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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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七天，許秋寧終于收到了鄭少陽郵寄給她的火車票。

她知道，她今天就要走了。

許秋寧把屋里關(guān)于她的都收進(jìn)藤箱里，不能帶走的，都一一送給了鄰居。

她的阿爸沉默地抽著旱煙，吩咐著后媽多準(zhǔn)備些吃食。

這是他跟她阿娘離婚后第一次管她。

之前壓著沈明川來娶她，是為了面子。

他不能要一個(gè)失去貞潔的女兒，那會(huì)丟他大隊(duì)長的官威。

“阿爸，我不嫁沈明川，我要南下了。”

他驚訝了一瞬，第一次對(duì)許秋寧語重心長地說道。

“秋寧，你剛出生你媽就跟人跑了，害得我被全村人笑話，連帶著我也不喜歡你。”

“但你畢竟是我的女兒，所以即便沈明川之前是你姐姐的丈夫，但你喜歡他，我也捏著鼻子做人了。”

“現(xiàn)在你說不嫁，好，我也答應(yīng)你，只是你走后我們父女情分也就到頭了。”

他叼著旱煙，給她寫了介紹信。

許是這煙太過嗆人，許秋寧莫名的紅了眼睛。

“咚”的一聲，她跪在男人面前，重重地磕了三個(gè)響頭。

“阿爸，不管你怎么說，你還是我阿爸，女兒走了，現(xiàn)在給你磕三個(gè)響頭，祝你以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說完許秋寧利落起身，拿著行李走了。

路過她和沈明川的家時(shí)，她停下腳步，第一次從外面端詳起了小院。

突然她想給沈明川做最后一頓飯，就算是報(bào)答沈明川當(dāng)年的救命之恩。

當(dāng)許秋寧做好四菜一湯，正打算拿行李離開時(shí)，消失了三天的沈明川終于回來了。

他面容疲備，風(fēng)塵仆仆，帶出去的包裹一件都沒有拿回來。

就連許秋寧花了一年工資，給他做的白色襯衫和西裝褲，也被他典當(dāng)了。

他將所有的錢都留給徐靜書做嫁妝，

手里只拿著兩塊錢就可以扯很大一塊的紅布。

沈明川看到今日特意打扮的許秋寧，漂亮得讓他愣了神，緊了緊手上紅布，最后還是遞給許秋寧。

“給你，這紅布作為我們結(jié)婚用品，我去省城錢被偷了，所以……我們結(jié)婚從簡(jiǎn)，婚禮請(qǐng)酒就不辦了，你穿身紅衣搬進(jìn)我房間就行，反正我們都要住在一起，儀式不儀式也就無所謂了。”

“還有.....靜書過幾天訂婚，你能不能給她繡幾件新衣，她說你繡功最好，做出來嫁衣也最好看。”

許秋寧看著沈明川躲閃的目光，不知道讓她直接搬進(jìn)他房間的話，他是怎么好意思說得出口的。

“沈明川，是不是我的手徹底廢了你們才高興，你明明知道我的手被你摔廢了，拿起繡花針都難，更何況......”

更何況她今天就要走了，離開這個(gè)令她傷心的地方

沈明川這才慌了，看到許秋寧手里的行李箱，連忙詢問。

“秋寧，我，我不是這個(gè)意思，你的手怎么了，還有你這是要去哪？”

“拜你所賜，三級(jí)殘疾，至于箱子.....拿出來曬曬，沒去哪里。”

這樣拙略的借口，有心人聽了，自然知道許秋寧在說謊。

只是沈明川卻真信了，他推開院子門，看見許秋寧軟趴趴掛在她胸前的手，心虛的躲避。

“好。”

之后他再無一句關(guān)心許秋寧的話。

兩人擦肩而過。

許秋寧臨走時(shí)，對(duì)著又變得面無表情的沈明川說：

“沈明川，我們婚禮推遲。”

沈明川沒有多想，直接答應(yīng)。

他現(xiàn)在心里還在想，去哪里給徐靜書請(qǐng)來專業(yè)繡娘，根本無心聽許秋寧在說什么，只是胡亂答應(yīng)。

更何況他答應(yīng)了徐靜書，等她走了，沈明川才可以娶許秋寧。

他根本舍不得徐靜書傷心難過，所以當(dāng)聽見許秋寧說婚禮推遲時(shí)，他反而松了口氣。

許秋寧吸了吸鼻子，終于釋懷了，她拿起行李箱大步往碼頭走去。

對(duì)沈明川說了最后一句話。

“沈明川，再見。”

或許是，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