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如霜想。
前世,相同的劇情也發生在這個客廳,不一樣的是她的態度。
那時候的她以衛云露和邢知衍早已分手的事實百般阻攔衛云露住在邢家,鬧出了一場又一場大笑話。
傭人冷眼旁觀,邢爺爺無動于衷。
衛云露始終站在邢知衍身后,毫發無傷,優雅端莊,和她那副瘋婆子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
她清楚記得,邢知衍逼她道歉,讓她半夜跪在邢家庭院里反省。
那一個晚上,她看著衛云露走進邢知衍的房間,一個晚上,邢知衍的房間都沒有熄燈,總能隱隱約約看見關閉的窗臺上露出兩人的身影。
她的腳步忽然停頓在樓梯上。
她突然想起來,她為什么百般阻攔衛云露住在邢家。
前世她跟著邢知衍去了樺水市,和衛云露住在同一個酒店。
衛云露給她和邢知衍的水杯里下了藥,其本意并沒有讓她和邢知衍發生關系,只計劃著在合適的時間打斷,并給她冠上蓄意勾引的罪名,讓邢知衍因此厭惡她。
可是不湊巧,那天邢知衍的房間門鎖壞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衛云露帶人破門而入時,一切都晚了。
如衛云露所料,她確確實實被邢知衍厭惡唾棄,視她為終生的恥辱。
也正是那一晚,她懷上了果果,那個本不該出生的孩子。
也因為懷孕,她沒有繼續學業,一輩子也難找到一個體面的工作。
她在樓梯上的停頓,引起了邢凡柔的注意。
“沈如霜,你裝什么裝?露露姐住進來,你心里一定很難受吧?”
雖然背對著他們,但是她總能感受到邢知衍銳利的眼神放在她背上,像是在審視她會不會對衛云露有威脅。
那是她在前世,經常可以看見的眼神。
沈如霜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快速的走上樓梯,進房間關門。
她背靠著房門,平緩呼吸。
她不知道衛云露會不會像上輩子一樣下藥,但是總歸是要有些防備的。
一下午過去,整棟別墅都很安靜,午餐的時間,沈如霜也沒有下去一起吃飯,傭人來催了兩遍,就也不催了。
直到晚上,衛云露敲開她的房門,笑得溫柔大方,向她遞來一杯鮮榨的果汁。
“看你一下午也沒吃點什么東西,我特體榨了果汁,給你嘗嘗。”
沈如霜握著房門把手,沒有讓衛云露進來,聲音平穩。
“不用了,我不渴。”
衛云露嘴角的笑容微頓,堅持的將果汁遞過來。
“好喝的,邢爺爺、阿衍和阿柔都喝過了,都說好喝,想請你也嘗嘗。”
說著,她似乎有些羞赧,眼神不自主的瞥向跟在身后的邢知衍。
“阿衍說了,我這幾個月都會住在這里,我和你總是要好好相處的,沈小姐對我不用這么防備。”
沈如霜握緊門把手,“我說,不用了——”
“沈如霜。”
邢知衍警告的聲音響起,沈如霜倏地看向邢知衍。
只見邢知衍眸色凌厲而冷漠,薄唇不耐的抿著。
“沈如霜,別為難露露。”
沈如霜覺得可笑。
她一直以為邢知衍是鋼鐵直男,不懂體貼。
其實不是邢知衍不懂,而是邢知衍只對衛云露體貼,也只看重衛云露生的兒子。
衛云露失落的低頭,退后一步。
“沒事的,阿衍,沈小姐不喜歡我也正常——”
話音未落,沈如霜就在邢知衍銳利的目光中,果斷拿過那杯果汁,仰頭一飲而盡。
沈如霜將喝光的杯子遞回到衛云露手中,深吸一口氣,直視邢知衍眼底銳利的鋒芒。
“邢知衍,你滿意了嗎?”
邢知衍眼睛微瞇。
“別再來煩我。”
沈如霜冷笑一聲,轉身狠狠關上門。
關上門后,沈如霜快速跑到洗手間盥洗盆邊,低下頭,用手指摳嗓子眼,將胃里的果汁一并吐了出來。
她撫著盥洗盆邊緣喘氣,頭發沾濕貼在臉側,嘴唇蒼白沒有血色。
前世,就是這樣衛云露就是遞來了這樣一杯果汁,她沒有防備就喝下了這杯下了春藥的果汁。
她想,這一世,總是要避開那些陷阱,和邢知衍劃清界限,不要再糾纏。
五分鐘后,沈如霜聽見了房間外面的驚呼聲。
她充耳不聞,拿著筆在練習冊上計算公式。
直到,房門被人用力的敲響,邢凡柔尖銳的聲音在房門后響起。
“沈如霜滾出來!你放了什么惡心東西在我哥的房間里,快出來!”
一開始,沈如霜并沒有理會。
只是邢凡柔砸門的聲音越來越大,沈如霜手底下的這張桌子都被震動了。
“沈如霜,你別裝死!”
沈如霜摘下耳機,猛地推開門,邢凡柔砸門的手停頓在半空,眼睛死死的盯著她。
“做什么?”
邢凡柔冷笑一聲,拽過她的手腕,強硬的將她拉到對面邢知衍的房間里。
房間內,邢知衍臉色陰沉的看著手中捏著的粉色信件,手背暴起的青筋和泛白的指腹都彰顯著主人此刻的心情。
衛云露站在邢知衍身側,兩條手臂緊緊的抱著邢知衍的手臂,臉頰輕輕貼在邢知衍的肩膀上,一雙眼眶含淚,楚楚可憐。
“阿衍,你怎么能把別人的情書藏在自己的房間里?”
衛云露眼神委屈的朝沈如霜看去,欲言又止。
邢知衍攥緊手中粉紅色的信件,幾乎將整封信件攥進手掌心里。
他伸手,摟住衛云露的肩膀,嗓音微啞。
“我會處理。”
衛云露低低的點頭:“好,我相信你。”
沈如霜看著幾人的眼神,心下凝重。
邢凡柔將她的手狠狠一甩:“沈如霜,你有什么臉往我哥的房間里塞情書,你惡不惡心?”
沈如霜揉揉自己的手腕,語氣冷靜:“我沒有,那不是我的。”
她確確實實從來沒有干過這種事情。
這絕對不是她的手筆。
邢凡柔從邢知衍手中拿過信件,將信件拆開,把里頭的情書拿出來,立在她眼前。
“你看看這里的字跡,還有署名,不是你,還能是誰?!”
邢知衍手扶著衛云露單薄的肩膀,狹長的黑眸凝視著她,眼底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