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午夜十二點(diǎn)鐘聲敲響,沈梨初卻沒資格回去休息。
因為季硯聲要她去祠堂罰跪懺悔。
三年,一千多個日夜,她都要念誦佛經(jīng)到凌晨兩點(diǎn)。
沈梨初跪在蒲團(tuán)上,面色慘白,形如枯槁。
她也會因為困倦闔眼。
可每當(dāng)這時,那些慘痛的記憶,又會重新闖進(jìn)她的腦海。
橫亙在愛情、親情、友情的旋渦間,她早就被撕扯成了殘破的碎片。
愧疚和無力,讓她紅著眼,熬過了一個又一個孤寂長夜。
等到懺悔結(jié)束,沈梨初扶著墻壁,顫顫巍巍起身。
直到手機(jī)提醒彈出,她才想起,原來今天是她的生日。
可整整三年,她早就忘了生日的概念。
不是不想,而是覺得季硯聲說她不配。
他的妹妹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她這個罪魁禍?zhǔn)椎拿妹茫謶{什么心安理得?
或許是愛人反目太痛,又或許是家破人亡太苦。
僅剩的十天里,沈梨初想好好善待自己。
于是她打開冰箱,兩片面包夾果醬,加上從積灰角落翻出的蠟燭,便是她給自己最體面的祝福。
沈梨初咀嚼著干硬的面包,本該酸甜的滋味,卻化作苦澀橫沖直撞。
直到頸間暈開一點(diǎn)濕潤,她才驚覺,原來是淚混入了口腔。
沈梨初蜷縮在廚房的角落,自嘲一笑。
搖曳的燭火中,蠟滴滾落在腕間,激起一陣戰(zhàn)栗。
她沒有喊痛,只是盯著那條茉莉手串,陷入恍惚。
這是最后一次生日,季硯聲親自為她戴上的禮物。
他捧著她的雙手,溫柔幾乎溢出雙眼:“送君茉莉愿君莫離,我就是初初最好的禮物。”
可如今,物是人非。
沈梨初枯坐到深夜,正準(zhǔn)備離開時,只聽她一聲悶哼。
好像一陣弱風(fēng),被修長有力的手掌按在墻上,動彈不能。
她瞳孔驟縮,因為來人,正是季硯聲。
他渾身發(fā)冷,周身暈開一片戾氣:“你有什么資格過生日?”
說話間,他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像要碾碎沈梨初的肩胛骨。
“甜甜還躺在病床上,你憑什么好端端站在這里!”
沈梨初聲線顫抖:“那你就殺死我,給彼此一個解脫。”
“休想!”季硯聲被她眼底的悲切刺痛,怒火更甚。
他目光沉沉,眼底翻涌著憤恨:“沈梨初,就因為你哥哥一句話,我妹妹差點(diǎn)命喪黃泉!她那么愛美的姑娘,全身粉碎性骨折,臉上縫了幾百針,甚至換了全身的血。”
他狠厲的聲音里夾雜著破碎:“你們?nèi)业拿疾粔蛸r。”
愧疚不斷吞噬著沈梨初,她的喉嚨像被鈍刀攪動,只剩哽咽。
絕望的沉默纏繞在兩人之間。
直到姚婉揉著惺忪的睡眼,委屈巴巴出現(xiàn)在季硯聲身邊。
“硯聲,我做噩夢了,”她自然而然牽起男人的手,靠在他肩頭撒嬌,“要你哄我睡。”
看著她身上淺藍(lán)的睡裙,季硯聲一怔,眸底也被藍(lán)色染上憂郁。
透過這條裙子,他像是在看誰。
對上他灼灼的視線,姚婉害羞地拽著裙擺:“謝謝你的禮物,沒想到你還記著,我最喜歡藍(lán)色。”
季硯聲薄唇輕啟,想說什么,最終化作一抹笑意:“你喜歡就好。”
而被晾在一旁的沈梨初,就像一只陰溝里的老鼠,窺伺著別人的幸福。
她心頭絞痛,原來季硯聲只送自己藍(lán)色的衣裙,不是因為她穿好看。
而是借隱秘的心思,表達(dá)對姚婉深沉的愛意。
她自始至終,都是別人的替身。
......
三年之期只剩七天,沈梨初再沒見到季硯聲。
管家憐憫地看著她,說姚婉因為照顧季知甜,重度感冒。
季硯聲拋下公司事務(wù),陪在她身邊。
而她大病初愈那天,幾個保鏢突然將沈梨初綁住。
“姚小姐已經(jīng)查清了,季家的災(zāi)禍,都拜你你們兄妹所賜!”
“你哥哥正在等你呢!”
沈梨初面色煞白。
她沒想到,姚婉居然掘地三尺,挖出了哥哥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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