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球場上的星軌

十月的晨風(fēng)帶著清甜的桂花香，星城一中的公告欄前圍著一圈學(xué)生，新?lián)Q的運動文化節(jié)海報在晨光里泛著光澤。林小羽踮腳調(diào)整海報邊角，顧言蹊畫的肌肉線條在漫畫風(fēng)格中融入了真實的力量感，Q 版小恐龍抱著勾線筆站在籃筐上，尾巴尖還纏著一圈星軌。

"這次的聯(lián)名海報太贊了！" 許墨宸舉著相機(jī)繞著海報打轉(zhuǎn)，"漫畫社和籃球社的夢幻聯(lián)動，明天的開幕式肯定能炸場。" 他忽然湊近林小羽耳邊，壓低聲音："顧隊昨天盯著你改畫稿看了二十分鐘，連罰球訓(xùn)練都走神了，我可都拍下來了哦。"

"許墨宸你再亂說話 ——" 林小羽追著他跑了兩步，忽然看見顧言蹊抱著籃球從教學(xué)樓拐角走來。他今天穿了件灰色運動衛(wèi)衣，領(lǐng)口松松地掛在鎖骨上，晨光里的雪松香水味混著淡淡的洗衣粉氣息。

"海報不錯。" 顧言蹊站定，目光在小恐龍尾巴的星軌上停留，"晚上開幕式需要舉牌引導(dǎo)員，你... 有時間嗎？"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籃球表面的紋路，衛(wèi)衣袖口滑下來露出半截手腕，那里貼著張小小的創(chuàng)可貼 —— 昨天幫她固定海報時被圖釘劃傷的。

林小羽的心跳漏了半拍："好、好啊！需要穿什么服裝嗎？"

"就穿校服吧。" 顧言蹊別過臉，耳尖微微發(fā)紅，"恐龍鑰匙扣可以戴上，和海報呼應(yīng)。" 說完轉(zhuǎn)身走向球場，籃球在地面砸出 "砰砰" 的節(jié)奏，像他此刻慌亂的心跳。

運動會開幕式當(dāng)天，林小羽站在操場邊整理裙擺，手腕上的電子表顯示 14:58。蘇晴雪幫她別正胸前的漫畫社徽章，忽然指著遠(yuǎn)處笑出聲："顧言蹊盯著你這邊看了三分鐘了，脖子都要扭成長頸鹿了。"

入場式音樂響起時，顧言蹊作為籃球社代表走在最前方，校服領(lǐng)口難得地敞開著，露出精致的鎖骨鏈。經(jīng)過漫畫社方隊時，他的目光準(zhǔn)確無誤地落在林小羽身上，看見她帆布包上的小恐龍鑰匙扣隨著步伐搖晃，嘴角不自覺地?fù)P起。

"哇言蹊笑了！" 身后的隊員們低聲起哄，王浩故意撞他肩膀，"平時冰山臉終于融化了，是不是因為某只小恐龍？" 顧言蹊沒搭話，指尖輕輕觸碰口袋里的便簽紙 —— 那是昨天林小羽塞給他的，上面畫著穿著籃球服的小恐龍，旁邊寫著 "加油" 兩個歪歪扭扭的字。

開幕式結(jié)束后的首場比賽是籃球社對內(nèi)對抗賽，顧言蹊穿著 11 號球衣站在球員席，忽然看見觀眾席前排閃過熟悉的藍(lán)色身影。林小羽抱著素描本坐在最顯眼的位置，帆布包上別著她新做的小恐龍徽章，正在往本子上快速涂畫。

比賽哨聲響起時，顧言蹊的余光始終忍不住往觀眾席飄。第一節(jié)過半，他接到隊友傳球，正要突破上籃，忽然聽見觀眾席傳來驚呼 —— 林小羽的素描本被風(fēng)吹落，畫紙散落在過道上。他下意識地轉(zhuǎn)身，籃球差點被對手搶斷。

"言蹊！" 王浩的大喊驚醒了他，顧言蹊慌忙回防，后背卻沁出細(xì)汗。余光里，林小羽正蹲在地上撿畫紙，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像只努力收攏翅膀的小恐龍。他忽然想起昨天在便利店看見的場景：她踮腳夠貨架上的馬克筆，馬尾辮隨著動作晃來晃去。

第二節(jié)休息時，顧言蹊走向觀眾席，運動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節(jié)奏。林小羽正對著畫紙發(fā)愁，其中一張畫著他扣籃的瞬間，腳踝處多了只踩著星星的小恐龍，卻被鞋釘蹭出一塊墨漬。

"我?guī)湍銚彀伞? 他蹲下身，指尖碰到畫紙上自己的眼睛 —— 她居然把瞳孔畫成了雪松的年輪形狀。畫紙邊緣還寫著行小字："雪松味的汗，會不會也是涼絲絲的？" 他的喉結(jié)滾動，突然站起身，把畫紙塞回她懷里："比賽結(jié)束后... 我教你畫正確的運球手勢。"

回到球場時，顧言蹊的手感意外地?zé)帷Ｋ黄茣r故意放慢動作，讓林小羽能看清手腕翻轉(zhuǎn)的弧度；傳球時特意露出手臂肌肉的收縮，像在給她的畫稿當(dāng)活體模特。當(dāng)他在終場前投進(jìn)壓哨三分時，觀眾席爆發(fā)出尖叫，他卻只看見林小羽眼睛亮晶晶的，筆尖在畫紙上快速舞動。

賽后更衣室里，王浩舉著手機(jī)沖進(jìn)來："言蹊你看！校園論壇炸了，有人拍到你給林小羽撿畫紙，標(biāo)題叫 ' 冰山校草的恐龍飼養(yǎng)日記 '！" 顧言蹊搶過手機(jī)，看見配圖里自己蹲著的身影和林小羽并排，陽光在兩人之間畫出一道金色的連線。

傍晚的籃球場飄著薄霧，林小羽抱著新完成的速寫來找顧言蹊。畫紙上，穿著 11 號球衣的少年單膝跪地，指尖輕輕觸碰小恐龍的爪子，背景是用網(wǎng)點紙鋪出的星空，每顆星星都閃著雪松形狀的光。

"這里的肌肉線條..." 顧言蹊剛要開口，忽然看見她手腕上淡淡的紅痕 —— 下午幫忙搬畫具時被海報邊角劃傷的。他轉(zhuǎn)身從書包里翻出醫(yī)藥箱，酒精棉片的涼意剛碰到皮膚，林小羽就忍不住縮手："沒事的，就一點點..."

"別動。" 顧言蹊握住她的手腕，指尖輕輕按住棉簽，"上次我劃傷時，你不是也堅持幫我貼創(chuàng)可貼？" 他想起昨天在便利店，她非要看著他處理傷口，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像小恐龍翅膀上的絨毛。

暮色中的籃球場漸漸亮起路燈，顧言蹊的手指在她手腕上停留三秒，才戀戀不舍地松開。他忽然想起訓(xùn)練時看見的場景：她坐在觀眾席，陽光穿過她的發(fā)梢，在畫紙上投下跳動的光斑，像撒了一把碎星星。

"給你看個東西。" 他打開手機(jī)相冊，翻出張照片 —— 是今天比賽時，她蹲在地上撿畫紙的背影，帆布包上的小恐龍鑰匙扣正好對著鏡頭，旁邊是散落的畫稿，其中一張上的自己，嘴角帶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

"許墨宸拍的？" 林小羽湊近屏幕，忽然發(fā)現(xiàn)照片角落里，顧言蹊的球鞋邊有個小小的恐龍涂鴉，"你居然存了這張？"

顧言蹊沒說話，默默關(guān)掉相冊。他沒告訴她，這是他手機(jī)里唯一一張不是籃球賽或物理公式的照片，也沒告訴她，當(dāng)看見照片里的自己望著她的背影時，才驚覺原來自己的目光，早就像小恐龍爪子上的勾線筆，牢牢地纏在了她的衣角。

夜風(fēng)帶來遠(yuǎn)處食堂的飯菜香，林小羽忽然想起什么，從書包里掏出個紙袋："給你的，草莓味的創(chuàng)可貼。" 包裝袋上印著穿著籃球服的小恐龍，爪子里抱著顆紅色草莓，"昨天看見你用普通創(chuàng)可貼，這個更適合你。"

顧言蹊接過紙袋，指尖觸到里面硬硬的東西 —— 除了創(chuàng)可貼，還有張手繪卡片，上面畫著雪松樹下的籃球場，小恐龍坐在他的肩頭，尾巴纏著他送的勾線筆。卡片背面寫著："雪松味的星星，要和草莓味的創(chuàng)可貼一起收集哦。"

他忽然笑出聲，這是林小羽第一次看見他毫無保留的笑容。路燈的光落在他睫毛上，像給每根睫毛都鍍了層金邊，嘴角的弧度比她畫過的任何弧線都要溫柔。原來冰山融化時的樣子，比她畫稿里的星艦還要璀璨。

這一晚的素描本上，林小羽畫下了新的場景：霧氣彌漫的籃球場上，顧言蹊蹲在地上為她處理傷口，指尖與她手腕相觸的地方，綻放出雪松形狀的光。而她不知道的是，在顧言蹊的手機(jī)備忘錄里，新記下了一條："10 月 12 日，小恐龍送了草莓創(chuàng)可貼，她手腕的皮膚比畫紙還要軟。"

梧桐樹葉在頭頂沙沙作響，像在為這個藏著星星和雪松的秘密伴奏。兩個少年在漸濃的夜色里并肩而坐，誰都沒說話，卻都聽見了對方心跳里，那聲比籃球撞擊地面還要清晰的，名為 "喜歡" 的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