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師,您真的不考慮與我們機構合作嗎?現在失眠人群這么多,以您的技術,
我們完全可以打造一個高端睡眠療愈品牌。"阮微將一縷散落的黑發別到耳后,
露出職業性的微笑:"張總,催眠治療不是商品,我的工作室只接待真正需要幫助的人。
"送走今天第三位試圖商業合作的訪客,阮微輕輕嘆了口氣。落地窗外,
暮春的陽光斜斜地照進她位于市中心二十三層的工作室,在米色地毯上投下幾何形狀的光斑。
她轉身走向展示架,指尖撫過那些專業證書和獎狀。美國斯坦福大學心理學博士,
國際催眠治療師協會認證專家...這些頭銜讓她在業內小有名氣,但真正令她名聲在外的,
是那個被稱為"三分鐘入眠"的絕技。"阮老師,最后一位預約到了。"助理小林探頭進來。
阮微看了看表,比預約時間早了半小時。她點點頭,走向治療室,
一邊習慣性地摸向白大褂口袋里的那枚古董懷表,那是她祖父留下的催眠工具。推開門,
她看到一個衣著樸素的女人正努力安撫懷中哭鬧不止的男孩。女人約莫三十出頭,面容憔悴,
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男孩大約四五歲,小臉漲得通紅,嗓子已經哭得嘶啞。"您好,
我是阮微。"她輕聲說,注意到女人手腕上有一道淺淺的淤青。"阮醫生,求您救救我兒子!
"女人猛地站起來,聲音顫抖,"他已經三天沒好好睡過了,一閉眼就驚醒哭鬧,
我實在沒有辦法..."阮微示意她坐下,仔細觀察那個男孩。孩子眼神渙散,呼吸急促,
小手緊緊攥著母親的衣角,顯然處于極度緊張狀態。"孩子叫什么名字?""江小嶼,五歲。
"女人回答,突然壓低聲音,"阮醫生,我...我可能付不起您的費用,
但我保證以后一定會補上..."阮微擺擺手,
在女人無名指上那枚看似樸素卻做工精良的婚戒上——這絕不是普通家庭能負擔得起的首飾。
"先讓孩子睡一覺吧。"她柔聲說,掏出懷表,"林女士,對嗎?
請抱著小嶼坐在這個椅子上。"阮微拉上窗簾,打開柔和的壁燈,
讓房間籠罩在溫暖的琥珀色光線中。她開始有節奏地搖晃懷表,聲音變得低沉而富有韻律。
"小嶼,看著這個亮晶晶的小月亮,它要帶你去一個很美的地方..."不到三分鐘,
孩子的眼皮開始沉重,呼吸逐漸平穩。阮微輕輕哼起一首搖籃曲,看著小男孩徹底放松下來,
陷入沉睡。林女士的眼淚奪眶而出:"太感謝您了...我...""噓。
"阮微示意她小聲,"讓他睡一會兒。您需要告訴我,發生了什么?這不是普通的失眠。
"林女士的嘴唇顫抖著,最終卻只是搖頭:"我不能說...為了小嶼的安全。阮醫生,
今天的事請您務必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們來過。"阮微皺眉,但職業素養讓她沒有追問。
她寫下幾味溫和的安神茶配方遞給林女士:"等他醒了喂他喝一點,如果情況沒有改善,
隨時聯系我。"林女士連連鞠躬,抱著熟睡的孩子匆匆離開,連登記表都沒有填完整。
阮微站在窗前,看著那個瘦弱的身影抱著孩子鉆進一輛普通出租車。直覺告訴她,
這位林女士和她的孩子身上,藏著不簡單的故事。當晚十一點,阮微剛洗完澡,
門鈴突然響起。她擦著頭發走向門口,監控屏幕上顯示是幾個穿黑西裝的男人。"誰?
"她警覺地問。"江氏集團安保部門,請開門。"一個冷硬的男聲回答。阮微心頭一緊,
立刻想到白天那對母子。她悄悄按下報警按鈕,才將門開了一條縫:"有什么事?
"門被猛地推開,四個高大的黑衣人闖了進來。為首的男子摘下墨鏡,
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眼神銳利如鷹。"阮微?"他的聲音突然變了調。阮微如遭雷擊,
手中的毛巾掉落在地。七年了,她以為自己早已忘記那張臉,
但此刻心臟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江...沉?
"江沉的眼神從震驚迅速轉為冰冷:"我大嫂今天帶著孩子來找過你,是不是?
"阮微的大腦飛速運轉,白天的林女士,是江氏集團的大少奶奶?那個孩子..."回答我!
"江沉逼近一步,"是不是你用催眠術幫他們逃跑?還是用當年對付我的那套方法?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進阮微心里。她挺直脊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江二少,
私闖民宅是違法的。如果你有疑問,可以明天到我工作室正式預約。"江沉冷笑一聲,
從手機調出一段監控截圖——正是林女士抱著孩子進入她工作室的畫面。
"我侄子有嚴重睡眠障礙,普通醫生根本治不了。大嫂知道你的本事,特意找上門。
"他的眼神愈發陰沉,"現在,告訴我他們去了哪里。"阮微搖頭:"我不知道。
他們離開后就沒聯系過。""你以為我會信?"江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阮微,七年不見,
你倒是學會綁架孩子了?"阮微掙脫不開,抬頭直視他的眼睛:"江沉,放開。
否則你會是今晚第一個睡著的人。"這句話讓江沉條件反射般松了手。七年前,
他正是在這句話后,被當時還是他女友的阮微當場催眠。兩人對峙間,警笛聲由遠及近。
江沉咬了咬牙,甩下一張名片:"24小時內聯系我,否則后果自負。
"黑衣人如潮水般退去,留下阮微一個人站在凌亂的客廳里,心跳如鼓。
她彎腰撿起那張燙金名片,背面用鋼筆寫著一行小字:"你欠我一個解釋,關于七年前,
關于今天。"阮微苦笑,將名片扔進抽屜。七年前不告而別的人,明明是他。
第二章清晨六點,阮微已經第三次檢查工作室的監控錄像。畫面中,
林女士抱著孩子匆匆離去的背影格外清晰。阮微按下暫停鍵,放大女人手腕上的淤青。
那不是普通的磕碰傷,而是被人用力抓握留下的痕跡。她打開電腦,
搜索"江氏集團 大少奶奶"。屏幕上跳出一張慈善晚宴的照片,
江氏長子江凜身旁站著一位優雅端莊的女性——林書瑤,林氏藥業獨女,三年前嫁入江家。
照片上的她妝容精致,與昨日那個憔悴的母親判若兩人。
"到底發生了什么..."阮微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那枚懷表。
手機突然震動,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九點,江氏大廈。別讓我派人去接你。」
阮微冷笑,快速回復:「我會準時到,但請江二少記住,我不是你的下屬。」發完消息,
她走進浴室,讓冷水沖刷過臉龐。鏡中的女人眼下掛著淡淡的青色,顯然一夜未眠。七年了,
她以為自己早已將那段記憶封存,可江沉的出現像一把利刃,輕易劃開了她精心構筑的防護。
水滴順著下巴滑落,恍惚間,她仿佛又回到了醫學院的夏天。——"阮微!等等我!
"二十一歲的江沉抱著兩本厚重的醫學教材,在圖書館外的櫻花樹下追上她。
陽光透過樹葉間隙,在他俊朗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你跑什么?不是說好一起復習嗎?
"他喘著氣,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阮微別過臉去:"你那些醫學院的朋友不喜歡我,
我不想讓你為難。""誰說的?"江沉皺眉,一把拉住她的手,
"王教授都夸你是心理學系最有天賦的學生,
他們憑什么...""因為我是'那個用催眠術作弊的女生'。"阮微苦笑,"江沉,
我們不一樣。你是江氏集團的二少爺,將來要當醫生的。
而我..."江沉突然將她拉進懷里,清新的檸檬香氣瞬間包圍了她。"而我,只喜歡你。
"他在她耳邊輕聲說,"下周實習結束,我帶你去見我大哥。他一定會喜歡你的。
"——水龍頭的水仍在嘩嘩流淌,阮微猛地關上閥門。
那些甜蜜的回憶如今嘗起來只剩下苦澀。當年約定見家長的前一天,江沉人間蒸發,
只留下一封簡短的信:"對不起,我們到此為止。"沒有解釋,沒有道別。阮微深吸一口氣,
換上職業套裝。今天,她要以催眠師的身份面對江沉,而不是被拋棄的前女友。
江氏大廈坐落在城市最昂貴的地段,全玻璃幕墻的建筑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阮微剛踏入大堂,
兩名保安就迎了上來。"阮小姐,江總在頂層等您。"電梯直達68層,門一開,
阮微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江沉。他穿著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裝,背影挺拔如松,
與記憶中那個穿白大褂的醫學生判若兩人。"你遲到了三分二十秒。"他沒有轉身,
聲音冷硬。阮微徑直走到會客區坐下:"江二少,我不是來敘舊的。關于你大嫂和孩子,
我只知道昨天的治療情況。"江沉終于轉過身,銳利的目光掃過她的臉:"七年不見,
你倒是學會了撒謊。"他從桌上拿起一個文件夾,甩到她面前。
里面是十幾張照片——林書瑤抱著孩子走進她工作室的全過程,甚至包括治療室的內部角度。
阮微后背一涼:"你監視我?""我監視的是我大嫂。"江沉走到她面前,
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她帶走了我大哥唯一的兒子,而你是幫。
""我只是治療了一個失眠的孩子!"阮微站起來,仰頭與他對視,"江沉,
你到底在演哪出戲?昨天那位母親手腕上有淤青,孩子處于極度驚恐狀態。如果真有人犯罪,
恐怕不是她們母子。"江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恢復冰冷:"阮微,別自作聰明。
江家的家務事輪不到你插手。""那就報警啊。"阮微冷笑,"讓警察來調查,
看看是林女士綁架孩子,還是有人虐待她們母子。"話音剛落,江沉突然抓住她的肩膀,
力道大得讓她皺眉。"你什么都不知道!"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阮微讀不懂的急切,
"聽著,我大嫂精神狀況不穩定,孩子有先天性疾病,需要特殊治療。她們現在很危險。
"阮微直視他的眼睛:"你在說謊。"作為催眠師,
她對人臉的微表情再熟悉不過——江沉眨眼頻率增加,嘴角輕微抽動,這是典型的撒謊表現。
江沉松開手,轉身走向酒柜:"開個價吧。""什么?""你的專業協助。
"他倒了兩杯威士忌,遞給她一杯,"幫我找到她們,報酬隨你定。
"阮微沒有接酒杯:"我不賣良心。""良心?"江沉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沒有溫度,
"七年前你對我用催眠術的時候,怎么不談良心?"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捅進阮微心口。
她猛地站起身:"那是學術演示!而且是你自愿上臺的!
""然后我就成了全校的笑柄——'被女朋友當眾催眠的江二少'。"江沉抿了一口酒,
"不過沒關系,我原諒你了。現在,我們談正事。"阮微氣得手指發抖:"江沉,你變了。
""人都是會變的。"他放下酒杯,從抽屜里取出一張支票,"五十萬,夠嗎?
"阮微看都沒看支票一眼,轉身就走。她的手剛碰到門把,
江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你還記得王教授嗎?"阮微僵住了。王教授是她和江沉的恩師,
也是她退學前最敬重的人。"他去年去世了。"江沉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
"臨終前還問起你。"阮微緩緩轉身,看到江沉臉上罕見的脆弱表情,轉瞬即逝。
"幫我找到小嶼,阮微。"他輕聲說,"那孩子...真的很像小時候的我。"這一刻,
阮微恍惚看到了當年那個醫學生江沉。她猶豫了:"我需要更多信息。"江沉走回辦公桌,
按下通話鍵:"取消我上午所有會議。"兩小時后,阮微走出江氏大廈,
腦中回蕩著江沉告訴她的信息:林書瑤懷疑江氏集團旗下一家藥廠的兒童藥物有問題,
而她的兒子小嶼正是試藥兒童之一。江凜不相信妻子的說法,兩人爆發激烈爭吵后,
林書瑤帶著孩子失蹤了。"大哥以為大嫂瘋了。"江沉說這話時,眼神復雜,
"但我知道她不是那種人。"阮微站在路邊等出租車,思緒萬千。江沉的話有幾分可信?
林書瑤手腕上的傷是誰造成的?小嶼的異常狀態是否真的與藥物有關?
她決定先回工作室查些資料。然而當她推開工作室的門,
眼前的景象讓她倒吸一口冷氣——文件散落一地,電腦被砸爛,治療椅被人用刀劃破。
最令人不安的是,墻上用紅漆涂著一個大大的數字:"3"。阮微立刻掏出手機,
手指懸在江沉的號碼上,卻遲遲沒有按下。她轉而撥通了物業電話。"是的,
我的工作室被破壞了...不,不需要報警...對,先幫我調監控..."掛斷電話,
她小心地避開玻璃碎片,走向書柜。最上層的一本心理學年鑒被動過,
那里藏著她從不離身的備份硬盤。硬盤不見了。阮微心跳加速,蹲下身檢查書柜下方。
一個微弱的反光點引起了她的注意——是竊聽器。她裝作整理文件,悄悄退到走廊,
這才撥通了江沉的電話。"我工作室被破壞了。"她壓低聲音,"有人安裝了竊聽器。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待在原地別動,我十分鐘后到。"阮微剛想拒絕,電話已經掛斷。
她靠在墻上,突然意識到自己卷入了一個遠比想象中危險的漩渦。不到十分鐘,
江沉的車就停在了工作室樓下。他獨自一人上樓,看到狼藉的工作室時,臉色陰沉得可怕。
"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他問,同時檢查著門窗。阮微搖頭:"除了拒絕一些商業合作,
沒有。"她指著墻上的紅漆,"這個'3'是什么意思?
"江沉的表情突然凝固:"三天內...這是黑市的警告方式。"他快步走到阮微面前,
"你不能再住自己家了,太危險。""我不需要你保護。"阮微后退一步,"江沉,
你是不是知道誰干的?"江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準備安全屋,
兩個人...對,立刻。"掛斷電話,他直視阮微的眼睛:"我懷疑這事和我大哥有關。
他一直有...極端的一面。"阮微想起林書瑤手腕上的淤青,胃部一陣絞痛。
"為什么幫我?"她問。江沉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久到阮微以為他不會回答。
"因為七年前,我沒能保護你。"他輕聲說,"這次不會了。"這句話像一把鑰匙,
輕輕打開了阮微心上鎖了七年的門。她別過臉,不讓江沉看到自己泛紅的眼眶。
"我需要我的設備和工作資料。""已經安排人去你家取了。"江沉看了看表,
"我們先離開這里。"下樓的電梯里,兩人并肩而立,誰都沒有說話。
阮微用余光打量著江沉的側臉——歲月磨去了他的青澀,卻加深了他眉宇間的堅毅。
那個曾經為她擋雨的少年,如今成了能輕易調動資源的商業精英。
可當他無意中碰到她的手時,阮微依然感到一陣電流般的悸動。
江沉的安全屋位于城郊一棟不起眼的公寓樓內。兩室一廳的布置簡潔舒適,
冰箱里甚至準備了新鮮食材。"暫時住這里。"江沉放下鑰匙,"我安排了人24小時保護,
有任何需要隨時告訴我。"阮微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遠處城市的輪廓:"江沉,
你究竟站在哪一邊?"江沉脫下西裝外套,解開袖扣:"什么意思?
""你表面幫大哥找妻兒,實際上在保護她們,對嗎?"阮微轉身面對他,"為什么?
"江沉卷起襯衫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道疤痕:"記得這個嗎?"阮微當然記得,
那是大二時,江沉為她擋下實驗室爆炸飛濺的玻璃留下的。"我從未改變,阮微。
"他聲音低沉,"只是學會了用不同的方式保護重要的人。"阮微心跳仿佛停跳一秒。
她正想追問,江沉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表情驟變:"是我大哥。
"接起電話,江沉打開了免提。"找到書瑤了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冷峻的男聲。
"還沒有,但有些線索了。"江沉語氣平靜,"大哥,你確定大嫂是精神問題?
有沒有可能...""她偷走了實驗室數據,還給孩子停藥!"江凜的聲音陡然提高,
"江沉,那不僅是我的妻子兒子,還是重要的研究對象。董事會已經不耐煩了!
"阮微和江沉交換了一個眼神——研究對象?"我明白。"江沉語氣轉為安撫,
"再給我兩天時間。"掛斷電話,房間陷入沉默。"研究對象?"阮微難以置信地重復,
"他這么稱呼自己的妻兒?"江沉揉了揉太陽穴:"比我想象的還糟。
大哥完全被那個項目蒙蔽了。""什么項目?""NT-37,
一種針對兒童神經發育的新型藥物。"江沉走向書房,打開筆記本電腦,
"三個月前開始臨床試驗,小嶼是首批受試者之一。"阮微跟過去,
看著屏幕上的藥物資料:"這不合規!兒童藥物試驗需要更嚴格的審批流程。
""江氏有自己的渠道。"江沉苦笑,"問題是,大嫂發現了什么,值得她冒險逃跑?
"阮微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江沉,我需要見林書瑤和小嶼。
如果我能對小嶼進行深度催眠...""太危險了。"江沉打斷她,"大哥的人也在找她們。
""但你知道她們在哪里,對不對?"阮微直視他的眼睛,"你一直在暗中保護她們。
"江沉沉默良久,終于點頭:"我需要確保萬無一失。給我24小時安排。"當晚,
阮微躺在陌生臥室里,輾轉難眠。凌晨兩點,她起身去廚房倒水,發現書房還亮著燈。
江沉趴在桌上睡著了,電腦屏幕仍亮著——那是一份關于NT-37副作用的醫學報告。
阮微輕手輕腳地拿了條毯子給他披上,無意中瞥見桌角放著一個相框。
那是醫學院時期的合影,她和江沉站在櫻花樹下,笑得燦爛。阮微輕輕觸碰照片,
胸口泛起一陣酸澀。七年了,他為什么還留著這個?正當她準備離開,
江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睡眼惺忪中帶著警覺:"阮微?""你...你還留著這張照片。
"她低聲說。江沉完全清醒了,眼神復雜:"我留著很多東西。"月光從窗簾縫隙灑進來,
在他們之間投下斑駁的光影。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為什么離開?
"阮微終于問出了埋藏七年的問題,"連一句解釋都沒有?"江沉松開她的手腕,
聲音沙?。?因為我父親給了我兩個選擇。要么去美國深造,要么看著你被醫學院開除,
永遠拿不到催眠師執照。"阮微如遭雷擊:"什么?""他派人調查你,
發現你大一曾用催眠術幫助同學作弊。"江沉苦笑,"對你來說那只是惡作劇,但在他眼里,
那是足以毀掉你前程的把柄。"阮微后退一步,
大腦飛速運轉:"所以你就...直接消失了?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我當時太年輕,
以為那是保護你的最好方式。"江沉站起身,逼近她,"我錯了。這七年,
我每一天都在后悔。"他的氣息撲面而來,混合著熟悉的古龍水香氣。阮微的心跳加速,
七年積壓的情感幾乎決堤。就在這時,江沉的手機突然亮起,
一條短信跳出來:「明日14:00,東郊廢棄藥廠。帶阮微來,小嶼情況惡化?!帧?/p>
江沉和阮微對視一眼,同時意識到,明天,他們將一起面對江凜,以及那個危險的真相。
第三章東郊廢棄藥廠的鐵門在風中發出刺耳的吱呀聲。阮微跟在江沉身后,
小心避開地上的碎玻璃。五月的陽光透過破碎的窗戶照進來,
在積滿灰塵的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你確定是這里?"阮微壓低聲音問。江沉點點頭,
手機屏幕上是林書瑤發來的最后一條信息:「B區地下室,單獨來?!?/p>
阮微摸了摸口袋里的懷表,金屬的冰涼觸感讓她稍微安心。
昨晚江沉的坦白還在她腦海中回蕩——七年前的分手,竟是為了保護她?
這個認知讓她筑起的心墻出現了第一道裂縫。"這邊。"江沉推開一扇銹蝕的鐵門,
露出向下的樓梯。陰冷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夾雜著某種化學藥品的氣味。
阮微下意識抓住江沉的衣袖,他立刻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指,溫暖干燥的掌心貼著她的皮膚。
"跟緊我。"他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樓梯盡頭是一道微亮的門縫。江沉輕輕敲了三下,
停頓,再敲兩下。門悄無聲息地開了。林書瑤站在門后,比阮微上次見她時更加憔悴。
她懷里抱著熟睡的小嶼,孩子臉色蒼白得可怕。"你們來了。
"林書瑤的目光掃過兩人交握的手,嘴角浮現一絲苦澀的微笑,
"看來江家也不全是冷血動物。"江沉皺眉:"大嫂,到底怎么回事?大哥說你偷了數據,
精神失常...""失常?"林書瑤冷笑,從口袋里掏出一個U盤,"看看這個,
再告訴我誰瘋了。"阮微接過U盤,插入隨身攜帶的平板電腦。
視頻畫面顯示一間明亮的實驗室,幾個穿著病號服的孩子排排坐著,
護士給他們分發彩色藥片。其中一個赫然是小嶼。"這是NT-37的人體試驗,
"林書瑤聲音顫抖,"江凜瞞著董事會,直接用孤兒院和醫院的孩子做測試。
"畫面切換到夜間監控模式。孩子們在床上痛苦翻滾,有的抓撓自己的皮膚,有的尖叫不止。
一個小女孩突然開始用頭撞墻,鮮血順著額頭流下...阮微猛地合上平板,胃部一陣絞痛。
"小嶼是第三期受試者。"林書瑤輕撫兒子的額頭,"起初只是失眠,
后來開始出現幻覺...江凜說這是正常反應,拒絕停藥。
"江沉臉色鐵青:"為什么不早告訴我?""告訴你?"林書瑤眼中含淚,"江沉,
這項目啟動時你投了贊成票!""我根本不知道他們跳過了動物實驗階段!
"江沉一拳砸在墻上,灰塵簌簌落下,"大哥給我看的是一份完美的風險評估報告。
"阮微蹲下身,輕輕檢查小嶼的狀況。孩子即使在睡夢中也眉頭緊鎖,呼吸急促而不規律。
"他需要專業治療,"阮微抬頭看向林書瑤,"我可以嘗試用催眠療法緩解他的癥狀,
但必須配合藥物戒斷。"林書瑤咬住嘴唇:"我不敢帶他去醫院,江凜的人到處在找我們。
""去仁和。"江沉突然說,"我在那里有可信的醫生。"阮微驚訝地看他:"你安排好了?
""昨晚。"江沉簡短回答,目光與她相接,"我知道你會同意治療。"那一刻,
阮微在他眼中看到了七年前的影子——那個總為她準備好一切的醫學生江沉。
她胸口泛起一陣熟悉的暖意,趕緊移開視線。"我們得抓緊時間。"林書瑤緊張地看向門口,
"江沉,你確定沒人跟蹤?"江沉正要回答,阮微的懷表突然從口袋中滑出,
"當"的一聲落在地上。奇怪的是,金屬表蓋自動彈開,表面泛起一層詭異的藍光。
"這是..."阮微彎腰去撿,卻在碰到懷表的瞬間如遭電擊。
一幅畫面強行闖入她的腦海:三個黑衣人正從藥廠后門潛入,腰間別著手槍!"有人來了!
"她猛地抬頭,"三個人,帶著武器!"江沉反應極快,一把拉過林書瑤和孩子:"后門!
跟我來!"四人穿過迷宮般的走廊,身后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和模糊的對話聲。阮微心跳如鼓,
懷表在她手心發燙,仿佛有生命般指引著方向。"左轉!"她低聲指揮,"有個緊急出口!
"江沉踹開通往地面的鐵門,刺眼的陽光傾瀉而下。他們沖進藥廠后方的一片樹林,
直到確認沒有追兵才停下喘息。林書瑤抱著小嶼癱坐在地,孩子被驚醒,發出微弱的哭聲。
"他們怎么找到這里的?"她顫抖著問。江沉檢查手機,臉色驟變:"我的手機被定位了。
大哥一定在我的通訊設備上動了手腳。"阮微盯著仍在發光的懷表:"不...是我。
"她抬起頭,聲音發緊,"有人通過我的懷表反向追蹤。這不是普通的古董,
里面有微型發射器。"江沉一把抓過懷表,熟練地撬開底部暗格,
露出一個微型芯片:"這是軍方級別的追蹤器。你從哪得到這塊表的?
""我祖父留下的..."阮微突然想起什么,"不,
準確說是他的一位老朋友臨終前轉交的。那人姓...""姓江?"江沉接話,表情復雜,
"是不是叫江臨川?"阮微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江沉和堂哥對視一眼,沒有回答,
而是迅速拆毀了芯片:"沒時間解釋了。我們必須分頭行動。"他轉向林書瑤:"大嫂,
阮微會帶你和孩子去安全地點。我引開他們。""不行!"阮微和林書瑤異口同聲。
"這是唯一的方法。"江沉語氣堅決,"他們追蹤的是我的手機信號。我會故意暴露位置,
給你們爭取時間。"阮微抓住他的手臂:"太危險了!"江沉突然貼近她耳邊,
呼吸灼熱:"記得醫學院后面的櫻花樹嗎?如果我兩小時內沒聯系你,就去那里等我。
"沒等阮微回答,他已經轉身沖進樹林。幾秒鐘后,
遠處傳來故意放重的腳步聲和喊叫聲:"在那邊!追!"阮微咬住嘴唇,
強迫自己轉向林書瑤:"我們走。"按照江沉事先的安排,
阮微帶著林書瑤母子來到城南一家小型私立醫院。江沉的舊友陳醫生早已等候多時。
"江沉都告訴我了。"陳醫生檢查著小嶼的狀況,眉頭越皺越緊,
"必須立即開始藥物戒斷治療。"林書瑤緊握兒子的手,眼淚無聲滑落。趁醫生忙碌時,
阮微走到走廊盡頭,掏出手機。沒有江沉的消息。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了。她打開瀏覽器,
輸入"江臨川"。搜索結果寥寥無幾,
只有幾條二十年前的舊聞:著名神經科學家江臨川辭去研究所職務,
隱居海外..."阮醫生?"林書瑤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小嶼醒了,他說想見你。
"病房里,小嶼靠坐在床頭,雖然臉色仍蒼白,但眼神已經清明許多。看到阮微,
他怯生生地笑了:"阮阿姨,謝謝你又讓我睡著了。"阮微心頭一軟,
坐到床邊:"現在感覺怎么樣?""頭不疼了。"孩子小聲說,
"但是...我還能看見那些影子。""影子?""黑色的,會說話。"小嶼抓緊被子,
"媽媽說那是藥的問題,不是真的。但我覺得...它們是真的。
"阮微與林書瑤交換了一個憂慮的眼神。她從口袋取出懷表——現在懷表已經恢復正常,
不再發光或發熱。"小嶼,看著這個表,好嗎?"她開始輕輕搖晃懷表,
"告訴我影子都說了什么..."十分鐘后,小嶼再次沉沉睡去。
阮微卻面色凝重地走出病房。"怎么樣?"林書瑤急切地問。
阮微深吸一口氣:"藥物嚴重影響了孩子的神經感知系統。他描述的'影子'不是幻覺,
而是真實存在的人——那些在實驗室監視他們的黑衣人。
"林書瑤捂住嘴:"天啊...""更可怕的是,"阮微壓低聲音,
"小嶼說聽見他們討論'清除失敗樣本'。江沉是對的,他們不是在找人,而是在獵殺。
"林書瑤雙腿一軟,
靠在墻上:"江凜怎么會變成這樣...他以前那么疼愛小嶼..."阮微的手機突然震動,
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櫻花樹。一個人來。」她的心跳驟然加速。是江沉?還是陷阱?
"我得出去一趟。"阮微對林書瑤說,"陳醫生會保護你們。無論發生什么,不要離開醫院。
"林書瑤抓住她的手:"小心。江家的水...比你想象的深。"暮色中的醫學院靜謐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