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是從廚房傳來的。
灶臺后面堆放的干柴垛,燒起來了!
而她的好大兒,林強,正站在灶臺邊上完全愣住了。
梁家秀心頭的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讓他自己做下飯,結果他把房子燒了。
不過現在她沒工夫批評他。
她幾步沖過去,抄起旁邊水缸里的舀子,舀了半瓢水,“嘩啦”一下就潑在了著火的柴垛上。
火還沒滅,她干脆拿了個大盆滅火。
很快,火勢瞬間被壓下去了。
空氣中彌漫著水汽、煙灰和木柴燒焦的混合氣味,格外難聞。
灶臺周圍一片狼藉,水漬混著黑灰淌了一地,幾根被燒得半黑的木柴散落著。
還好發現得早,火勢沒有蔓延開,只是燒掉了一小部分柴火,熏黑了灶臺后的墻壁。
但凡晚一點,后果不敢想。
梁家秀直起身,盯著林強。
林強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我就是想燒點熱水……誰知道那柴火那么不禁燒。”
“我就不適合干這些活兒,就是你,非要讓我干。”他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
他是要去接觸高端知識的,怎么能一直瑣事困住呢。
梁家秀沒有理會他的辯解。
她只是冷冷地看著他,那眼神壓迫感很強,讓林強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慌。
完全不像以前那個對他百依百順,就算他犯了錯也只會唉聲嘆氣,然后默默收拾殘局的母親。
“明天,你上山砍柴。”梁家秀終于開口,“然后把燒掉的墻補好。”
“弄不好,就別吃飯了。”
說完,她甚至沒有再多看林強一眼,也沒去看那些狼藉,轉身就走。
林強站在原地,看著那晃動的門簾,半晌才回過神來。
她……她剛才說什么?
讓他去砍柴?補墻?
弄不好不回來就不給飯吃?
憑什么?!
這個女人怎么突然變成這樣了?
尖酸,刻薄,冷漠!
林強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胸口劇烈起伏著。
燒了點柴火怎么了?
又不是故意的!
至于用這種語氣命令他嗎?
還用吃飯來威脅他?
還有,這房子!是他爸留下來的!
他爸死了,這房子理所當然就該是他的!
能讓這個女人帶著那個拖油瓶住進來,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
她現在竟然敢這樣對他頤指氣使?
還想斷他的糧?
好!
很好!
林強的眼神逐漸變得陰鷙,
他不好過,她們母女倆也休想好過!
他要讓她知道,這個家,到底誰說了算!
林強緊緊攥住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梁家秀回了自己那間屋后,就繼續收拾東西。
林強今天做的事情的確讓人生氣,但她壓根不想多說任何話語。
那種白眼狼,根本不配讓她繼續消耗時間。
這時,她注意到了墻上那本泛黃的掛歷上。掛歷撕到最新一頁,上面用紅筆圈著一個數字:六。
六號……梁家秀心里咯噔一下。她記得清楚,前世就是這幾天,村長李富貴在后山挖到了一棵品相極好的人參,還有幾朵大靈芝。李富貴拿著這些東西去市里,搭上了一個富貴人家,換回了一大筆錢,從此日子才漸漸起來。
她原本打算快點去找合適的出租房,料理搬家的事,但現在她改變了主意。這潑天的富貴,她得抓住。
次日一大早,天還沒完全亮,她就準備出門,才到門口,女兒就追了出來。
“媽這么早你就要去干活啊?”林麗繼續說,“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會做很多農活的。”
梁家秀看著懂事的女兒,心里高興。
但轉念一想自己是要挖靈芝的,而且空間的事情,她暫時也不好跟女兒說。
“媽一個人去就行。”她繼續說,“你在家收拾一下,咱們這兩天就要搬家了。”
“媽……那哥哥他們的……”林麗的話還沒說完,梁家秀就打斷了她的話,“好了先不說了,等下該晚了。”
她得盡快上山,怕靈芝又被李富貴撿走了。
山路崎嶇,雜草叢生。梁家秀根據前世的記憶,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走了約莫半個小時,果然,在前面一片稍微平緩的山坡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拿著小鋤頭費力地刨著什么。
是李富貴。
李富貴也看到了她,停下動作:“親家,你也來挖野菜啊。”
梁家秀站定,扛著鋤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誰跟你是親家,別亂叫。”
前世女兒嫁到李家后,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尤其是這個李富貴不是啥好人。
李富貴覺察到她語氣不對,立即追問:“親家這是咋了?”
梁家秀不說話,臉色難看。
李富貴繼續說:“親家,今晚我殺了雞,你讓麗麗來我家吃飯唄。正好讓兩個孩子處處。麗麗身體好,屁股大好生養,說不定明年就能生個男娃……”
梁家秀聞言,心里一股無名火。
、原本她打算過段時間再來處理這個事情。
但李富貴一口一個親家叫著,還把算盤打到了女兒身上。
她忍不了,于是直接說:“村長,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我們家麗麗不嫁了。”
“你說啥!”李富貴直接吼出了聲,“我們兩家是訂了婚的,你說不嫁就不嫁!”
梁家秀表情嚴肅:“我們兩家沒有領證,也沒擺酒,只有一個長輩定下的娃娃親。現在是新中國了,不興這套。”
李富貴是個渾人,他啐了一口痰,大聲嚷嚷道:“呸,你少拿這些東西說事。”
“我可告訴你,當年我家可是過了禮,請過族親見證的。不嫁也得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