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我青梅竹馬的夫君靖安侯陸承淵迎娶平妻的日子。而那新婦,
是我親手救下、視若親妹的婢女青璃。「姐姐,你知道嗎?我已有身孕,是侯爺的骨肉。」
「侯爺早已厭棄了你,他說你這副病弱的身子,連碰都不愿碰一下。
我才是他如今心尖上的人。」我抬眸,望著那張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臉,只覺得惡心。
一年前,我在雪地里撿回奄奄一息的青璃,教她琴棋書畫,為她擋下侯府苛責,
卻不想養出一只噬主的狼。真是可笑,我那夫君明明兩年前就生不出孩子了。下一秒,
陸承淵抬手掐住我的脖頸:「毒婦!璃兒懷有身孕,你竟敢對她冷笑!」話畢,
門外的下人進來將我按倒,拿起沾滿鹽水的刀劃傷我的臉。「這世間只能有一張這般的臉,
你好自為之。」他曾說,無論我能否生育,他都會一生一世護我周全。
我也心甘情愿替他擔著不孕的罪名。可如今,那些誓言已隨風消散。
待三日后父親從南疆回來,我便親手剝開他們的皮。1.話畢,我被按在地面上,
鹽水浸透的刀刃劃過我的臉。「爛了最好,誰讓你諷刺璃兒,你該得到教訓。」
「你擺這副臉色給誰看?青璃只是平妻,你依舊是靖安侯夫人,這已經是本侯對你的恩賜,
你還想怎樣?」「恩賜?陸承淵,你毀我容貌,辱我尊嚴,這就是你所謂的恩賜?」
陸承淵眼中怒意更甚,猛地掐住我的下巴。「你就是嫉妒璃兒有孕,
你自己不能生那怪的了別人?」是啊,我不能生育,所以他理所當然地納妾,
理所當然地羞辱我。陸承淵低頭看向懷中的青璃,語氣又溫柔下來。「璃兒別怕,
我永遠不會這樣對你。你和她不一樣,你是我的珍寶。」聽見這話,我看向他。三年前,
也是在這座庭院里,陸承淵跪在雪地中向我求親。他說會一生一世護我周全。
那時他眼中的柔情蜜意,與現在判若兩人。陸承淵被我這樣的眼神刺痛,猛地摔上房門。
我癱坐在地上,臉上的血混著淚,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我本以為再這樣相安無事地撐夠七天,
等父親回來,就會結束。沒想到,當晚陸承淵便將我喊我主院。主院內,紅綢未撤,
喜燭猶燃。陸承淵慵懶地靠在軟榻上,而青璃則嬌柔地依偎在他懷里。我踏入內室時,
青璃像是被我的臉嚇到往陸承淵懷里縮了縮。「侯爺,姐姐的臉不會毀了吧!」
陸承淵冷冷抬眸,目光落在我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上。他的心中閃過一絲異樣,
但很快又被冷漠取代。「愣著做什么?你早上欺負璃兒的賬我還沒給你算清,跪下,
給璃兒端洗腳水。」我看向陸承淵,一字一句道:「陸承淵,你休想。」陸承淵眸色驟冷,
猛地站起身,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沈容華,你以為你還是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
你現在不過是個連婢女都不如的棄婦!本侯讓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我被他拽得,
卻仍舊不肯低頭。青璃見狀,故作心疼地勸道。他卻只言無需可憐我,
然后硬生生將我壓得跪倒在地。一盆溫熱的水被端到我面前。「伺候璃兒洗腳。若灑出一滴,
本侯便再在你臉上劃一刀。」2.青璃嬌怯地伸出腳,一臉得意。我緩緩抬眸,
看向青璃那張與我有七分相似的臉,忽地笑了。然后,我端起那盆洗腳水,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猛地將水潑向她!陸承淵勃然大怒,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將我狠狠按在地上!另一只手端起水盆。「你不是嫌水臟嗎?那就讓你嘗嘗,到底有多臟!」
他捏開我的嘴,將那臟水往我口中灌去。苦澀腥臭的液體涌入喉嚨,我嗆得直咳嗽。
青璃假惺惺地遞來帕子,我一把打落她的手,抬頭死死盯著陸承淵。「記住今日的教訓,
明日準時來伺候璃兒洗漱。」碧桃哭著將我扶起時。「我不。」陸承淵頓時惱了。
「既然那么不愿意,今晚上也不用回去了。跪在這里守夜,
若敢離開半步我便讓人打斷碧桃的腿。」我渾身一顫,看向攙著我瑟瑟發抖的小丫鬟。
陸承淵知道我的軟肋,我無法看著身邊唯一衷心我的人受罪。我沒有辦法,
只能拖著疼痛不堪的身體跪在房外。夜風帶著刺骨的寒意,臉上的傷口又開始滲血。
陸承淵最后看了我一眼,轉身關上了房門。燭光透過窗紙,
將屋內兩人的影子投在我面前的地上。陸承淵彎腰抱起青璃的身影,像一把刀插進我心臟。
「侯爺輕些,小心孩子。」青璃嬌軟的聲音透過窗縫傳來。「太醫說了,三個月后無礙。」
緊接著是衣物窸窣落地的聲響,床榻吱呀的搖晃,還有那些我曾經熟悉至極的喘息。
原來就算懷孕,他也愿意碰她。記憶如潮水涌來,自從三年前我小產后,
陸承淵便再未碰過我。他說怕傷了我根本,要等我養好身子。后來我病情加重,
他連我的院子都不常來了。「夫人體弱,經不起折騰。」可現在,
他卻能與懷孕的青璃翻云覆雨。窗內傳來的每一聲喘息都像把刀,
一下下凌遲著我早已破碎的心。青璃突然發出一聲高亢的尖叫,接著是陸承淵滿足的低吼。
我忽然想起那年在梅林中,陸承淵將斗篷披在我肩上,說會一輩子護著我。
那時他的眼神那么溫柔,仿佛我是世上最珍貴的寶物。三更鼓響時,屋內終于安靜下來。
我的膝蓋早已失去知覺。突然間,暴雨傾盆而下。府中的下人們躲在廊下,竊竊私語,
眼中滿是憐憫。「夫人已經跪了三個時辰了。」「侯爺也太狠心了,夫人的臉都爛了。」
管家實在看不下去,壯著膽子走進內室。陸承淵正摟著青璃喂葡萄,見他進來,眉頭一皺。
「侯爺,夫人在外面跪了很久了,這雨太大,夫人身子本就不好,怕是……」
陸承淵猛地拍案,將人趕了出去。老夫人聽說后,也派人前來勸他。可都無濟于事。
直到我崩潰的前一秒,青璃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侯爺,姐姐身子本就不好,我好擔心,
而且這雨聲吵得妾身頭疼,腹中孩兒也不安生!」陸承淵立刻下令讓人將我帶去柴房。
這么多人求情,都比不過她輕飄飄的一句話。我被拖走時,最后看了一眼相擁的兩人。
青璃躲在陸承淵懷里,對我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柴房的霉味混著血腥氣,
臉上的傷口已經潰爛化膿。可這些都比不上心里的疼。幸運的是,父親還有兩日就回來了。
那時,南疆的密信也該到了。3.我蜷縮在干草堆上,
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這三年來的點點滴滴。「容華,我陸承淵此生只愛你一人。」
「就算沒有子嗣又如何?我要的是你,不是孩子。」「別聽那些閑言碎語,
我只要你平安喜樂。」當初說這些話時,他眼里的柔情不是假的。
那時的陸承淵會因為我咳了一聲就徹夜守候。會因為我喜歡城南的梅花就冒雪去折。
會因為我一句「怕黑」就在房里點滿長明燈。是從什么時候變的?是從一年前那個雪夜。
青璃奄奄一息地倒在侯府后門的雪堆里開始的。那時所有人都勸我,來路不明的女子,
救不得。可我還是心軟了。我親自為青璃擦拭傷口,熬藥喂食,
甚至讓出自己的狐裘給她取暖。青璃醒來后,哭著說自己是被賭鬼父親賣進青樓的,
好不容易逃出來。我見她與我長相相似,從未懷疑,只覺得是緣分。所以從那天起,
青璃就成了我名義上的妹妹。我教她讀書寫字,教她琴棋書畫,甚至親手為她梳妝打扮。
府里下人都說,夫人待這丫頭比親妹妹還親。還記得第一次發現端倪是在十個月前。
那天偶然聽見兩個婆子在墻角嚼舌根。「青璃姑娘最近總往侯爺書房跑。」「可不是,
昨兒個我親眼看見她從侯爺房里出來,衣衫不整的。」我當即呵斥了那兩個婆子,
罰了她們三個月月錢。當晚,我問陸承淵,他當時摔了茶杯,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那樣的人。
我信了,甚至為我對他的懷疑道歉。可是后來,我染了風寒,陸承淵親自為我煎藥。
半夜醒來,我發現枕邊無人,卻聽見隔壁廂房傳來女子壓抑的聲音。「侯爺,
輕些……姐姐就在隔壁……」「怕什么?她睡得沉,你這小妖精,
比那病秧子有味多了……"我當時如遭雷擊,卻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聽錯了,
一定是聽錯了。次日清晨,陸承淵端著藥碗進來,額角還帶著汗。他溫柔地撫過我的額頭。
「昨夜去書房處理軍務,回來晚了。可好些了?」我看著他衣領下的抓痕,
鬼使神差地問:「你脖子上是什么?」陸承淵卻面不改色,只道是蚊蟲多。隆冬時節,
哪來的蚊子?可我竟點點頭,接過藥碗一飲而盡。我最信任的兩個人。
一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夫君。一個是與我長相相似的妹妹。他們聯手把我推進地獄,
而我竟然還一次次為他們找借口!柴房門鎖突然響動,打斷了我的回憶。
青璃挺著微隆的腹部,扶著丫鬟的進來。「姐姐怎么淪落至此?侯爺也真是的,
就算您故意欺負我,也不該這樣罰您呀。」我抬眼看向這個自己曾當親妹妹疼愛的女子。
青璃穿著正紅色的裙子,那是只有正妻才能著的顏色。「為什么?我待你不薄。」
青璃突然俯身掐住我下巴,甜膩笑容瞬間扭曲。「就因為你待我不薄!
每次你施舍般給我衣裳首飾時,知不知道我多想劃花你這張高高在上的臉?」
「看看你現在這副鬼樣子!京城第一美人?呵」鏡中映出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對比之下,
青璃那與我七分相似的臉更年輕、鮮活。「侯爺說,我比你懂事,最重要的是,
我能給他生兒子。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其實一年前那場偶遇,是侯爺安排的。」
「侯爺早就嫌你是個不下蛋的母雞了。原來不是孩子重要,而是他從未真正愛過我。
那些溫柔體貼,不過是權衡利弊的偽裝。如今有了子嗣,有了更年輕貌美的替代品,
我這個舊人自然該被棄如敝履。柴房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青璃瞬間變臉,哭著跪倒在地。
「姐姐別打我!我知道錯了!」陸承淵沖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倒在地上的青璃。「毒婦!
璃兒若有閃失,本侯要你沈家滿門陪葬!」我被撞在墻上,吐出一口鮮血。
看著陸承淵小心翼翼抱起青璃的模樣,突然想起成親那年,我失足落水,
他也是這樣驚慌失措地抱著自己一路狂奔回府。原來人心變得這樣快。我突然開口。
「陸承淵。你記不記得,當初在沈府桃樹下,你說過什么?"「你說,若負容華,
必遭千刀萬剮。」陸承淵背影僵了僵,隨即冷笑。「瘋言瘋語。」待腳步聲遠去,
我從手中拿出帶血的玉佩。是方才青璃靠近時,我趁機從她腰間順來的。
玉佩背面刻著一個「叡」字。當朝太子的名諱,正是陸承叡。4.夜晚,房門被猛地踹開。
陸承淵大步跨入,將我晃醒。「璃兒險些小產,你竟還在此安睡?現在就去給璃兒磕頭賠罪!
」他拽著我的頭發就往門外拖。主院內,青璃半臥在榻上,見我們進來,立刻紅了眼眶。
「侯爺,別為難姐姐了,是璃兒自己不小心。」「聽見沒有?璃兒這般為你求情,
你卻心如蛇蝎!」青璃怯生生地扯了扯陸承淵的袖子。「侯爺,
妾身聽說姐姐當年馬球技藝冠絕京城?明日府里辦馬球會,能不能讓姐姐……」
春桃突然沖進來跪下。「不行!侯爺明鑒!夫人臉上有傷,怎能騎馬?
況且世家夫人從不上場打馬球,這是要夫人當戲子取樂啊!」「輪到你個賤婢插嘴?
既然璃兒想看,你明日就上場。若敢不從本侯就將這賤婢發賣出去!」我看向春桃,
這丫頭從小跟著自己,此刻額頭磕出了血,卻還一個勁搖頭示意她別答應。「好,我打。」
明日馬球會,太子會來。既然要演戲,我就送他們一場畢生難忘的好戲。馬球場彩旗招展,
京城大半權貴齊聚靖安侯馬場。我用半面紗遮住潰爛的右臉,
四周投來的目光像刀子般剮著我。「聽說靖安侯夫人被那小妾逼著下場打馬球?」
「什么夫人啊,現在就是個連婢女都不如的棄婦。」「嘖嘖,
沈尚書要是知道女兒被作踐成這樣,還不帶氣死。」場邊傳來嗤笑,我沉默地翻身上馬,
卻在俯身時迅速將從青璃懷中取出的玉佩放于馬下。隨著銅鑼聲響,馬球飛射而出。
看臺上的羞辱聲不斷傳來。「快看!靖安侯夫人像不像雜耍班的猴子?」
「臉都爛了還有臉出來現眼!」青璃嬌聲道:「侯爺,我想看姐姐摘下面紗打球嘛!」
陸承淵當即厲喝,讓我將面紗摘下。全場嘩然,我摘下面紗。
那張潰爛流膿的臉徹底暴露在陽光下。青璃得意地往陸承淵懷里鉆。我突然一笑,
猛地夾緊馬腹,直沖看臺!那片被磨的鋒利的玉佩,在擦過看臺的瞬間,狠狠劃向青璃脖頸!
青璃尖叫著捂住脖子,鮮血從指縫噴涌而出。全場大亂,陸承淵拔劍沖來,卻見我調轉馬頭,
直沖主看臺。那里坐著剛剛現身的太子!「護駕!」侍衛們一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