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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選章節

    發表時間: 2025-05-29 15:13:38

    我二十四歲的繼子問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應該叫我哥哥呢?”而在此之前,

    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里裝的,是丈夫林欽峰的遺囑。翻閱那份遺囑時,

    我的心情如同坐在世界上最刺激的過山車上。

    震驚、好奇、激動、難以置信、失望、心如死灰。遺囑寫得太過清楚,丈夫考慮到了一切,

    就連早已分開的前妻都得到了丈夫的財產。八頁的紙張,獨獨沒有提到我。偌大的家產,

    沒有一分一厘在我常羨名下。恰在這時,丈夫竟然突發了腦梗塞。

    1不同于普通病房刻意塑造的一成不變的白,丈夫林欽峰所在的高級獨立病房,

    滿是溫馨的粉色。拿到林欽峰突發腦梗塞確診病單的時候,醫院院長抱歉地給林宴懷鞠躬,

    高高突起的肚子幾乎抵上他的胸口。“林先生本身就患有高血壓……”“不過請您放心,

    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救治您的父親。”林宴懷扶起院長,故作悲傷的笑容強撐在臉上。

    圓臉護士也在一旁耐心地寬慰著我:“您爸爸送來的還算及時。

    ”護士地開解對我來說無甚作用。我微微頷首,抬手擦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淚,

    糾正道:“他是我的丈夫。”圓臉護士大為震驚,她的視線不停地在我和林宴懷的身上流轉。

    她忙不迭地鞠躬向我道歉。“沒關系的。”我徑直離開。不是專業醫護人員的我,

    就算留下來,對林欽峰的病情也不會有任何幫助。汽車駛離,在即將沖出醫院大門的那一刻,

    被林宴懷身邊的助理招手攔下。司機李叔趕忙下車,恭敬地向林宴懷彎腰,

    又忙打開車門請林宴懷上車。林宴懷傾身上前。在他坐定后,身后的助理又遞上一沓文件。

    淡淡的木質香撓的我太陽穴突突直跳。我側過頭,脊背緊緊貼上真皮座椅。我抬手按下車窗,

    車流極速掠過,呼嘯的風吹在我的臉上。也吹散了縈繞我鼻尖的,屬于林宴懷的味道。

    我舒服地閉上眼。就當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沉默下去時。

    “叮呤咚——”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我拿出手機,看清來電后又直直掛斷。“不接嗎?

    泉興的。”林宴懷問道。泉興是我的老家。我冷笑一聲,

    說話的語氣帶刺一般:“您老收到推銷電話詐騙電話,還看號碼歸屬地再決定接不接嗎?

    ”林宴懷也不惱,他好脾氣地點點頭。我看著他這副好似什么都沒發生的模樣,

    只覺得心中如有無數只螞蟻正在啃食著我的心臟。我強作鎮定,“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宴懷又打開另一份文件,“看來你考慮好了。”他翻開下一頁,我咽下一口唾沫,

    “所以那封信是你留的。”那份裝著林欽峰長達八頁遺囑的信封,在我洗完澡后,

    大剌剌地躺在地下一層影院的沙發上。我早就查過監控,那段時間進出過流悅灣的,

    只有林宴懷和林欽峰的律師曾起良。我的這句話,顯然是句廢話。林宴懷不置可否。

    他又勾起唇角,我知道,他這是在嘲諷我的裝模作樣。我手指緊攥,

    衣角隨著指尖的動作絞起,牢牢貼著手心。我定定看著林宴懷,

    語氣猶豫:“現在還來得及嗎?”林宴懷放下手里的文件,他輕拍一下我用力的手。

    我泄力般松開,手心留下幾道紅色的凹陷甲痕。“再不決定,那就真的來不及了。

    ”我指尖踡縮一下。“常羨,他快死了,不是嗎?”林宴懷嗓音淡淡,臉上笑意微現。

    他的表情和他說出的話太過割裂。我看著林宴懷的臉,只覺得他真像個瘋子。林欽峰,

    我四十九歲的丈夫,在今天下午突然腦梗塞。他好像快要死了。

    在聽見林宴懷如此直白的說出這個結論的時候,我心中劃過的情緒竟是釋然。

    快要三十歲的我,已經不再年輕。在這之前,我總擔心自己是不是快要抓不住他了。

    而現在的情況卻是,他快要抓不住這個世界了。地下一層影院,燈光灰暗。

    大熒幕上放映的是我隨手打開的電影。我大口吞咽著紅酒,

    林欽峰躺在病床上將死的模樣我怎么也揮之不去。我的依靠,要倒了。我該怎么辦?翌日。

    丈夫林欽峰的主治醫生一聯系我,我就連忙趕到醫院。坐在床前,

    靜靜看著此刻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儀器的林欽峰。我的心中五味雜陳。

    林宴懷推門進來的時候,我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冷笑一聲,喚回了我的思緒。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側過頭,專注地看著病床邊立著的心電監護儀。波動的綠色線條,

    是林欽峰的心跳。走廊上雜亂的腳步聲不停,消毒水的氣味無限蔓延。

    林宴懷邁步到我的身后,他的視線順著我的目光看去,最后又落在我的身上。“你怎么來了?

    ”難道林欽峰的主治醫師不止聯系了我嗎?那我還過來做什么。

    林宴懷冷眼看著病床上僅吊著一口氣的父親,而后,他的手掐上我的后脖頸。

    我被他手心的溫度刺得一顫。比手心更冰涼的是他的嗓音:“合作愉快,常羨。”合作愉快?

    林宴懷為什么會認為我和他已經達成共識了?電光火石間,我的腦海閃過什么。

    丈夫突發的腦梗塞時機太過巧妙。在林宴懷找我合謀奪權時,在我看見他的遺囑后。

    “林欽峰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牙齒打顫,猶豫著問道。“就算知道什么也沒關系的。

    ”“他要死了。”聽見林宴懷回應的這一刻,

    我心臟的跳動比心電監護儀上那條波動的綠線更加劇烈。短暫的怔愣后,

    我竟忽然覺得他說的這話確實太有道理了。我被自己內心涌起的這股邪惡的念頭嚇到了。

    我下意識用雙手死命捂住自己的嘴角。過去說要同生共死的丈夫,在這一刻,

    我希望他早早離我而去。見我反應如此之大,林宴懷搭在我后脖頸的手用力掐了一下。

    他的薄唇湊到我的耳邊。林宴懷呼出的氣體,竟然也是熱的。想到這,

    我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這不是你該想的。”“你更應該操心的,

    是林欽峰留下的那封遺囑。”“你要怎樣才能改變自己看見的那份遺囑。”“或者說,

    你要怎么做,才能在他死后分到更多的財產呢?”林宴懷的話,

    一字一句扎進我滾動的、沸騰的血液。乍然聽見遺囑這兩個字,

    我剛剛還狂跳不已的心臟瞬間驟停。片刻后,我微微仰起頭,躲開林宴懷的觸碰,

    輕聲問道:“那如果我懷孕了呢?”2孩子,能不能成為我的籌碼呢?

    那份早就敲定的遺囑會不會也因此有所改變呢?林宴懷像是沒想到我會發出這樣的疑問。

    他垂眼,似笑非笑地眼眸看向我的肚子,“那我確實該好好想一想了。

    ”我耐心等待著林宴懷的回答。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總要為自己爭取。

    走廊上慌亂的腳步聲停了,消毒水的清苦悶味卻愈演愈烈。

    我聽見林宴懷滿是費解的嗓音在我頭頂的上方響起。“你肚子里的孩子,

    是不是應該叫我哥哥呢?”我徑直對上他眼眸中不加掩飾的嘲笑。

    林宴懷的話一下就擊碎了我的異想天開。他這話驚世駭俗,卻又無可指摘。為了遺產,

    我的孩子身上流著的必須得是林家的血。而我的丈夫林欽峰,現在離死亡僅有一步之遙。

    能幫我的,只有眼前這個男人——林宴懷。可是林宴懷怎么會幫我呢?

    林宴懷愿意幫我瓜分屬于他的那份遺產,這簡直比他會愛上我還要驚悚。

    我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林宴懷長得并不像他的父親。大多時候,他的父親,

    我的丈夫林欽峰總是含笑看我,滿臉縱容的模樣。而林宴懷看向我的眼神中,多是冷漠,

    多是嘲弄。他的眼里,很難真正容下我。在林宴懷這個年紀的時候,

    我已經牢牢攀上他的父親。在我和林欽峰結婚的時候,林宴懷看我的眼神就恨不得殺了我。

    我和林欽峰結婚后,林宴懷很少會回流悅灣,即使我們遇上,他看我的眼神永遠是陰惻惻的。

    這么多年來,我幾乎是下意識會選擇避開林宴懷。在這幾天之前,

    我們很少有過像現在這樣直白的接觸。微仰著的腦袋失力般靠上林宴懷的腰腹,

    然后我兀自閉上了眼。我感受著林宴懷不帶溫度的手指一寸一寸劃過臉頰,

    最后停留在我的唇上。我朱唇微張,舌尖輕觸,丁點的濕濡留在他的指尖。

    林宴懷的手指移開,繼而又夾住我的耳垂。我勾起林宴懷垂在身側的左手,

    我的指尖在他的手心一圈一圈勾畫著。屬于我的溫度染上他的手掌。良久,

    我問:“那你會愿意幫我嗎?”林宴懷輕“嘖”一聲,斂起笑意,

    他抽回被我雙手捏住的左手,而后緊扣上我的肩膀。“我親愛的母親,

    您與其有這樣腦洞大開的想法,倒不如抓緊物色下家。”這是林宴懷第一次這樣叫我。

    這人真是霸道,明明是他自己故意勾起我的心思,現在又這樣強硬地提醒我彼此間的關系。

    林宴懷松開手,好心問道:“需要我幫您介紹嗎?”我掰開林宴懷扣在肩上的手,

    笑道:“如果是像你這樣優質的,那我可以考慮考慮。”林宴懷嗤笑一聲,

    大步流星走了出去。病房內,僅剩我和林欽峰。眼前這個男人,

    過去他靠金錢維持著臉上的體面,現在又靠金錢吊著性命。你看,

    錢果然就是頂頂好的東西啊。如今,他死氣沉沉,哪見的著五年前的昨天,

    他臉上的運籌帷幄和意氣風發。心電監護儀“嘟嘟”不停的響聲,模糊了時間的概念。

    那是我們領證的日子。我至今記得那一刻他戳穿我偽裝時臉上氣定神閑的表情。那時候,

    領證回來的路上。我低垂著腦袋,雙手緊攥著那兩本結婚證,時不時翻動著。

    我又翻開戶口本,戶口本婚姻狀況欄上“已婚”兩字刺進我的心臟。

    我忍不住地將結婚證用力捂在胸口。這不僅僅只是平平無奇的結婚證,

    更是我這輩子衣食無憂的保證。左手邊的林欽峰只是靜靜看著,他的唇角要彎不彎,

    只是淺淺勾著。我松開捂在胸口的雙手,玩笑般說道:“終于,被我美貌吸引的你,

    在今天成了名正言順的色令智昏的商紂王。”林欽峰牽住我交疊在腿上的雙手,

    他帶著薄繭的拇指摩挲著我的手腕。語氣波瀾不驚:“你是這樣想的?

    漂亮的女人我見過很多。”聽見這話,我下意識撇撇嘴。

    他這意思明顯是說我不是他遇見的漂亮女人里最漂亮的那一個。見我表情不滿,

    他松開抓著我腕間的手,轉而掐上我的臉頰。林欽峰提著我的臉,替我強扯出一個笑容,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在酒局上。”見他提起初遇,我又冷笑一聲。

    大學畢業后,學人體素描的我機緣巧合下進了這家珠寶設計公司。公司領導見我漂亮,

    破格帶我去了那場酒局。那場酒局上,我是容貌最出眾的一個。領導順嘴提起我的時候,

    早就在偷偷打量我的每個男人終于向我投來最為直白的目光。男人的名利場上,

    漂亮女人也是他們的一項重要法寶。林欽峰見我沒有回應,又自顧說著:“你穿著白裙,

    臉上的妝很淡,看著實在清純無辜。”小白花形象確實是我絕對掌控的領域。

    林欽峰松開捏著我臉的手,繼而輕巧地抽走我手里的結婚證。“可你的眼神出賣了你,

    你看向我的眼神中,僅有丁點兒是你蓄意釋放的對我的傾佩。

    ”他垂眸看著結婚證照片上的我們,犀利地說著:“你的眼里,更多的是貪戀,

    對我金錢權勢的貪戀。”林欽峰說的這樣直白,我下意識攥緊雙手,又驀地松開。

    我一下就想通了。林欽峰能輕易看穿我才是對的。他合上結婚證,再重新塞回我的手心。

    “后來,酒局散后,你站在酒店的門口躲雨等車。”“在我遞給你傘后,

    這一次你看向我的眼神,有驚喜,更多的是自得。”“常羨,你自信自己的容貌,

    又自得我的主動。”林欽峰別起我落在臉旁的碎發,順勢理了下我有些雜亂的發尾。

    他似是嘆息一般說道:“你的演技與她們相比,太過稚嫩,太過拙劣。”她們?

    那些比我更漂亮的女人們。林欽峰又牽起我的手,這次,他的手穿過我的指尖,

    我們十指相扣。“可是那又怎么樣呢?你想要的,恰恰是我最不缺的。”原來,他會選擇我,

    只是因為他一眼就能將我看透。“常羨,你的名字取得太好,讓我一下就能讀出你的野心。

    ”我靜默一瞬,腦海中一閃而過的人影令我有些惘然。回過神來后,我用力回握,

    一下就揚起了笑容。“謝謝你,當初把設計‘聞蘭’的機會給了我。”因為“聞蘭”,

    我才有了后來可以和林欽峰不斷接近的由頭。我的腦袋輕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

    右手輕輕轉動著左手指間的“聞蘭”。我怎么會難堪。他能看穿我再正常不過。正因如此,

    他才選擇了我,不是嗎?可現在,他要死了。也許,還是我害的。不,不對。我什么都沒做。

    林欽峰突發的腦梗塞,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3昨晚為了逃避喝下的大瓶紅酒讓我現在格外頭疼。“咚咚。”敲門聲響起。我拍拍臉頰,

    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進。”病房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

    來人是剛剛安慰我的那位圓臉護士。護士并不看我,只怯怯地說:“林先生家屬,

    梁醫生請您過去一趟。”我起身應道:“我現在過去。”醫生辦公室離病房不遠,

    恰巧還正對著安全出口。辦公室的門虛掩著,我抬手輕叩。“請進。

    ”我從沒想過再見梁琢珩會是十年后,會是今天。相比十年前,

    他的臉上已經完全褪去了稚氣,棱角更加分明。他的頭發變得更短,

    不看人的時候表情還是那樣冷。不過,可能等他看清來人是我的時候,表情或許會變得更冷。

    梁琢珩,我的初戀,我們分開的時候太不體面。

    我怎么也不能將十年前那個問我為什么的少年和眼前的這人結合在一起。

    梁琢珩現在竟然成了這里的醫生。“梁醫生。”梁琢珩抬頭看我,他神色未變。

    我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同樣掃視著我。梁琢珩的目光最后停在我的左手。

    左手的無名指上戴著林欽峰與我的婚戒“聞蘭”。就在我以為我們要繼續裝作不認識時,

    梁琢珩語氣平靜地說道:“你原來真的結婚了。”也許馬上就是喪偶了。我心里這樣想著,

    面上卻是不顯。我只是點頭。梁琢珩沉默半晌。終于,他扣上了筆帽,薄唇翕動。

    “吳阿姨最近身體很不好。”“我媽說他們都聯系不上你。”梁琢珩口中的吳阿姨,

    是我的母親。吳桂蓮。“咚咚。”又是敲門聲響起。林宴懷含笑站在門口,“打擾你們了嗎?

    飯點了,要不先去吃個飯,其他事晚點再說?”他竟然沒走嗎?

    他也是一點也不擔憂病榻上的老父親。林宴懷這分明是恨不得老父親趕緊撒手人寰。

    我讀懂他笑意里藏著的警告,順從著應道:“還沒說什么,那梁醫生我明天再來。

    ”我也需要一點時間,我要為自己的未來早做打算。我沒有等梁琢珩的回應,

    說完就走了出去。“梁醫生,需要我們給您帶飯嗎?”林宴懷又貼心地問道。

    我自顧向前走著,林宴懷幾步就追了上來。他走在我的身側,低頭看我。“吳阿姨是誰?

    ”我挑眉看他一眼,然后徑直向前走著。“你不知道?”林宴懷語氣上揚。“我應該知道嗎?

    ”我語氣諷刺:“我以為,你早就把我的祖宗十八代都給查個遍。”林宴懷點點頭表示贊同,

    這顯然是他會干出的事。“吳桂蓮,我媽媽。”我頓了一下,又說:“當年我結婚的時候,

    她還在牢里。”“現在出來已經快滿五年了。”林宴懷追問:“什么罪名進去的?

    ”我震驚地回頭看向林宴懷。什么時候林宴懷對不相干的人也會這樣多嘴一問了?

    林宴懷神色平常,不像是有鬼上身的模樣。半晌,我反應過來,語氣盡量稀松平常:“弒夫。

    ”林宴懷挑眉,他彎起唇角,笑得燦爛。我幾乎呆住。這么多年,

    我從沒見過林宴懷這樣動容的笑臉。林宴懷笑起來竟然是這般好看。

    他冰冷的神色此刻如雪化后初春的旭陽,令人止不住心思想要靠近感受。下一秒,

    我聽見他說:“常羨,你和你媽媽一樣。”“有其母必有其女嗎?

    ”“你們都流著會“弒父”的血。”我真是愚蠢。春天的旭日怎么會將人照得溫暖呢?

    他只會把人騙出去,而后蓄勢待發的春雨徹頭澆灌。將人淋個措手不及。我如遭雷擊。

    我怎么會忘,林宴懷從來都是日落夜幕下的沼澤。他在最后的一絲日光下,炫彩奪目,

    在我靠近后,卻會拽著我深陷黑暗。林宴懷只會無情奪去我的希望。

    “叮呤咚——”電話鈴聲響起。還沒等我回神看清來電,林宴懷就接過手機掛斷了。

    我搶回手機,點開通話記錄。是之前那個號碼。“詐騙電話,有什么好接的?

    ”林宴懷呵笑一聲,“你下午還待醫院?”我不解。我下午在不在醫院和他有什么關系?

    中傷我又關心我嗎?這是關心嗎?我被自己的性緣腦嚇到,

    對林宴懷這樣的人竟然都能聯想起來。雞皮疙瘩一下就起來了。

    “鄒太太約了我下午一起去逛街。”應完這句,我仔細找尋著林宴懷眼里的情緒。

    斥責也好、氣憤也好。可他竟然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丈夫躺在病床上生死難料,

    妻子卻要和其他太太一起出去逛街,而親生的兒子竟然也覺得沒有什么不對。

    林欽峰真是可憐,攤上了我和林宴懷。“女士,請問您需要咨詢什么業務?

    ”前臺妹妹客氣地問道。“遺產繼承。”“請問您有預約嗎?

    ”“我在小程序上預約了鄒律師。”因為戴著口罩,我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悶。

    前臺妹妹領著我走向等候區,再遞過來一杯溫水,“您稍等,我幫您叫鄒律師。

    ”這是一家小型的律師事務所。我摘下黑色口罩喝了口水,溫熱的水暫時壓下我心里的煩躁。

    約好的鄒太太成了鄒律師,逛街成了業務咨詢。我從來都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鄒律師來得很快,他客氣地同我握手。我拿出一份合同,

    然后徑直步入正題:“我丈夫快死了,他留下了一封遺囑,

    我對遺囑上財產分配這方面有質疑。”鄒律師推推眼鏡,看著特別專業。“是這樣的女士,

    若遺囑合法有效,遺產分配是以遺囑內容為準的。”這我難道不知道嗎?我打開那份合同,

    “我和丈夫結婚前做了婚前財產公證,婚后他公司獲利取得的財產也被公證為他的個人遺產。

    ”這還是結婚前林欽峰特意提出的,他的理由是為了穩住公司的董事們。

    為此他還買了好幾款限量包包哄我開心。我真是目光短淺啊。悔不當初。“女士,

    按法律條文規定,做了婚前財產公證的話,

    您丈夫的婚前財產還有他公司的財產都是屬于遺產范疇的。”“婚姻存續期間,

    未特別約定的財產,默認為夫妻共同財產。”“夫妻共同財產您可優先分得 50%,

    剩余 50%屬于遺產。”鄒律師不停說著,我的手也越來越抖。

    我并不明確林欽峰有哪些財產。婚后我就再沒有工作過。夫妻共同財產有多少我一無所知。

    “您丈夫留有遺囑,且遺囑合法的話,遺產是需要按遺囑分配的。”我又想到林欽峰的遺囑,

    那份遺囑上根本就沒有提到我的名字。我能得到的,只有婚內共同財產的 50%。

    這又有多少?況且,有林宴懷的存在,我真的能順利拿到這 50%嗎?

    林欽峰為什么要對我如此狠心?我下意識拿起眼前的那杯水,涼得我牙齒打顫。

    剛剛的溫水已經徹底冷了。“您和您先生有孩子嗎?”“即使您與您先生有婚前財產公證,

    但這并不影響孩子的繼承權。”4翌日上午。九點半,我準時敲響醫生辦公室的門,

    靜候半晌也沒有聲音傳來。我推開那扇門,辦公室里空無一人。

    就因為昨天我沒有等梁琢珩的回應,所以現在他也不會等我來是嗎?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真是和過去一樣,半點沒變。斤斤計較。我退身,在關上辦公室門的瞬間,

    溫熱的手抓住了我。那人猛地將我拽進了辦公室對面的安全出口。沒等我看清他的模樣,

    熟悉的洗發水香氣就已經沖進鼻腔,喚醒了我的神經。是梁琢珩。他沒有穿白大褂。

    我們站在監控的死角。我們之間的距離很近,他的手還緊握著我,

    他腕間的銀手鐲硌上我的小臂。我低頭,他的另一只手腕空空。也對,

    那只翡翠手鐲在分手的時候就被我摔碎了。我踮起腳,對上梁琢珩的視線。“梁琢珩,

    你是想和我舊情復燃嗎?”梁琢珩低下頭,他的另一只手扣上我的細腰。

    我們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呼吸交錯著。梁琢珩的眼里,一直是我的身影。

    一襲白色長裙的我,看起來真是純潔無辜。“那你的老公該怎么辦?”“沒關系,他快死了。

    ”梁琢珩眼里的我笑得輕松。他松開手。“你指的是林欽峰?

    ”原來梁琢珩一直以為林宴懷是我的丈夫。我眨眨眼,笑容更加燦爛。梁琢珩猛地推開我。

    我趔趄一下。在他離開前,我用力拽上梁琢珩的衣角。轉瞬間,我的眼眶就蓄滿了眼淚,

    淚珠吧嗒吧嗒落下。“梁琢珩,你幫幫我好不好?”梁琢珩緊蹙起眉,他不懂我在說些什么。

    我現在的反應和剛剛簡直天差地別。梁琢珩抬手擦去我眼角的淚,

    不停涌出的淚珠沾濕他的指尖。我屏住淚,將他的手拉過,覆在我左手的腕上。

    那里有一道疤痕。梁琢珩無意識地摩挲著那道痕跡。半晌,他低聲問道:“你想我幫你什么?

    ”我賭對了。在說出這句話前,我的把握只有三成。我也沒想到十年后的今天,

    梁琢珩竟然還愿意幫我。我抽噎幾下,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加惹人憐憫。

    “你知道的,林欽峰快死了。”“我需要一個孩子來爭遺產。”“你是醫生,

    你一定會有辦法的對不對?你幫幫我。”我需要一個孩子,一個流著林家血的孩子。

    我幾乎就要跪下,梁琢珩牢牢攙著我。“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我會給你報酬的,

    或者你想要什么?我都會盡可能的滿足你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在梁琢珩走后,

    我抬手擦去臉上用力擠出的、做作的淚痕。看著梁琢珩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只覺得物是人非。

    好賭的爸,懦弱的媽。這就是我的家庭。特別,又不特別。在泉興,

    比我還慘的家庭大馬路上隨便揪一個或許就是。至少我的父母還健在。

    爸爸這個月輸完媽媽后面幾個月的工資,媽媽每天晚上加班補上這幾個月預支的工錢。

    也虧得梁琢珩的媽媽心地太過善良,好心幫著媽媽照顧我。我是在梁琢珩的背上長大的。

    十七歲,忍無可忍的媽媽一刀捅死了爸爸。一夜之間,我失去父親,母親入獄。我沒有悲傷,

    只覺得松了一口氣。桎梏我多年的枷鎖,終于不再那樣緊固。十八歲那年夏天,

    剛結束高考的我獨自乘坐七個小時的大巴來到井安。梁琢珩在大巴車的終點站接到我。

    走近后,我拿下肩上的背包,踮起腳尖,梁琢珩順從的低下頭,背包掛上他的脖頸。

    我搶過他手中的那袋零食,掏出最上層的那根“隨便”冰激凌。撕開包裝的同時,

    早已化成一灘的巧克力漿糊上我的手指。太過黏膩的感覺。我舔走指尖沾上的巧克力,

    很不客氣地說道:“梁琢珩,我志愿填報的事就靠你了。”從小到大,大事小事,

    我都是靠梁琢珩過來的。過去,梁琢珩盡心盡力、任勞任怨地包攬我的一切。現在,

    他也成為了我最好的幫手。我離開安全出口,某個居心叵測的人早已等候良久。

    恨不得父親早點死的他,天天上趕著往醫院跑。林宴懷穿著最普通不過的白襯衫。

    當然只是樣式看著普通,襯衫價格小數點后的那幾個零只會彰顯自身的不凡。

    林宴懷側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胸,好整以暇。他只是看著我。我心驚肉跳。

    林宴懷什么時候來的?他聽見了什么了嗎?“你最好了?”林宴懷語氣譏諷。頓時,

    我松了一口氣。看來他應該沒聽見我最開始說的那些。林宴懷語氣更加嘲諷,

    繼續說著:“看來你已經不需要我的介紹了,原來是早就找好下家了。”“你們什么關系?

    ”我沒好氣地應聲:“青梅竹馬。”林宴懷追問:“現在呢?”我沉思幾秒,

    繼而玩笑般說道:“即將舊情復燃的前任關系?”林宴懷的表情變得難看,

    他垂手攥住我的手腕,拉著我快步向前,“常羨,我沒有看錯你。

    ”他用力揉搓著我腕間那道突起的、細小的疤痕。圓臉護士從遠處疾步走來。

    在靠近看清林宴懷握著我的手后,她焦急的表情凝滯在臉上。好一會兒,

    圓臉護士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看出她已經非常努力地強撐著不將視線落在我們的手上。

    “林太太,林先生醒了。”什么!突然腦梗塞的第三天,林欽峰醒了。他竟然醒了。

    我甩開林宴懷的手,疾步走向病房,推開門,下一秒我就撲到了病床上。

    林欽峰醒來沒有第一時間看見我,那可是我的重大失誤啊。我營造這么些年,

    二十四孝好老婆的形象差點毀于一旦。我緊緊握住林欽峰沒有掛上點滴的手,

    眼淚瞬間蓄滿我的眼眶。“老公……”呼吸機貼在臉上,林欽峰努力嚅動著灰白的唇角,

    我感受到他手指勾住我手心的力道。“老公,你是不是想說什么?”我起身彎腰,

    將耳朵湊近他的唇畔。林欽峰只是唇角不停抽動,他發不出聲來。他想說什么?

    是讓我趕緊滾嗎?圓臉護士很是貼心,竟然遞了一張紙和筆給我。我松開握著林欽峰的手,

    將筆夾進他的手指后,我又握了上去。動作像教幼稚園的孩子學寫字一樣。

    林欽峰的手指很難握緊,那張紙蓋在我的手心。筆尖的墨水在白紙上艱難地留下痕跡。

    歪歪扭扭的橫,扭扭曲曲的豎。第三筆落下,林宴懷走近。林宴懷這次沒有站在我的身后,

    他在我的身旁站定。我和林宴懷并肩而立。他是故意的。這是想氣死他的老父親嗎?“爸爸。

    ”5林宴懷涼涼的嗓音響起。林宴懷的手搭上我的肩膀,我的心臟隨之一顫。這人真是瘋了。

    如果我也帶上了心電監護儀,那儀器肯定已經“嘟嘟”警告我的心率過快了。

    “嘟嘟嘟——”我已經嚇得幻聽了嗎?我僵硬地扭頭,心電監護儀上,

    綠色線條一旁的數字急劇升高又快速墜下。綠色、黃色、藍色的線條劃成一條條直線。

    林宴懷將我拽出病房的時候,我渾身僵硬,眼神呆滯,像是提線木偶。

    手掌大的紙片握成一團。我拆開,仔細辨認,那是一個“土”字。林宴懷伸手搶走了那張紙,

    他嗤笑一聲,撕碎了那張薄紙。“常羨,人生三大喜事,升官發財死老婆。”“恭喜你,

    已經達成一項『死老公』了。”他頓了一下,又冷聲補充道:“距離發財,你也快了。

    ”原來這些是我的喜事。林欽峰想寫的是什么?我想不明白。我也不太在意。

    等待的時間對我來說太過難熬,我無力地靠在墻上。消毒水味爭先恐后地灌入鼻腔,

    刺地我頭腦發暈。林宴懷和我的狀態天差地別。他幫我理了一下微皺的白裙裙擺,

    而后很有興致地拉起我的手,數我指甲上有幾個月牙兒。

    梁琢珩從搶救室出來宣告林欽峰搶救無效,病人死亡的那一刻,我聽見林宴懷的輕笑。

    我的丈夫終于撒手人寰了。他病得突然,死得更是迅速。接下來,

    我的生活即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林欽峰的律師曾起良來得很快。就是他,

    在我和林欽峰領證前,三番五次地催促我簽下婚前財產公證。林宴懷和曾起良握手。

    他們的臉上,心中,半點不見悲傷。我也沒有悲傷。我只關心我的未來。身為妻子的我,

    在那份不應該見光的遺囑不被暴露的情況下,林欽峰的遺產,我真的能拿到的,又有多少?

    我只感到心力交瘁。地下一層的影院,這次放映的是我沒有看過的外國動漫電影。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喝了半瓶紅酒。林宴懷又是不請自來。他的目光落在熒幕上。

    “《Cinderella the Cat》。”——貓姑娘。我又咽下一口紅酒,

    “你看過?”林宴懷搖頭,“沒有。”我懶得開口問為什么,疑問的眼神落在他的臉上。

    林宴懷解釋:“下面滾動的播報有寫。”我沒有回應,又抿了一口紅酒。“你很喜歡看電影?

    ”林宴懷好奇般問道。“不喜歡。”疑問的眼神又輪到我的身上。我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

    “你不覺得,視線昏暗,一邊喝酒,一邊看著英腔電影,很有氛圍感嗎?

    ”我具體說不出是哪種氛圍感。但那是窮人怎么也體會不到的感覺。林宴懷不置可否。半晌,

    他問:“常羨,你相信愛情嗎?”愛情?愛情是電影永恒不變的一大主題,

    任何不合時宜的行為只要扯上愛情就會變得合理。啞巴能因為愛情開口說話,

    瘸子也能因為愛情邁開腿走路。但那又如何?我嗤笑一聲,“你覺得呢?”我要是信,

    怎么會嫁給林欽峰呢?我要是信,應該早早嫁給了梁琢珩,然后現在懷里抱著一兒一女。

    這畫面,只是想想,就令人頭皮發麻。反正我是不信愛情的。

    林宴懷大概也是覺得多余問這一句,他笑,“我也不信。”我又傾身倒下紅酒。

    林宴懷又說:“不過,我有點相信一見鐘情。”林宴懷竟然會相信一見鐘情。我心中稀奇。

    一見鐘情難道不就屬于愛情的范疇嗎?林宴懷的這兩句話,明顯是個悖論。但是我沒有質疑,

    只是建議道:“你很適合《Lonely Hearts》,推薦你看一下。

    ”林宴懷重復:“《Lonely Hearts》。”——寂寞芳心。我問:“你看過嗎?

    ”“沒有。”紅酒淺淡的苦澀不斷在唇齒間蔓延、翻滾。回憶涌上心頭,

    微醺的感覺讓我想要傾訴的念頭格外強烈。我又問:“你相信親情嗎?”其實這也是句廢話。

    如果林宴懷相信親情,那他現在就不會坐在我的身邊了。林宴懷如我所料般輕搖著頭。

    “我給你講講愛情到親情的故事吧。”“關于我的父母。”我也不管林宴懷是否想聽,

    徑自說下去。“我的爸爸媽媽,就是一見鐘情。”聽見這話,林宴懷下意識挑眉。

    我的爸爸常國陽和媽媽吳桂蓮在村里組織播放的一次黑白藝術電影上相遇。

    鄰座的兩人一下就看對了眼,整場下來,連電影講的是什么都不記得。

    兩人都只記得電影的片名。那次電影,播放的是《紅高粱》。常家父母早亡,

    吳桂蓮只剩一個母親。后來的事,順其自然,兩人喜結連理。常國陽對吳桂蓮事事體貼,

    件件順心,不管什么好東西都會留下來給吳桂蓮。婚后兩年,吳桂蓮懷孕。那一年,

    泉興遇上異常的水災,災情格外嚴重。糧食在土里泡發。家里顆粒無收,收支異常困難。

    吃了上頓沒下頓已然是常態了。吳桂蓮臨盆在即,常國陽走投無路,聽信了工友的讒言,

    拿著三個饅頭,走進**。常國陽開始的運氣很不錯,從一開始的三個饅頭贏到三包饅頭,

    再到三袋硬幣。那時候,常國陽一手摟著吳桂蓮的肩膀,一手輕撫著吳桂蓮的肚子。他說,

    未出世的孩子,是他們的福星。他們的孩子,無論男孩女孩,都叫常星。寓意著生活長興,

    幸福長興。后來,孩子出生,吳桂蓮的母親抱去上的戶口,老人家的口齒很不清楚。

    xing 音念成了 xian 音。陰差陽錯的,常星成了常羨。

    林宴懷被這樣的巧合逗得笑出了聲。我不滿地瞪他一眼,低頭抿進一口紅酒潤喉。

    林宴懷見我停頓,抬手搶走我手中的酒杯,一口喝盡。“繼續。

    ”命令人的語氣令我更加不滿,我緊抿著唇,好一會兒才接著說道。是人都知道,

    堵伯是會上癮的。那幾年,世道沒有好過。常國陽去**的次數比去工廠的次數還要頻繁。

    也不知道是常國陽運氣散盡了,還是孩子最后那下記錯了名字。常國陽興不起來了。

    從一開始的進出平衡,到后來的捉襟見肘,再到最后的入不敷出。常國陽逐漸輸紅了眼。

    吳桂蓮母親的咒罵聲,吳桂蓮的哀求聲,常羨的哭鬧聲。輪番在他耳畔響起,

    卻怎么也進不了他的耳朵。吳桂蓮的母親,咒罵著咒罵著,先送走了自己的性命。一夜之間,

    吳桂蓮老了許多許多。常羨白日被她送去給梁家幫忙帶著。吳桂蓮自己進了工廠補貼家用。

    聽到這,林宴懷又是一聲嗤笑。他直白評價道:“你爸爸真是不當人。

    ”我忍住再喝一口紅酒的沖動,贊同似的點點頭。這時候,熒幕上的電影內容放完了。

    播報滾動又停止。完整的一部影片徹底結束。我起身關掉投影儀。影院陷入一片漆黑。

    失去光亮的我并不慌張,倒覺得放松。半晌,

    我互動性十足地問道:“你知道我媽媽為什么會捅他嗎?”6氣氛沉默。“不知道。

    ”我像是等待糖果的孩子,林宴懷的回應就是最美味的糖果。我喜笑顏開。

    為什么忍了十幾年的吳桂蓮突然就忍不住了呢?人是有奴性的。這么多年訓練下來,

    按理說吳桂蓮早該習慣了。習慣常國陽賭輸后的詛咒謾罵,習慣常國陽酗酒后的拳打腳踢。

    怎么就忍不住了呢?為什么呢?因為我啊。十七歲,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紀了。

    十七歲的我,早就看出常國陽看我的眼神不再單純了。他對我不再是惡毒咒罵。

    他將對我的惡毒咒罵轉移到了那些叫我“梁琢珩小媳婦”“梁琢珩童養媳”的鄰居們身上。

    我見證著他的變化。我該怎么辦呢?在常國陽又一次喝醉酒后,他不再只是饑渴地看我。

    常國陽沖上前來,將我推翻,手上的玻璃杯砸向地面,應聲破碎。他撕破我的衣角,

    在我掙扎的時候,地上的玻璃碎片深深扎破我的手腕,鮮血滋濺。又一人沖了過來。

    是吳桂蓮。她拿著刀,狠下心來,將共度將近二十年的丈夫捅個對穿。

    常國陽巨大的啤酒肚緊緊貼在我的腹部,他怒睜著眼直直倒下,他的厚唇擦過我的脖頸。

    常國陽死了。籠罩住吳桂蓮半生的陰霾終于要散了。這還是她自己親手揮去的。

    警察拷走吳桂蓮的時候,吳桂蓮的臉上全是釋懷的笑容。沒有害怕,沒有后悔。

    吳桂蓮的目光從始至終沒有落在我的身上。法庭上,吳桂蓮因為過度防衛,被判八年三個月。

    從頭到尾,我都沒有為吳桂蓮求一句情。是常國陽和吳桂蓮他們自己,是他們沖動的行為,

    毀掉了這個家。故事到此結束。有的人剝開自己的傷口,是為了博得聽客的同情,

    而我講述自己遭遇的一切,只是為了向林宴懷證明:——感情只會是一無是處的。

    被感情裹挾的人,只會自取滅亡。“你看,他們之間的感情,就是這樣脆弱不堪。

    ”林宴懷好一會兒都沒有回應。黑暗仍在持續。我摸索著拿起他放在桌上的酒杯,

    又摸索著拿起酒瓶淺淺倒了一口。“那你和梁琢珩呢?”“你們是愛情?”“還是親情?

    ”這又關梁琢珩什么事?卡在喉嚨的酒不上不下。我強行咽下,思索后,

    答道:“最貼切的形容,只能是友情。”人們發明出各種感情,

    只是為了用來合理化自己無理的索取。林宴懷的手像是長了眼睛一般,

    徑直搶走我手中的酒杯。我氣急了。林宴懷倒走酒瓶里的最后一口酒,在我眼前輕晃幾下,

    而后一飲而盡。我不想再聊這些所謂的七情六欲,只有金錢才是永恒的。如果有足夠的金錢,

    常家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金錢不會讓人變得更好,相反,它在不斷腐化著我們。

    它是最為罪惡的催化劑,只會加速人被腐蝕的速度。可是我常羨,早就爛了。

    我也只會繼續爛下去,爛得面目全非,爛得尸骨無存。“林欽峰的遺囑,你能處理好嗎?

    ”“我能相信你嗎?”我追問道。林宴懷笑得嘲諷:“常羨,我以為你剛剛是在示弱。

    ”如果在他看來那是示弱,如果示弱可以得到更多的財產。那我愿意承認。

    “叮呤咚——”煩人的電話鈴聲又一次響起,我看也沒看,徑直按下手機的關機鍵。

    葬禮被定在兩天后。在林欽峰剛咽氣的時候,律師曾起良趕到醫院了。

    林宴懷和曾起良侃侃而談。他們刻意避開我。那天晚上,

    我最后還是沒能得到林宴懷確切的回答。林宴懷將我吊在懸崖的邊緣。

    系著我命運的繩索被他捏在手中。我好像又回到了十七歲的那個夜晚。套在我身上,

    名為“林宴懷”的桎梏在一下一下加重,擰緊。林宴懷,到底想要從我這得到什么?

    我很難相信他。我很焦慮,我特別焦慮。我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僅僅幾天,

    我的臉就小了一圈。在外人眼里,

    我蒼白憔悴的面容是最為合格的喪偶不久的寡婦形象的象征。在林宴懷的眼里,

    我只是因為太過憂心那份遺囑。事實上,

    我也真的只是害怕現實像之前看見的那份遺囑上的那樣。所有的一切,

    沒有一分一毫是屬于我常羨的。通向禮堂的道路兩旁被無數人送來的花圈堆砌鋪滿。

    我走在前方,林宴懷跟在我身后幾步的位置。林宴懷好像總是落在我的身后,

    他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禮堂被人群塞滿。我們在最前排坐下。

    曾起良立于上方。“對于林欽峰先生的突然離世,我們深感惋惜悲痛。

    ”“請在場的所有人靜心默哀三分鐘。”我閉上眼,身側的林宴懷輕撓了下我的手臂。

    像是刻意為了營造悲傷的氛圍,禮堂的燈光有些灰暗。

    “林欽峰先生留下的遺囑將在十四天后的股東大會上公示。”還好,還有半個月左右的時間。

    還來得及。我暗自慶幸著。曾起良走后,一名“身懷六甲”的中年男人躋身山前。我認得他,

    他是林欽峰的堂哥,林宴懷喚他一聲二叔。林二叔拉住林宴懷的手,試探著問道:“宴懷啊,

    你知道你爸爸的遺囑嗎?”我亮起眸子,對這個問題同樣好奇十足。

    林宴懷先是拍拍林二叔的手,然后又掙開,他語氣肯定:“二叔,

    爸爸的遺囑我怎么會提前知道呢?”林二叔這么大的年紀了,早就成了人精,他訕訕笑著。

    林欽峰下葬的時候,天空正巧飄起小雨。

    或許就連上天都在同情憐憫他攤上我和林宴懷這樣的妻子和兒子。

    我看著墓碑上林欽峰的照片。照片上的模樣比我遇見他時還要年輕。

    “這是和我媽分開的那年,他自己去拍的。”關于林宴懷母親的故事,我不甚了解。

    我低聲問道:“他們那時候很相愛?

    ”林宴懷輕飄飄的嗓音同雨水一起落下:“他們各玩各的。”豪門夫妻,真情難遇。

    五年豪門生活,我也見怪不怪了。林宴懷彎下腰,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劃過灰色墓碑照片上林欽峰的臉頰,恰巧擦去照片上滑落的雨滴。

    我想不通林宴懷眼里的憐憫從何而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希望的,不是嗎?下一刻,

    林宴懷直起身。我聽見他低聲說道:“父親,生日快樂。”如果林欽峰沒有就這樣撒手人寰,

    今天是他五十歲大壽的日子。砸在黑傘上的雨水越來越重,聲音越來越響。

    豆大的雨珠墜落地面又濺濕我的裙擺。本就是黑色的長裙裙擺處的顏色變得更深,

    被雨水浸透的裙擺死死黏住我的小腿,冰涼沁入皮膚。這樣的雨天,是林欽峰在怒斥我們嗎?

    離開墓園的中途,梁琢珩攔下了我。7我下意識環顧四周,有些警惕。林家的喪事,

    和他一個姓梁的有什么關系。梁琢珩的視線再一次落在我的左手,那里空無一物。

    “聞蘭”在林欽峰死的那一刻,我就摘下了。梁琢珩勾起唇角,“常羨,你現在是喪偶了。

    ”三十歲,多么美好的年紀,我成了寡婦。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陪伴我余生的,

    將會是數不盡的金錢財產。梁琢珩向我靠近幾步。我后退幾步,

    嗓音浸著涼意:“你在這種情況下攔我做什么?生怕不被發現嗎?

    ”我的冷漠瞬間澆滅了梁琢珩眼中的熱切。梁琢珩深吸了幾口氣,“明天你來醫院一趟吧,

    直接去住院部。”“在五樓辦公室等我就好。”原來是來送好消息了。我瞬間喜笑顏開。

    我向他走近幾步,梁琢珩的眼眸里又迸發出希冀的光芒。我踮起腳,

    替梁琢珩理了理襯衣微亂的領口。“我知道了,你快走吧。”聽見這話,

    梁琢珩神情快速變換著。他先是失落,又瞬間凝重。他沉默著,好一會兒才出聲。

    “吳阿姨昨天走了。”“葬禮在三天后。”傾盆大雨澆落。吳桂蓮死了。我的母親,

    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有血緣關系的人死了。她的葬禮在三天后。林宴懷在車上等我。

    “青梅竹馬、舊情人。”他嗤笑,“死灰復燃嗎?”我懶得理他。林宴懷又捏住我的后脖頸,

    語氣十分酸溜:“常羨,你看不上他的。”可是我需要他。林宴懷這個動作,

    很像捏貓崽狗崽。我發現林宴懷對我有很強的掌控欲。我躲過他的桎梏,側過身面對著他。

    年輕的林宴懷漂亮得我有些失神。我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司機李叔被我的動作嚇得猛踩油門,

    汽車飛馳一段又驟然減緩速度。林宴懷對我的主動很是受用,他按下擋板。我問:“林宴懷,

    你想從我這得到什么?”林宴懷怔愣一瞬,隨即反應過來,

    他的語氣還是那樣游刃有余:“常羨,你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他的嗓音帶著笑意。

    我也不由得莞爾一笑。林宴懷沒有否認我的問話。

    名為“答案”的種子在林宴懷當初聯系我時就已經在我心中種下了。在地下影院,

    靠上林宴懷肩膀的那刻,種子暗自生根。直至此刻,真正破土發芽。我松開手,“是嘛。

    ”林宴懷捏住我的手指,一下一下掐過我的每個指尖。“今晚看什么電影?

    ”“就看《百萬英鎊》怎么樣?”這是中學課本上就出現過的文章。

    故事發生在 20 世紀初的英國。

    豪兄弟以一張無法兌現的百萬英鎊支票打賭:哥哥認為窮人即使擁有這張支票仍會窮困潦倒。

    弟弟則認為它能改變命運。

    他們選中了流落倫敦街頭、身無分文的美國青年亨利作為實驗對象。

    雙方約定亨利可自由使用支票一個月,

    兄弟倆會在暗中觀察亨利在這一個月會如何處理這筆巨款。我明白,林宴懷這是在諷刺我。

    不管是林欽峰還是林宴懷,他們才是巨款的真正主人。而我和亨利一樣,

    只是被他們選中的幸運兒。電影的最后,主角亨利歸還了那張百萬英鎊支票,

    他靠自己的能力擁有了屬于自己的財富,也成功抱得了美人歸。可我不是亨利。我能力平平。

    我也不追求愛情。我只知道,到了我手里的,那就是我的。夜晚,又是地下一層的影院。

    影院漆黑,身旁的投影儀很有規律地閃著紅光,巨幕隱入黑暗。電影還沒開始。

    林宴懷推門而入。他抬手按亮入口處的光源,先是看向銀幕,又回頭望我。

    林宴懷早上黑色的襯衣和西裝褲現在換成了一套深灰色的居家服。

    他甚至還裝模作樣地戴上了一副眼鏡。這典型的斯文敗類形象。林宴懷走近入座,

    語氣揶揄:“這次終于知道等我了?”我不應。林宴懷低頭,又疑惑看我。

    “今天怎么喝上可樂了?”他問道。我輕松擰開一升裝的百事可樂,“呲”地一聲,

    瓶中的二氧化碳迅速與空氣融合。我拿過桌上的酒杯倒滿,遞給他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酒喝多了對身體終歸是不好的。”“我最近在戒酒。”話落,可樂浸入我的口齒。

    與帶著澀感的紅酒相比,可樂的味道太過甜膩、刺激。膩得我想起多年前的梁琢珩。

    刺得我眼眶泛起生理性的淚水。我輕咳起來。林宴懷見狀,又輕拍著我的背幫我順氣。

    “你總這么著急做什么?”我冷靜下來,側手躲過他的觸碰,順手打開了投影儀。熒幕上,

    《百萬英鎊》片名出現的那一刻,我低頭看向杯中的可樂。總覺得好像缺了一些什么。

    動聽的英腔響起,我恍然大悟。缺的是爆米花。窮人不就喜歡手邊放著可樂,

    懷中抱著一桶爆米花,然后一大群人全擠在逼仄的公共影廳看電影嗎?我又喝了一口可樂,

    更覺得還是應該來一瓶紅酒的。像上次那樣。那時候,林欽峰還沒有死——我抿著紅酒,

    昏昏欲睡。微掩的房門被悄然打開,林宴懷靠近,最后在我身邊坐下。

    影片臺詞響起:“Soon,I will catch you。

    ”林宴懷拿起邊上的紅酒,給自己倒了淺淺一杯,然后倒進我喝盡的酒杯里。

    林宴懷慢條斯理地又往杯中倒進一口紅酒,他捏著那只酒杯,接著直直撞上我手中的酒杯。

    他移開,一口飲盡,漂亮分明的喉結上下滾動。我輕嘆了一聲,放下酒杯,

    靠上林宴懷的肩膀。林宴懷的肩膀,比我想象的還要寬厚結實許多。

    莫名讓我產生了一種名叫“安全感”的踏實。“我想要的,你都會給我嗎?”影片中,

    大段的英文臺詞對話還在繼續,失去字幕的我聽不懂主角們在說些什么。“都?

    ”林宴懷的沉默,原來是在計較我的貪心。“我只要錢。”我解釋。林宴懷嗤笑一聲,

    “常羨,你就只能看見錢嗎?”我也不禁發笑,“沒辦法啊,林宴懷。”我怎么會滿足呢?

    我的世界,如果有滿足這個詞,我就遇不上林欽峰了。我也不會有機會靠在林宴懷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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