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海報下的星光
十一月的晨風帶著清冽的寒意，星城一中便利店的玻璃上凝著薄薄的霧氣。林小羽踮腳取下加熱好的醬香餅，塑料袋上印著的小恐龍圖案和她鑰匙扣上的如出一轍。收銀臺后的阿姨笑著遞過紙袋："給顧同學的煎蛋多放了點黑胡椒，他昨天說喜歡這個味道。"
醫務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時，顧言蹊正單腳站在窗前看籃球社訓練。聽見腳步聲，他轉身看見林小羽抱著早餐袋，鼻尖凍得通紅，帆布包上的鑰匙扣隨著呼吸輕輕晃動。
"小心燙。" 她把裝著小米粥的保溫杯放在桌上，忽然看見他腳踝的繃帶換了新的，邊緣露出半截藍色 —— 是她昨天塞在他書包里的星空圖案創可貼。
顧言蹊低頭咬了口醬香餅，煎蛋的溫熱混著黑胡椒的辛辣在舌尖散開。他忽然想起母親出國前，每天清晨都會在廚房煮雪松茶的場景，而現在，眼前的女生正用指尖戳著他習題集上的幾何圖，講解小恐龍如何用勾線筆搭建星艦基地。
"腳踝還疼嗎？" 林小羽忽然湊近，目光落在他微蜷的腳趾上。顧言蹊慌忙往后躲，卻撞在窗臺上，保溫杯里的小米粥晃出漣漪："不疼了，校醫說下周可以參加友誼賽。"
漫畫社活動室里，許墨宸正舉著林小羽畫的加油海報打轉："這也太犯規了吧！Q 版顧言蹊踩著小恐龍飛天扣籃，腳踝繃帶還畫成星星形狀 —— 實驗中學的隊員看了怕是要當場投降！"
畫紙上，穿著 11 號球衣的少年單腳躍起，懷里抱著只舉著加油旗的小恐龍，背景是用熒光顏料勾勒的銀杏葉星軌。林小羽摸著畫稿邊緣的燙金字體 "言蹊必勝"，忽然想起昨天在醫務室，顧言蹊說 "希歡畫里的自己會笑" 時，睫毛在眼下投出的蝶翼陰影。
友誼賽當天，體育館里飄著淡淡的地板蠟氣味。林小羽和蘇晴雪擠在觀眾席前排，看著顧言蹊穿著護踝站在球員通道口。他的目光掃過觀眾席，最終落在她胸前晃動的小月亮項鏈上，嘴角微微揚起。
"噓 ——" 裁判哨聲響起，實驗中學的中鋒率先搶到跳球。顧言蹊在三分線外跑動時，護踝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卻擋不住他傳球時手腕翻轉的流暢弧度。當他接到隊友傳球，踩著小碎步突破上籃時，觀眾席爆發出驚呼 —— 他的護踝上，不知何時貼上了她畫的小恐龍貼紙。
"言蹊小心！" 林小羽看見對方球員的肘部即將撞上他受傷的腳踝，下意識地站起身。顧言蹊忽然轉身，籃球在指尖旋轉半周，準確無誤地傳到空位隊友手中，動作流暢得像她畫稿里的星艦躍遷。
第三節末端，比分膠著在 45:45。顧言蹊持球突破時，對方后衛突然加重了防守力度，他的腳踝在落地時猛地一歪，卻硬是咬著牙完成了拉桿上籃。籃球空心入網的瞬間，他看見觀眾席上的林小羽眼睛亮晶晶的，手里舉著畫有小恐龍繃帶的加油板。
賽后的球員通道里，消毒水氣味混著汗水的咸澀。林小羽蹲在地上幫顧言蹊調整護踝，忽然發現他小腿上有道淡粉色的舊疤："這是..."
"初中比賽時摔的。" 顧言蹊別過臉，耳尖在廊燈下泛著紅，"你畫的小恐龍貼紙... 很管用。" 他沒說出口的是，當腳踝傳來刺痛時，看見貼紙上小恐龍舉著的加油旗，忽然就覺得疼痛沒那么難忍了。
頒獎儀式上，顧言蹊捧著 "最佳拼搏獎" 獎杯，目光穿過閃光燈，落在觀眾席角落正在收拾畫具的林小羽身上。她的帆布包拉鏈沒拉好，露出半截畫稿 —— 上面是他受傷后堅持比賽的背影，小恐龍正用尾巴纏住他的腳踝，像在替她牢牢抱住這個倔強的少年。
深秋的夜風卷著銀杏葉掠過操場，兩人在路燈下并排走著。顧言蹊忽然停下，從運動服口袋里掏出個絲絨盒子："給你的。" 里面是枚銀色的小恐龍胸針，爪子里抓著顆迷你籃球，翅膀上刻著細密的雪松紋路。
"比賽前在飾品店看見的。" 他摸著獎杯上的紋路，聲音輕得像飄落的葉，"小恐龍... 和你很像。"
林小羽的指尖撫過胸針上的雪松紋路，忽然想起他送的勾線筆、創可貼，還有那本《宇航服設計原理》。原來他早就把她的喜好，悄悄刻進了每一份禮物里，就像她把他的身影，畫進了每一張畫稿中。
"顧言蹊，" 她忽然轉身，胸針在路燈下閃著微光，"你知道嗎？你在球場上發光的樣子，比我畫的星艦還要耀眼。"
顧言蹊愣住了，看著她在夜色中閃閃發亮的眼睛，忽然想起初次相遇那天，她撞翻他的習題集，書包里掉出的漫畫雜志上，小恐龍正抱著星星啃咬。原來從那時起，這個像小恐龍般充滿活力的女生，就已經闖進了他井然有序的世界，用畫筆和笑容，在他心底畫出了一片璀璨的星空。
這一晚的速寫本上，林小羽畫下了新的場景：體育館的頒獎臺上，顧言蹊捧著獎杯，胸前別著她送的小恐龍胸針，腳踝處的護踝上貼著她畫的貼紙。而她躲在觀眾席角落，把這一幕永遠留在了畫紙上。她不知道的是，在顧言蹊的訓練日志里，新記下了一條："11 月 5 日，小羽說我比星艦耀眼。原來喜歡一個人時，連疼痛都會變成星光。"
銀杏葉還在簌簌飄落，像在為這個藏著胸針與貼紙的秘密伴奏。兩個少年在漸濃的夜色里并肩而坐，誰都沒說話，卻都聽見了對方心跳里，那聲比籃球撞擊地面還要清晰的，名為 "喜歡" 的鼓點。而故事的星艦，正載著雪松與小恐龍的約定，向著滿是星光的宇宙，繼續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