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夢

他每說一個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刃，狠狠剜著我的心。

我忍不住聲嘶力竭吼道：

「季風(fēng)！你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

眼前的臉，明明和三年前沒有任何變化。

卻讓我覺得無比陌生。

「你就那么相信林清瑤說得話？你自己沒有判斷能力嗎，我媽對你那么好，她怎么可能會……」

「那只是她在裝罷了！」

季風(fēng)不耐煩地揮手：

「她不喜歡清瑤，但是之前礙于我在，就一直沒動手，等我一出國立馬原形畢露！要不是她死了，清瑤終于能說出真相，我還不知道要被你們母女倆蒙騙多久！」

「你到現(xiàn)在還為她說話！江語凝，你還有一點人性嗎？」

我絕望地閉上雙眼。

當(dāng)年我媽的確一開始只想收養(yǎng)季風(fēng)。

因為她不忍心這樣聰明勤奮的男孩埋沒在條件有限的孤兒院里。

是林清瑤哭哭啼啼跟上來，說要跟季風(fēng)哥哥一起走。

他們從小在一起長大，親如兄妹。

我媽也就一并帶走了她，悉心照料。

卻沒想到，當(dāng)年種種恩德?lián)Q來的，竟是如此血口噴人。

季風(fēng)剛要繼續(xù)發(fā)作，余光瞥見我手臂與脖頸處的傷口。

臉上的猙獰突然消失。

他長出一口氣道：

「我給你上藥。」

我像個提線木偶般，神情呆滯，一動不動。

直到沾了碘伏的紗布覆在傷口上，引起一陣鉆心的刺痛。

我忍不住咧了咧唇。

他立馬放緩了動作。

我看著他，淚水大顆大顆砸下。

我從小就和別的女孩兒不一樣，喜歡打籃球，踢足球。

往往會帶著一身傷回家。

他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地替我上藥，細心溫柔。

可為什么現(xiàn)在，一切都變了？

手機突然轟鳴起來，「清瑤」的名字在屏幕上一閃一閃。

季風(fēng)立刻扔下棉簽接起電話：

「喂，清瑤。」

「好，我馬上過來！」

他扔下棉簽，腳步匆匆往外走。

因為走得太快，肩膀撞倒了一旁的衣帽架。

直挺挺地向我砸了下來。

全鋼加粗的材質(zhì)，沉重?zé)o比。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就被砸倒在地。

后腦處傳來的劇痛如洶涌潮水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下意識伸手去摸，指尖觸到一片溫?zé)狃つ仭?/p>

拿下來一看，滿手都是殷紅的鮮血。

而季風(fēng)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

我掙扎著想要起身，卻使不上一點力氣。

還踢翻了腳邊的垃圾桶。

我隨意瞥了一眼，瞬間愣住了。

那是……我和他曾經(jīng)的合照。

記得他出國前，一張也不舍得留下。

全都做成相框裝進行李箱里。

滿眼深情地告訴我。

這些，都是他出國之后的慰藉。

想念我的時候，就拿出來看一看。

那時的我，心里滿是不舍與眷戀，嘴上卻故作輕松地打趣他：

「那你可得看仔細了，別到時候把我模樣都看模糊咯。」

他輕輕刮了下我的鼻尖，嘴角揚起溫柔的弧度，聲音里滿是篤定：

「怎么會，你的模樣早就刻在我心里了，就算看一輩子都不會忘。」

而現(xiàn)在，這些照片都被揉作一團，扔在垃圾桶里。

我突然笑出聲來。

淚水卻順著臉頰不停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過去的一切只是一場荒誕的夢。

夢醒了。

就該結(jié)束了。