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瞎嚎嚎啥。”宋止女毛線手套拍他臉上,“不是我的血,是人家的。”
把救人的事情說完,楊躍進捂著心臟喘粗氣,給他嚇夠嗆,還以為宋止女咋了呢。
要是宋止女有啥事,他以后一個人孤孤單單咋活啊。
宋止女挺無奈的,前世她咋沒發現,這楊躍進心理這么嬌弱呢。
楊玉秀聽著了重點,“媽,你是說你花了五百承包窗口了?”
“對。”
五百,恐怕是爸媽倆人全部積蓄了吧。
楊玉秀緊張的直冒汗,“媽,這能行嗎,那么多錢就給出去了,再說你都快五十了。”
“五十咋了,五十歲正是闖的年紀!”宋止女意志堅定,“反正錢已經給了。一路上我也想好了,我要賣豆腐腦和小籠包。”
她的豆腐腦是拿手的一絕,尤其是鹵子工序復雜,味道鮮美極了,一般人絕對做不出來。
前世她要不是得了大病,那不少老姐妹說給她投資開店呢。
這樣一來,不光是賺錢,也彌補了前世的遺憾。
豆腐腦的原料就是大豆,大豆家里有,生產隊里分過。夏收的時候,她一直和幾個街坊去拾麥穗拾豆粒,也積攢了不少,不夠還可以回娘家借去。
小籠包就更簡單了,她合著倆眼都能包的漂漂亮亮,一口一個好吃的不得了。糧票肉票就去票販子那兌,也不是個難事。
宋止女打定了主意,那就不讓任何人攔著。
她擼起袖子就是干,這輩子要當大女主。
宋止女力氣大的很,磨豆子對她來說就是小菜一碟,稍稍準備了兩天,她的窗口就正式營業了。
食堂一開門,她掀開了鍋蓋,里頭白瑩瑩的豆腐腦散發起豆子的香氣。
楊玉秀不放心,跟著來打下手了。
“豆腐腦小籠包,新開的窗口,大家伙來試試。”楊玉秀也不怯場,亮亮堂堂的給客人們介紹。
來吃飯的有醫院的大夫,也有病人和家屬。
眼看這家的豆腐腦那么大一碗,小籠包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豆腐腦多錢?”
“姐這豆腐腦五分一碗,小籠包素餡是兩毛一屜,肉餡是三毛一屜,肉餡得用肉票。”
“給我來一碗豆腐腦再要半屜素包子。”
“好嘞。”
楊玉秀干活干凈麻利,眨眼間就給人家端出來了,“剛開始,有意見大家伙隨時提。”
香噴噴的豆腐腦入口嫩滑,小包子一咬,餡噴香,包子皮松軟合宜淡淡嚼勁兒,吃了一個還想一個。
這客人一個接著一個,給楊玉秀看得一愣一愣的。
真沒想到才第一天,生意就這么好咧。
她跑回后面跟宋止女說,宋止女一點也不意外。
她的手藝沒別的,就是一個字,好吃!
她們窗口只在早上和中午營業,到下午就可以休息數錢了。
一大鋁盒子的錢,楊玉秀已經數完了,整整齊齊用猴皮筋捆成小捆。
“媽,一共是三十六塊五毛五。”
“那利潤大概多少?”宋止女讀書不多,算數不是特別好,只是估摸個大概。
“嗯,我算了算,利潤估計得有十一塊多。”楊玉秀說完了,自己都懷疑自己算錯了。
第一天就能十一塊,要是一直維持下去,豈不是一個月三百多塊。
楊玉秀難掩心中激動,“媽,這也太賺了吧。”
宋止女別瞥她一眼,“有點出息,才見到錢就開始咋呼了。”
“我是高興。”
“我也高興,這回你爸復診,你姐倆念書都算有著落了。”
“不過。”宋止女把裝錢的盒子蓋緊了,“秀兒啊,咱們賺了錢這件事你可不許跟任何人說。”
楊玉秀明白,家里大姐和倆哥哥滿腦子都是算計,要是知道媽有錢了,他們還不餓狼生撲。
“我誰也不說。要是他們問,我就說你在這找了份臨時工,一個月才幾塊錢。”
宋止女給聽笑了,行啊,她的秀兒腦瓜也是靈得很。
她的秀兒不光腦瓜靈,還模樣好,隨著老楊了,人是人個是個的。
她這輩子要不給秀兒供出去,這重生一趟都白來。
想到聽說縣城有專門的補習班,都是為了參加高考的孩子們設的。
宋止女對楊玉秀說了這件事。
“我還去補習啊?”楊玉秀往后縮,“我可不去,一個月不少錢呢。”
“錢是個啥,花了再賺就是。”
“可我爸還需要錢。”
“你這笨孩子,就是算不明白這筆賬呢,你虛歲都十九了,本來比其他人歲數就大,萬一考不上再耽誤一年,那不白瞎一年了!”
楊玉秀猶豫了。
宋止女繼續攛掇,“再說了,等你念上大學,當了大官,媽不也跟著享福了。”
也是啊,楊玉秀被說服了,“我一定好好補。”
宋止女這邊生意大好,人整天都是忙的,早出晚歸又滿面紅光。
楊滿銀倒是好奇來問了問,宋止女就說在醫院找了個個苦力活。
楊滿銀果然信了,在他眼里他媽也就是個干苦力的料。
就是他天天追著要零花錢,讓宋止女操著笤帚疙瘩追打了幾次。
這天下午,宋止女騎著自行車回來,還沒進家就看見楊滿銀在那等著他了。
“你這討債的東西,家要裝不下你了,卷鋪蓋滾去外面!”
楊滿銀頂住老娘的劈頭蓋臉,“媽,我在這等你可不是為了要錢的,是給你報信,咱家來人了。”
“誰來了?”
“我表姨。”
是孫招娣,她的姨表姐。
她果然還是來了。
上輩子就是被她游說,把秀兒嫁給了一個帶孩子的鰥夫。這鰥夫是個殺豬的,粗魯粗俗一言不合就開打,害了秀兒一輩子。
宋止女想起來就恨,又恨自己又恨這個孫招娣。
進了院,宋止女擺不出一點笑臉,倒是孫招娣笑容滿面的朝她迎接了過來。
“滿金媽啊,可算回來了,我們都在你家等你一個鐘頭了。”
“你來什么事?”
“呀,我看你真是忙忘了,上月咱不是說好了,我給你家玉秀做媒,說一門親事。”孫招娣的眼尾往后撇。
宋止女看見了在屋里坐著的男人,正是殺豬的張鐵柱。人倒是穿的人模狗樣,可宋止女知道他就不是個好人。
前世,孫招娣把這個男人夸上了天,什么能干有力氣能掙錢,什么脾氣好有耐心。
呸,都是假的,多少年后她才知道,張鐵柱的前妻是被他打的精神失常在河邊失了足。
宋止女直截了當,“這親事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