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海報上的星芒
九月的尾巴帶著一絲的星芒涼意，星城一中的公告欄前擠滿了學生。林小羽踮腳貼著最新的海報，指尖捏著膠帶，卡通小恐龍圖案的圍裙兜里露出半截彩色馬克筆。海報中央是穿著籃球服的男生騰空扣籃，背景用網點紙鋪出星空效果，球鞋尖點綴著她最愛的熒光黃 —— 那是漫畫社為即將到來的 "校園運動文化節" 設計的宣傳海報。
"小羽，左邊的星云漸變不夠自然。" 陳雨桐抱著顏料盤路過，鏡片上反著陽光，"要不要試試用紫色打底？" 林小羽剛要點頭，身后突然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響，帶著雪松氣息的陰影籠罩在海報上。
顧言蹊站在她半步之外，指尖劃過海報上籃球運動員的手臂肌肉："現實中扣籃時前臂肌肉不會這么緊繃。" 他的校服袖口依然整齊，手腕上若隱若現的血管隨著說話輕輕跳動。
林小羽的耳朵瞬間發燙："這是漫畫風格啦，夸張一點更有動感。" 她指著運動員腳下的小恐龍剪影，"你看，這里加了吉祥物元素，是許社長要求的。"
顧言蹊盯著那只踩著籃球的 Q 版恐龍，喉結動了動："籃球社團需要更專業的形象。" 他從校服內袋掏出一張照片，上面是去年校聯賽時他扣籃的瞬間，肌肉線條在陽光里清晰得能看見汗珠："可以照著這個改。"
畫稿邊緣的膠帶突然松開，海報角邊卷起來拍到顧言蹊胸口。林小羽慌忙去扶，指尖蹭到他胸前的校徽，金屬質感的涼意順著指尖蔓延："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顧言蹊后退半步，耳尖微微發紅："周末下午三點，籃球館有訓練賽。" 他頓了頓，把照片塞給她，"如果需要觀察動作細節的話。" 說完轉身就走，運動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節奏，校服后擺揚起時露出一小截腰線。
"哇哦 ——" 許墨宸不知從哪冒出來，扛著相機對準林小羽通紅的臉，"我們的小恐龍畫家要去拍籃球帥哥啦？記得多拍點腹肌素材哦。"
"許墨宸你再胡說我就把你的紋身貼畫成大蜥蜴！" 林小羽追著他跑了兩步，手里的照片被風吹得嘩嘩響。照片上的顧言蹊單手握球，球衣被汗水浸透貼在背上，睫毛在眼下投出鋒利的陰影，和平時溫文爾雅的模樣判若兩人。
周末的籃球館飄著淡淡的塑膠味，陽光從頂棚的天窗斜照下來，在地板上投出長方形光斑。林小羽抱著素描本坐在觀眾席，看顧言蹊正在指導新隊員練習三步上籃。他親自示范時，脊背繃成漂亮的弧線，球鞋急停時發出的摩擦聲像琴弦被突然撥動。
"注意護球手的位置。" 他握住隊員的手腕輕輕調整，聲音比平時柔和許多，"起跳時核心要收緊，不然容易失去平衡。" 陽光穿過他指縫，在隊員手背上投下細碎的光影，林小羽忽然發現，他認真指導時的眼神像融化的琥珀，帶著令人安心的溫度。
訓練間隙，顧言蹊走向休息區，毛巾搭在脖子上，領口敞開著露出精致的鎖骨。看見林小羽，他腳步頓了頓，從冰柜里拿出兩瓶礦泉水，指尖 condensation 在瓶身上凝成水珠："喝嗎？"
"謝、謝謝！" 林小羽慌忙翻開素描本，里面夾著畫到一半的速寫 —— 剛才他扣籃時的側臉，睫毛陰影落在顴骨上，像蝴蝶停駐時收攏的翅膀。顧言蹊瞥見畫紙，目光在自己被藝術化的睫毛上停留三秒，突然轉身走向球場，毛巾在身后甩出利落的弧度。
"言蹊今天反常啊，" 隊長王浩湊過來撞他肩膀，"平時訓練完都直接喝運動飲料，今天居然買礦泉水？" 顧言蹊沒說話，仰頭灌了半瓶水，冰涼的液體下肚卻壓不住胸腔里的躁動 —— 剛才看見她畫紙上的自己，腳踝處居然多了只踩著籃球的小恐龍，尾巴尖還卷著顆星星。
下午的訓練賽開始時，林小羽已經畫滿三張速寫。她發現顧言蹊在球場上完全是另一個人，突破時眼神銳利如劍，傳球時手腕翻轉的弧度帶著韻律感，就連擦汗時隨手扯毛巾的動作都像經過設計般好看。當他在三分線外起跳時，陽光正好穿過他發梢，讓整個人仿佛籠罩在金色光暈里。
"漂亮！" 她忍不住出聲，筆尖在畫紙上劃過，不小心在球鞋邊暈開一塊墨漬。顧言蹊落地時聽見聲響，轉頭看見她慌忙用橡皮擦拭畫紙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直到隊友提醒才發現自己還抱著球站在球場上。
訓練結束后，暮色已經漫進窗戶。林小羽收拾畫具時，發現素描本里夾著張便簽紙，上面用尺子畫著標準的人體肌肉分布圖，關節處標著紅色箭頭："扣籃時肱二頭肌與三角肌的發力點在此。" 熟悉的雪松香味混著淡淡的汗味，讓她想起下午遞水時觸碰到的指尖溫度。
"要一起走嗎？" 顧言蹊不知何時換好校服，頭發還帶著水汽，"我幫你拿畫具吧。" 不等她回答，就接過她手里的馬克筆袋，指尖劃過袋口的小恐龍掛飾，觸感柔軟得像她畫里的絨毛。
兩人在暮色中的校道上并排走著，梧桐樹葉在頭頂沙沙作響。顧言蹊忽然停住腳步，從書包里掏出個方形禮盒："給你的。" 銀色包裝紙在路燈下泛著微光，里面是整套漫畫專用勾線筆，筆帽上印著小小的籃球圖案。
"為什么送我這個？" 林小羽愣住，指尖撫過筆桿上凹凸的防滑紋。
"上次看見你用普通水筆勾線。" 顧言蹊別過臉，耳尖在路燈下透著粉紅，"漫畫社的活動需要專業工具。" 他頓了頓，補充道："還有，海報上的恐龍... 很可愛。"
夜風掀起禮盒上的絲帶，林小羽忽然想起早上在便利店看見的場景：顧言蹊站在文具貨架前，認真對比不同品牌勾線筆的樣子。原來他早就注意到她畫具的簡陋，原來那句 "需要專業形象" 背后，藏著比雪松更溫暖的心意。
"謝謝！" 她把筆袋抱在胸前，小恐龍掛飾碰到禮盒發出輕響，"下周改完的海報我拿給你看，這次會加上真實的肌肉線條哦。"
顧言蹊點頭，目光落在她隨著步伐晃動的小月亮項鏈上。便利店暖黃的燈光映出她發梢的碎光，讓他想起訓練時看見的她 —— 趴在畫紙上時，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像極了她畫里小恐龍爪子上的絨毛。
回到家攤開畫稿時，林小羽發現顧言蹊給的肌肉圖背面寫著行小字："手腕翻轉角度可參考籃球旋轉軌跡。" 她忽然笑出聲，在新畫的扣籃圖里，讓小恐龍騎在籃球上，跟著顧言蹊的動作一起騰空，爪子里還抱著顆閃著光的星星。
窗外的星星漸漸亮起來，像撒在畫紙上的金粉。林小羽摸著新筆桿上的籃球圖案，忽然意識到，這個總被她畫進漫畫的男生，正在用他獨有的方式，把自己的世界一點點塞進她的畫稿里 —— 就像他送的勾線筆，看似是專業的工具，實則是藏在棱角后的溫柔。
而她不知道的是，當顧言蹊在便利店看見那套印著籃球圖案的勾線筆時，腦海里浮現的是她畫海報時咬著筆帽皺眉的模樣。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為了一個人的畫稿，特意去研究漫畫工具的型號，更不知道，當看見她眼睛亮晶晶地接過禮物時，胸腔里的心跳聲，比籃球撞擊地面的聲音還要劇烈。
這一晚的素描本上，新的畫作悄悄誕生：穿著藍白校服的少年站在星艦甲板上，手腕處的校徽閃著光，腳邊的小恐龍正抱著他送的勾線筆，而遠處的星空里，每一顆星星都長成了雪松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