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宋璃的發梢滴落,她站在垃圾場邊緣,望著警戒線內那具被擺成祈禱姿勢的女尸。
尸體周圍蒼蠅盤旋,卻奇跡般地沒有腐敗氣味。法醫的直覺在她腦中拉響警報——這不尋常。
"讓一讓,讓一讓!首席法醫大人駕到。"一個略帶嘲諷的男聲從背后傳來。宋璃轉身,
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推開警戒線走進來,他警服肩章上的三顆星在雨中閃著冷光。
刑偵隊長陳鋒。宋璃在調任文件上看過他的照片,但真人比照片更具壓迫感。
他嘴角掛著的那抹譏笑讓她立刻明白了自己的不受歡迎程度。"尸體情況?"宋璃直接問道,
聲音冷靜得像是沒聽見他的嘲諷。陳鋒挑了挑眉:"半小時前環衛工人報案。
初步判斷死亡時間超過48小時,但尸體保存異常完好,像是被特意處理過。"他頓了頓,
"聽說你是省廳最年輕的首席法醫?希望不是靠臉吃飯。"宋璃沒有理會他的挑釁,
徑直走向尸體。雨水打在她的防護服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她蹲下身,
專業目光掃過尸體每一寸。女性,25-30歲,身高約165cm。
尸體被擺成跪坐祈禱姿勢,雙手合十,面容安詳得近乎詭異。
最引人注目的是——所有指甲都被拔除了。"死亡時間至少一周。"宋璃突然說。
陳鋒皺眉:"不可能。這種天氣,露天放置一周早就——""尸體經過特殊防腐處理。
"宋璃打斷他,指向尸體頸部一處幾乎不可見的針孔,"兇手注射了某種防腐劑。
皮膚呈現不自然的彈性,肌肉僵硬程度與尸僵不符。"她戴上手套,輕輕按壓尸體手臂,
"看到了嗎?沒有尸斑移動。這不是新鮮尸體。"陳鋒的表情從輕蔑變成了驚訝。
宋璃繼續檢查,當她抬起尸體的手時,眉頭微蹙。"指甲不是死后拔除的。"她低聲說,
"甲床有生活反應,是被活生生拔掉的。兇手很享受這個過程。
"法醫助理小林遞過紫外線燈,宋璃接過后仔細照射尸體表面。在死者指甲床的細微褶皺中,
她發現了異常。"這里有微量熒光反應。"她示意小林取樣,
"可能是某種特殊染料或化學物質。"陳鋒湊過來:"這能說明什么?
""說明兇手有特殊癖好,或者..."宋璃突然停住,一種奇怪的熟悉感擊中了她。
這種處理尸體的方式,這種對細節的執著...她仿佛在哪里見過。"或者什么?
"陳鋒追問。宋璃搖頭:"需要等化驗結果。"她站起身,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死者身份確認了嗎?""沒有隨身物品,指紋被破壞,面部數據庫比對無結果。
"陳鋒的語氣緩和了些,"你確定是一周前?""至少。"宋璃脫下手套,"兇手很專業,
知道如何干擾我們的判斷。這不是他第一次作案。""你怎么知道是'他'?
"宋璃指向尸體被擺弄的姿勢:"這種儀式感的擺放,通常出自男性兇手之手。
女性連環殺手更傾向于功能性處理尸體。"陳鋒若有所思地點頭,
突然說:"聽說你在省廳破獲了'雨夜屠夫'案?
"宋璃身體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那是團隊合作的結果。
""省廳的法醫專家為什么會被下放到我們這個三線小城?"陳鋒直視她的眼睛,
"你得罪了什么人?"宋璃迎上他的目光:"我堅持真相。這在某些人眼里就是得罪。
"她轉身走向勘查車,"我需要把尸體帶回實驗室詳細檢查。"回警局的路上,
宋璃望著窗外模糊的雨景,思緒飄回三個月前。那個裝滿證據的檔案袋,
那個威脅她閉嘴的副局長,還有那個被她親手送進監獄的市長公子...她不是被下放,
是被放逐。"宋法醫,到了。"小林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解剖室里,宋璃全神貫注地工作。
當她剖開尸體胸腔時,一股淡淡的草藥味飄散開來。"這是..."她湊近聞了聞,
突然明白了什么,"兇手用中藥做了防腐處理。當歸、川芎...還有..."她又嗅了嗅,
"...沒藥。這是一種古老的尸體保存方法。"小林驚訝地記錄著:"兇手懂中醫?
""不僅懂,還很精通。"宋璃小心取出胃內容物,"死者最后一餐是...西芹和蝦仁?
"她皺眉,"這個組合..."一個模糊的記憶閃過她的腦海——醫學院的實驗室,
某個教授在講解食物相克理論...西芹和蝦仁同食會...化驗室的電話突然響起,
打斷了她的思緒。小林接聽后臉色大變:"宋法醫!那些指甲床里的熒光物質分析出來了!
是某種特殊的藍色顏料,含有鈷和硅酸鹽成分!
"宋璃的手微微發抖——她太熟悉這種成分了。
五年前那起懸而未決的"藍指甲連環殺人案",受害者都是被活生生拔掉指甲,
然后兇手會在甲床上涂上這種特制的藍色顏料。那個案子,
是她法醫生涯中唯一的...失敗。"通知陳隊長,"宋璃聲音異常冷靜,
"我們需要查查近五年內所有報失蹤的25-30歲女性,特別是..."她深吸一口氣,
"...藝術學院或相關背景的。""為什么是藝術學院的?"小林疑惑地問。
宋璃沒有回答。她盯著尸體那被拔去指甲的手指,
仿佛看到了五年前那幾具同樣被"裝飾"過的尸體。那個從未被抓住的兇手,似乎又回來了。
而且這一次,他特意把尸體送到了...她的面前。宋璃站在案情分析室的白板前,
指尖捏著一枚藍色顆粒。會議室里煙霧繚繞,十幾雙眼睛盯著她,多數帶著懷疑。
她將顆粒舉到燈光下。"這是一種罕見的礦物顏料,由鈷和硅酸鹽組成。
"她的聲音在安靜的會議室里格外清晰,"五年前的'藍指甲案'中,
兇手使用的就是同一種顏料。"陳鋒靠在椅背上,
嘴角叼著未點燃的煙:"所以你認為這是同一個兇手?""手法高度相似。
"宋璃點擊遙控器,投影儀顯示出垃圾場尸體的照片,"活體拔甲,中藥防腐,
尸體擺放的儀式感...這不是模仿犯罪。"刑偵副隊長李強嗤笑一聲:"宋法醫,
你知道五年足夠讓一個人完全改變作案手法。憑什么斷定是同一個人?
也許只是個崇拜原版兇手的變態粉絲。"宋璃沒有立即回答。她走向白板,
貼上五年前三名受害者的照片。每張照片上,死者的手指都被涂成詭異的藍色。
"原版兇手有個習慣。"她指向照片細節,"他會先拔掉右手指甲,
等受害者痛苦掙扎后再拔左手的。而這次的受害者..."她切換到新照片,
"所有指甲都是一次性拔除的。"會議室里一陣騷動。陳鋒拿下嘴里的煙,
眉頭緊鎖:"你是說兇手進化了?""不。"宋璃搖頭,"是退化了。
五年前的兇手享受過程,現在的兇手..."她停頓了一下,"...急于達到某種效果。
""什么效果?"陳鋒追問。宋璃深吸一口氣:"引起我的注意。"會議室瞬間安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李強率先打破沉默:"宋法醫,
你不會是想說這案子跟你有關吧?""尸體發現地點距離我的新公寓只有兩公里。
"宋璃的聲音異常平靜,"防腐處理使用的中藥配方,
與我發表過的法醫論文中提到的古代防腐技術完全一致。"陳鋒猛地站起來,
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所以兇手是沖你來的?""或者..."宋璃迎上他的目光,
"是沖我們兩個來的。"她調出一張新照片——五年前"藍指甲案"的調查報告封面,
負責人一欄赫然寫著陳鋒的名字。陳鋒的臉色變了。他兩步走到白板前,
仔細查看那些照片:"這案子當年是我負責...但檔案應該已經封存了。""省廳有備份。
"宋璃輕聲說,"我調閱過全部資料。""為什么?"陳鋒銳利的目光直視她,
"這案子五年前就結案了,兇手被認定是已死亡的張明遠。
"宋璃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報告邊緣:"因為證據鏈不完整。張明遠死前沒有認罪,
現場也沒有直接物證指向他。""所以你一直在私下調查?"陳鋒的聲音帶著危險的平靜。
宋璃沒有否認。她轉向其他警員:"無論兇手是誰,他現在又開始了。
我們需要立即排查最近三個月內所有失蹤的年輕女性,
特別是..."她的話被突然推開的會議室門打斷。小林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宋法醫!
化驗室有新發現!死者指甲床里提取到了微量DNA——不屬于死者!
"宋璃和陳鋒同時沖向門口。"有比對結果嗎?"陳鋒急切地問。
小林搖頭:"數據庫里沒有匹配記錄...但是..."她猶豫地看了宋璃一眼,
"我們在樣本中檢測到了一種罕見的基因標記,只在不足0.1%的亞洲人口中出現過。
"宋璃的身體微微僵硬。這個細節太過熟悉。
她父親的研究...那篇關于遺傳標記的論文..."宋法醫?
"陳鋒敏銳地注意到她的異常,"你知道些什么?
"宋璃強自鎮定:"我需要回實驗室確認一些事情。"她轉身離開,步伐比平時快了幾分。
陳鋒追了出來,在走廊上攔住她。"宋璃,"他罕見地叫了她的全名,
"如果這案子真和你有關系,現在就說清楚。"雨水順著窗戶滑下,
將陳鋒的臉分割成明暗交錯的碎片。宋璃看著這個昨天還對她冷嘲熱諷的男人,
此刻眼中卻滿是擔憂和決心。"五年前,"她終于開口,
"我父親是'藍指甲案'的顧問法醫。"陳鋒震驚地后退半步:"宋毅教授?
但調查報告里根本沒提——""因為案發三個月后他就失蹤了。
"宋璃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就在張明遠'自殺'的第二天。
"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從震驚變為恍然大悟:"所以你堅持張明遠不是真兇...你認為你父親的失蹤與案子有關?
"宋璃沒有直接回答:"那個基因標記...我父親在一篇未發表的論文中提到過,
我們家族攜帶這種標記。"陳鋒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說兇手可能是...""我不知道。
"宋璃打斷他,"但現在有人把一具用我父親研究過的手法處理的尸體扔在我家門口,
這不是巧合。"法醫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起,尖銳的鈴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緊張的氣氛。
宋璃快步走進去接聽。"宋法醫,"是化驗室的技術員,"你要求比對的中藥成分有結果了。
除了常規的防腐藥材外,我們還檢測到了一種非常罕見的真菌成分,
只生長在...""云嶺山脈海拔3000米以上的冷杉林中。"宋璃機械地接上話,
臉色蒼白,"謝謝,我知道了。"她掛斷電話,雙手微微發抖。陳鋒站在門口,
眼中滿是疑問。"1998年,"宋璃輕聲說,"我父親在云嶺采集到一種特殊真菌,
發現它能夠顯著延緩組織腐敗。他只在一次學術研討會上提到過這個發現,
從未發表...""所以只有參加那次研討會的人知道?"陳鋒追問。宋璃搖頭:"不,
還有一個人。"她打開辦公桌最底層的抽屜,取出一本發黃的筆記本,
"我父親的實驗室助手,張明遠。"陳鋒走近查看那本筆記,
突然指著其中一頁:"這是什么?"宋璃低頭看去,那是一張她從未注意過的便簽紙,
夾在筆記中間。紙上用藍色墨水寫著一行字:"璃兒,真相在藍色之下。
——父親"她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這張便簽不是五年前的,墨跡新鮮,最多不超過一周。
"這不是我放的..."她喃喃道。陳鋒的表情變得嚴峻:"有人進過你的辦公室。
"他迅速檢查了抽屜鎖,"沒有撬痕,要么有鑰匙,要么是開鎖高手。"宋璃突然想起什么,
沖向文件柜。她翻出五年前的案件檔案,快速瀏覽后停在一頁上。"看這里。"她指給陳鋒,
"張明遠的尸檢報告。死因是氰化物中毒,但沒有任何掙扎痕跡,
像是自愿服毒...而且他的指甲..."陳鋒湊近查看照片,
瞳孔驟縮:"他的指甲完好無損。如果他是'藍指甲殺手',
為什么自己的指甲沒有被涂成藍色?"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意識到了什么。
"張明遠不是兇手,"宋璃聲音顫抖,"他是替罪羊。真兇一直逍遙法外,
現在...他回來了。"陳鋒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接聽后,臉色越來越沉。
"又發現一具尸體,"他掛斷電話,聲音低沉,"市立藝術學院的雕塑工作室。
死者是24歲女性,所有指甲被拔除...尸體被擺成了'沉思者'的姿勢。
"宋璃抓起外套:"通知現場不要動尸體,特別是手部。
如果兇手留下了藍色顏料...""等等。"陳鋒攔住她,"這次不一樣。
死者手里攥著一樣東西。""什么?"陳鋒的眼神復雜:"一張照片。你的照片,宋璃。
背面用藍色墨水寫著:'游戲開始'。
"市立藝術學院雕塑工作室彌漫著石膏粉和死亡的氣息。宋璃站在警戒線內,
注視著那具被擺成"沉思者"姿勢的女尸。死者長發垂落,遮住了半邊臉龐,
但宋璃知道那下面一定是一張安詳到詭異的臉——就像垃圾場的那具尸體一樣。
"死亡時間大約36小時。"她戴上手套,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
"同樣經過中藥防腐處理。"陳鋒蹲在尸體旁邊,
小心翼翼地檢查死者緊握的右手:"照片在這里。"他用鑷子輕輕取出一張泛黃的照片,
"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宋璃接過照片,呼吸一滯。照片上是二十年前的她,
站在父親實驗室門口,手里拿著一個藍色的小瓶子。
照片邊緣有父親熟悉的字跡:"璃兒10歲生日,新發現。
""這照片..."她的聲音微微發顫,"應該在我父親的私人相冊里。
"陳鋒銳利的目光掃過她的臉:"兇手有你家的東西?""不只是東西。
"宋璃指向照片背景中實驗室的白板,"看這個公式。這是我父親未發表的防腐劑配方,
只有他最親近的助手才知道。"陳鋒站起身,
環視這個擺滿雕塑的工作室:"兇手選擇這里不是偶然。
這些雕塑..."他走向一個半完成的人體泥塑,"都是同一個女人的臉。
"宋璃這才注意到,工作室角落里至少有十幾個雕塑,雖然姿態各異,
但面部特征驚人地一致——高顴骨,杏仁眼,
微微上揚的嘴角...像極了她母親年輕時的樣子。一陣寒意順著她的脊背爬上來。
這不是巧合。兇手在重現她母親的容貌。"宋璃。"陳鋒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
"我們需要談談你父親的事。現在。"她抬頭,對上陳鋒堅定的眼神。這一次,她沒有回避。
"去我車里說。"她低聲道。警車停在藝術學院后門處,雨點敲打著車窗,
形成一道天然隔音屏障。宋璃從包里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倒出幾張泛黃的紙頁。
"我父親失蹤前三個月,開始研究一種特殊防腐技術。"她指著紙頁上的分子式,
"這種技術能將尸體保存得像活人一樣,但需要一種罕見的真菌作為催化劑。
"陳鋒仔細查看那些筆記:"就是我們在尸體中發現的那種?"宋璃點頭:"云嶺真菌。
父親只在1998年的學術研討會上提到過這個發現,當時引起很大爭議。
"她翻到最后一頁,"看這里。"陳鋒湊近,看到一行潦草的筆記:"'藍指甲非裝飾,
乃標記。實驗組三號反應異常,需復查。'這是什么意思?""我不確定。
"宋璃的手指輕輕撫過父親的字跡,"但五年前'藍指甲案'的三名受害者,
都曾在同一家私立醫院就診——仁和醫院實驗藥物臨床中心。"陳鋒猛地抬頭:"人體實驗?
""我查過,沒有正式記錄。"宋璃搖頭,"但三名受害者都有輕度抑郁癥,
理論上符合某些實驗藥物的招募標準。"車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陳鋒沉思片刻,
突然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李強,查一下仁和醫院五年前所有實驗藥物項目,
特別是..."他看向宋璃。"神經抑制劑或抗抑郁類藥物。"宋璃補充道。陳鋒掛斷電話,
轉向宋璃:"還有件事你沒告訴我。那張照片背面的'游戲開始'是什么意思?
"宋璃深吸一口氣,從錢包夾層取出一張折疊的紙條:"三天前我收到這個。
"陳鋒展開紙條,上面用藍色墨水寫著:"璃兒,還記得我們的游戲嗎?
第一個線索在藍色之下。——K""K是誰?"陳鋒的聲音緊繃起來。"不知道。
"宋璃搖頭,"但我小時候,父親常和我玩尋寶游戲,他總是用藍色墨水寫線索,
署名K——Knowledge的首字母。"雨聲突然變大,敲打著車頂如同鼓點。
陳鋒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兇手在復制你父親的游戲方式。他不僅認識你父親,
還非常了解你們的家庭習慣。"宋璃的手機突然響起。
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一張藍色指甲油瓶子的照片,
下面寫著:"第二個線索:真菌生長的地方藏著真相。24小時后游戲繼續。
""他怎么會..."宋璃的手指微微發抖,"這是我的私人號碼,只有局里少數人知道。
"陳鋒立刻撥通技術科的電話要求追蹤,但結果不出所料——號碼是虛擬的,無法定位。
"24小時..."宋璃喃喃道,"他在給我們設定期限。""不。"陳鋒糾正她,
"是給你。他在和你玩游戲,我們都是棋子。"回到警局,宋璃將自己關在解剖室,
重新檢查兩具尸體的每一個細節。陳鋒則帶人突擊搜查仁和醫院的檔案室。晚上十點,
當宋璃第三次檢查垃圾場受害者的指甲床樣本時,顯微鏡下的一個微小結構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是..."她調整焦距,確認那不是一個普通的雜質,而是一個微小的金屬片,
上面似乎刻有什么。她小心取出金屬片,放在更高倍數的顯微鏡下。經過仔細清潔,
金屬片上的刻痕變得清晰——一個數字"3",旁邊是個模糊的化學符號。
正當她試圖辨認時,解剖室的門被猛地推開。陳鋒大步走進來,手里拿著一份檔案。
"找到了!"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興奮,
"仁和醫院五年前確實有一個未注冊的實驗藥物項目,代號'藍心',號稱可以重塑記憶,
治療創傷后應激障礙。"宋璃猛地站起身:"負責人是誰?""表面上是張明遠,
但..."陳鋒翻開檔案最后一頁,"資金來自一個離岸公司,
追蹤到最后指向一個叫'云嶺生物科技'的企業。
""云嶺..."宋璃想起兇手短信中的線索,"真菌生長的地方。
"陳鋒點頭:"更詭異的是,這個項目招募了五名受試者,但記錄上只有三名女性的數據。
另外兩人...""被刪除了?"宋璃追問。"不。"陳鋒的表情變得凝重,
"記錄顯示她們'中途退出',但聯系地址和電話都是假的。
我讓技術科查了她們的身份證號..."宋璃已經猜到了答案:"不存在?""不,存在,
但..."陳鋒深吸一口氣,"那兩個人還活著,而且根本不知道這回事。
有人盜用了她們的身份信息。"宋璃的思緒飛速運轉:"所以實驗可能不止五個人,
兇手在清除知情者?但為什么現在才開始?為什么針對我?"陳鋒沒有立即回答。
他走向解剖臺,看著那具女尸:"你說兇手退化了,
不再享受過程...也許他不是原來的兇手,而是某個想要完成'工作'的人?
"宋璃突然想到什么,沖向電腦。她快速調出張明遠的尸檢報告,放大他的右手照片。
"看這里!"她指著張明遠小指上的一個幾乎不可見的疤痕,
"這個形狀...像不像數字'3'?"陳鋒瞇起眼睛:"你是說...""實驗組三號。
"宋璃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我父親的筆記提到過!張明遠可能是實驗對象,
而不是研究員!"這個發現像一塊拼圖,突然讓許多碎片有了關聯。
宋璃迅速翻出父親的所有筆記,尋找任何與"實驗組三號"相關的記錄。凌晨三點,
當其他警員都已疲憊離開,宋璃仍在檔案室翻閱資料。陳鋒端著兩杯咖啡走進來,
在她身邊坐下。"休息一下吧。"他遞過一杯咖啡,"你已經連續工作18小時了。
"宋璃搖頭,眼睛仍盯著文件:"兇手給了24小時期限,現在已經過去9小時了。
"陳鋒沉默片刻,突然問道:"你父親...他是個怎樣的人?"宋璃的手指停在文件上。
這是陳鋒第一次問及她的私人生活。"固執。"她輕聲回答,
"為了追求科學真相可以不顧一切。我母親去世后,他變得更加...專注,有時近乎偏執。
""你認為他的失蹤與這個實驗有關?"宋璃終于抬起頭,
眼中是陳鋒從未見過的脆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五年前他突然中斷了和我的所有聯系,
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沒有告別,沒有解釋。"陳鋒猶豫了一下,
輕輕按住她的手:"我們會找到真相的。"宋璃沒有抽回手。在這個充滿死亡氣息的深夜里,
這一點人類體溫顯得尤為珍貴。突然,她的手機再次響起。
又是一條彩信——一張泛黃的實驗記錄照片,上面清晰地標著"實驗組三號:張明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