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趙小魚覺得,自己可能是古往今來最窩囊的重生者。沒有金戈鐵馬,沒有王侯將相,
甚至連個像樣的農家小院都沒有。意識沉浮,再睜眼,
入目是幾根歪歪扭扭、勉強撐起一個屋頂的朽木椽子。縫隙很大,
大得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像一塊用舊了的臟抹布。
冷風從四面八方毫無阻礙地灌進來,帶著海邊特有的咸腥和一股子揮之不去的霉味、潮氣,
直往他骨頭縫里鉆。胃里火燒火燎地擰著疼,喉嚨干得發緊,每一次吞咽都像在刮砂紙一般。
身體虛弱得連抬一下手指都費勁,仿佛這具軀殼已經被饑餓和貧窮徹底榨干。腦海里,
屬于原主的記憶碎片冰冷而沉重地浮現:趙小魚,年十六,父母早亡,克親克鄰,
實打實的“天煞孤星”。村里人視他如瘟疫,避之唯恐不及,仿佛靠近他三尺之內,
家里的雞都會立刻瘟死,地里的苗都會瞬間枯黃。
他靠一點可憐的海邊薄田和偶爾去礁石縫里摳點貝類勉強吊命,
活得比灘涂上的招潮蟹還要卑微。
“操……”趙小魚喉嚨里滾出一聲模糊的、帶著鐵銹味的低咒。這開局,
地獄模式都不夠形容,簡直是十八層地獄的下一層(十九層地獄)。餓,
太餓了……餓得他眼冒金星,看那破屋頂的椽子都像是一根根烤得焦黃的排骨。
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餓得二次穿越時,一股霸道而濃郁的香氣,
混合著油脂被高溫煎炸的“滋啦”聲,極其蠻橫地鉆過破屋的縫隙,狠狠撞進了他的鼻腔。
是魚!新鮮的魚,被油煎得兩面金黃,邊緣微焦,
散發出蛋白質和油脂在高溫下纏綿交融的致命誘惑!這香味如此鮮活、如此具體,
瞬間擊潰了趙小魚的意志堡壘。他猛地抽動鼻子,貪婪地吸著這救命的香氣,
肚子里的轟鳴聲驟然放大,如同有千軍萬馬在里面擂鼓沖鋒。他掙扎著,
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到那面漏風最厲害的土墻邊,臉緊緊貼在冰冷的土坯縫隙上,向外窺視。
隔壁鄰居王大嬸家的院子里,正上演著讓趙小魚眼睛發綠的一幕。王大嬸的男人,王老蔫,
那個沉默寡言的漁夫,正蹲在一個簡陋的土灶前,
小心翼翼地翻動著灶上鐵鍋里一條不大的海魚。那魚已被煎得恰到好處,表皮酥脆,
魚肉雪白,香氣四溢。王老蔫身邊,放著一柄磨得發亮的鐵魚叉,
叉尖還沾著點新鮮的海藻和魚鱗。
這幾乎是村里男人出海的標準裝備了——憑著一股子力氣和眼疾手快,
在淺海礁石間與魚群斗智斗勇。效率?
趙小魚看著那條孤零零躺在鍋里、還不夠塞牙縫的小魚,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
這效率,難怪原主能餓成這樣!指望靠這玩意兒吃飽?魚祖宗十八代都得笑活過來!
他那個被現代信息轟炸過的腦子里,
數種高效捕撈的畫面:拖網、圍網、定置網、燈光誘捕……哪一樣不比這原始人叉魚強百倍?
“暴殄天物啊……”他盯著那條在油鍋里滋滋作響的小魚,絕望地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
口水瘋狂分泌,胃袋卻因極度的渴望而更猛烈地抽搐絞痛起來。不行,再這么躺下去,
真得餓死在這破屋里,成為穿越史上最憋屈的笑話!
02強烈的求生欲混合著現代靈魂的不甘,像一劑強心針猛地注入趙小魚殘破的身體。
他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撐起上半身,搖搖晃晃地在四面漏風的破屋里開始翻找。動作間,
破舊的草席被他掀開,露出底下壓著的、一堆同樣破破爛爛、幾乎看不出顏色的布片。
這些布片,是原主父母留下的唯一遺物,幾件早已爛得不成樣子的舊衣。布料本身也朽了,
一扯就破,帶著濃重的霉味和灰塵。趙小魚的目光卻死死釘在了這些破爛上。拖網!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劈開混沌!結構簡單,效率驚人……現代最基礎的拖網,
原理不就是一塊足夠大、足夠結實的布,兩邊拉起來在水里兜著走嗎?眼前這些破布片,
雖然單薄脆弱,但把它們一層層疊起來縫牢……或許,或許能頂一陣子?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饑餓的寒風中搖曳,卻倔強地不肯熄滅。他眼中爆發出駭人的光亮,
那是絕境中看到一絲生機時的瘋狂。顧不上虛弱,他像一頭嗅到血腥味的餓狼撲向那堆破布,
手指因為激動和用力而微微顫抖。他抓起兩塊最大的布片,試圖將它們疊在一起,
那薄脆的布料卻在他指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幾乎立刻就要碎裂。
“不行……太薄太脆……”趙小魚喘著粗氣,額頭上沁出虛汗。他環顧這徒有四壁的破屋,
目光最終落在了自己身下那張同樣破敗不堪的草席上。草席由粗糙的草莖編成,
雖然邊緣磨損嚴重,中間部分卻還保持著相當的厚度和韌勁。一股狠勁涌上心頭,
他猛地抓住草席邊緣,用力一撕!“嗤啦……”刺耳的撕裂聲在空蕩的破屋里格外清晰。
腐朽的草莖應聲斷開,一張草席被他硬生生撕成了兩半。他拿起其中一半,
將那些破布片一層層、小心翼翼地覆蓋在草席粗糙的內側。沒有針線?他目光掃過墻角,
那里堆著一些修補漁具剩下的、粗硬如鐵絲的麻繩。就是它了!接下來的時間,
趙小魚仿佛化身為一臺被饑餓驅動的縫紉機。他用撿來的、邊緣還算鋒利的碎陶片當針,
用那粗硬的麻繩做線,在昏暗的光線下,笨拙而瘋狂地將破布片一層層縫牢在草席底子上。
手指被粗糙的麻繩和陶片邊緣磨破,滲出血珠,他也渾然不覺。汗水混合著灰塵,
在他臉上留下道道污痕。每一針都傾注著對食物的瘋狂渴望。破布不夠?
就把自己身上那件同樣破得四處透風的外衣也脫下來縫上去!草席做底,破布做面,
再用麻繩沿著邊緣密密麻麻地縫合加固。最后,他在草席的兩端,用能找到的最粗的麻繩,
死死地綁扎出兩個結實的拖拽環。
席、破布、舊衣和麻繩組成的、丑陋怪異、散發著霉味和汗臭的“漁網”最終呈現在眼前時,
趙小魚累得幾乎虛脫,癱倒在地,胸膛劇烈起伏。他舉起這件“杰作”,
對著屋頂的破洞透進來的微光看去,針腳歪歪扭扭,布料拼接處鼓鼓囊囊,
簡直像一塊打滿補丁的巨型破抹布。“拖網……我的……救命網……”他喘息著,聲音嘶啞,
臉上卻咧開一個近乎癲狂的笑容。這玩意兒能行嗎?他不知道。
但這是他唯一的希望……03饑餓再次兇猛地襲來,壓倒了疲憊。他掙扎著爬起,
把這卷沉重而怪異的“漁網”扛在肩上,踉踉蹌蹌地沖出破屋,朝著記憶中海灘的方向奔去。
夕陽已經沉入海平面之下,只在天際殘留著一抹黯淡的紫紅。海風帶著涼意,
吹拂著趙小魚汗濕的額發。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松軟的沙灘上,
肩上的“漁網”粗糙的邊緣磨蹭著他裸露的脖頸皮膚,火辣辣地疼。
終于來到一處相對平緩、水不太深的灘涂。海水是溫的,漫過腳踝,帶著白日里殘留的暖意。
他深吸一口氣,將肩上那卷沉甸甸、散發著霉味的“希望”卸下來。解開麻繩,
雙手抓住草席兩端預留的粗麻繩環,趙小魚使出吃奶的力氣,
將這形狀怪異、由破布草席組成的“網”盡量平整地鋪開在淺水里。海水浸濕了布料和草莖,
讓這東西顯得更加沉重、更加不倫不類。他不再猶豫,咬緊牙關,弓起身子,
像一頭犁地的老牛,雙手死死攥緊繩環,拖著身后那片巨大的、沉甸甸的陰影,
開始一步步、艱難地逆著退潮的海水,在齊膝深的海域里跋涉。每一步都異常沉重。
粗糙的麻繩深深勒進他磨破的手掌,劇痛鉆心。海水帶著巨大的阻力,
瘋狂地撕扯著他身后那片簡陋的網。
他能清晰地聽到草席和破布在海水沖擊下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
仿佛隨時都會解體。冰冷的海水浸透了他單薄的褲腿,寒氣順著小腿往上爬。
“撐住……媽的……給老子撐住!”趙小魚在心里嘶吼,眼睛死死盯著前方模糊的海岸線,
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胃袋的絞痛混合著手掌的劇痛和身體的疲憊,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完全是憑借著對食物的原始渴望和對重生機會的極度不甘在硬撐。拖行了大概十幾米,
身后那“網”傳來的阻力越來越大,里面似乎兜住了不少東西,沉甸甸地墜著。同時,
那“嘎吱”的呻吟聲也越發刺耳密集,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散。
“不行了……”趙小魚眼前陣陣發黑,體力徹底透支。他猛地停下腳步,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雙手爆發出回光返照般的力量,將兩個繩環狠狠地向自己身前一拽!“嘩啦——!!!
”一聲巨大而沉悶的破水聲響起,伴隨著無數水花飛濺。
趙小魚被這巨大的慣性帶得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在水里。他勉強站穩,喘著粗氣,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破肋骨。他屏住呼吸,帶著一種近乎垂死掙扎般的悲壯,
緩緩轉過身。月光清冷地灑在海面上,映照著他剛剛拖拽上來的那一大灘東西。
時間仿佛凝固了……草席和破布組成的“網”已經徹底變了形,被撐得鼓鼓囊囊,
邊緣處幾處縫合的地方果然撕裂了,破布條像水草一樣耷拉著。但此刻,
這些破損完全被網里的景象所掩蓋。銀白,刺眼的銀白……滿滿當當!堆積如山!
數不清的、大小不一的海魚在月光下瘋狂地蹦跳、掙扎、甩尾!銀亮的鱗片反射著月光,
形成一片晃眼的光暈。
虎、圓滾滾的小黃魚……甚至還有幾只張牙舞爪的小章魚和螃蟹在魚堆里徒勞地揮舞著鉗足!
它們擠在一起,層層疊疊,在濕漉漉的草席破布上翻滾跳躍,
魚尾拍打發出密集的“啪啪”聲,如同下了一場暴雨。
濃郁到化不開的、純粹的、屬于大海的鮮活腥氣,瞬間將趙小魚包圍。
趙小魚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堆還在瘋狂扭動跳躍的“銀山”,大腦一片空白。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這破玩意兒……居然……真的撈上來那么多魚?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嘯般瞬間沖垮了他所有的疲憊和疼痛。他猛地撲了上去,
不顧一切地抓起一條還在拼命甩尾的肥碩的小銀魚,那冰涼滑膩的觸感,那沉甸甸的分量,
是如此的真實!“哈哈哈……”一陣嘶啞、瘋狂、帶著劫后余生般狂喜的大笑,
猛地從趙小魚喉嚨里爆發出來,在空曠寂靜的月夜海灘上回蕩,
驚飛了遠處礁石上幾只棲息的海鳥。他笑得眼淚都飆了出來,緊緊抱著那條魚,
像是抱住了整個世界。“魚!我的魚!老子有魚吃了!”哈哈哈……04晨曦微露,
海天交界處剛剛泛起一絲魚肚白。咸濕清涼的海風拂過小漁村,吹散了昨夜殘留的悶熱。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榕樹下,
照例是村里閑漢和早起婦人們交換信息、張家長李家短的社交中心。
趙小魚的身影出現在通往村口的小路上時,
原本嗡嗡的議論聲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掐斷了。空氣瞬間凝滯。
幾個正唾沫橫飛吹牛的漢子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張著嘴,
眼神直勾勾地盯在趙小魚和他身后的東西上。
幾個挎著菜籃、準備去海邊撿點退潮小海貨的婦人,更是如同見了鬼,下意識地后退幾步,
臉上寫滿了驚駭和嫌惡,仿佛趙小魚身上帶著肉眼可見的瘟疫。“掃把星來了!
”有人壓著嗓子驚呼。“離遠點!晦氣!”“大清早的,
真他娘的觸霉頭……”低低的咒罵和嫌棄的嘟囔聲在人群里蔓延開來。所有人自動清場,
以趙小魚為中心,方圓三丈之內瞬間空無一人,形成一個詭異的真空地帶。
趙小魚對此視若無睹。他臉上甚至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是一種混合著疲憊、亢奮和……看好戲的神情。
他拖著一個用幾根破木頭臨時釘起來的、極其粗糙簡陋的平板車,車輪碾過凹凸不平的土路,
發出“嘎吱嘎吱”不堪重負的呻吟。而車上裝載的東西,
才是讓所有村民瞬間失語、眼珠子幾乎瞪出眼眶的根源。魚!堆得像小山一樣的魚!
經過一夜的放置,大部分魚已經不再活蹦亂跳,但那份量、那體積、那銀光閃閃的堆積感,
依舊極具視覺沖擊力。大條的銀魚、海鱸魚在最下面,
密密麻麻、銀光閃爍的小型雜魚——沙丁、玉筋、小黃魚……還有一些貝類和蝦蟹點綴其中。
濃烈的、無法忽視的海腥味霸道地彌漫開來,瞬間壓過了清晨草木的氣息。
“嘎吱……嘎吱……”破車在無數道震驚、疑惑、難以置信甚至帶著一絲恐懼的目光注視下,
艱難地挪到了村口老榕樹下那片相對平整的空地。趙小魚停下腳步,
抹了一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主要是累的,昨晚收拾這些魚幾乎沒合眼。
05他清了清嗓子,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氣:“賣魚!新鮮海魚!便宜賣了!
”聲音落下,如同石子投入深潭,連個漣漪都沒濺起來。村民們依舊保持著目瞪口呆的表情,
沒人上前,沒人問價。只有風吹過老榕樹葉子的沙沙聲。趙小魚也不急,
慢條斯理地從破車底下抽出一塊還算平整的木板,
又從魚堆里挑揀出幾條最大最鮮亮的銀魚和海鱸魚,整整齊齊地碼在木板上。
銀亮的魚鱗在初升的陽光下反射著誘人的光澤。終于,
一個膽子稍大、家里確實揭不開鍋的漢子,
被那堆成小山的魚和趙小魚那副篤定的樣子蠱惑了,猶豫著往前蹭了兩步,
眼神在那條肥碩的海鱸魚上打轉,喉嚨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發出干澀的聲音:“趙……趙小魚,你這魚……怎么賣?”趙小魚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認出是村西頭的李老四,家里窮得叮當響,老婆常年生病。“李四叔啊,
”他臉上堆起一個無害的笑容,“大魚三文一條,小魚……一文錢一捧,隨你抓!
”這個價格,低得簡直像白送!要知道平時王老蔫他們叉上一條像樣的大魚,
少說也得賣個七八文!李老四眼睛瞬間亮了,貪婪地盯著那條海鱸魚,
又看看那堆小山似的小雜魚,手指激動地搓著衣角,似乎想立刻掏錢。但就在這時,
旁邊一個尖利刻薄的聲音猛地響起:“李老四!你昏頭啦?他那魚你也敢買?不怕沾了晦氣,
回去克死你婆娘?”說話的是村里有名的長舌婦王二嫂,叉著腰,一臉嫌惡地指著趙小魚,
“天煞孤星弄來的東西,誰知道干不干凈?指不定是海龍王嫌棄他晦氣,
才把這些臭魚爛蝦沖上岸丟給他的!吃了要倒大霉的!”這話像一盆冰水,
瞬間澆滅了李老四眼中的光。他臉上血色褪盡,猛地縮回手,像是被燙到一樣,連退好幾步,
驚恐地看了一眼趙小魚,又看看那堆魚,嘴唇哆嗦著,終究沒敢再上前一步。“就是!
掃把星的東西誰敢碰?”“白送都不要!沾上甩都甩不掉!”“快走快走!
別杵在這兒污了地方!”人群里立刻響起一片應和聲,充滿了排斥、恐懼和根深蒂固的迷信。
那些原本被低價吸引、蠢蠢欲動的目光,瞬間被澆熄,只剩下濃濃的忌憚和避之不及。
趙小魚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卻更加幽深。他平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張張寫滿排斥的臉,
預料之中。06他慢悠悠地彎下腰,從破車底下又拖出一個小瓦罐和一個小陶碟。
瓦罐的蓋子一揭開,一股截然不同的、極其霸道而奇異的濃香,猛地炸開!
那是一種混合了烘烤焦香、海洋咸鮮和某種獨特香料氣息的味道,濃郁、醇厚、勾魂奪魄!
瞬間就將彌漫在空氣中的普通魚腥味沖得七零八落。
只見趙小魚用兩根削尖的小木棍(筷子雛形),
小心翼翼地從瓦罐里夾出幾塊深褐色、油亮亮、散發著致命香氣的小東西,輕輕放在陶碟里。
那東西不大,干干癟癟,卻濃縮著難以言喻的鮮美。
正是他用昨晚那些實在賣不動、也吃不完的小雜魚,
連夜處理、腌制、用海邊撿的干柴在破灶上反復烘烤出來的小魚干!為了祛除腥味,
他還冒險在屋后找到一種類似野茴香的植物葉子揉碎了撒進去。
“各位叔伯嬸子……”趙小魚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他舉起那個小小的陶碟,里面那幾塊其貌不揚的小魚干,
此刻在陽光下仿佛散發著誘人的金光,“新做的小魚干,香得很!免費嘗!不要錢!
”“免費”二字,像帶著魔力。但“天煞孤星”的陰影,更重。人群依舊沉默著,
警惕地看著那個陶碟,像看著一碟毒藥。那香氣再勾人,也壓不住心里的忌諱。
僵持……只有海風卷著那奇異的魚干香氣,在村口打著旋兒,撩撥著每一個饑餓的腸胃。
終于,一個瘦小的身影,像只受驚的小耗子,從人群最后面怯生生地擠了出來。
是村尾老張頭的孫子,小石頭,才七八歲,面黃肌瘦,
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陶碟里的小魚干,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來都渾然不覺。他太餓了,
家里已經斷糧兩天,那香氣的誘惑力戰勝了所有恐懼。小石頭蹭到破車前,仰著小臉,
大眼睛里滿是渴望和一絲怯生生的祈求,看著趙小魚,又看看那碟魚干,
小手指緊張地絞著破舊的衣角,不敢說話。趙小魚看著他,眼神柔和了一些。他蹲下身,
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溫和無害:“小石頭,想吃?”小石頭用力地點點頭,
喉嚨里發出小小的“嗯”聲。
“給……”趙小魚夾起一塊最小的、烤得最透、香氣最濃的小魚干,遞到小石頭面前,
“嘗嘗看,香不香?”小石頭猶豫了一下,饑餓最終戰勝了一切。他伸出黑乎乎的小手,
一把抓過那塊小魚干,看都沒看,就迫不及待地塞進了嘴里。
“咯吱……”一聲清脆的咀嚼聲,在寂靜的村口顯得格外響亮。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目光死死盯在小石頭的臉上,仿佛在等待某種可怕事情的發生。小石頭先是猛地瞪大了眼睛,
像是被那濃縮到極致的鮮香沖擊得懵了。緊接著,他的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亮了起來,
一種純粹的、屬于孩童的、吃到極致美味的巨大幸福感和滿足感,
瞬間點亮了他原本黯淡的眼睛!他根本顧不上說話,也顧不上周圍的目光,
小嘴飛快地咀嚼著,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小腮幫子鼓鼓囊囊地動著。
那塊小小的魚干仿佛有無窮的魔力,讓他完全沉浸其中,一邊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