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謝懷瑾走在無人的街頭，再次拿起手機撥打那個號碼。
依舊是關機。
他發了很多短信，全部石沉大海。
“舒予，你去哪兒了？”
“舒予，我都知道了，是我錯怪你了，你回來吧！”
“我會補償你的。”
以前她圍著他轉，他嫌煩，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
現在她走了，他的腦中卻時時浮現出她的一顰一笑。
謝懷瑾將通訊錄翻到了最底下，也沒找到一個舒予有可能去找的人。
是啊，這六年來，她的世界里全是他，她的身邊幾乎沒什么朋友，唯一的親人，也已經去世了！
她能去哪兒？
管家說她三天沒回來了，也就是說，那天早上她離開家后再也沒回來。
那天早上？
謝懷瑾記得他們說了幾句話，她好像問了他一個問題。
可是她問了什么呢？
當時宋薇薇打電話過來，他本來就很不耐煩，腦子和耳朵一起將她的聲音過濾掉了。
他當時敷衍她說等明天再說，然后就走了。
謝懷瑾猛得抬頭，他突然反應過來，那天舒予沒有和她說再見。
以前的時候，每次他離開，她都滿臉掛著期待的表情和他說再見，有時候還會說記得要想我。
可那天早上，她什么也沒說！
從那個時候起，舒予就打算離開了嗎？
謝懷瑾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拽起，扯得五臟六腑都跟著疼。
可是她能去哪兒呢？她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剛開始追他的時候，她還經常和同學出去聚聚，可后來......
同學？
謝懷瑾猛得驚醒，是啊，舒予一直有和博導聯系，會不會去了老師那兒？
老師住在學校的公寓，謝懷瑾一刻不停，直奔A大。
可他到了門口才發現，學校已經關門了。
沒關系，我可以等。
謝懷瑾站在路燈下，九月的夜里有點涼，剛把外套給了宋薇薇，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
夜里起風了，氣溫急速下降，謝懷瑾有些受不住，凍得面色蒼白，嘴唇也變了顏色。
他突然想起舒予追他的時候，有一次他爬華山，到了山頂，寒風冰冷刺骨，發小和他打賭，賭舒予會不會給他送衣服來。
他一個電話，不到三個小時，衣服就送了上來。
他賭輸了心里不痛快，找理由數落舒予，嫌她拿了一件灰色的羽絨服。
其實他知道，舒予本來拿的就是白色，只不過上山途中，她摔了跤，衣服上落了灰才變成灰色。
他想起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的天氣，凌晨三四點鐘，寒風像是帶著冰刀，刺得人皮膚生疼。舒予只穿了一件短袖，膝蓋破了皮，紅腫著。被他數落得委屈，眼眶紅紅的，可她硬是倔強著沒掉下淚來。
輕薄的布料根本沒法御寒，謝懷瑾被凍得雙腿快要失去知覺。
可是一想起舒予之前承受的，他就覺得，這些都不算什么。原來等待，是這般滋味。
早上六點，導師出來晨跑，剛推開門，看見謝懷瑾滿臉疲色，頭發凌亂，下巴冒著青茬，雙眼通紅。
是他從未見過的狼狽模樣。
謝懷瑾一看見他，眼里瞬間有了光亮。
他聽見他帶著有些發梗的聲音問：“老師，您能不能告訴我，舒予去哪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