煙姑娘，老夫人有請。
"第三天傍晚，一個丫鬟來傳話。我心里一緊，知道來者不善。蕭慕白擔心地看著我，
"小心點。"我點點頭，跟著丫鬟去了前院的正廳。蕭老夫人坐在主位上，
桌上擺著精美的茶具。"如煙，坐。"她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我小心翼翼地坐下，不敢亂動。
"你在蕭家住了幾天，感覺怎么樣？"老夫人給我倒了杯茶。"還......還好。
""慕白對你如何？"我猶豫了一下，"少爺對我很好。""是嗎？"老夫人似笑非笑，
"一個病得快死的人，還有力氣對你好？"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她在試探。
"少爺雖然病重，但人很善良。""善良？"老夫人冷笑，"如煙，
你知道慕白為什么要娶你嗎？""沖......沖喜。""錯。"老夫人放下茶杯，
"是因為我給他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娶周家小姐，要么就娶個沖喜新娘等死。他選擇了后者。
"我愣住了。"你以為他真的對你好？"老夫人繼續說道，"他只是在利用你拖延時間罷了。
等他想通了要娶周小姐，第一個拋棄的就是你。"這話像一把刀子扎在我心上。
雖然我知道自己和蕭慕白只是合作關系，但聽到這樣的話還是很難受。
"我......我知道。"我低下頭。"既然知道，那就識相點。
"老夫人的聲音變得更冷，"我可以給你一百兩銀子，你拿著銀子回老家，就說沖喜失敗，
慕白死了。"一百兩銀子！這對我來說是個天文數字！但是......"老夫人，
我不能走。""為什么？""因為我已經是蕭家的人了。"我抬起頭看著她，
"既然嫁進來了，就該履行做妻子的職責。"蕭老夫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你一個鄉下丫頭，也配做蕭家的少夫人？""配不配不是我說了算。"我鼓起勇氣，
"是少爺娶了我。"6蕭老夫人氣得臉都紫了。"好，既然你要留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拍拍手，幾個婆子走了進來。"把她關到柴房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放出來！
"我被粗暴地拖了出去，塞進了后院的柴房。柴房又黑又濕，還有老鼠亂竄。
我蜷縮在角落里，心里又怕又急。不知道蕭慕白現在怎么樣了，老夫人會不會對他下毒手？
正胡思亂想著，門外傳來輕微的聲響。"如煙？"是蕭慕白的聲音！"少爺？你怎么來了？
"我驚喜地爬到門邊。"我聽說奶奶把你關起來了。"門外傳來他擔心的聲音，"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不該來的，被發現了怎么辦？""放心，我支開了看守的人。
"門栓被悄悄撥開，蕭慕白鉆了進來。在黑暗中看到他，我差點哭出來。"你怎么樣？
老夫人有沒有為難你？""她又給我送了藥，我沒敢喝。"蕭慕白在我身邊坐下，"如煙，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別這么說。"我搖搖頭，"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不，
你可能不知道。"蕭慕白的聲音很沉重，"其實我并不是真的生病。""我知道啊。
""你知道？"他有些驚訝。"那天你告訴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笑了笑，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蕭慕白沉默了一會兒，"如煙，我奶奶說得對，我確實是在利用你。
""我知道。""你不生氣？""為什么要生氣？"我反問他，"如果不是你，
我現在可能已經死了。至少現在還能好好說話。"蕭慕白轉過身看著我，雖然光線很暗，
但我能感覺到他復雜的目光。"如煙，你后悔嫁進蕭家嗎？"我想了想，"不后悔。
""為什么？""因為遇到了你。"這話說出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蕭慕白也愣住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不好，有人來了！"我緊張地抓住蕭慕白的胳膊。
蕭慕白立刻貼近門縫往外看。"是奶奶！她帶了好多人！"完了，這下真的被發現了。
7"慕白，我知道你在里面！"蕭老夫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壓抑的怒火。
"給我把門撞開！"幾個護院沖過來，用力撞擊木門。蕭慕白護在我面前，"如煙，
一會兒不管發生什么，你都別出聲。""為什么？""我有辦法保護你。"門被撞開了，
蕭老夫人氣沖沖地走進來，身后跟著一群下人。"好啊！原來你根本沒病！"她指著蕭慕白，
"裝病裝了這么久，連我都騙過了！"蕭慕白不卑不亢地看著她，"奶奶，您想多了。
我只是擔心如煙才來看看。""擔心？"老夫人冷笑，"一個病得快死的人，
半夜三更跑到柴房來擔心一個鄉下丫頭？""如煙是我的妻子。""妻子？
"老夫人的聲音更冷了，"慕白，你別忘了，你是蕭家的少爺！你的婚姻不是兒戲！
""那您找個沖喜新娘給我也不是兒戲嗎？"蕭慕白反問。老夫人被噎了一下，
隨即更加憤怒。"來人，把這個狐貍精給我拖出去！"幾個婆子沖過來要抓我。
蕭慕白擋在我面前，"誰敢動她！""你護得了她一時，護得了一世嗎？"老夫人咬牙切齒，
"我告訴你，明天周家小姐就要來提親，你必須娶她！""我不娶。""你不娶也得娶！
"老夫人一揮手，"來人，把少爺給我關起來！這個狐貍精，拖出去沉塘！"我心里一驚，
沉塘就是要淹死我！"奶奶！"蕭慕白急了，"她是無辜的！""無辜？
勾引少爺的狐貍精哪里無辜了？"就在這時，我突然站了出來。"老夫人，我可以離開蕭家。
"所有人都看向我。蕭慕白震驚地拉住我，"如煙，你說什么？"我看著蕭老夫人，
"但是我有個條件。""你一個要死的人還敢提條件？"老夫人嗤笑。
"我要見周家小姐一面。""為什么？""我想看看，
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子值得您如此費盡心機。"蕭老夫人沉思了一會兒，"好，我答應你。
但是見過之后，你必須立刻離開蕭家，永遠不許再回來！""可以。"蕭慕白急了，"如煙，
你瘋了？她們不會放過你的！"我對他笑了笑，"相信我。"8第二天，
周家小姐周婉兒來了。她長得確實不錯，溫婉端莊，舉止得體，是個典型的大家閨秀。
蕭老夫人親自接待，把她奉為上賓。我被帶到偏廳，遠遠地看了一眼就被帶走了。
"看到了吧？"蕭老夫人得意地說，"這才是適合慕白的女人。你一個鄉下丫頭，
拿什么跟人家比？"我沒有回答，只是默默點頭。"現在可以走了吧？""等等。
"我突然開口，"我想問周小姐一個問題。""什么問題？"我大聲喊道："周小姐，
您知道蕭少爺根本沒有病嗎？"全場死寂。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我，
包括正在和蕭老夫人說話的周婉兒。"你......你說什么？"周婉兒臉色發白。
"蕭少爺一直在裝病，就是為了不娶您。"我繼續說道，"您還愿意嫁給一個這樣的人嗎？
"蕭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來人！給我堵住她的嘴！"但是已經晚了。周婉兒已經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