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班主任宣布競賽獲獎能保送清北時，女生們的手齊刷刷舉起，像一片倔強的森林。
她們的眼睛亮得刺眼。
那是急于自證的光芒。
證明女生不比男生差。
證明校長錯了。
證明熬夜刷過的題都值得。
可她們越是積極，我卻越覺得悲涼。
我多想讓她們把手都放下，可沒人會放棄觸手可得的前途。
“林曉，你怎么不報名？你可是咱們班第一。”
班主任的視線釘在我身上，朝后座挑眉。
“連張明都報名了。”
我回頭。
張明坐在最后一排，靠著椅背，沖我咧嘴一笑。
他胸有成竹的樣子，仿佛已經拿到清北錄取通知書。
我心中不快。
“不去，反正去了也發揮不好。”
班主任肉眼可見的慌了。
彈幕也慌了。
【她不去我兒子怎么保送？！】
【這誰家女孩？這么不懂規矩，爸媽怎么教的？】
【這種考試就應該強制參加，不參加就開除！裝什么清高！】
以為開除我，我就會怕嗎？
這種培訓班，被開除反而更好。
班主任的嘴唇在抖。
她太新了，新到不會處理獵物不配合的突發狀況。
教室門突然被推開。
校長掛著慈祥的笑走進。
“林曉同學，我剛看了你的模考卷，解題思路非常漂亮。”
溫熱的手掌按在我肩上：“這樣的好苗子不去競賽，是咱們機構的損失啊。”
同學們都向我投來羨慕的目光，羨慕我能得到校長的肯定。
只有我知道。
這份肯定，早已被明碼標價。
“我不去。”我依然堅定。
校長的笑容僵在臉上，很快變得陰沉。
他拿出手機：“那我只能請你家長來處理。”
電話接通。
我剛想說明情況，我媽的聲音突然炸開。
“林曉！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你知道這個培訓班多貴嗎？你爸半年工資都砸進去了！”
“現在有保送的機會你不去？你腦子進水了是不是？”
“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去，以后就別回家！”
我被她吼懵了。
眼前，猩紅的彈幕飄過。
【笑死，她媽比校長還急，等著用女兒成績換兒子前途呢。】
【有錢出錢，沒錢就只能出女兒咯。女兒考得好，來年她兒子高考就能換個好分數。】
原來是這樣……
彈幕里的一字一句，像刀一樣割我的心。
我一直認為自己很幸運。
雖然有個弟弟，但父母對我仍舊很重視。
他們給我報培訓班，給我買練習冊……
家里條件一般，但只要是學習上的事，從不吝嗇一分錢。
媽媽總說：
“做姐姐的，要給弟弟當榜樣。”
她盯著我的成績單，錯一道題就罰抄十遍。
我還以為，他們是真的以我為榮，想給我拼一個未來。
現在回想起來。
弟弟考0分，他們笑著說男孩開竅晚。
我考98分，他們問那2分為什么要丟。
原來那些“我女兒最棒”的夸贊，那些看似驕傲的笑容。
都只是在給一個商品估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