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柳輕輕被綁架,綁匪說只玷污了一個人。兩個月后,我和柳輕輕都有了身孕。
宋呈夜向眾人說,柳輕輕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我不可置信。“宋呈夜,
你明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才是你的,為什么要說謊?”宋呈夜面露愧疚。“輕輕是孤女,
背后沒有家族依仗,若我不這么說,她就活不了了。”他從來沒想過,
世家大族嫡女的名聲壞了,也是活不了的。1“母親,輕輕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我的。
”朝暉堂里,宋呈夜摟著柳輕輕,說地斬釘截鐵。我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頭。兩個月前,
我和柳輕輕同時被綁架,綁匪說他們只玷污了一個人。現在我和柳輕輕同時被診出有孕,
宋呈夜竟然說柳輕輕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那我肚子里的呢?侯府夫人秦氏重重拍了下扶手。
“冤孽,真是冤孽啊。”“世子夫人被綁匪……,還有了身孕,
我們侯府以后怎么在京中立足啊。”我急忙走到堂中,跪下為自己陳情。“母親,
不是這樣的,我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夫君的,兩個月前……”“住嘴!”宋呈夜打斷我,
痛心疾首。“婉儀,侯府血脈乃是大事,你怎能為了自己的名譽就置侯府于不顧!
”柳輕輕也在一旁附和。“世子夫人你實在不應該為了自己的名譽就撒下這樣的謊來,
我柳輕輕雖然身為青樓女子,卻也知道廉恥,將綁匪的孩子嫁禍給世子,你于心何忍?
”秦氏難得沒有反駁柳輕輕的話,指著我,手止不住地顫抖。“將世子夫人帶回昭意閣,
沒我的吩咐不許放出來。”被關在昭意閣一天一夜,宋呈夜前來看我。“婉儀,你別怪母親,
她只是不知道真相。”我抬起頭,不可置信。“所以。”“宋呈夜,
你明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為什么要說謊?”宋呈夜面露愧疚。“輕輕是孤女,
背后沒有家族依仗,若我不這么說,她就活不了了。”“那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呢?
”我和宋呈夜都心知肚明,侯府不會任由綁匪的孽種生下來。“婉儀你放心,
母親顧及你的家世,肯定不會對你趕盡殺絕。”“頂多也就軟禁你幾天,忍忍也就過去了。
可如果我說實話,輕輕和孩子都會死,你忍心兩條活生生的性命因你而死嗎?”這一刻,
我心涼不已。2除了忍耐,我別無他法。秦氏每天只給我一碗稀粥,第三天的時候,
我已經沒了氣力。“真是冤孽,這樣都沒能餓掉他。”“看來是上天讓我手上沾血了,
阿彌陀佛,本夫人也是為了侯府,菩薩切莫怪罪。”秦氏的聲音忽遠忽近,我迷迷糊糊醒來,
發現自己已經身處朝暉堂。腹間被纏上粗布,粗布的兩頭分別被兩個丫鬟攥到手里。
只等秦氏一聲令下,腹中胎兒就會死在粗布之下!驚恐感襲卷全身,
連日來的困倦也瞬間消失不見。“母親,你不可以這么做!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呈夜的,
孩子生下來要叫您一聲祖母,您怎么忍心殺死他?”秦氏厭惡地看著我,不發一言。
旁邊傳來一聲嗤笑,我這才發現柳輕輕也在。她坐在高堂上,用帕子掩著嘴,眼里盡是譏笑。
“姐姐再別說這樣的話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喊夫人祖母,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呢?”姐姐?
我看向她的發鬢,果然已經梳成婦人模樣。柳輕輕撫著鬢角,洋洋得意。“姐姐還不知道吧,
你被關進昭意閣的那天,世子就把我抬成了貴妾……”貴妾……呵,宋呈夜還真是愛的癡狂。
為了將柳輕輕納進侯府,不惜認下綁匪的種。更是將她一個煙花女子抬為貴妾。我盯著她,
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柳輕輕,你是不是以為自己贏定了。”看著我鎮定的樣子,
柳輕輕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緊張。“母親,兩個月前宋府醫給我診過脈,
他可以證明我那個時候就有了身孕。”“此話當真?”秦氏將信將疑,為了萬無一失,
她還是命人將宋府醫請來。我看向柳輕輕。在聽到宋府醫這三個字之后她就放松了下來,
整個人怡然自得,完全看不出我意想之中的慌張。一瞬間,我心里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小廝很快回來。“稟夫人,宋府醫前幾日就已經請辭……”“聽說宋府醫去了南境山,
下次回京不知道什么時候了。”秦氏看向我,眼中閃過狠辣。“沈氏,不要怪我,
我也是為了侯府。”“動手吧。”“把這孽胎給我打下來。
”四名丫鬟分別向相反的方向扯動粗布,只一瞬間,我的腹部就感受到了疼痛。
“呈……呈夜呢?”我猶不死心。宋呈夜知道真相,
我不信他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死于非命。冷汗泥濘間,耳邊傳來輕笑。
“世子爺昨兒就南下處理事務了,姐姐就別再掙扎了。
”“再說孩子生下來后世子爺也不會認他,人人都會說他,是個野種。”我看向柳輕輕,
她現在如此猖狂的底氣,是宋呈夜給的。我閉了閉眼,清晰地感覺到孩子在一點點離我而去,
這個小生命與我之間的連接在慢慢消失,直至不見。意識徹底消失前,我想,
我和宋呈夜的夫妻緣分。到此為止了。3我和宋呈夜是青梅竹馬,兩家從小定下娃娃親。
及笄后,我順理成章嫁給了他。還記得最初嫁入侯府時,宋呈夜是那么的歡喜,
他不顧周圍奴仆,將我抱在懷里轉了一圈又一圈。“婉儀,我終于娶到你了,
以后我們一生一世一雙人,永不分離。”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我在閨閣里從來不敢奢求的。
直到柳輕輕出現,一切都變了。宋呈夜開始夜不歸宿,也不再同我茶香品茗,舉案齊眉。
我雖然灰心,但也知道時下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只要我打理好侯府,
宋呈夜總要尊我、敬我。可我沒想到柳輕輕是個青樓女子,更沒想到宋呈夜對她癡迷至此,
為了保住柳輕輕的聲譽不惜推我和親生骨肉去死。4宋呈夜歸府時,我已經坐滿了小月子。
整個侯府都被秦氏封口,是以宋呈夜還不知道我腹中已無胎兒。他拿著從杭州帶回來的靈芝,
神色愧疚。“婉依,這靈芝只得一棵,輕輕身子不比你強健,
不若....”不若這棵就讓給柳輕輕。我在心里補齊了宋呈夜沒說出的后半句話。
若是以往,我肯定會這樣說,只為了順宋呈夜的意。可是現在我感覺好沒意思。“世子爺,
我近來身子也不適...”柳輕輕唯恐我說出真相,急忙打斷。“世子爺,
這支靈芝就讓給姐姐吧,母親這些日子經常給我膳補,腹中胎兒長得可好了呢。
”我心中一痛,面色煞白。柳輕輕的孩子被人細心照料,而我的孩子卻被人活生生打了下來!
宋呈夜看向柳輕輕,目光柔和了許多。
“輕輕你還是這么的善解人意...”說罷又冷哼了一聲。“不像有些人,一顆靈芝而已,
自己的嫁妝單子上不知道有多少,也要同別人去爭去搶,簡直是小家子氣!”我小家子氣?
“夫君說的沒錯,當初我嫁入侯府,沈家確實陪嫁了三棵靈芝。
一棵母親過壽時我當做了賀禮,一棵被母親拿走送給了體弱多病的表小姐,
還有一棵是世子爺你傷寒之時用了,這三棵……”“夠了!總提這些陳年舊事做什么?
”宋呈夜惱羞成怒,將靈芝摜到我懷里,不耐煩道。“斤斤計較,讓人厭惡。”說罷,
牽著柳輕輕離去。綠意在我身側紅了眼眶。“世子爺現在是瘋魔了不成,
自己的親生骨肉不要,偏偏去護著一個野種。”“小姐你臉色這么不好世子爺連問也不問,
還為著一棵靈芝對你惡語相向...”綠意是我的陪嫁丫鬟,落胎那日被秦氏關了起來,
直至塵埃落定,才被放了出來,當時她瘋了一般要回沈府,只是秦氏一聲令下,
她就和我一樣被關在了昭意閣中。其實秦氏想岔了,我本來就沒想過讓沈府為我出頭。
世家大族,關系盤根錯節,兒女情長在家族利益面前不值一提,而這種時候,
女性往往是被犧牲的那一方。我收回視線,目光掃過昭意閣的一草一木。
兩年前我入府時和宋呈夜合種的合歡樹,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有了枯敗的跡象。
樹和人的感情一樣,不精心照顧就會消弭于無形。5自朝暉堂之后,我就再也沒見過秦氏。
下人們也默契地不再來昭意閣匯報府中事務,聽綠意說,侯府已經是柳輕輕當家。于是,
隔三差五的,柳輕輕就來我院子里“取經”。甚至還惦記上了我的陪嫁。“姐姐,
妹妹去過幾次城東聚寶閣,每次都門庭若市,顧客如云……”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沒有應聲。柳輕輕眼底閃過一絲惱恨。“后來我派人去打聽,方知是姐姐的資產,
只是我從來沒有在賬本上看過聚寶閣的進項呢。”“現在妹妹管理府中各項事物,
這聚寶閣的進項是不是也應該送到妹妹這里來呢?”綠意聞言猛地抬起頭。
“柳姨娘這話也能說的說出來,忒不要臉了些。聚寶閣是我們小姐的陪嫁,
難不成也要貼補到侯府里去?”整個侯府都知道,柳輕輕現在的月例根本不是貴妾的標準,
瞧瞧這通身雍容華貴、珠光寶氣的氣派,又怎會是幾兩月例能供奉起的。
宋呈夜用自己的私銀貼補,柳輕輕自詡在侯府的地位不一般。聽了綠意的話當下臉色驚變。
下一秒,柳輕輕手中的茶盞碎在了桌子上,滾燙的茶水濺到了她白皙的手上。
“妹妹也是想為侯府分憂才來請教姐姐,姐姐何故……”話說一半留一半,只剩下泫然欲泣。
綠意不屑。“柳姨娘你什么意思,侯爺又不在這,你裝給誰看?
”服侍柳輕輕的丫鬟紅梅擋在她面前,面色不虞。“夫人,
我們姨娘雖然不是侯府的正頭夫人,可肚子里面還揣著世子的長子呢,也不是誰都能輕賤的!
”主仆兩人走后,綠意還沒緩過氣。“小姐,侯府現在竟是一絲禮法也不顧了,
任由一個青樓賤妾在府中橫行霸道。”隨他去吧。不過晚膳時分,
宋呈夜就滿身怒氣地沖了進來。“沈婉儀!”“為什么要這樣對輕輕?”我擱下碗筷,
目光平靜。“世子爺把話說清楚,我怎么對待柳姨娘了?”宋呈夜目光如炬,
似是抓住了我萬般把柄。“輕輕不是世家培養出來的女子,于管家上不懂,
只是來請教你罷了,你卻縱容你的奴仆用滾水燙她,她還懷有身孕,你簡直是蛇蝎心腸!
”“你無非就是嫉妒她得了我的寵愛,可是沈婉儀,我已經為你守身兩年,你卻猶不知足。
”“我真不敢相信你這樣的人竟然是侯府的當家主母!”我撫了撫裙擺,站起身來。
“我蛇蝎心腸?”“按照世子的意思,我應該把我的陪嫁也拱手讓給柳輕輕了?
”宋呈夜輕哼了一聲。“不過是一家鋪子,你有這么多,就算送給輕輕一家又如何?
”“整個侯府都是一家,何必非要斤斤計較。”宋呈夜這話真是讓我大吃一驚。
想起我苦命的孩子,笑聲止不住溢出紅唇。“因為柳輕輕,
我腹中正兒八經的侯府嫡子成了孽種。”“因為柳輕輕,侯夫人將我禁足昭意閣,
掌家大權也給了她。”“更是因為柳輕輕,
我青梅竹馬的夫君不分青紅皂白就怒斥我是蛇蝎毒婦!”我從妝奩中拿出和離書。
“既然相看兩厭,就請世子爺簽下和離書。”“我這世子夫人的寶座也送給柳輕輕,
到時候世子就是將整個侯府都拱手相讓,我也不會有半句怨言。”我拿著和離書,
宋呈夜卻不敢接。他踉蹌著后退兩步,看向我的目光陰郁不已。6那天過后,
宋呈夜再也沒有來過昭意閣。“沈婉儀。”他目光中是掩不住的失望。
“只是因為我納了個妾你就要與我和離,你置沈家名義于何處?”女子忌善妒。
家族出了個妒婦整個族里的女子都難以婚嫁。宋呈夜看著我無動于衷的樣子,搖了搖頭。
“好歹我們還有青梅竹馬的情分在,你今日說的話我就當沒聽過,你好好在昭意閣養胎吧,
無事不要出來走動。”說完很是疲累地擺擺手,走了出去。看著他依然玉樹臨風的背影,
我只是木然的想。國公夫人的壽辰快到了。7柳輕輕也再沒來過。昭意閣仿佛成了“冷宮”,
與外界隔絕聯系。我吩咐綠意找出放置宋呈夜送我物件的箱子。紅木箱子上鑲著金邊,
上面落有一層細細的灰塵。“小姐,這昭意閣的下人也太怠慢您了,
這箱子都不知道多久沒擦拭了。”綠意舉起帕子要拂去灰塵。“無妨,不重要了。
”綠意有些不解。我將箱子里的物件取了出來。一個紅色的小撥浪鼓。我拿起籮筐里的剪刀,
鼓面登時破了一個洞。“小姐,你....”這是我最喜歡的東西。小時候我愛哭,
宋呈夜買了這個撥浪鼓給我。我不要,說這是小孩子才玩的玩意兒。宋呈夜摸了摸我的頭。
“可是你愛哭呀,愛哭的不就是小孩子么?我就想用這個哄你,哄你一輩子!”現在他變了,
我也不會再為他哭了。這個撥浪鼓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
牡丹簪、羊脂玉、還有同心鎖我統統都毀了。此情應是長相守。你若無心我便休。“拿出去,
都燒了吧。”8國公夫人壽宴那天,宋呈夜的貼身小廝來了昭意閣。“馬車已經備好了,
請夫人前去。”我穿著一襲素色長裙,面上妝容淺淡。小廝看著我欲言又止。
世子夫人妝容穿著都代表著侯府臉面,往日我必不會如此懈怠。只是今日這般才方便我行事。
馬車上設有桌席,只是卻空無一人。“夫人,柳姨娘身子不適,世子爺擔憂,
就去了后面的馬車。”“哦。”如此正好。....國公夫人是當今天子的姑姑,
身份尊貴無比。她的壽宴京中權貴都來了,甚至宮里也有貴人前來賀壽。馬車在門外停下。
宋呈夜已攜著柳輕輕遞了拜帖。我剛拾階而上,便有人攔住了我。“永昌侯府世子夫人?
前面那位不是....”柳輕輕今日穿著一身絳紅色衣裙,又和宋呈夜走在一起,
旁人自然認為她是世子夫人。綠意惱恨不已。“那位是咱們世子爺的妾室,柳,姨,娘。
”小廝下意識地嘶了一聲。國公府正宴,世子竟然帶著一個不入流的小妾卻不顧自己的嫡妻,
看來傳言并非謠言。我無視這樣的目光,因為我知道在宴會上還會有更多。果然,
隨著我落座,周圍便響起了竊竊私語。“聽說她被綁匪那個了,
連孩子都有了……不過我怎么沒看出來她有了身孕?”“廢話,侯府怎么可能讓她懷著孽種,
肯定早早就弄掉了。”“都這樣了還能出來參加宴會,要是我肯定早就一根白綾了結了自己。
”“嘖嘖嘖,還不是為了穩固地位,你沒看宋世子今天連小妾都帶來了,擺明了要讓她沒臉,
還不知道在府里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呢。”綠意紅了眼眶。“小姐,她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