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靜默幾秒,而后激動的聲音充斥著宋今禾的耳膜:
“真的嗎今禾,你終于想通了,你可是老師這么多年帶過最滿意的學生,就應該在更廣闊的領域去發揮自己的價值...”
一直到打開家門,宋今禾耳邊還不斷回蕩著老師的話語。
想起先前被池季澤圈在家中的無所事事,宋今禾才意識到,為一個不值得的人放棄自己的前途,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打開房間,入目是一片粉紅,她貼得凱蒂貓壁紙,親手選的云朵吊燈,軟綿綿的波浪地毯,和整棟別墅肅殺沉悶的裝修風格全然不同。
她先前以為,這是池季澤對她獨一無二的寵溺與偏愛。
但....
她不由地想起池季澤那張神色淡淡的臉。
他對她,情緒好像都是極其穩定。
宋今禾煩悶地踢開腳邊的發繩。
也是,在他眼里,她只是一只雀兒,一個玩物,又怎配為她牽扯自己的情緒呢?
太麻煩了,隨她去就是了。
宋今禾倒在搖椅上,抬頭看見被用紅框框圈起的日期。
10日后,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日期,池季澤說要帶她去爬雪山。
也是宋今禾離開的日子。
挺好的,她將臉埋在臂彎,心中不由地想。
就讓一切回歸原點。
就當他們從來沒相遇過。
可哪怕在心中一萬遍勸說自己,十年的感情,宋今禾還是無法如此快地放下。
她止不住哭出了聲。
哭到力竭,昏昏沉沉間,她又一次夢到了池季澤。
放學回家路上,她被醉酒的父親拉入小巷。
渾濁惡臭的酒氣噴灑在她的臉上,父親揪著她的頭發往地上撞,罵她婊子,喊她給錢。
她不肯,父親就將一疊照片甩在她臉上。
她不是從一開始就這么幸運,在遇見池季澤之前,她被父親“抵押”過很多次。
照片被發狂的她撕碎,碎紙紛紛揚揚落在她身上,好像一座白色的墳墓將她掩埋。
“哪個男人會要一個骯臟的母雞,嗯?”
宋今禾倒在地上哭,在池季澤身邊安逸的生活,就好像是一場夢。
而她這輩子,都別想擺脫黑暗。
頭上突然落下件外套。
一陣打斗慘叫聲后,她被人從地上抱起。
她鉆出腦袋,池季澤叼著煙,粗糙的指腹撫過她的眼角:
“今禾,臟得是他們,不是你。”
“今后,我保證過去的事情不會對你產生半分影響,有我在,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別哭了,我心疼。”
宋今禾埋在他懷中,死死揪住他的衣領,像是抓到了唯一的光亮。
可一睜開眼,整個世界都是黑暗。
雨點如子彈般打向窗戶。
手機屏幕亮起,潔白的大床上,幾塊水漬分外醒目。
視頻上,池季澤雙手撐在葉羽檸兩側,手臂上青筋暴起,隨著動作有節奏地翕動著,好像下一秒就要爆裂。
汗津津的胸膛上,玫瑰紋在心口,還在往外滲著血絲。
想起池季澤花粉過敏,陽臺卻種了一片玫瑰,想起每個旅游打卡點,池季澤都會在跪在沙地上插上朵玫瑰,想起他酒醉時口中一遍遍喃喃著的“玫瑰”,想起他送給她的花束,每次唯獨沒有玫瑰。
原來,玫瑰一直是葉羽檸的代號。
原來,池季澤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緬懷葉羽檸。
敲門聲響起,打斷宋今禾的思緒。
握上門把,她才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
池季澤的手下恭敬地鞠了個躬:
“宋小姐,老大讓我們帶你去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