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銀杏樹下的畫展
十一月的銀杏大道鋪滿金箔般的落葉，星城一中的文化節籌備板前圍滿學生。林小羽踮腳貼上漫畫社的參展海報，指尖在小恐龍圖案旁留出空白 —— 那是給顧言蹊準備的簽名位置，昨晚他在便利店幫她修改海報邊框時，指尖劃過的地方還留著雪松香味。
"小羽，義賣區的展位要和籃球社挨著嗎？" 陳雨桐抱著紙箱路過，鏡片上反著銀杏葉的光，"許墨宸說顧言蹊特意申請了相鄰展位，說是方便 ' 學術交流 '。"
林小羽的耳尖發燙，想起上周顧言蹊在醫務室說 "漫畫里的光影處理能借鑒籃球戰術" 時，手指劃過她畫稿的認真模樣。她低頭整理紙箱里的周邊：印著小恐龍扣籃的徽章、顧言蹊 Q 版形象的筆記本，還有她連夜趕工的《星艦與雪松》插畫明信片。
文化節當天的銀杏廣場飄著烤紅薯的甜香，漫畫社展位前圍滿女生。林小羽正在給 Q 版顧言蹊的筆記本簽名，忽然聽見身后傳來低低的笑聲："原來我在你畫里，永遠帶著創可貼和雪松葉。"
顧言蹊穿著米色針織衫，領口露出精致的鎖骨鏈，手里捧著她昨天遺落的速寫本。畫紙間飄落的銀杏葉書簽上，是她隨手畫的他在圖書館喝草莓大福的樣子，袖口還沾著虛構的奶油漬。
"給你。" 他遞過個紙袋，里面是溫熱的奶茶，吸管上系著小恐龍形狀的紙標簽，"許墨宸說漫畫家需要糖分補給。" 他頓了頓，耳尖在陽光下泛著粉，"其實是我... 看你昨天畫到凌晨。"
奶茶的溫熱透過紙杯傳到掌心，林小羽忽然想起昨晚在活動室，顧言蹊默默替她調暗臺燈亮度的場景。他總是這樣，把關心藏在雪松味的沉默里，像她畫稿中若隱若現的星軌，看似疏離，卻始終圍繞著核心發光。
籃球社展位傳來喧鬧聲，王浩舉著印著顧言蹊灌籃剪影的 T 恤大喊："買周邊送隊長簽名！" 顧言蹊無奈地搖頭，筆尖在 T 恤上流暢地簽下名字，忽然抬頭對林小羽笑："你的明信片，要不要我幫你引流？"
他站在漫畫社展位前，雪松香水混著銀杏葉的清苦，吸引來更多學生。林小羽看著他認真地向學妹們介紹 "這幅畫的星艦動力系統參考了《天體物理導論》"，忽然發現他說起她的作品時，眼睛會像漫畫里的星星般發亮。
午后的陽光斜穿過銀杏樹，在展位上投下斑駁光影。林小羽正在給一幅《雪松與小恐龍的星空》裝裱，忽然聽見紙箱倒地的聲響 —— 幾個男生打鬧時撞翻了漫畫社的展架，她連夜趕制的三十張明信片散落一地，被踩上了運動鞋印。
"沒關系，我再畫就是..." 她蹲下身撿殘頁，聲音卻忍不住發顫。顧言蹊已經默默蹲在她身邊，撿起一張邊角破損的明信片，指尖輕輕撫過上面被蹭花的雪松紋路："交給我。"
籃球社的活動室里，顧言蹊小心地用橡皮擦拭明信片上的鞋印，臺燈在他睫毛下投出蝶翼陰影。林小羽看著他握著她的勾線筆，一筆筆修補被蹭花的小恐龍爪子，忽然發現他的手腕內側，不知何時貼上了她送的草莓創可貼。
"其實不用這么麻煩..." 她的話被他搖頭打斷，筆尖在明信片背面畫出小小的雪松圖案："你說過，每幅畫都是星星的碎片。" 他抬頭時，銀杏葉的光影正落在他眸子里，"我不想讓你的星星蒙塵。"
黃昏的銀杏廣場飄起細雪，文化節閉幕式在露天舞臺舉行。林小羽抱著修復好的明信片站在展位前，忽然看見顧言蹊抱著個蓋著紅布的畫框走來。他輕輕掀開紅布，露出里面裝裱精美的《初遇晨光》—— 開學第一天她撞翻他習題集的場景，晨光中的雪松?；?、散落的醬香餅，還有她發梢揚起的弧度，都被他用細膩的水彩重現。
"你怎么..." 她的聲音哽咽了，發現畫框角落用極小的字寫著："2025 年 9 月 1 日，我的星艦迎來了第一只小恐龍。"
顧言蹊別過臉，雪片落在他發梢："在漫畫社看見你畫的草稿，就偷偷臨摹了。" 他頓了頓，忽然從口袋里掏出個玻璃瓶，里面裝著銀杏葉形狀的星星折紙，"每天折一只，從你送我草莓大福那天開始。"
玻璃瓶在路燈下閃著微光，每只星星上都用極小的字寫著日期："9.5 她畫了戴校徽的小恐龍""10.12 她手腕的傷好了嗎 "。林小羽忽然想起他總在晚自習時對著窗外發呆，原來那些時間，都被他折成了藏著心事的星星。
雪越下越大，顧言蹊脫下針織衫披在她肩上，雪松香味混著體溫將她包圍。兩人在銀杏樹下并肩而立，看自己的畫稿與周邊在雪光中閃爍，像無數小星球匯聚成的星系。遠處傳來許墨宸的相機快門聲，卻沒人在意，因為此刻落在彼此眼中的星光，比任何鏡頭都要璀璨。
這一晚的速寫本上，林小羽畫下了新的場景：銀杏樹下的顧言蹊捧著玻璃瓶，雪片落在他發梢，而她披著他的針織衫，指尖觸碰著寫滿日期的星星。背景里，他們的展位燈光連成銀河，小恐龍與雪松的圖案在雪光中交相輝映。她不知道的是，在顧言蹊的素描本里，同樣畫著相同的場景，只是主角變成了她抱著修復好的明信片，睫毛上落著雪花，像只怕冷卻勇敢的小恐龍，終于走進了他的宇宙。
文化節的余溫在雪夜里漸漸消散，卻在兩個少年心中，種下了比銀杏葉更璀璨的星光。那些藏在畫稿里的心事、折在星星中的牽掛，還有雪松與草莓交織的氣息，都在這個初雪的夜晚，悄然釀成了名為 "喜歡" 的酒。而故事的星艦，正載著滿船星輝，向著更遼闊的宇宙，繼續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