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歲月塵封的深山里,有一個被世界遺忘的小山村。就在這大槐樹下,
時常蹲著一個瘦小的身影,那便是桅棠棠。這天,烈日高懸,熾烈的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
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桅棠棠蹲在塵土飛揚的地面上,手中緊握著一根臟兮兮的樹枝,
正歪歪扭扭地畫著太陽。他身上那件藍布衫,早已被無數次的洗滌與勞作磨得薄如蟬翼,
泛著刺眼的蒼白,后頸處還頑強地粘著昨日幫王大爺喂豬時蹭上的草屑,
就像一面無聲的旗幟,訴說著他為村民辛勤幫忙的過往。突然,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二狗子像個橫沖直撞的小野獸,從遠處飛奔而來,
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壞笑。他一個箭步沖到桅棠棠面前,猛地伸出手,
如餓狼撲食般扯過桅棠棠手里緊緊攥著的窩窩頭,嘴里還大聲叫嚷著:“傻子吃的東西,
也配叫糧食?呸!”桅棠棠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身子本能地瑟縮了一下。
他緩緩抬起頭,那原本臟兮兮的臉上,一雙眼睛卻清澈得如同山澗的清泉,
透著一股未經世事的純真。他撓了撓那亂蓬蓬好似鳥窩的頭發,嘴角微微上揚,
露出憨厚的笑容,說道:“二狗子餓了就吃,我還有呢。”說著,
他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另一個窩頭,那窩頭還帶著他體溫的余溫,
仿佛在傳遞著他對他人毫無保留的關懷。不遠處的田埂上,老獵戶蹲坐在那兒,
嘴里叼著旱煙袋,“吧嗒吧嗒”地抽著,吐出的煙圈在悶熱的空氣中緩緩升騰、消散。
他目睹了這一幕,不禁輕輕嘆了口氣,眼神中滿是憐惜與無奈。他知道,
這孩子總是把好不容易討來的吃食分給村里那些饑腸轆轆的貓狗,
自己卻常常餓得肚子“咕咕”叫,如同抗議的小鼓。桅棠棠身形瘦小,由于長期營養不良,
身材比同齡人要矮小許多,活脫脫像一顆被遺落在角落的瘦弱豆芽。
他的臉蛋總是蒙著一層塵土,像是給自己罩了一層灰色的面紗,可那雙明亮的眼睛,
卻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辰,純真無邪,熠熠生輝。平日里,無論張家的農活忙得不可開交,
還是李家的家務瑣碎繁雜,只要有人喊一聲,桅棠棠總是毫不猶豫地跑去幫忙,從不推辭。
盡管村民們在享受他的幫助時,常常在背后對他指指點點,把他當作茶余飯后的笑料,
可他依舊我行我素,用他那顆簡單而純粹的心,溫暖著每一個人。有一回,
村里的三嬸家曬在院子里的糧食,被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雨打得措手不及。
那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下來,像是老天爺打翻了水盆。桅棠棠瞧見后,二話不說,
如離弦之箭般沖進雨中。他瘦小的身軀在風雨中顯得如此單薄,卻又如此堅定。
等糧食收拾完,他自己早已被淋成了落湯雞,渾身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不住地往下滴水,
可他臉上卻依舊帶著滿足的笑容,仿佛剛剛完成了一件無比偉大的事。還有一次,
劉爺爺上山砍柴時,不小心摔倒受傷,痛苦的呻吟聲在寂靜的山林里回蕩。桅棠棠聽到后,
心急如焚,吃力地將劉爺爺背在背上,一步一步艱難地往村子走去。那山路崎嶇不平,
每一步都充滿了艱辛,可他咬著牙,硬是堅持著。之后,他又馬不停蹄地跑去請大夫。然而,
大家似乎都習慣了他的付出,很少有人真正去關心他、尊重他,他就像山間的野草,
默默生長,無人問津。清晨,往常總是準時穿透薄霧,溫柔撫摸小山村的陽光,
今日卻仿佛被一層陰霾遮擋,顯得有些黯淡。村口槐樹下,沒了桅棠棠那熟悉的身影。
往日這個時候,他總會準時出現,靠在粗糙的樹干上,瞇著眼睛曬太陽,
嘴里哼著那些不成調的小曲,那跑調的聲音在空氣中隨意飄蕩,就像一群脫韁的野馬。
日子一天天過去,到了第七天清晨,老獵戶如往常一樣,扛著獵槍,
邁著沉穩的步伐進山打獵。當他路過一處懸崖時,一陣陰風吹過,吹得他脖頸子涼颼颼的。
他不經意間抬眼望去,只見棠棠的破棉襖掛在懸崖邊的樹上,在風中孤獨地搖曳著,
發出“嗚嗚”的聲響,如同有人在低聲嗚咽,又像極了棠棠平日里哼的跑調山歌,
讓人心里不禁泛起一絲寒意。老獵戶心中一驚,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他趕忙走近查看,
發現棉襖口袋里裝著半塊發霉的餅子,餅子用荷葉小心地包著,荷葉已經微微泛黃,
邊緣有些干枯。上面歪歪扭扭地刻著“給獵戶爺爺”。看到這幾個字,老獵戶眼眶濕潤了,
那模糊的字跡,仿佛讓他看到了桅棠棠那充滿期待與純真的眼神。村民們聽說后,
大多只是搖頭,有人不屑地說:“八成是掉到山溝里喂狼了,這傻子,活著也是個累贅。
”只有劉奶奶偷偷抹淚,她想起上個月棠棠幫她曬被子,那被子在陽光下變得暖烘烘的,
仿佛帶著棠棠的溫暖。棠棠還把攢了半年的紅棗塞給她孫子,一臉開心地說:“奶奶,
棗子可甜啦,給小弟弟吃。”劉奶奶的回憶,不僅鋪墊了后續她對棠棠的愧疚與救贖,
也讓大家看到了棠棠善良的點點滴滴。從那以后,老獵戶每次進山,
都會下意識地尋找桅棠棠的蹤跡。他時常望著那片懸崖,心中默默祈禱,希望能有奇跡出現,
可每次都失望而歸。而村子里,生活似乎依舊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只是偶爾有人提起桅棠棠時,會有一絲短暫的沉默,仿佛那是一個不愿被觸及的傷疤。
二十年后,法庭上氣氛凝重得讓人窒息。墻壁上的燈光昏黃而搖曳,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趙老三站在被告席上,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恐懼與絕望。
當聽到死刑判決的那一刻,窗外突然傳來刺耳的蟬鳴,那聲音尖銳而嘈雜,
仿佛是命運的審判之音,一下下刺痛著他的耳膜。他恍惚間看見,桅棠棠就站在他面前,
后頸的草屑竟變成了絞索的紋路,那場景與二十年前的那個暴雨夜重疊。思緒回到二十年前,
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天空像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
濺起高高的水花。閃電如利刃般劃破夜空,將黑暗瞬間撕裂,緊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雷聲。
桅棠棠舉著偷藏的野雞蛋,在泥濘中艱難地走著,一腳深一腳淺,泥漿不斷濺到他的身上。
他來找趙老三,聲音在風雨中顯得如此微弱:“趙叔,這是給嬸子補身子的。
”趙老三當時正為偷伐木材的事心煩意亂,手中的柴刀懸在半空,
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慌亂與兇狠。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五年前自己賭輸了錢,債主找上門來,
是桅棠棠幫他下跪求情。那時,孩子的膝蓋在堅硬的地面上磨得滲出血來,
卻還在苦苦哀求人家寬限幾日。那一幕,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撞擊著他的內心。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桅棠棠的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涌來,
充滿了無盡的善意與寬容。趙老三手中的柴刀“當啷”一聲落地,
刀刃在泥地上劃出一道深痕,像極了孩子曾經刻在樹皮上的歪扭太陽。那太陽,
是桅棠棠心中的溫暖與希望,可趙老三卻親手將它毀滅。在這二十年里,
趙老三表面上若無其事地生活著,可每當夜深人靜,他總會被噩夢驚醒。
他不敢面對自己的罪行,更不敢面對桅棠棠那純真善良的眼神。如今,一切終于真相大白,
他的內心既有解脫,也有深深的悔恨。而他的結局,也讓人們看到了正義終將戰勝邪惡,
哪怕過程漫長,罪惡也必將受到應有的懲罰。時光悄然流轉,不知不覺,
多年的歲月已如白駒過隙般消逝。時代的滾滾浪潮,終于波及到了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山村。
上頭傳來消息,要給村子通電,這本是一件能讓全村人生活邁向新臺階的大好事,卻沒想到,
在電線桿的選址問題上,引發了一場不小的風波。張嬸第一個站出來強烈反對,她雙手叉腰,
那架勢仿佛要與全世界為敵,
扯著她那尖銳的嗓子大聲說道:“這電線桿絕對不能立在我家附近,
這玩意兒會壞了我家的風水,往后肯定影響我子孫后代的前程!你們想想,
這電線桿子像不像個大釘子,直直地釘在我家旁邊,那還得了?”她的眼睛瞪得老大,
神情中滿是恐懼與堅決,仿佛電線桿一旦靠近,就會像惡魔般帶來滅頂之災。
李大爺也趕忙跟著附和,他拄著拐杖,身體微微顫抖,
語氣激動地說:“立在我家旁邊也不行,整天嗡嗡作響,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
我這晚上本來就睡不好,再被這玩意兒吵得心煩意亂,那不得折壽啊!”一時間,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各自訴說著自己的顧慮。年輕力壯的擔心影響勞作,
上了年紀的憂慮健康受損,整個場面亂成了一鍋粥,大家爭得面紅耳赤,互不相讓。
村長站在人群中間,急得滿頭大汗,豆大的汗珠順著他那布滿皺紋的臉頰滾落。
他不停地揮舞著雙手,試圖讓大家冷靜下來,大聲喊道:“大伙都別吵啦!咱們有話好好說,
總能想出個辦法來的!”可他的聲音很快就被眾人的吵鬧聲淹沒,如同石沉大海,
激不起一絲波瀾。村長被大家吵得腦袋都快炸開了,他眉頭緊皺,在原地不停地踱步,
鞋底與地面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丈量著這個難題的深度。思來想去,
最后猛地一拍大腿,大聲說道:“那就把電線桿立在村口那塊荒地吧,離誰家都遠,
這下總行了吧!”眾人聽了,雖然心里還是有些不太情愿,但環顧四周,
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好勉強同意了。工人們來到村口荒地,立刻開始施工。
他們干勁十足,一鐵鍬下去,只聽“當”的一聲,像是挖到了什么堅硬的東西。
那聲音清脆而突兀,在寂靜的荒地里回蕩。大家好奇地趕緊圍攏過去,小心翼翼地扒開土,
一具以奇怪姿勢呈現的骸骨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那骸骨頭朝下腳朝天,
就這么直直地埋在土里,場面看上去格外詭異,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工人們嚇得臉色蒼白如紙,其中一個年輕的工人甚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中滿是驚恐,
嘴里喃喃自語:“這...這是什么東西?”有個稍微鎮定些的工人趕緊跑去村里通知村長。
消息像風一樣迅速在村里傳開,村民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朝著荒地趕來,
那急切的腳步聲,仿佛是命運急促的鼓點。這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間在村里傳開了。
男女老少紛紛放下手中正在忙碌的活計,從四面八方涌向村口荒地,
里三層外三層地把骸骨圍得水泄不通。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臉上寫滿了恐懼與好奇交織的神情。人群中時不時傳出幾聲低低的驚呼,
仿佛一群受到驚嚇的鳥兒。孩子們躲在大人身后,只敢露出一雙眼睛偷偷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