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料盒打翻的瞬間
寧州城的清晨,薄霧還未完全散去,青石板路上已經熱鬧起來。黎田背著畫具,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城中心的十字街口停下。這里人來人往,是擺攤賣畫的好地方。她熟練地鋪開畫布,將畫架支好,又從破舊的布袋里拿出顏料盒,小心翼翼地擺放在地上。
“賣畫啦!賣畫啦!各位老爺太太,瞧一瞧看一看,小人畫技雖不算精湛,但絕對用心,畫一幅肖像只要十個銅板!” 黎田清脆的叫賣聲在街頭響起。她長相清秀,雖然穿著樸素,但眼神明亮,透著一股機靈勁兒。
路過的行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有人駐足看了兩眼,又搖搖頭走了;也有人停下來和她討價還價,但最終都沒有成交。黎田不氣餒,依舊笑著招呼每一個路過的人。她心里清楚,母親的藥費就指望這些畫了,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多賣出去幾幅。
日上三竿,陽光變得有些刺眼。黎田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正準備喝口水休息一下,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她還沒反應過來,一匹黑色的駿馬就從街角沖了出來,直奔她的攤位而來。
“小心!” 周圍的人驚呼道。黎田嚇得臉色蒼白,本能地往后退。慌亂中,她不小心踢到了腳邊的顏料盒,顏料盒 “哐當” 一聲被踢翻,各種顏色的顏料灑了一地。而那騎馬的人似乎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勒住韁繩,馬匹前蹄高高揚起,發出一聲嘶鳴。
等塵埃落定,黎田才看清騎馬的人。那是一個身著月白色長衫的年輕男子,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劍眉星目,五官精致,只是臉上帶著一股冷峻的氣息,讓人不敢靠近。他翻身下馬,目光掃過地上狼藉的顏料和畫布,眉頭微微皺起。
“你怎么回事?沒長眼睛嗎?” 黎田又急又氣,沖著男子喊道。她心疼地看著那些灑掉的顏料,這些顏料是她好不容易攢錢買來的,現在全毀了。
男子眉頭皺得更緊,語氣冷淡地說:“明明是你自己攤位擺得不是地方,擋了路,反倒怪起我來了?”
“我在這里擺攤很久了,從來沒出過問題,就是你突然騎馬沖過來才弄成這樣的!” 黎田漲紅了臉,據理力爭。她平時性格溫和,但涉及到母親的藥費和自己的心血,她絕不愿意輕易妥協。
周圍的人見狀,紛紛圍了過來,開始議論紛紛。有人指責男子騎馬在街道上橫沖直撞太危險,也有人覺得黎田擺攤確實占了路中間的位置。
“好了好了,別吵了。” 一個中年男子站出來打圓場,“這位公子,你騎馬不小心打翻了人家姑娘的顏料,多少賠償一些,這事就算了吧。”
男子看了看中年男子,又看了看滿臉委屈的黎田,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扔在地上:“這些應該夠賠你的顏料了。” 說完,他轉身就要上馬離開。
黎田看著地上的銀子,并沒有去撿。她咬了咬嘴唇,喊道:“我不要你的錢!我要你道歉!”
男子停住腳步,回過頭,眼神中帶著一絲詫異:“道歉?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不管你是誰,做錯了事就應該道歉!” 黎田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
周圍的人也開始起哄,讓男子道歉。男子臉色有些難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道:“抱歉。” 說完,他翻身上馬,揚塵而去。
黎田看著男子離去的背影,心里還是有些氣不過。她蹲下身,開始收拾地上的殘局。這時,旁邊一個賣糕點的大娘走過來,嘆了口氣說:“姑娘,你可真是膽大,那可是趙家染布坊的少爺趙華空,整個寧州城誰不知道他們趙家財大氣粗,你怎么敢跟他對著干呢?”
黎田抬起頭,一臉疑惑:“趙家染布坊?我不知道。不過,就算他是天王老子,做錯了事也得道歉。”
大娘搖搖頭,笑著說:“你這姑娘,性子太倔。不過也好,現在像你這么有骨氣的年輕人可不多了。”
黎田收拾好攤位,發現顏料損失慘重,今天怕是賣不了畫了。她有些沮喪地背起畫具,往家走去。路過藥鋪時,她停下腳步,看了看藥鋪里琳瑯滿目的藥材,又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口袋,心里一陣酸楚。母親的病一天比一天重,可她卻還沒湊夠足夠的藥費。
回到家,黎田看到母親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忍不住紅了眼眶。“娘,我回來了。” 她輕聲說道。
母親勉強睜開眼睛,微笑著說:“田兒,今天賣畫怎么樣?”
黎田不想讓母親擔心,強顏歡笑:“還不錯,賣出去好幾幅呢。娘,你別操心,好好養病,等我攢夠了錢,就給你找最好的大夫。”
母親欣慰地點點頭,又閉上了眼睛。黎田坐在母親床邊,拿出畫筆和紙,開始構思新的畫作。她想著,明天一定要早點去擺攤,多賣些畫,早點湊夠母親的藥費。
而另一邊,趙華空回到趙家染布坊,心情有些煩躁。今天被一個街頭賣畫的姑娘當眾指責,讓他覺得很沒面子。他坐在書房里,看著窗外的景色,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黎田倔強的眼神和漲紅的臉蛋。
“少爺,老爺叫你去染坊一趟。” 一個仆人走進來恭敬地說道。
趙華空回過神來,起身前往染坊。他知道,父親又要和他說染布坊的經營之事了。最近,他一直在研究如何將傳統的染布工藝與現代的設計結合起來,推出新的產品,但父親卻堅決反對,認為老祖宗的手藝不能變。每次和父親討論這個問題,都會不歡而散。
在染坊里,趙父看著兒子,語重心長地說:“華空,你最近又在搞那些亂七八糟的創新,我告訴你,趙家的染布坊能傳承百年,靠的就是老老實實做手藝,不能瞎折騰。”
趙華空皺了皺眉頭,說道:“爹,時代在變,如果我們不創新,遲早會被淘汰。我已經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只要嘗試一下,說不定能讓染布坊更上一層樓。”
“不行!” 趙父的語氣很堅決,“你要是再敢胡鬧,就別想接手染布坊!”
趙華空心中一陣郁悶,卻又無可奈何。他走出染坊,看著染布坊里忙碌的工人和色彩斑斕的布料,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證明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誰也沒有想到,這場意外的沖突,會成為趙華空和黎田命運交織的起點。在未來的日子里,他們還會有怎樣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