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見心動《捧在手心的愛》連蓮第一次見到二牛是在鎮上的集市。
那是個春光明媚的三月天,桃花開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落,像一場溫柔的雨。
她蹲在自家種的蔬菜攤前,正低頭整理著有些蔫了的菠菜,忽然一片陰影籠罩下來。
"這菠菜怎么賣?"聲音低沉渾厚,像夏日里滾過麥田的悶雷。連蓮抬起頭,
看見一張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臉,濃眉下一雙眼睛亮得驚人。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
袖口沾著些水泥灰,顯然是剛從建筑工地過來的。"一塊五一斤。
"連蓮不自覺地撫了撫耳邊的碎發,感覺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男人——后來她知道他叫二牛,是鄰村的——蹲下身來,
粗壯的手指輕輕撥弄著菜葉:"給我稱三斤吧,我媽說你這兒的菜新鮮。"連蓮稱菜的時候,
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那一小塊皮膚立刻像被火燙了似的發熱。
二牛似乎也察覺到了,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那天之后,
二牛總會在周末出現在她的菜攤前,有時買把青菜,有時稱兩斤土豆。漸漸地,
他會多待一會兒,和她聊聊天。三個月后的一個傍晚,當夕陽把整個集市染成金色時,
二牛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紅色絨布盒子。"連蓮,我想把你捧在手心里疼一輩子。
"他單膝跪地,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枚小小的銀戒指,在夕陽下閃著溫暖的光。
連蓮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她從小在重男輕女的家庭長大,父親酗酒,母親懦弱,
她是長女,下面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從懂事起,她就像個大人一樣操持家務,照顧弟妹,
從未有人把她"捧在手心"過。"我愿意。"她聽見自己說,聲音顫抖得不像話。
婚禮辦得很簡單,但二牛堅持要給連蓮買一件紅色的旗袍,說新娘子就該穿得喜慶。
那天晚上,當鬧洞房的人都散去后,二牛真的把連蓮抱起來放在床上,像捧著什么珍寶似的,
小心翼翼地吻她。"我會一輩子對你好。"他在她耳邊許諾,呼吸灼熱。
新婚的日子甜得像蜜。二牛在鎮上的建筑隊干活,每天天不亮就起床,
但總會在走前把早飯做好,溫在鍋里。連蓮心疼他辛苦,每天變著花樣給他做好吃的,
把他那間簡陋的磚房收拾得窗明幾凈。"你別太累了。"晚上二牛回來,
看見連蓮還在洗衣服,就會搶過搓衣板,"我來洗,你去歇著。
"連蓮總是搖頭:"哪有男人洗衣服的,讓人笑話。""我疼自己媳婦,誰愛笑話誰笑話去。
"二牛說著,真的蹲下來開始搓洗連蓮的衣物,包括那些貼身的、讓連蓮臉紅的東西。
那時候,連蓮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甚至感謝父親當初逼她輟學去賣菜,
不然怎么會遇見二牛呢?變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連蓮后來回想,大概是在結婚半年后。
那天二牛下班回來,臉色陰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2 甜蜜婚誓"怎么了?
"連蓮端上熱騰騰的飯菜,小心翼翼地問。"工頭說最近活少,要減人。"二牛扒拉著米飯,
眉頭緊鎖,"我可能得去縣城找活了。"連蓮松了口氣:"我還以為出什么事了呢。
去縣城就去縣城唄,我跟你一起去。"二牛抬起頭,眼神有些陌生:"你去干什么?
縣城消費高,我一個人先去看看情況。你留在家里,照顧我媽。"連蓮這才明白,
二牛沒打算帶她一起。她張了張嘴,想說新婚夫妻不該分開,但看著二牛不耐煩的表情,
又把話咽了回去。二牛去縣城后,連蓮的日子變得漫長起來。婆婆是個刻薄的老太太,
總覺得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變著法子刁難連蓮。今天說飯太咸,明天說地沒掃干凈,
連蓮默默忍受著,只盼二牛周末回來能給她一點溫暖。但二牛回來得越來越晚,
有時甚至周末也不見人影。電話里他的解釋總是"加班""應酬",語氣也越來越敷衍。
連蓮安慰自己,二牛是為了這個家在打拼,自己不該多想。一個雨夜,連蓮突然發高燒,
渾身發抖地給二牛打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嘈雜的音樂和人聲。"二牛,
我發燒了,好難受......"連蓮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發燒就吃藥啊,
給我打電話干嘛?我又不是醫生。"二牛的語氣里滿是不耐煩,"我這兒正陪客戶呢,
別添亂。"電話掛斷了,連蓮舉著手機,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掙扎著爬起來,
自己倒了杯熱水,翻出退燒藥吞下。那一夜,她蜷縮在被子里,身體滾燙,心卻冷得像冰。
第二天中午,二牛才醉醺醺地回來,看見連蓮蒼白的臉色,只是皺了皺眉:"怎么還沒好?
女人就是嬌氣。"連蓮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她想起新婚時自己感冒,
二牛連夜騎車去鎮上買藥,回來時渾身都被雨淋透了,卻還笑著說"為了媳婦值得"。
現在同樣是生病,怎么就成了"嬌妻"?二牛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連蓮默默起身,
去廚房熬粥。她的手因為發燒而顫抖,切姜時差點割到手指。粥煮好了,
她盛了一碗放在二牛床頭,自己卻一口也吃不下。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個月,
連蓮發現自己懷孕了。她滿心歡喜地告訴二牛,以為這會改善他們的關系。
二牛確實高興了一陣子,對她也溫柔了些,但很快又恢復了原樣。"不就是懷個孩子嗎?
哪個女人不懷孕?"當連蓮因為孕吐吃不下飯時,二牛這樣說道,"你別太矯情了,
我媽懷我那會兒還下地干活呢。"連蓮摸著尚未隆起的小腹,心里一陣酸楚。
她不敢告訴二牛,自己最近總是腹痛,醫生說有先兆流產的跡象,需要多休息。
但婆婆每天指使她干這干那,二牛又總是不在家,她連躺一會兒的時間都沒有。
悲劇發生在懷孕的第三個月。那天連蓮正在洗一大盆衣服,突然感到下腹一陣劇痛,
接著是溫熱的液體順著大腿流下。她驚恐地叫出聲,婆婆過來一看,臉色大變。"快去醫院!
孩子保不住了!"3 裂痕初現在醫院,連蓮經歷了人生中最痛苦的幾個小時。
當她從麻醉中醒來時,孩子已經沒有了。二牛站在床邊,臉色陰沉得可怕。
"你怎么連個孩子都保不住?"這是他對剛流產的妻子說的第一句話,
"我同事老婆懷孕還天天上班呢,就你金貴!"連蓮的眼淚無聲地流下來,浸濕了枕頭。
她想解釋,想說自己已經很小心了,但所有的言語都堵在喉嚨里,化作無聲的啜泣。出院后,
二牛對她的態度更加惡劣。他開始挑剔連蓮做的每一頓飯,嫌她洗的衣服不夠干凈,
甚至當著朋友的面嘲笑她"連母雞都不如,母雞還能下蛋呢"。連蓮默默忍受著,
只在夜深人靜時偷偷哭泣。轉折點是在他們結婚兩周年的前一天。連蓮精心準備了一桌好菜,
還買了瓶紅酒,想和二牛好好談談,挽救他們的婚姻。她等到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
直到凌晨一點,二牛才醉醺醺地回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嗎?"連蓮強忍著淚水問。
二牛瞇著醉眼看了看桌上的蛋糕:"誰生日?""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啊!
"連蓮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二牛,你還記得你求婚時說的話嗎?
你說會把我捧在手心里疼一輩子!可現在呢?你連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記得了!
"二牛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整天就知道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我天天在外面累死累活掙錢,回來還要聽你嘮叨?不想過就滾!"這句話像一把刀,
徹底斬斷了連蓮心中最后的希望。她擦干眼淚,平靜地說:"好,我滾。"她轉身走進臥室,
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其實沒什么好收拾的,這個家里屬于她的東西少得可憐——幾件衣服,
幾本書,還有那枚已經失去光澤的銀戒指。二牛跟進來,看見她在收拾行李,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冷笑道:"嚇唬誰呢?離了我,你一個農村女人能去哪兒?"連蓮停下動作,
抬頭看著他。這個曾經讓她心動的男人,現在看起來如此陌生。他的眼睛里不再有溫柔,
只有冷漠和輕視。"二牛,"她輕聲說,"我曾經真的以為你會一輩子對我好。
但現在我明白了,你愛的從來不是我,而是一個能伺候你、給你生孩子的工具。
""你胡說八道什么?"二牛惱羞成怒,揚起手似乎要打她,但最終還是放下了,"行,
你要走就走,別后悔!"連蓮拎著小小的行李箱走出門時,天剛蒙蒙亮。晨風吹起她的長發,
像在為她送行。她沒有回頭,因為她知道,那個曾經承諾把她捧在手心的男人,
早已消失在了時光里。走到村口時,連蓮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掏出那枚銀戒指,
輕輕放在路邊的石頭上。陽光照在戒指上,反射出最后一點微弱的光芒,
隨即被她轉身離去的背影拋在身后。"保重。"她對著生活了兩年的村莊輕聲說,
然后挺直腰桿,走向通往鎮上的小路。前方是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知道,
無論如何都不會比留在那個沒有愛的"家"里更糟了。
《重生之花》(續)4 重生之途連蓮拖著行李箱走到鎮上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
三月的晨光溫柔地灑在她的肩膀上,像是給予無聲的安慰。她的腳步越來越輕快,
仿佛卸下了無形的重擔。"連蓮?你這是去哪兒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連蓮轉身,看見表姐春桃正從小賣部里探出頭來,臉上寫滿驚訝。春桃比她大五歲,
是鎮上為數不多對她好的親戚。"表姐..."連蓮一開口,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春桃立刻明白了什么,快步走過來接過她的行李箱:"進屋說。"小賣部后面的小屋里,
連蓮捧著熱茶,將自己這兩年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表姐。春桃聽完,
氣得直拍桌子:"這個王八蛋!當初求婚時說得好聽,這才多久就原形畢露!""表姐,
我...我沒地方去了。"連蓮低著頭,手指絞在一起。春桃一把摟住她:"傻丫頭,
就在姐這兒住下!正好我這兒缺個幫手,你以前不是會賣菜嗎?
咱們把小賣部后面那塊地收拾出來,種點菜去集市上賣。"就這樣,
連蓮在春桃的小賣部安頓下來。白天她幫春桃看店,
下午就去后面那片荒廢的菜地除草、翻土。泥土的氣息讓她感到安心,這是她熟悉的世界。
一個月后,連蓮種的第一茬青菜可以上市了。清晨四點,她就起床收割,
把帶著露水的青菜整整齊齊碼在籃子里。春桃借給她一輛小推車,她推著車來到鎮上的早市,
找了個角落擺起攤來。"這菠菜怎么賣?"第一位顧客是個戴眼鏡的中年婦女。
連蓮抬頭微笑:"兩塊一斤,今早剛摘的,特別新鮮。"婦女蹲下來翻看菜葉:"確實新鮮,
給我稱兩斤吧。"開張的喜悅讓連蓮暫時忘記了傷痛。一上午下來,她帶來的菜賣了大半,
口袋里多了幾十塊錢。這是她離開二牛后,第一次靠自己勞動賺到的錢。收攤時,
旁邊賣豆腐的大嬸湊過來:"姑娘,你明天還來嗎?你的菜比老李頭的新鮮多了,
我想跟你長期買。""來,我天天都來。"連蓮笑著回答,心里涌起一股久違的自信。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連蓮的菜攤漸漸有了名氣,許多飯店和小餐館都來找她訂貨。
她開始擴大種植面積,還嘗試種了一些市場上少見的野菜和香草,生意越來越好。
三個月后的一個雨天,市場里人不多。連蓮正低頭整理菜筐,一把黑色雨傘停在她的攤位前。
"這些紫蘇怎么賣?"一個清亮的女聲問道。連蓮抬頭,看見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
穿著簡潔的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褲,干練又優雅。"十五一斤,是自己種的,特別香。
"連蓮拿起一把紫蘇遞過去,"您可以聞聞。"女人接過紫蘇,輕輕嗅了嗅,
眼睛一亮:"確實不錯。你這里還有其他香草嗎?""有薄荷、羅勒和香菜,
都是有機種植的,不打農藥。"連蓮從筐子里拿出幾個小袋子。女人仔細查看了每一樣,
然后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我叫周雯,在縣城開了家小餐廳。你的菜質量很好,
有興趣長期供應給我嗎?價格可以比市場價高兩成。"連蓮接過名片,
上面印著"春曉餐廳經理 周雯"的字樣。她的手微微發抖,
這是她第一次接到這么正式的生意邀約。"我...我愿意!"連蓮激動得有些結巴,
"您需要多少?我還可以種其他品種..."周雯笑了:"別緊張,我們先從小量開始。
每周二、四、六早上七點,你能送到餐廳嗎?地址在名片背面。""沒問題!
"連蓮用力點頭,雨水順著她的劉海滴下來,但她的心卻像被陽光照耀般溫暖。
與周雯的合作成為連蓮生活的轉折點。春曉餐廳對食材要求很高,連蓮為了滿足需求,
開始學習科學的種植方法。春桃幫她買了些農業技術的書籍,連蓮每晚都看到深夜。
有一次送貨時,周雯邀請連蓮參觀餐廳后廚。看著廚師們將她種的蔬菜變成一道道精致菜肴,
連蓮感到無比自豪。"連蓮,你有沒有想過擴大規模?"周雯突然問道,
"縣城現在很缺優質有機蔬菜,如果你能保證供應量,我可以介紹其他餐廳給你。
"連蓮的心砰砰直跳:"我...我可以租更多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